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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选集重生后我成了大帅宠妻

六月 著

现代都市连载

高口碑小说《重生后我成了大帅宠妻》是作者“六月”的精选作品之一,主人公陈瑾宁李良晟身边发生的故事迎来尾声,想要一睹为快的广大网友快快上车:的骨肉,我也不会挡人的路,由国公府退婚,婚书拿回来,以后我与李良晟婚嫁各不相干。”长孙氏气得肺都要炸了,“若是她为平妻你为正妻呢?”“妾都不可能!”陈瑾宁一口回绝。“你……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就这么狠心?她都委屈做平妻了,你还想怎么样?”长孙氏终于爆发了,指着陈瑾宁怒斥。陈瑾宁冷冷一笑,“委屈?她委屈就别发骚啊,发骚就得承担后果,事......

主角:陈瑾宁李良晟   更新:2024-09-13 06:1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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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品选集重生后我成了大帅宠妻》精彩片段


李齐容站住脚步,轻蔑地勾唇,怕了吧?你陈瑾宁虽然是嫡出,可只是在庄子上长大的野丫头,能攀上侯府这门亲事,是你几生修来的福分。

真退婚了,看你脸面往哪里搁?

她慢慢地转身,得意地看着陈瑾宁。

陈瑾宁走到她的面前,也勾唇冷笑,“要退婚,也是我来退婚,你们李家凭什么退婚?出了这等丑事,你们还有脸来胡搅蛮缠,虚张声势,真是丢人丢到你娘肚子里去了。”

陈瑾宁已经没打算做什么大家闺秀,她是什么样的人,就做什么样的事,说什么样的话,她的素质不是留给这种贱人的。

李齐容的脸色变了变,没想到这陈瑾宁这么难缠。

李家当然不能退婚,也不能被退婚,这亲事在父亲出征之前就定下来,这小贱人是父亲的救命恩人,父亲是最看重恩情的人,这也是为什么要在父亲出征之后,才仓促让嫣儿入门,只要入门,事情就定下来了,父亲顶多是震怒一通,也改变不了事实。

当时以为陈瑾宁不过是个野丫头,没见识,好糊弄,随便唬她几句就能镇住,没想到竟是这样刁毒的人。

李齐容看了看长孙氏,长孙氏也是始料未及。

她面容微微扬开,露出柔和的微笑道:“瑾宁,嫣儿和你是表姐妹,你们也一直很要好……”

陈瑾宁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我和她不是表姐妹,我舅舅生不出这样不知羞耻的女儿来,我和她也不要好,若是要好,她不会连我未来夫君都惦记,既然事都做到这份上了,大家都不要假惺惺,把话摊开来说吧。”

长孙氏咬了咬牙,“现在嫣儿都已经怀孕了,你要怎么才能容她入门?”

“要我容她入门,不可能,”陈瑾宁看着长孙氏,前生怎么就不觉得她笑容虚假?如今看她,简直恶心,“但是,她既然怀了李良晟的骨肉,我也不会挡人的路,由国公府退婚,婚书拿回来,以后我与李良晟婚嫁各不相干。”

长孙氏气得肺都要炸了,“若是她为平妻你为正妻呢?”

“妾都不可能!”陈瑾宁一口回绝。

“你……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就这么狠心?她都委屈做平妻了,你还想怎么样?”长孙氏终于爆发了,指着陈瑾宁怒斥。

陈瑾宁冷冷一笑,“委屈?她委屈就别发骚啊,发骚就得承担后果,事就是这么办,不奉陪了。”

说完,她拂袖而去,连给他们说话挽留的余地都不给。

长孙嫣儿的眼底迸出愤恨来,宽袖底下的拳头紧握,指甲印入了皮肉,陈瑾宁,今日羞辱之罪,我定要你还回来。

李齐容看着长孙氏,神色有几分不悦,“看来夫人在侯府没什么地位啊,连一个庄子里回来的继女你都压不住。”

长孙氏是国公府的夫人,听了李齐容这话,心里又气又羞,气的是她一个侍郎夫人竟敢指责她。

羞的是,她今日确实压不住那丫头。

只是说来也怪了,这丫头往日从不敢顶撞她,今日是疯了吗?

