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柳盈盈,玄色的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外,留下满院刺骨的寒。
沈栖梧趴在冰冷的地上,身体因极致的悲痛和寒冷而剧烈颤抖。
脸颊贴着的地面,那寒气仿佛能冻结血液。
家丁和老嬷嬷早已无声退开,仿佛她已是一具死物。
散落的茯苓就在眼前,沾着阿衍手心温度和泥土的气息。
谢烬那句“烂树根”、“般配”,如同最恶毒的诅咒,一遍遍在她脑海里回荡,与阿衍最后那双盈满恐惧和不解的眼睛重叠。
一股腥甜猛地涌上喉咙。
她死死咬着牙关,将那口血硬生生咽了回去。
身体里有什么东西,随着阿衍的哭喊一同被拖走了,留下一个巨大、冰冷、呼呼漏风的空洞。
恨意如同沉寂已久的火山岩浆,在那空洞的底部开始翻滚、积聚,带着毁灭一切的温度。
她慢慢地,极其缓慢地,用手肘支撑着,一点一点从冰冷的地上爬了起来。
动作僵硬而迟滞,仿佛一具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提线木偶。
膝盖和手肘被粗糙的地面磨破了皮,渗出血丝,她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脸上泪痕犹在,沾着泥土,狼狈不堪,可那双曾经盈满泪水、写满哀求和绝望的眼睛,此刻却如同两口枯竭的死井,空洞、麻木,再也映不出任何光亮。
她一步一步,蹒跚地走回那间清冷如冰窖的屋子。
没有再看地上散落的茯苓一眼。
日子像结了冰的河流,在死寂中缓慢地向前爬行。
阿衍被驱逐后,沈栖梧彻底变成了一尊会呼吸的雕像。
她依旧每日起身,坐在那扇唯一能看到一方灰白天空的旧窗下,安静得像不存在。
老嬷嬷送来的、明显是柳盈盈授意后更加敷衍粗糙的饭食,她机械地拿起,又机械地放下,仿佛进食只是为了维持这具躯壳最低限度的运转。
偶尔剧烈的咳嗽撕扯她的胸腔,她只是微微蹙眉,连抬手掩口的动作都透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漠然。
听竹苑彻底成了府邸的禁地。
除了每日送饭的老嬷嬷和那个怯生生的小丫头,再无人踏足。
连柳盈盈似乎也失去了“探望”的兴趣。
这座小院,连同里面那个麻木的女人,似乎已被所有人遗忘。
直到那场突如其来的春日宫宴。
宫宴设在御花园,琼林苑内百花初绽,姹紫嫣红。
丝竹管弦悠扬悦耳,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