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虐烬栖梧谢烬沈栖梧全文

月下菟影 著

其他类型连载

沈家倒台那日,谢烬把我从抄家锦衣卫手里拎出来。他捏着我下巴冷笑:“沈栖梧,你父兄害死我全族时,可想过有今天?”红烛高燃的婚房里,他扯碎我嫁衣:“这正妻之位,你配么?”后来他纵容宠妾灌我避子汤,当众笑我是不下蛋的鹌鹑。直到我护了一辈子的幼弟被他吊死在城门示众。那夜我笑着饮下鸩酒,看他疯了一样撬开我牙关:“吐出来!我准你死了吗?”真可惜啊,谢烬。你永远不知道,那年雪地里把你背回来的小姑娘——其实是我。猩红的火把如同地狱睁开的眼瞳,贪婪地舔舐着沈府朱漆剥落的大门。粗粝的嘶吼、刺耳的裂帛声、绝望的哀嚎,混杂着瓷器玉器碎裂的脆响,织成一张令人窒息的大网,将这座昔日煊赫的百年公府死死罩住,拖入无底深渊。沈栖梧挺直着脊背,像一株被狂风骤雨狠狠抽打...

主角:谢烬沈栖梧   更新:2025-06-04 03: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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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烬沈栖梧的其他类型小说《虐烬栖梧谢烬沈栖梧全文》,由网络作家“月下菟影”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沈家倒台那日,谢烬把我从抄家锦衣卫手里拎出来。他捏着我下巴冷笑:“沈栖梧,你父兄害死我全族时,可想过有今天?”红烛高燃的婚房里,他扯碎我嫁衣:“这正妻之位,你配么?”后来他纵容宠妾灌我避子汤,当众笑我是不下蛋的鹌鹑。直到我护了一辈子的幼弟被他吊死在城门示众。那夜我笑着饮下鸩酒,看他疯了一样撬开我牙关:“吐出来!我准你死了吗?”真可惜啊,谢烬。你永远不知道,那年雪地里把你背回来的小姑娘——其实是我。猩红的火把如同地狱睁开的眼瞳,贪婪地舔舐着沈府朱漆剥落的大门。粗粝的嘶吼、刺耳的裂帛声、绝望的哀嚎,混杂着瓷器玉器碎裂的脆响,织成一张令人窒息的大网,将这座昔日煊赫的百年公府死死罩住,拖入无底深渊。沈栖梧挺直着脊背,像一株被狂风骤雨狠狠抽打...

《虐烬栖梧谢烬沈栖梧全文》精彩片段

沈家倒台那日,谢烬把我从抄家锦衣卫手里拎出来。

他捏着我下巴冷笑:“沈栖梧,你父兄害死我全族时,可想过有今天?”

红烛高燃的婚房里,他扯碎我嫁衣:“这正妻之位,你配么?”

后来他纵容宠妾灌我避子汤,当众笑我是不下蛋的鹌鹑。

直到我护了一辈子的幼弟被他吊死在城门示众。

那夜我笑着饮下鸩酒,看他疯了一样撬开我牙关:“吐出来!

我准你死了吗?”

真可惜啊,谢烬。

你永远不知道,那年雪地里把你背回来的小姑娘——其实是我。

猩红的火把如同地狱睁开的眼瞳,贪婪地舔舐着沈府朱漆剥落的大门。

粗粝的嘶吼、刺耳的裂帛声、绝望的哀嚎,混杂着瓷器玉器碎裂的脆响,织成一张令人窒息的大网,将这座昔日煊赫的百年公府死死罩住,拖入无底深渊。

沈栖梧挺直着脊背,像一株被狂风骤雨狠狠抽打的修竹,孤零零立在庭院中央。

她身上那件半旧的月白云锦褙子,曾是旧日身份的余晖,此刻却成了招致更多粗暴的标靶。

一个满脸横肉的锦衣卫校尉狞笑着逼近,油腻的手指带着令人作呕的腥气,眼看就要攥上她的前襟。

“住手。”