想起她刚才的态度,她浑身是火,压了压脾气对李齐容道:“你们先回去吧,我再跟她说说,婚事你们就按照原定计划办,必须得在侯爷回朝之前,把良晟与嫣儿的婚事办了,她的肚子不能等了。”

长孙嫣儿泪意莹然地看着李良晟,今天李良晟的态度让她有些害怕,他为什么就不能硬气一点退婚?

李良晟拉着她的手安抚道:“嫣儿,你等着,我一定会娶你过门的。”

送走李家姐弟,长孙氏把门一关,不争气地看着长孙嫣儿,“你自己寻死觅活的做什么?丢人现眼!”

长孙嫣儿泪意一收,眼底涌起恨意,“姑母,杀了她!”

长孙氏没好气地道:“你以为杀人是踩死一只蚂蚁?这么简单?”

“姑父不喜欢她,她死了也不会有人追查的。”长孙嫣儿急道。

“你错了,国公爷虽不喜她,却也不见得会任由她无端死去,毕竟,那小贱人是她的嫡女。”

“姑母,那怎么办啊?我这肚子快捂不住了!”长孙嫣儿哭着道。

长孙氏烦躁地道:“行了,别吵,让我想一下。”

陈瑾宁回了梨花院,海棠崇拜地道:“小姐,您方才真是太威风了。”

陈瑾宁笑了笑,心底却又酸又痛。

重生前的那一幕,不断地在脑子里徘徊,她能感觉到恨意在唇齿间碾碎碾碎再碾碎,她方才恨不得就这样杀了李良晟和长孙嫣儿。

可不能啊,她前生临死前便发誓,若有机会报仇,定要他们千刀万剐。

她慢慢地坐下来,习惯性地伸手捂住腹部,平坦的腹部让她心中又是一阵揪痛。

“三小姐,你太不识好歹了。”张妈妈掀开帘子进来,劈头就是一句骂。

陈瑾宁眸子眯起,把背靠在椅子的软垫上,冲张妈妈招手,“你过来,我跟你说。”

张妈妈不悦地凑上前,“三小姐有话……”

陈瑾宁眼底顿时掠过一阵寒意,还不等张妈妈反应过来,脸上就挨了两巴掌。

陈瑾宁冷冷地道:“你说,到底是谁不识好歹?”

张妈妈捂住脸,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打我?”

“是,怎么地?打不得你?”陈瑾宁肆意一笑,红唇白齿,却叫人觉得狰狞。

张妈妈心中一震,这丫头怎地这么硬气了?

一定是强装出来的!

她狠声道:“好,三小姐不待见老奴了,老奴马上去禀报夫人,把老奴赶出去吧。”

把夫人抬出来,看你怕不怕。

陈瑾宁却只是冷冷地看着她,“去啊,赶紧去。”

张妈妈见镇不住她,反倒自讨没趣,不由得冷声道:“老奴这就去。”

海棠看着张妈妈疾步而去的背影,有些担心,“三小姐,您不怕夫人了吗?”

“真要打起来,便是那老匹夫也不是我的对手!”陈瑾宁面无表情地道。

海棠跟着她从庄子里回来的,自然知道她武功高强。

只是她想了许久,老匹夫到底是谁?

陈瑾宁指的自然是陈国公,她的父亲。

那把她丢在庄子里十三年不闻不问的人,前生不恨他,以为做父亲的都是这样,虽然常常看到他待大姐大哥与自己不一样,可长孙氏却说因为她在庄子里长大,少见面,感情自然没有常常陪伴在身边的子女亲厚。


见下人都退了下去,陈瑾瑞便看着长孙嫣儿,板着脸道:“今日你过来便最好,我正好有些话要问你。”

长孙嫣儿故作一怔,“大表姐您问便是!”

