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闹钟刚响高令辰就给关掉打算再睡十分钟。
翻了个身又被周博承发来的消息吵到。
“我感冒了，你先去学校吧。”
昨天还好好的怎么过了一晚就感冒了。
“那你今天不去学校了？”
“去呢，我家没感冒药了，我等街道的诊所开门后去配点药。”
高令辰穿上衣服拿着手机下了楼。“妈，咱们家还有感冒药吗？”
“有，在医药箱里自己取。”张小允在厨房给高令辰准备早餐，盖上锅盖后走出来，“怎么了，不舒服吗？”
“我没事，小承说他感冒了家里没感冒药。”高令辰走到客厅的储物柜前拿医药箱。
“我家有，我给你送过去。”高令辰找到感冒药后拿起手机给周博承发去消息。
“不用了，我等会过去。”周博承回说。
张小允见高令辰穿的单薄提醒他说，“你也注意些，换季着了凉很容易感冒。”
“放心吧妈，我都好多年没感冒了。”高令辰把感冒药放在茶几上就去洗漱了。
清晨的温度突然就冷了许多。
周博承进到高令辰家后连打了三个喷嚏。
张小允给周博承倒了杯开水，见周博承整个人蔫儿了一截子，关切的问他，“都没精神了，怎么不在家休息一天。”
周博承手握着杯子，有气无力地说：“没事，小感冒。”
“还在和你爸妈置气呢？”张小允问。
周博承看了一眼从卫生间出来的高令辰，他还真是什么都和他妈妈说。
“开学第一天请假不太好。”周博承抿了一口水。
张小允笑起来，用手背去摸周博承的脑门，“没发烧吧，头疼不疼。”
“应该没有。”周博承说。
“辰辰，你用温度计给承承量一下体温吧。”张小允起身去厨房，“早餐好了，承承你在家没吃早餐吧，也吃点。”
“不用了小允阿姨，我没胃口。”周博承将冲泡好的感冒颗粒一饮而尽。
“补充营养病才会好的快。”张小允把热好的牛奶倒进杯子里，“喝一点牛奶。”
高令辰俩下剥好一枚鸡蛋一口吞下，拿起碗里的另一枚鸡蛋问周博承，“我给你剥？”
“你吃我不吃。”周博承用力夹着温度计，生怕温度计滑落。
“不吃哪行，别去了学校回不来了，回来也得我给你抬回来。”高令辰把剥好的鸡蛋喂到周博承嘴巴前，“来，我喂你。”
张小允拍了一下高令辰的手，“别贫了，去取件外套穿上。”
周博承看着穿着短袖和短裤的高令辰，竖起大拇指表示敬佩。
高令辰和周博承上学走后，张小允也打算出门买菜。
小区出去往东走两百米，过一条不长的小巷子有座早市，有许多村子里的农户会一大早采摘自家田地里的蔬菜带来卖。
张小允一只脚刚踏出门就听见刘惠珍给她打招呼，“出去买菜啊小允。”
“是啊。”张小允回应，“孩子都走了你才起床做早餐。”
刘惠珍撇起嘴巴冲张小允摇了摇头，“他不吃，脾气大着呢。”
张小允笑起来，拉上屋门。
“给了他早点钱，想吃什么自己买。”刘惠珍说。“清早挺冷吧，你先来我家坐会儿，我把饭给老周一热咱俩一块去买菜。”
张小允来到刘惠珍家的厨房，“豆浆是你自己打的吗？”
“是，专门给我家那混小子打的他不喝。给老周热了让他喝，不浪费。”刘惠珍两三下将热好的早餐盛进碗里端到餐桌上，换了衣服和张小允出了门。
出了小区，刘惠珍问张小允，“承承刚在你家把药喝了？”
“喝了。”张小允说，“不过我看承承感冒挺严重的，你还不如让他在家休息一天。”
刘惠珍又是摆手又是摇头，“别提了根本不听，像是我们要害他命一样，真是越大越不叫人省心。”
张小允轻轻笑出一口气，“惠珍啊，不是我说你和老周，孩子都上高中了，再过两年就成年了，你们还总用小时候糊弄他的把戏糊弄他。”
刘惠珍心领神会，“不是不给他买，最近事比较多，我和老周一个月的工资都花出去了。承承要的那种自行车最便宜的也要八九百，给她说好话让他把他爸那自行车先骑着，那自行车擦完后和新的一样。”
“你这是好话啊？”张小允笑着瞥了刘惠珍一眼，“这件事不是我向着孩子，答应的事你得做到。虽说自行车就是用来骑着上下学，但老周那古董自行车再新也不是你们当初答应承承要送他的自行车。”
张小允的一番劝说让刘惠珍从新开始思索这件事。
周博承晕晕乎乎在课桌上趴了一节课，第二节课被开学典礼占用。
高令辰让周博承给班主任说下自己感冒了，呆教室休息。周博承不愿意，他不想让班主任觉得自己事多。
太阳忽隐忽现，温度正好，坐在操场上不遭罪。
各班级陆陆续续坐到各自的区域。
周博承和高令辰将板凳放在自己班队列的最后一排，坐定后江柚白和予笑搬着板凳却又坐到了他们后面。
高令辰不解，“你们怎么坐最后面来了？”
“开大会什么的最无聊了，坐后面可以聊天。”予笑将板凳放好坐下。
