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门轴转动的声音消失了。
外面彻底安静下来,只有风偶尔刮过廊檐,发出呜呜的声响。
那股龙涎香的味道还留在屋里,甜得发腻,钻进鼻子里,搅得胃里又开始不舒服。
我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帐顶的流苏,一动不动。
他刚才按过我肩膀的地方,衣服底下好像还留着他指尖的温度,又好像只是我的错觉。
“旁的事,有本王在。”
“德妃娘娘也惦记你……”他的话一句句飘在寂静的空气里,听不出是关心还是警告。
桌上那个空药瓶,被他拿起来又放下,瓶口对着我,像一只窥探的眼睛。
我慢慢地、慢慢地撑起一点身子,靠坐在床头。
被子滑下去一些,露出里面的中衣。
我低下头,看着自己没什么血色的手腕。
屋子里光线很暗,窗户纸上映着外面灰蒙蒙的天光。
我伸出手,摸了摸床沿他刚才手指敲过的地方。
那里的雕花有些磨损了,触手冰凉。
笃,笃,笃。
那声音好像还在响。
我掀开被子,赤着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
寒气顺着脚底往上钻。
我扶着床柱,站稳了,然后一步一步挪到窗边。
窗外是空荡荡的院子,几棵落了叶子的秃树,枝桠在风里轻轻晃动。
没什么好看的。
我抬手,想推开一点窗户透透气,把那股腻人的香味散出去。
指尖刚碰到窗棂,我又停住了。
不能开窗。
一个“病得起不来床”的人,怎么有力气自己去开窗呢?
我收回手,拢了拢身上的衣服,转身往回走。
走到桌边时,我停下来,拿起那个空药瓶。
瓶子是上好的白瓷,入手温润。
我把它放回原处,瓶口朝外,和刚才他放下的角度一模一样。
然后,我重新爬回床上,拉过被子盖好,只露出一张脸。
我闭上眼睛,调整着呼吸,让自己看起来更虚弱,更无害。
夜深了。
小丫鬟给我送来了药粥。
我用勺子慢慢搅动着,粥很稠,散发着淡淡的甜香,不是龙涎香那种腻人的味道。
碗底有一个小小的凸起,隔着温热的粥也能感觉到。
我用勺子舀起一勺,送到嘴边,又停住,侧耳听了听外面的动静。
一切如常。
我把粥咽下去,然后若无其事地继续喝着。
直到碗快见底,我才用勺子轻轻拨开剩下的粥,露出碗底刻着的一个小小的“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