陈瑾瑞严厉地问道:“你和李良晟是怎么回事?”

长孙嫣儿方才还一脸高兴,一下子就泫然欲滴起来,“表姐,我和李公子只是一时情迷意乱,我知道我错了。”

“你当然错了,”陈瑾瑞义正辞严地道:“你明知道瑾宁已经婚配侯府,却还和李良晟纠缠不清,什么意乱情迷?我看就是他故意哄的你,你怎么就猪油蒙心了呢?你表姐的未婚夫也敢肖想,若不是看在舅舅的份上,我打死你都不嫌过的。”

长孙嫣儿便泪涟涟地拉住瑾宁的衣袖,“瑾宁表姐,你原谅我,我这一次真的知道错了。”

瑾宁慢慢地收回手,冷漠地看着她,“你有什么错?你和李良晟两情相悦,郎才女貌的一对狗男女,是我差点耽误了你们的好姻缘。”

陈瑾瑞听得此言,脸色微变,不过也并未作声。

长孙嫣儿的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了,拿出手绢擦拭了一下眼角,软软地道:“瑾宁表姐,你还是嫁入侯府吧,你为夫人,我为平妻,我以你为尊,以后我们一起伺候相公,好不好?”

瑾宁差点笑了出来,这比她以前在青州看的村戏班子的戏还要差。

但是,陈瑾瑞却很感动,一副释然的样子,美丽的脸庞也笼了一层谅解,“知道错就好,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以后一同嫁入侯府,瑾宁是夫人,你是平妻,任何事,你都得听瑾宁的,以她为尊,知道吗?”

“是!”长孙嫣儿低低地说,依旧擦拭着眼角,却掩不住那一抹愤恨。

陈瑾瑞又拉着瑾宁的手,一副语重心长地道:“姐姐一直盼着你能嫁个好人家,江宁侯如今在京中炙手可热,又深得皇太后看重,李良晟虽然还不成器,可有父荫照拂,差不到哪里去,且李家只他一个儿子,家中人事不复杂,那陈靖廷是养子,分不了家产和爵位,你嫁过去生下两三个儿子,这辈子就能安享荣华富贵,姐姐真为你高兴。”

瑾宁脸上有几不可查的冷笑,“是啊!”

陈瑾瑞以为她同意了,便转了话题问道:“对了,方才听母亲说,要把你娘亲的庄子铺子给你,姐姐觉得,你到底是千金小姐,不好抛头露面出去做生意,因此,这些庄子铺姐姐暂时替你管着,你信得过姐姐吧?”

瑾宁坐直身子,与陈瑾瑞拉开一定的距离,脸色也冷峻起来,慢慢地道:“姐姐,你这话说得不对。”

“不对?你信不过姐姐?”陈瑾瑞脸色当场就变了,“难不成你认为我会贪你的银子不成?”

瑾宁眉目冷淡,“第一,称呼错了,是你娘亲,我母亲,且我母亲,你也得尊称一声母亲。谓之嫡庶分明。第二,不是给我,而是还给我,那本来就是我母亲的嫁妆,不属于你娘亲甚至也不属于国公府。第三,庄子铺给任何人打理都行,唯独不能给你打理,出嫁从夫,姐姐已经出嫁,是武安侯府的少夫人,怎能管理我母亲的嫁妆?第四,你说得没错,我确实信不过你。”

陈瑾瑞脸色大变,突然起身,一拍桌子厉声道:“你什么意思?你有胆再说一次!”

瑾宁冷笑一声,“我的意思很明白,没有必要多说一次,你的这些旧衣裳拿回去吧,我不是乞丐,不需要你的施舍。”

长孙嫣儿尖叫一声,“瑾宁表姐,你怎么能这样跟大表姐说话?”

