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我们想好了,其实我带景玉去过医院了,他肺不太好,总咳嗽,我是真担心......”
咳咳,咳咳咳......陈景玉呛了口口水,
他肺不好,啥时候的事?他咋不知道......
老韩头一怔,肺不好!
这似乎勾起了他某些回忆,窝棚里的气氛一时沉了下来,老张也长叹了口气:
“矿工苦,矿工累,这倒不要紧,咱们男人,有把子力气,不用来挣钱,岂不浪费,
只是这肺病,是咱矿工的职业病,一年前姜老头,不就是咳血,倒在矿井下了嘛”
老韩头扫见周红衣神情愁苦,眼里的担忧不似作假,有些放心了。
他看这侄女,倒不是只会争风吃醋的小女人,这就好,
“行啊,回吧,国家在发展,在进步,有本事,哪里都能混口饭吃,不用跟我们这些老骨头在矿上熬”
“叔~”陈景玉有些感动,
韩老头和他养父是朋友,来矿上后一直拿他当亲儿子看待,他是真心感激。
“行了,红个眼干啥,我看你小子还没媳妇儿有魄力呢,酒量也差点儿”老韩头的挤兑,让桌上气氛轻松多了,
他砸了口烟,在桌角磕了磕烟袋:
“不用辞职,你们要是没人来替,也可以买断,还能有笔费用,公家的,不要指不定又进了谁的腰包”
那感情好!
“那就谢谢叔了”
一夜过后,陈景玉和周红衣收拾好了东西,去煤矿上办理了手续,拿到了这月工资,至于买断的钱,等上面领导批了,就会通知他来取。
周红衣把东西在三轮车上放好,冲丈夫说:“走吧”
陈景玉回头,再次看了眼这个陪伴他度过多年的矿山,骑上了车。
矿山脚下,周红衣瞟了眼上面,那个跟电线杆子一般细的女人,玩味的看着丈夫:
“诶,人家送你来了,不回头瞅瞅?”
陈景玉甩头,立场分明。
周红衣见他可爱,从后面摸了摸他耳朵,“态度不错,回去给你炖肉”
反正有钱了,以后好好给他补补。
陈景玉耳根后红了一片,心底有个桎梏他的枷锁,随着远离矿山,在一点点打开。
语气没了从前的沉重,很是轻松:“红衣,那以后,我跟你去卖早摊儿”
如今他回来了,没道理再让老婆那么忙。
没想到,周红衣早有安排,轻阖着眼,惬意的吹着山风:
“不用,早摊儿有秀儿就行,你去上学,我想把早摊儿弄成连锁,开到学校食堂去”
啥?
陈景玉差点儿没一个跟头从车上跌下来,忙扶好车把,生怕摔了老婆。
有些不可思议的刹车,回头问:“真上学?你不是和老三赌气说的吗?”
“她,值得我赌气?”周红衣摆摆手,往后仰了仰,看着天空:
“见那老鹰了吗,多自在,别人笑它孤独,它笑别人不懂天空的壮丽,就活一辈子,何必那么在乎他人的眼光,我只希望咱们到老的时候,没白活一场”
陈景玉怔然的看着周红衣,只觉得她在发光。
他心底的震撼,没人知道。
就像十八岁那年,香樟树下,有个笑容明媚的女孩,认真的看着他:
“你好,我叫周红衣,我喜欢你”
.....
陈景玉以为,老婆就是说说而已,找个借口。
怎么还真把他带医院来了?
而且不容反驳,做了个全身检查,尤其是肺腑,做的加强CT,他有些心疼钱,拿着手上的化验报告:
“看,我都说了,没事,你还要做,花了四百多,这都能给你换个大三轮了”
老婆每天骑个小三轮,后面放着笼屉和高高的保温桶,一个人骑,一个人走路还要扶着,何必把钱花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