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苏染没有回头,声音清冷,“规格要高于从前。熏香用‘雪中春信’,酒水备‘玉壶冰’和‘琥珀光’,茶点要‘四时清味’。”
“是。”管事躬身应下,迟疑了一下,又道,“只是……小姐,这次品鉴会,我们……还推‘霓光蔻丹’吗?”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那东西,毕竟曾是祸乱的源头。
苏染缓缓转过身,夕阳的余晖在她脸上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却融化不了她眼底的深邃。她看向管事,唇角似乎勾起一个极淡、却冰冷如霜的弧度:
“推。”
“不仅要推,还要推陈出新。”
“霓光之名,因祸而隐。如今,该让它因‘奇’而显,因‘绝’而贵。”
“我要让整个京城都记住,藏香阁的霓光,不是妖异,而是……他们此生难再遇的造化。”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让管事心头一凛,连忙垂首:“奴婢明白了!定当全力筹备!”
管事退下后,暖阁内重归寂静。苏染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越过繁华的街市,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落在了那座金碧辉煌的皇城深处。新皇的试探?贤王的隐忍?还有那些藏在阴影里蠢蠢欲动的目光?
她摊开手掌,掌心向上。一点微弱的、如同星尘般的幽蓝光芒在她掌心无声亮起,旋转、凝聚,渐渐化作一朵含苞待放、晶莹剔透的**冰蓝色兰花**虚影。兰瓣之上,仿佛有细微的星芒流转,散发着清冷幽远的异香,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神沉静的奇异力量。
“好奇?忌惮?”苏染看着掌心那朵虚幻的幽蓝冰兰,眼中亿万点星芒无声流转,深邃如同倒映着整片星空,“那就让你们看看,真正的‘霓光’,究竟是什么。”
她五指轻轻一拢,那朵幽蓝冰兰瞬间碎裂,化作点点星芒消散在空气中,只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冷冽余香。
三日后,流芳水榭。
沉寂了数月的霓光品鉴会,将携着全新的“造化”,在无数道或好奇、或忌惮、或贪婪的目光注视下,重新点燃京城的夜色。
而在皇城司礼监幽深的廨房内,一个面白无须、眼神阴鸷的老太监,正细细擦拭着一枚巴掌大小、刻着复杂符文的玄铁令牌。令牌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
“品鉴会?”老太监尖细的嗓音如同夜枭低鸣,带着一丝冰冷的玩味,“苏染……终于忍不住了?也好,杂家倒要亲自瞧瞧,你这‘霓光’,到底是倾国倾城的色相,还是……惑乱人心的妖法!”他指尖用力,玄铁令牌上的一道符文似乎被激发,闪过一道微不可查的暗红光芒。
他身后阴影中,几个如同鬼魅般毫无声息的身影,微微躬身。
惊蛰已过,潜藏的蛇虫,终要出洞。
三日后,戌时。
流芳水榭,这座临水而建、雕栏玉砌的华美楼阁,今夜灯火通明,恍如白昼。无数琉璃宫灯悬于檐下廊间,映照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将整座水榭妆点成悬浮于星河之上的琼楼玉宇。空气中弥漫着清冽的“雪中春信”冷香,沁人心脾,涤荡了初夏的微燥。
水榭之外,车水马龙,冠盖云集。各色华贵的马车将附近的街道堵得水泄不通,仆从如云,皆是京城最顶级的豪门勋贵、世家名流。经历过那场“妖异之乱”的沉寂与流言,藏香阁霓光品鉴会的重启,本身就带着一种禁忌的诱惑和巨大的悬念。好奇、试探、觊觎、甚至幸灾乐祸的目光,交织在每一张矜持或热切的面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