瑾宁脸色一沉,指着她就破口大骂,“还有你,你以为你拉下脸来这里装模作样我便不知道你肚子里装的什么屎吗?你父亲失势,你不能做侯府少夫人,只能入门为妾,便来求我嫁给李良晟,怎不记得你们当初是如何算计侯府退婚的?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长孙嫣儿又怒又气,半响出不得声。

陈瑾瑞全身发抖,指着瑾宁的鼻子怒道:“好,你连我的话都不听了,我这就去叫父亲处置你。”

“去吧,把你的这些破烂带走!”瑾宁说完,一手把她带来的东西扫落在地上,包袱散开,露出一大堆陈旧的衣裳,确实寒酸。

陈瑾瑞冷冷地道:“好,你等着,别以为立了点功劳就能上天,这国公府,还没轮到你当家做主,至于侯府的亲事,容不得你拒绝,有母亲在一天,你也得听她的。”

说完,拉着长孙嫣儿的手腕,“我们走,别搭理这个废物!”

长孙嫣儿瞪了瑾宁一眼,咬牙切齿地道:“你别真以为我得求着你,你这是给脸不要脸!”

瑾宁坐在椅子上,压根不搭理长孙嫣儿这只疯狗,只盯着陈瑾瑞道:“对了,姐姐,你给我的药是找哪一位御医开的?正好,我过两天要陪平安公主入宫一趟,便请他多开几副。”

陈瑾瑞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那些药,你无福消受,我带走!”

她喊道:“石榴,把药给我拿过来!”

瑾宁冷笑,“姐姐真是厉害啊,人都嫁出去了,却连我屋中新来丫头的名字都知道。”

陈瑾瑞悻悻地道:“我是关心你,才特意打听了一下你屋中的人,看可靠不可靠,给你良心你当驴肝肺,别以为你封了个县主就可以嚣张跋扈,这京中,莫说县主,便是郡主也是一揪一大摞。”

说完,拉着长孙嫣儿就走。

她这话倒是事实。

大周这两年与鲜卑开战,国库不继,皇上要犒赏百官,怎么最经济便捷?自然是给华而不实的封号了。

因此,京中的县主,确实是一大堆了,不过,许多都只是有虚名没有食邑分封的。

瑾宁是有食邑的,和那些县主有本质的区别。

陈瑾瑞显然不这么认为,也不愿意这么认为。

送走了这歹毒姐妹花,瑾宁心情不错,叫青莹收拾那些旧衣裳扔出去,再上了一壶酒,坐在院子里,自斟自饮起来。

如今长孙嫣儿是狗急跳墙了,做不了夫人,连平妻都做不了,只能入门为妾,她这般自命清高,怎甘心?

瑾宁都有点迫不及待地等她们出招了。

小说《重生后我成了大帅宠妻》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这等好戏,长孙氏与长孙嫣儿哪里会错过?

长孙氏见国公爷动了大怒,上前劝道:“国公爷,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伤了父女之情?”

说完,她又拉住陈瑾宁的手臂,力度却是用得很大,指甲都印入了瑾宁手臂上的伤,“瑾宁,快听父亲的话跪下来,请父亲息怒。”

瑾宁吃痛,一把甩开她,“你不要在我面前假惺惺!”

陈国公见她如此顽劣,怒声道:“你跪下受刑,我便下手轻一些,否则打死了你,也算是给你母亲做个交代了。”

瑾宁倔强地看着他,“你要打便打,但凡我吭一声,打死无怨。”

陈国公当场就扬鞭打了过去,他本盛怒,见她还这般倔强不知道悔改,哪里留情?