一个冷得没有一丝人气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刃,突兀地劈开了院中的嘈杂。

所有的喧嚣,竟在这一刻诡异地凝滞了片刻。

人群如潮水般向两边分开,让出一条窄窄的通道。

玄色的大氅下摆拂过狼藉的地面,沾染上污浊的泥水和碎屑,其主人却毫不在意。

谢烬一步步走来,靴底踩在散落的珍宝古玩上,发出沉闷的碎裂声,如同踩在沈栖梧已然碎裂的心上。

他停在沈栖梧面前,身形投下的阴影,将她整个人都吞噬了进去。

火光跳跃着映在他脸上,一半是熔岩般的炽亮,一半是寒潭似的幽深,俊美无俦,却也森冷得令人骨髓发寒。

他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狠狠捏住了沈栖梧的下颌,迫使她抬起头,迎上他那双深不见底、翻涌着刻骨恨意的眼眸。

那目光里的寒意,几乎要将她寸寸冻结。

“沈栖梧,”他的声音低沉,一字一句,如同冰锥凿进她的耳膜,“看着你父兄构陷我谢氏满门,看着他们把我长姐推入火坑,看着她被生生烧
死在冷宫偏殿的时候……”他微微俯身,冰冷的呼吸喷在她脸上,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你可曾想过,会有今日?”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沈栖梧的心口。

长姐谢瑛,那个曾温柔拉着她的手,教她描画工笔海棠的明媚女子……最终化为冷宫废墟里一截焦炭的惨烈画面,猝然撕裂记忆的封印,带着灼人的热浪和呛人的焦糊味,猛地扑进脑海。

她的指尖瞬间冰凉,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才勉强抑制住喉咙里翻涌的悲鸣。

她想开口,想辩解那场滔天大祸里沈家并非唯一的推手,想告诉他那夜冷宫的火起得蹊跷……可撞上他眼中那足以焚毁一切的滔天恨焰,所有的话语都显得苍白无力,最终只化作唇边一抹凄然的惨笑。

“谢大人,”她声音嘶哑,每一个字都带着血的味道,“沈家……罪有应得。

可我……你?”

谢烬猛地打断她,捏着她下颌的手指骤然收紧,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轻蔑与嫌恶,“你自然要活着。

活着,才足够偿还。”

他松开手,仿佛丢弃一件肮脏的垃圾。

冰冷的视线扫过那个方才意图不轨的校尉,声音不高,却带着掌控生死的绝对威压:“这个女人,本官另有用处。

带下去,看好了。”

“是!

谢阁老!”

校尉浑身一抖,慌忙垂首应命,再无半分之前的嚣张气焰。

两名如狼似虎的锦衣卫立刻上前,粗暴地架起沈栖梧的胳膊,像拖拽一件没有生命的物件,将她拖离了这片吞噬了她整个世界的炼狱。

身后,是父亲苍老绝望的嘶吼,是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喊,是幼弟阿衍惊恐的尖叫…这些声音如同无数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她的耳中,刺穿她的心脏。

她死死咬着下唇,直到浓郁的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才没有让自己彻底崩溃。

她被推进了一顶密不透风的青布小轿。

轿帘落下,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光与声,只剩下无边无际的黑暗和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没有唢呐喧天,没有宾客盈门,更没有凤冠霞帔。

所谓的“正妻之礼”,不过是谢烬刻在沈栖梧骨子里的又一道耻辱印记。

她被两个面无表情、力气极大的仆妇押进一间布置得
过分喜庆的新房。

触目所及皆是刺眼的大红:红烛高燃,烛泪堆积如血;红绸挂满梁柱,像凝固的血瀑;绣着并蒂莲花的红帐低垂,如同一张等待吞噬的血盆大口。

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甜得发腻的合欢香,熏得人头晕目眩。

门被粗暴地推开,沉重的脚步带着浓烈的酒气踏入。

谢烬走了进来,玄色锦袍上绣着暗金的蟒纹,在跳动的烛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他看也未看僵立在屋中央的沈栖梧,径直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冷酒,仰头灌下。