高令辰认可地点了点头，“有见解，不过你们应该坐中间，因为班主任在队伍的最后面。”
予笑向后看了一眼，“正式开始的时候应该就去前面了吧。”予笑不确定，他对高令辰说，“要不你们和我们换下。”
“我旁边这位现在是病人，经不起折腾。”高令辰说。
“你感冒好像很严重。”江柚白早读就注意到周博承比昨天的状态还要丧。
“不严重。”周博承拖着沉重的鼻音，“只是看起来严重。”
江柚白浅浅地笑了笑。
开学典礼在逐渐安静的操场前方的讲台上正式开始，一段讲话接着一段讲话。
周博承眼皮微微闭上，这种广播散发出带着电流般的平静语调和语气，还有那些经文般的演讲稿实在是助眠的最佳白噪音。
加上喝完感冒药就想睡觉的症状，周博承感觉下一秒就要倒头睡着了。
江柚白拍了拍周博承，“给你颗薄荷糖。”
周博承努力睁开眼睛，盯着江柚白手里的糖看了一秒，说了声谢谢。
“不用谢。”江柚白也递给高令辰一颗。
予笑睁大眼睛看着江柚白。
“没有了，我下午给你拿。”江柚白对予笑说。
“柚子呀柚子，没想到你是……”予笑还没说完就被江柚捂住嘴巴。
“早上又不是没给你吃。”江柚白小声说，“我是看周博承快要睡着了让他提提神。”
“哦……”予笑一个“哦”从一声转到二声，她指了指高令辰，“他又不需要提神。”
江柚白表示懒得和予笑搭话。
高令辰含着糖转过身，“你们怎么认识周博承的？”
周博承这种小透明在学校里老师都不见得能记住他。
周博承也侧了侧身，准备洗耳恭听。
江柚白望了眼前面班主任的动向，“我是因为‘弹珠’认识的周博承。”
周博承脑袋有些发懵，没反应过来“弹珠”是谁，他以为江柚白说的是玻璃球，他也不玩玻璃球。
“弹珠是谁？”高令辰问。
周博承摇头。
“她的名字叫蒋可欣。”江柚白说，他准备解释蒋可欣是谁。
周博承恍然大悟。
初三寒假刘惠珍带他去康复中心看望二姥姥，他在康复中认识了蒋可欣。
他给二姥姥打饭时路过一棵光秃秃的树时停下来抬头看枝干上的鸟窝。
此时蒋可欣正趴在病房的窗户前看着他。
周博承盯着鸟窝发了半天呆，蒋可欣敲了敲玻璃对周博承说：“你的饭要凉了。”
周博承回过神，摸了摸手里的饭盒，他冲蒋可欣笑了笑，飞速跑回病房把饭送给二姥姥。
“原来是那个小女生。”周博承说，“她是你妹妹吗？”
周博承突然感觉江柚白和蒋可欣还挺像。
“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妹妹。”江柚白语气摇摆，“虽然她比我小两岁，但我觉得她更像是我姐姐。”
周博承笑了笑，他想到蒋可欣说话时的调调。
“她身体有好转吗？”周博承问。
江柚白看了眼看了大家一眼，点了点头。
周博承有些不好意思，蒋可欣居然会向别人说起自己。想到之前瞎猜江柚白暗恋自己，脑子里只剩下无际的尴尬。
高令辰拍了一下周博承，“发什么呆呢？”
周博承正准备说话，予笑忽然正襟危坐，嘴里小声念叨着，“班主任过来了。”
周博承和高令辰立即坐正看向讲台。
开学典礼似乎快要接近尾声，话筒传出的声音说有请高一三班新生同学代表展耀耀上台发言。
一位个子不高戴着眼镜的男生走上讲台。
周博承聚精会神的观察了一下这个男生，然后确认，这个男生的座位在他旁边，和他隔着一条过道。
“展耀耀，他中考成绩接近满分。”予笑同江柚白说。
“这么牛逼。”高令辰转过头震惊的说。
江柚白的微微眉毛挑动了一下，“接近满分的话都可以去市一中了吧。”
予笑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其中缘由。
周博承的精神好了许多，多亏了江柚白的薄荷糖。
开学典礼完毕，同学们搬着凳子回教室。
周博承追上江柚白，“江柚白，你经常去看望蒋可欣吗？”
“一般去找我爸爸的时候我会去找弹珠和她聊聊天。”江柚白说。
“你爸爸也……，生病了？”周博承问。
“没有，他在那里上班。”江柚白说。
周博承笑着点了点头，“你下次去的时候带上我吧。”
江柚白愣住了，她看着周博承期待的眼睛，片刻对他说，“弹珠不在那里了。”
“嗯？她出院了？”周博承问。
“不是……”江柚白说不出口，她此刻觉得“死” “去世” “不在了”这些可以描述死亡的词语都如此沉重。
“对不起啊。”周博承后知后觉，原来刚才江柚白说蒋可欣病情好转是骗他们的。
江柚白摇了摇头，她冲周博承笑了笑缓解尴尬，“不过这周末弹珠的遗体在殡仪馆火化，你要去吗？”
“这周末？我们能去吗？”周博承试探性的问。
“应该可以的。”江柚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