这一鞭子过去,便落在了瑾宁的手臂上,瑾宁不闪不避,生生受下,鞭子下来的火辣辣疼痛,在手臂一直蔓延到头顶。

“跪下!”陈国公再厉喝一声。

瑾宁却只扬起了阴鸷的眼睛,“打啊,就这么点劲吗?拿出你上阵杀敌的勇猛来对对你的亲生女儿啊,就这点劲,还不如我昨晚杀山贼狠呢。”

陈国公听了这话,怒火中烧,还拿山贼说事,抽了鞭子连续打了几鞭,鞭鞭入肉,不过顷刻,瑾宁的身上便多了几道恐怖的血痕,且伤了昨晚的伤口,鲜血淋漓,竟是惨不忍睹。

长孙氏与长孙嫣儿在旁边看得痛快,脸上不禁扬起了得意而阴毒的笑。

重伤的海棠听得动静,竟从里面爬出来,抱住了瑾宁,大哭道:“国公爷饶命啊。”

瑾宁却只盯着陈国公,悲吼一声,“打,继续打,打不死我,也好打断这点情分,我不过是欠你一个生育之恩,你不曾养育我,庄子是我母亲的产业,吃你两年的饭,你今日打回去,我们清了这笔账。”

这话彻底激怒了陈国公,他一鞭子下去,打在海棠的背上,海棠本就重伤在身,挨了这鞭,闷哼一声,便痛得几乎晕过去。

她却不撒手,死死地抱着瑾宁。

长孙氏给管家打了个眼色,管家上前就拖开海棠,海棠死活不撒手,管家一巴掌就劈打下去,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敢阻碍国公爷用家法?”

苦苦支撑的海棠,被管家这一巴掌劈打下来,直接就晕了过去。

瑾宁眼底升起了狂怒,一脚就朝管家的肚子踹过去,“好你个老刁奴,敢动我的人?你是有几条命?”

陈国公见她还动手打人,怒火烧得几乎要爆炸,扬鞭劈头劈脸地打过去,连续七八鞭,瑾宁头上,身上,鲜血淋漓。

血沿着她的头顶流下来,遮了眼睛,眼前一片的猩红。

昨晚奋战,伤了多处,体力也不支,挨了这顿鞭子,她身子已经摇摇欲坠。

但是,她却没有倒下,头上的鲜血流到嘴里,她舔了一下血腥的味道,慢慢地抬起了头。

陈国公只见她眼底阴郁的眸光倏然一闪,他扬起的鞭子已经被她牢牢地握在了手里。

他用力一扯,竟是未能扯动半分。

他骇然地看着瑾宁,“逆女,你撒手!”

那鞭子是带了钢刺,他一扯,瑾宁的手掌便渗出了血,可她就是不松手。

她看着他,眸色冰冷,一字一句地道:“二十五鞭,我受了,欠你的,我也还清了,从今往后,你再动我一根手指,我便把你陈国公府一把火烧掉。”

她用力一拽,竟把鞭子拽了过去。

鞭子在空中甩了一个弧度,她扬手,鞭子落在旁边的石桌上,那坚固的桌子,应声而断,断开两截,细碎的粉尘扬起,落下。

所有人都惊呆了。

陈国公也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本以为她只是懂几招花拳绣腿,却没想到武功这般的厉害。

瑾宁的身子,终究是慢慢地沉了下去,眼前一切,都仿佛走马灯似的转着,房屋打着转,一道道猩红的旋涡在她眼前形成。

噗通一声,她倒了下去。

“阿娘,女儿活不下去了……”

昏倒之前,她只是呢喃了一句,却把陈国公的心震得颤抖不已。

长孙氏见状,连忙道:“来人,赶紧把三小姐扶起来,若外头有人问起三小姐宿夜不归之事,只说是误会。”

一句宿夜不归与人私奔,把陈国公的怒气再度挑了起来,那刚升起的心软也被压了下去,他冷冷地看了瑾宁一眼,“请个大夫来给她疗伤,再验身,若非处,子,婚事退了便退了,把她送回青州去就是。”

他心中又悲又怒,从庄子里回来这么听话乖巧,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

张嘴闭嘴就是杀人,动辄出手打人,定亲了还不知羞耻地与人私奔,他真是什么面子都给丢光了。

管家也受了伤,听了陈国公的吩咐,爬起来道:“是!”

