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红衣越说越哽咽,拿起袖子抹了下眼角,作势掏兜。
牛国娟头皮发麻,看见她口袋露出一角白纸,额头冒汗,慌的摆手:
“不要,我才不要,你个老婆子休想把这玩意儿丢给我”
那可是高利贷啊!
利滚利,跟跟雪球似的,能压死人。
报纸上,广播里听的还少吗。
多少不务正业的还不起被剁手剁脚,还有因纠纷捅死人,进去吃了枪子儿的。
这老贼婆好歹毒的心思,竟想害她。
刚才牛国娟还贪婪的看着这车东西,现在躲的远远的,生怕沾染上。
院门口的人见没了热闹,也不躲着听了,直接笑呵的扬声打趣:
“牛国娟,陈兴儒,你们两口子真是被窝里吃,被窝里拉,被窝里放屁还要留着蹦爆米花,精到家了”
“哈哈,就是,周婶子,跟他们分,这样不孝顺的,留着也是糟心”
声音渐渐远去,牛国娟才敢跑门口,蹦跳着骂:
“我操你奶奶个嘴儿,一个个挨千刀的,嘴给你们缝上”
陈兴力翻了个白眼,冷哼一声。
回头有些佩服的看着他妈,悄悄竖起个大拇指。
周红衣只当看不见。
就在这时,陈燕从厨房里瘪着嘴跑出来。
先是瞪了周红衣一眼,然后跑去抱着陈兴儒的腿,跟个肉坨似的一坠,仰头告状:
“爸,老婆子又偷吃好吃的嘞,香的很,我都闻见味了,我也要吃,我饿死嘞”
“没有”陈兴力恼火的吼她,
“张口闭口就是老婆子,奶奶也不叫,凭啥给你吃”
陈燕儿最怕就是这个四叔,个子高出她爸一头,看着就凶。
她抽噎了两下,咧着嘴哭了起来。
要搁以前,沈秀儿肯定过去哄。
可她现在看这孩子实在是欠教育,扫了眼院门口的泼妇般的牛国娟,暗暗摇头。
陈兴儒被陈燕哭的头疼,小心翼翼的看了眼他妈,挤出一丝笑:
“妈,不光她,我们都饿了,先吃饭吧”
话音刚落,旁边的屋门打开,陈春玲红着眼睛,走了出来。
绷着脸,语气不咋好:“妈,我也饿了”
她因为晚到,又被那几个女生数落了一顿,明天还要当着全校师生念检查。
中午就气的没吃,刚刚又哭了一顿,现在饿极了。
周红衣看着老大一家三口,淡漠的摇头:
“你们把锅都搬走,另起炉灶了,家里以后没你们的饭,我不会准备”
然后看着陈春玲,
“至于你,是不是忘了我说过的话,以后在家不干活,没饭吃,再闹腾,没学上,你看着办”
一种不堪忍受的情绪直蹿陈家老三脑门儿,她疯了似的推开陈兴力,跑进厨房。
结果发现盖帘儿,锅里当真一点剩饭没有,连筷子,都只有三双。
她恨的上下两排银牙咬的咯吱咯吱响,肺都要气炸了。
她不服气的想自己做饭,看着面袋,还有一些野菜叶子,却无从下手。
她不会啊。
从小到大,她就没进过厨房。
她这才想起,小时候,她妈即使忙工作,也会提前把饭做好,温在锅里,然后再去上班。
后来上了学,她妈心疼她大冷天中午走回来,会给她带饭。
......陈春玲的情绪渐渐平复,神色有些难言,沉默的从厨房走出来。
“呦,千金大小姐怎么能饿肚子呢,不自力更生了?别是~不会生火吧”
陈兴力欠儿蹬似的,在旁边损她。
陈春玲回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在看见周红衣平静的表情时,又嗫嚅着动了动嘴,垂着头回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