喉结滚动,酒液顺着下颌滑落,沾湿了衣襟。

他这才转过身,目光像冰冷的探针,在她身上一寸寸刮过,最终停留在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

那目光里,没有一丝新婚的喜悦,只有赤裸裸的审视、嘲弄,以及深不见底的恨意。

“这身衣裳,穿在你身上,”他踱步上前,带着浓重的压迫感,声音低沉而危险,“真是……糟蹋了。”

话音未落,他猛地伸手,五指如铁钳般攥住了她嫁衣的前襟!

刺耳的裂帛声骤然响起!

那件象征着“正妻”身份、却只让她感到无尽羞辱的华丽嫁衣,如同脆弱的蝶翼,在他手下被狠狠撕开!

金线崩断,珍珠滚落,散在地上发出细碎而绝望的声响。

大片雪白的肌肤暴露在微凉的空气中,激起一阵细密的战栗。

沈栖梧的身体瞬间僵硬如石,血液似乎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巨大的羞耻和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住她的心脏,勒得她无法呼吸。

她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想要遮挡,手腕却被谢烬轻易地一把扣住,反剪到身后。

那力道极大,带着不容抗拒的蛮横,腕骨被捏得生疼,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

“挡什么?”

他俯下身,冰冷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灼热的酒气和刻骨的寒意交织在一起,喷在她的颈侧,激起一阵恶寒,“沈大小姐,不,谢夫人,”他刻意加重了“夫人”二字,字字淬毒,“你父兄送我谢家女眷入火坑时,可想过她们也会这般……衣不蔽体,任人鱼肉?”

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鞭子,狠狠抽在沈栖梧早已千疮百孔的心上。

屈辱的泪水终于冲破堤防,汹涌而出,滚烫地滑过冰凉的脸颊。

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更加浓郁
的血腥味,却倔强地不肯发出一丝声音,只是用那双盈满泪水的、破碎不堪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张被恨意扭曲的俊美面孔。

她的沉默和泪水,似乎更加激怒了他。

“正妻?”

谢烬猛地将她甩开,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后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雕花床柱上,痛得她眼前一黑。

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唇边勾起一抹残忍至极的弧度,眼神冰冷如数九寒冰,“你也配?”