“你也是,”陈国公把怒火撒在了长孙氏的身上,“你这个做母亲,怎不看着她?知道她跟那什么书生来往,也不知道禀报我。”

长孙氏叹息一声,“国公爷息怒,我哪里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当时以为不过是走得近些,哪里知道会相约私奔?”

陈国公闻言,气得肺都要炸了,爆吼一声,“调查,马上去调查,把那恶棍淫贼找出来,我要活活打死他,再把她送姑子庵里去。”

管家立刻吆喝侍女扶瑾宁回去,长孙嫣儿跟着一同去了。

她站在床前,看着瑾宁那张鲜血淋漓的脸,冷笑道:“便真以为自己是千金大小姐了?呸,你便是给我提鞋都不配的。”

一只手瞬间抓上了长孙嫣儿的嗓子,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掀翻在床上,空气迅速从胸腔里消失,她骇然地瞪大眼睛,只看到瑾宁那双黑幽幽像是淬了寒毒的眸子,她额头的鲜血滴下来,如恶鬼般的狰狞恐怖。

濒死的感觉,涌上了长孙嫣儿的头脑,她使劲挣扎,却半句呼唤不得,石榴尖声喊,瑾宁一手扬了枕头飞出去,砸在她的头上,软软的枕头渗透的力度,竟当场就把侍女石榴砸晕过去。

长孙嫣儿长这么大,从没试过现在这般恐惧,仿佛死神真的降临了,她真的以为自己会死去。

当扼在她脖子上的手松开的时候,她有种死里逃生的感觉,全身瘫软,大口大口呼吸,死死地瞪着瑾宁,脸上苍白得厉害,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渗出,她全身颤抖,无可自制地颤抖。

陈瑾宁的声音如同轻云般拂过,“要你死,在我看来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长孙嫣儿看着她那张狰狞的脸,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失声道:“还不赶紧上来扶起我?”

侍女闻言,这才从惊骇中回过神来,急急上前扶起长孙嫣儿。

长孙嫣儿双腿发抖,像身后有恶鬼般逃也似地走了。

瑾宁冷冷地看着她的背影,把侍女都赶出去。


陈瑾宁抱着小黑扭头就走。

陈瑾瑞追了上去,拉住她的手臂,好声道:“好了,别发性子了,陪姐姐走走吧。”

瑾宁没有反对,与她一同往水库的方向走去。

长孙嫣儿与张老爹孙大妈也跟着来,远远地还跟着陈瑾瑞和长孙嫣儿的侍女。

日头冉冉在头顶升起,水面一派金光灿灿,枣庄里最多的是枣树,但是最漂亮的却未必是枣树。

这水库旁边,有许多野生的百合,粉白粉白开得极好,一簇簇间隔着长长的芒草,脚下,是软软的青草。

瑾宁今日穿着一身素色衣裳,银色滚边,绣着细碎的兰花,袖口挑着素雅的竹叶。

她的面容依旧不施脂粉,粉嫩的脸上能看到细细软软的绒毛,红唇在日光中泛着光泽,饱满而艳烈。

她的长相不属于惊艳的类型,一眼看过去,顶多是觉得精致,可细看了,便越看越有味道,加上眉目英朗,无端便添了几分英气。

这和长孙嫣儿是刚好相反,长孙嫣儿是一眼看上去便十分惊艳,可五官和脸型都是经不起推敲的,眼睛太大,鼻子太小,嘴唇薄,耳朵反骨。

认真地看她,是会发现越看越不好看。

这水库其实是一个山塘,养着鱼,鱼是两年才网一次去卖,也是属于枣庄的。

鱼不喂食,地农只是偶尔割草扔进去,因此鱼儿都饿得十分凶残,瑾宁往水库里扔东西,便看到“噼噼啪啪”跳起几条来,黑色的身子,鱼鳞在日头下闪着光芒。

从水库能看到凉亭里,因为地势稍高,凉亭在左下方相距不远。

管家招呼着几位夫人坐下来,熏点了艾草,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茶点,微风习习,倒也惬意。

