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肴香气四溢。
席间觥筹交错,笑语喧阗。
沈栖梧作为谢烬名义上的正妻,位置被安排在他下首最不起眼的角落。
她穿着半旧的青色衣裙,与周围衣香鬓影、珠围翠绕的命妇贵女们格格不入,像一幅褪了色的旧画,被粗暴地钉在了这满目繁华之上。
谢烬坐在主位之侧,一身绯色麒麟服,气度矜贵,神色疏淡。
柳盈盈一身娇艳的桃红宫装,依偎在他身边,巧笑倩兮,不时为他布菜斟酒,俨然是女主人的姿态。
她眼波流转,偶尔掠过角落里的沈栖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宴至酣处,柳盈盈忽然以袖掩口,发出一声压抑的干呕。
声音不大,却足以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盈盈怎么了?”
谢烬立刻侧首,眉宇间带着少见的关切,声音也放柔了几分。
柳盈盈抬起一张我见犹怜的苍白小脸,眼中瞬间蓄满了泪水,带着几分羞怯和难以言说的委屈,轻轻拉住谢烬的衣袖:“阁老……妾身……妾身这几日身子总觉得不大爽利,方才闻到那鱼腥味,一时没忍住……”此言一出,席间几位有经验的贵妇已然交换了眼神,脸上露出暧昧了然的笑意。
谢烬微微一怔,随即眼中骤然迸发出惊喜的光芒!
他猛地握住柳盈盈的手,素来沉稳的声音竟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当真?
可请太医瞧过了?”
那毫不掩饰的狂喜和珍视,如同最锋利的针,狠狠刺向角落里的沈栖梧。
柳盈盈羞红了脸,轻轻点头,声音细若蚊呐:“前日……请府医悄悄诊过脉了……说是……已近两月……”<“好!
好!
好!”
谢烬连道三声好,脸上是沈栖梧从未见过的、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激动。
他朗声大笑,举杯向帝后方向告罪,旋即宣布了这桩喜讯。
席间顿时一片恭贺之声,气氛热烈到了顶点。
“恭喜谢阁老!”
“柳姨娘好福气啊!”
“谢家后继有人,大喜大喜!”
在一片喧嚣的恭贺声中,谢烬的目光,仿佛被什么牵引着,猝不及防地、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审视,倏地投向角落里的沈栖梧。
沈栖梧一直垂着眼帘,安静得如同不存在。
感受到那束冰冷锐利的目光,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没有泪,没有怨,没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