红烛依旧高燃,烛泪无声滚落,堆积成猩红扭曲的坟茔。

喜庆的红,在这一刻,只映照出彻骨的绝望和残忍。

沈栖梧成了谢府最名不副实、也最卑微尴尬的“夫人”。

谢烬将她安置在府邸最西边一个偏僻冷寂的小院,名为“听竹苑”,实则离他日常起居和待客的正院远隔重山。

院中几竿萧疏的竹子,在寒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更添凄凉。

伺候的只有一个沉默寡言、眼神浑浊的老嬷嬷和一个小丫头,与其说是服侍,不如说是看守。

府中上下,从管事到最末等的洒扫仆役,都心知肚明这位“夫人”的处境。

轻慢、敷衍,甚至暗地里的讥诮,如同无处不在的冷风,吹得沈栖梧遍体生寒。

她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幽魂,被困在这座华丽牢笼的角落。

而谢烬,则用行动一遍遍印证着他的恨意。

他从不踏足听竹苑。

偶尔在回廊花园“巧遇”,他也视若无睹,仿佛她只是一团污浊的空气。

冰冷的目光掠过她时,没有丝毫温度,只有深沉的厌恶。

真正的“热闹”和折磨,来自另一个人——柳盈盈。

柳盈盈是谢烬从教坊司带回来的清倌人,生得弱柳扶风,一双剪水秋瞳顾盼生情,说话轻声细语,仿佛带着钩子。

她是谢烬如今放在心尖上宠着的人,身份虽只是侍妾,却俨然是这府邸实际的女主人,风头无两。

这位柳姨娘,似乎将“拜访”沈栖梧当成了每日必不可少的消遣。

她总能寻到最恰当的时机,带着精心准备的“关心”,踏入这片被遗忘的角落。

“姐姐,”柳盈盈的声音娇柔得能滴出水来,裹着一身名贵的苏合香气,被丫鬟搀扶着,弱不禁风地走进简陋的屋子。

她蹙着秀气的眉,目光扫过屋内简单的陈设,带着显而易见的怜悯,“这地方…
…也太委屈姐姐了。

婢子们都是怎么伺候的?

阁老近日繁忙,怕是疏忽了,妹妹回头定要好好说说他们。”

沈栖梧正坐在窗边,就着天光费力地缝补一件旧衣。

她的手指因为长久的冻疮和针线活而显得红肿粗糙。

闻言,她头也未抬,只是手中的针线微微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那缓慢而机械的动作,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柳盈盈对她的沉默毫不在意,自顾自地在旁边一张还算干净的椅子上坐下,用帕子轻轻掩着口鼻,仿佛嫌弃这屋里的清寒气息。

她笑吟吟地,话锋却陡然一转,像淬了蜜的针:“说起来,妹妹真是替姐姐不值。

想当年沈家何等风光,姐姐更是京中贵女翘楚,提亲的人怕是踏破了门槛吧?

可惜…造化弄人。”

她幽幽叹了口气,眼神却瞟向沈栖梧,“不过姐姐也别太灰心,阁老他……虽然性子冷了些,但终究是念旧情的。

只是姐姐也得多体谅阁老,他如今位高权重,子嗣传承可是大事……”她拖长了调子,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沈栖梧平坦的小腹,其中的暗示不言而喻。

沈栖梧捏着针的手指猛地一紧,细小的针尖瞬间刺破了指尖,一滴殷红的血珠迅速冒了出来,染红了手中灰白的布料。

旧日提亲者的殷勤笑脸、父母骄傲欣慰的目光,与如今这囚徒般的处境和对方话语里赤裸裸的羞辱,形成刺目的对比。

一股尖锐的痛楚从指尖蔓延至心口,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她猛地抬眼,看向柳盈盈那张写满虚假关切的脸,眼神锐利如刀。

柳盈盈似乎被这眼神刺得一缩,随即又扬起更甜美的笑容,带着一丝委屈:“姐姐别恼,妹妹也是关心你。

阁老待妹妹……是恩重如山,妹妹只盼着能为阁老开枝散叶,分忧解劳。

姐姐是正室夫人,想来……也是这般想的吧?”

她轻轻抚着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得意和挑衅。

那动作,那眼神,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沈栖梧心上。

她猛地站起身,动作太大带翻了旁边的小杌子,发出刺耳的声响。

“出去。”

两个字,从她紧咬的牙关里迸出来,带着极力压抑的颤抖和冰冷的怒意。

柳盈盈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化作更深的委屈,眼圈瞬间就
红了:“姐姐……妹妹一片好心,你怎能……”她扶着丫鬟的手站起来,身形摇摇欲坠,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泫然欲泣地瞥了沈栖梧一眼,才在丫鬟的搀扶下,一步三摇地离开了听竹苑。

