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剑已折成短刃,手臂多处受创,白布被血染透。
他站在陈青石身前,挡下第三波冲锋。
陈青石靠着那棵老竹,眼中仍有笑。
“没想到……我们两个老鬼,竟还有一日……能死在血里。”
他说着,咳出一口血,声音却还带着几分倔强的戏谑。
“你不是说……你最怕死?”
“是啊,可也最怕活得没意思。”
柳江南微微一笑,雨水从他下颌滴落,顺着剑锋落下,如泣如诉。
“他们……会不会真的赢?”
陈青石忽然问。
柳江南没答,只淡淡道:“我们要做的不是赢……是让他们知道,哪怕最荒僻的山林,也有人,不愿跪着。”
这句话出口,仿佛唤醒了夜色中沉睡的山神。
黑暗之中,一阵哨响传来,敌军的残部,正在四面围拢。
他们以为抓住了风吟,便能斩草除根,却没想到,会在这两名“山野老者”手下折损过半。
柳江南将剑横于胸前,脚步如山稳固。
他知道,接下来的这一波,可能就是最后一战。
“你还撑得住?”
他头也不回地问。
“撑不住,也得撑。”
陈青石缓缓站起身,拄着短刀,咧嘴一笑,“我怕你一个人装英雄抢了风头。”
雷声大作,照亮了他们的影子。
山风怒号,剑气未散。
远处敌兵已踏入泥泞,脚步声、犬吠声、铁甲摩擦声,渐渐逼近。
……半个时辰后。
战已歇,风声中只有零星的喘息与血水滑落泥中的“咕咚”声。
柳江南跪在地上,手握断剑,身躯如雕像,浑身是血。
他的对面,数具尸体倒伏,其中三人是追风营的副统领,皆死于一剑穿喉。
他的呼吸已经微弱,双膝陷进泥里,脚下雨水汇成小潭,染得乌黑如墨。
身后,陈青石坐在倒塌的竹棚前,早已没有了声音。
他的胸前插着一支羽箭,箭尾断裂,伤口深可见骨。
他的眼睛却是睁着的。
仿佛在看夜空,仿佛在笑。
柳江南拖着伤体爬向他,手指颤抖地探去他的鼻息,最终垂下了头。
“……老家伙。”
他靠在陈青石身边坐下,仰头望着漆黑的夜空,长久沉默。
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第一次遇见陈青石,是在这座山脚下的大风雪里。
那时的陈青石浑身是血,咬着牙骂这天骂这世道,说:“若有一日,这破天塌了,也该有人拿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