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里的铜钱叮当作响。
他数了数,今日赚的钱里,有三十六文夹锡钱,被他单独放在一个小布袋里——明日要拿去钱监鉴别,或许能顺藤摸瓜,找出城西李衙内的老巢。
桥边的槐树下,太学生正借着灯笼光读书,书页上的“仁义”二字,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汴京的夜市,在戌时的尾声里,依旧热闹非凡。
王润卿扛起摊位的木架,往家的方向走去,路过孙羊正店时,看见酒旗在夜风里飘摆,想起孙掌柜说过的话:“这汴京啊,就像一锅滚沸的羊汤,什么料都得往里熬,熬着熬着,就成了盛世的滋味。”
他摸了摸腰间的钥匙,那是开家里米缸的,里面还有半缸去年的陈米——不管外面的汤怎么熬,自家的米缸,总得是满的。
亥时·寒门(22:00-24:00)太学外的更鼓在亥时初刻敲碎夜色,苏舜钦的笔尖在《汉书·食货志》上划出歪斜的墨线,松木油灯的烟炱已将窗纸熏成焦黄,案头的冻墨块在砚台里结着薄冰。
他搓了搓冻僵的手指,望向墙角堆叠的旧书——最底层是去年典卖冬衣换来的《昌黎先生集》,书脊上的补丁用的是太学旧窗帘布,针脚歪扭如他此刻的字迹。
“子美,斋长又来催房租了。”
同舍生王巩隔着木隔板低声提醒,青布襕衫袖口露出半截当票,“我把春衫当了,换得三百文,先替你垫上?”
苏舜钦摇头,目光落在砚台边的碎银——那是今日替书肆誊抄《资治通鉴》赚的二十文,勉强够买半升粟米。
“明日去大相国寺摆摊,”他摸了摸腰间的银鱼符,“把去年省试的策论卷子卖了,总有人愿买举子墨卷。”
亥时三刻,斋舍的木门被夜风撞得轻响,苏舜钦裹紧露出棉絮的夹袄,借着火盆余温翻开新得的《五代史平话》。
书页间夹着张泛黄的纸笺,上面是欧阳修的批语:“文贵气盛,如江河奔涌,勿为骈俪所困。”
他忽然想起上个月在城南废寺遇见的老僧人,对方用佛经换他的《庆州败》诗稿,说“诗中‘无战王者师,有备军之志’,道尽苍生疾苦”。
“苏公子,崇政殿说书人来募稿了!”
值夜的直舍生掀开草帘,手中托盘里的热粥还冒着热气,“说要收‘边事策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