那浓郁得令人窒息的苏合香气,却久久不散,如同柳盈盈留下的一道无形枷锁。

沈栖梧站在原地,身体僵硬,指尖的伤口还在细细地渗着血。

她看着地上翻倒的小杌子,看着染了血的旧衣,看着窗外那几竿在寒风中瑟缩的瘦竹,一股冰冷的绝望如同藤蔓,从脚底缠绕而上,勒得她几乎窒息。

谢烬的冷落无视,柳盈盈绵里藏针的羞辱,这府里无处不在的轻贱目光…日复一日,都在凌迟着她仅存的一点尊严和希望。

冬日的寒意如同跗骨之蛆,悄然渗入听竹苑的每一寸角落。

沈栖梧本就单薄的身子,在连日的心力交瘁和刻意的苛待下,终于熬不住,染上了风寒。

起初只是几声压抑的咳嗽,后来便如破败的风箱,在寂静的夜里撕扯着,咳得撕心裂肺,双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那老嬷嬷象征性地端来过两次府医开的、药性温和得近乎无效的汤药,便再没了下文。

小丫头怯怯的,也不敢多言。

沈栖梧蜷缩在冰冷的被褥里,浑身滚烫,意识在昏沉与短暂的清醒间浮沉。

昏沉时,是幼弟阿衍带着稚气笑容的脸庞在眼前晃动;清醒时,便是无边无际的寒冷和绝望。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被这高烧和孤寂吞噬时,院门处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夹杂着老嬷嬷惊惶阻拦的声音。

“阿衍!

阿衍!

是不是你?”

一个带着哭腔、却异常熟悉的少年声音穿透寒风,猛地刺入沈栖梧混沌的脑海!

是阿衍!

她唯一的弟弟!

一股巨大的力量不知从何而来,瞬间驱散了身体的沉重。

沈栖梧猛地掀开被子,甚至顾不上披件外衣,赤着脚就踉跄地冲向房门!

冰冷的地板透过薄袜,寒气直刺骨髓,她却浑然不觉。

“阿衍!”

她拉开房门,嘶哑地喊道。

院门口,瘦小的少年正被两个粗壮的谢府家丁死死拦住。

他衣衫单薄破旧,小脸冻得青紫,嘴唇干裂,却倔强地试图往里冲,怀里紧紧抱着一个用破布裹着的小包袱。

“阿姐!

阿姐!”

看到沈栖梧,少年
阿衍的眼泪瞬间决堤,声音嘶哑破碎,“我听说你病了!

我给你送药!

是我自己挖的!

我知道方子,以前娘亲风寒时用过!”

他拼命挣扎着,想把那个小包袱递过来。

“小兔崽子!

滚远点!

这是什么腌臜东西也敢往府里送?

惊扰了贵人有你好看!”

一个家丁恶狠狠地推搡了他一把。

阿衍被推得一个趔趄,怀里的破布包散开,滚出几块沾着泥土、其貌不扬的褐色根茎——是茯苓。

他摔倒在地,却仍死死护住那几块茯苓,仰着头,泪水混着脸上的泥污,眼神却亮得惊人,直直看向沈栖梧:“阿姐!

药!

吃了药就能好!

我……我能照顾你!”

那眼神,那话语,像滚烫的岩浆,狠狠浇在沈栖梧冰冷的心上。

巨大的酸楚和暖意猛地冲上眼眶,泪水汹涌而出,模糊了视线。

她不顾一切地想要冲过去,却被闻声赶来的老嬷嬷死死拉住手臂。

“夫人!

使不得!

阁老吩咐过,外人不许……放开我!

那是我弟弟!

亲弟弟!”

沈栖梧用尽全身力气挣扎,声音凄厉,如同濒死的孤鸟。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如同寒铁,砸碎了院中的混乱。

“吵什么?”

所有人动作一僵。

谢烬不知何时出现在月洞门外,一身玄色貂裘,衬得他面如冠玉,也冷冽如霜。

他身后半步,依偎着裹在雪白狐裘里、娇怯怯的柳盈盈。

谢烬的目光淡淡扫过狼狈不堪、被家丁按在地上的阿衍,扫过他怀里护着的几块沾泥的茯苓,最终落在衣衫单薄、赤着脚、满脸泪痕、被老嬷嬷死死拽住的沈栖梧身上。

那眼神,如同看着什么肮脏碍眼的东西。

“谢烬!

求你!”

沈栖梧挣脱老嬷嬷的手,噗通一声跪倒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泪水汹涌,声音破碎不堪,“那是我弟弟阿衍!

他只是来给我送药!

求你让他进来!

求你看在……看在过去……”她几乎要脱口而出“看在幼时情分”几个字,却在撞上他毫无波澜的冰冷眼眸时,生生噎住,只剩下绝望的哀求,“求你……让他看看我……我只看他一眼……求你了!”

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

柳盈盈依在谢烬身侧,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带着恰到好处的忧
虑:“阁老……这……沈家小公子也是一片赤诚之心。

只是……这私闯府邸,又带着些来路不明的东西……若是惊扰了您,或是……妾身担心,府里的规矩……”谢烬的目光落在柳盈盈写满“担忧”的脸上,又缓缓移向跪在地上、浑身颤抖如风中落叶的沈栖梧。

他薄唇微启,吐出的字句却比这寒冬的风更刺骨:“规矩就是规矩。”

他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裁决,“沈家罪眷,擅闯官邸,按律……杖二十,驱出城外,永不得踏入京师半步。”

“不——!!”

沈栖梧的尖叫撕心裂肺。

“阁老英明。”

柳盈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逞,轻轻响起。

“拖下去。”

谢烬冷漠地挥了挥手,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尘埃。

“阿姐——!!”

阿衍凄厉的哭喊声被家丁粗暴的呵斥和拖拽声淹没。

少年瘦小的身影被毫不留情地拖向院外,他拼命挣扎着回头,那双盈满恐惧和不解的清澈眼睛,死死地望着跪在冰冷地上的姐姐,像两把烧红的锥子,狠狠扎进沈栖梧的眼底、心底。

“阿衍!

阿衍——!!”

沈栖梧疯了一样想要扑过去,却被两个家丁死死按住肩膀,动弹不得。

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弟弟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后,那绝望的哭喊声越来越远,最终被呼啸的寒风彻底吞噬。

她所有的力气仿佛在这一刻被抽空,软软地瘫倒在冰冷刺骨的地面上,脸颊贴着粗糙的泥土,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却再也哭不出声音,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

那几块沾着弟弟体温和泥土的茯苓,孤零零地散落在不远处,像被遗弃的枯骨。

谢烬冷漠地收回视线,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闹剧。

他揽着柳盈盈纤细的腰肢,转身欲走。

柳盈盈却轻轻“咦”了一声,目光落在散落的茯苓上,带着一丝天真的好奇:“阁老,那是什么呀?

看着怪脏的。”

谢烬脚步微顿,侧目瞥了一眼,唇边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讥诮:“不过是些……野地里刨出来的烂树根。”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地上如同死去的沈栖梧,声音清晰地传入她耳中,如同淬毒的冰凌,“也配称药?

与她……倒真是般配。”

说完,他不再停留,拥
着柳盈盈,玄色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外,留下满院刺骨的寒。

沈栖梧趴在冰冷的地上,身体因极致的悲痛和寒冷而剧烈颤抖。

脸颊贴着的地面,那寒气仿佛能冻结血液。

家丁和老嬷嬷早已无声退开,仿佛她已是一具死物。

散落的茯苓就在眼前,沾着阿衍手心温度和泥土的气息。

谢烬那句“烂树根”、“般配”,如同最恶毒的诅咒,一遍遍在她脑海里回荡,与阿衍最后那双盈满恐惧和不解的眼睛重叠。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

她死死咬着牙关,将那口血硬生生咽了回去。

身体里有什么东西,随着阿衍的哭喊一同被拖走了,留下一个巨大、冰冷、呼呼漏风的空洞。

恨意如同沉寂已久的火山岩浆,在那空洞的底部开始翻滚、积聚,带着毁灭一切的温度。

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用手肘支撑着,一点一点从冰冷的地上爬了起来。

动作僵硬而迟滞,仿佛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提线木偶。

膝盖和手肘被粗糙的地面磨破了皮,渗出血丝,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脸上泪痕犹在,沾着泥土,狼狈不堪,可那双曾经盈满泪水、写满哀求和绝望的眼睛,此刻却如同两口枯竭的死井,空洞、麻木,再也映不出任何光亮。

她一步一步,蹒跚地走回那间清冷如冰窖的屋子。

没有再看地上散落的茯苓一眼。

日子像结了冰的河流,在死寂中缓慢地向前爬行。

阿衍被驱逐后,沈栖梧彻底变成了一尊会呼吸的雕像。

她依旧每日起身,坐在那扇唯一能看到一方灰白天空的旧窗下,安静得像不存在。

老嬷嬷送来的、明显是柳盈盈授意后更加敷衍粗糙的饭食,她机械地拿起,又机械地放下,仿佛进食只是为了维持这具躯壳最低限度的运转。

偶尔剧烈的咳嗽撕扯她的胸腔,她只是微微蹙眉,连抬手掩口的动作都透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漠然。

听竹苑彻底成了府邸的禁地。

除了每日送饭的老嬷嬷和那个怯生生的小丫头,再无人踏足。

连柳盈盈似乎也失去了“探望”的兴趣。

这座小院,连同里面那个麻木的女人,似乎已被所有人遗忘。

直到那场突如其来的春日宫宴。

宫宴设在御花园,琼林苑内百花初绽,姹紫嫣红。

丝竹管弦悠扬悦耳,美酒
佳肴香气四溢。

席间觥筹交错,笑语喧阗。

沈栖梧作为谢烬名义上的正妻,位置被安排在他下首最不起眼的角落。

她穿着半旧的青色衣裙,与周围衣香鬓影、珠围翠绕的命妇贵女们格格不入,像一幅褪了色的旧画,被粗暴地钉在了这满目繁华之上。

谢烬坐在主位之侧,一身绯色麒麟服,气度矜贵,神色疏淡。

柳盈盈一身娇艳的桃红宫装,依偎在他身边,巧笑倩兮,不时为他布菜斟酒,俨然是女主人的姿态。

她眼波流转,偶尔掠过角落里的沈栖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宴至酣处,柳盈盈忽然以袖掩口,发出一声压抑的干呕。

声音不大,却足以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盈盈怎么了?”

谢烬立刻侧首,眉宇间带着少见的关切,声音也放柔了几分。

柳盈盈抬起一张我见犹怜的苍白小脸,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带着几分羞怯和难以言说的委屈,轻轻拉住谢烬的衣袖:“阁老……妾身……妾身这几日身子总觉得不大爽利,方才闻到那鱼腥味,一时没忍住……”此言一出,席间几位有经验的贵妇已然交换了眼神,脸上露出暧昧了然的笑意。

谢烬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骤然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他猛地握住柳盈盈的手,素来沉稳的声音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当真?

可请太医瞧过了?”

那毫不掩饰的狂喜和珍视,如同最锋利的针,狠狠刺向角落里的沈栖梧。

柳盈盈羞红了脸,轻轻点头,声音细若蚊呐:“前日……请府医悄悄诊过脉了……说是……已近两月……”<“好!

好!

好!”

谢烬连道三声好,脸上是沈栖梧从未见过的、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激动。

他朗声大笑,举杯向帝后方向告罪,旋即宣布了这桩喜讯。

席间顿时一片恭贺之声,气氛热烈到了顶点。

“恭喜谢阁老!”

“柳姨娘好福气啊!”

“谢家后继有人,大喜大喜!”

在一片喧嚣的恭贺声中,谢烬的目光,仿佛被什么牵引着,猝不及防地、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审视,倏地投向角落里的沈栖梧。

沈栖梧一直垂着眼帘,安静得如同不存在。

感受到那束冰冷锐利的目光,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没有泪,没有怨,没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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