这枣庄的风景很好,一眼无垠的秀丽景色,层层叠叠地枣子树,极目看下去,皆绿油油一片。

水库边上,除了有野生百合之外,还有许多手指头大小的黄色太阳花,不需要施肥灌溉,滋长在肥沃的土地上。

夫人们喝着茶,谈笑风生。

这凉亭距离庄子也不过是一里路,高喊一声,便能听得动静。

不过,此刻有些煞风景的,是水库那边似乎传来了争吵的声音。

众人看过去,因树木掩映,瞧不清楚,杨氏便叫管家去看个分明。

管家拱手便去了,低着头,掩藏那一瞬而过的凶残得意。

水库边上,瑾宁抱着小黑,看着那忽然发难的长孙嫣儿。

她的脸色一下子就疯癫了起来,指着瑾宁就痛骂,“我知道你一直都憎恨我,憎恨良晟哥哥喜欢我不喜欢你,我们是表姐妹,为什么你不能退一步想?一同嫁入侯府,于你我有益无害,且你为正妻我为妾侍,你尊贵我卑贱,为什么你还容不下我?偏要我打了胎儿远嫁村夫才肯放过我?”

她的声音十分尖锐,被风送出去好远好远,字字清晰。

风掠起了瑾宁的衣袂,她站在一块石头上,对着长孙嫣儿,有居高临下之势。

她一言不发,眼睁睁地看着长孙嫣儿扬起一抹恶毒的笑,然后跳入了水库中。

一直旁观的陈瑾瑞高声怒道:“瑾宁,你是不是疯了?你怎么能推嫣儿下水?来人啊,快来救表小姐!”

长孙嫣儿不识水性,入水之后,扑腾了几下,看着便要沉下去。

张老爹急忙跑过来要跳进水库里救人。

瑾宁却微微一笑,放下了小黑,小黑如离弦的箭般冲过去,咬住张老爹的腿,张老爹惨叫一声,使劲伸手拍打,可小黑缠上了他,哪里便容易拍走?只看见猩红的血飞溅,一路滚了下去,直直落入水中,沉了下去,自身难保更不要说救人了。

孙大妈吓得面容发白,尖叫,“来人啊,救表小姐!”

跟着前来的除了张老爹和孙大妈之外,还有几名侍女,都是不会水的,眼睁睁地看着长孙嫣儿几乎被水淹没,被孙大妈一吼,便都飞奔回去喊人。

“表姐……”长孙嫣儿使劲地拍着水,惊慌失措地喊道:“表姐,救我。”

陈瑾瑞看着瑾宁那张倏然冷狠的脸,心里一震,这计划虽平庸但是很周全,张老爹是水中蛟龙,只要能入水,就一定可以救起嫣儿。

到时候,所有人都可以作证,她陈瑾宁杀人未遂。

但是,张老爹却被小黑咬伤堕水,救不了人。

她看着长孙嫣儿咕咚咕咚地喝水,急得嗓子冒烟,幸好早有准备,预先放置了一根长竹子在这里。

她一手拿起竹子便要伸入水中,瑾宁却一手夺过来,丢到一边去,再拖着陈瑾瑞到水边,口气冷冽地道:“大姐,睁大眼睛,好好看,看看长孙嫣儿是怎么死在你那愚蠢的陷害计谋上的。”

陈瑾瑞惊得双眼上翻,“你疯了?她死了,你就坐实了杀人之罪,你逃不了,杀人偿命,她若活着,你也顶多是在牢里蹲个十年八载。”

“那我确实吃亏!”瑾宁咧齿一笑,“用我一命换她一命,她怎么配?”

“,对,对,不值得,你快救她,你有鞭子,快救她!”陈瑾瑞见长孙嫣儿已经支撑不住了,使劲拉住瑾宁的衣袖,若嫣儿死了,舅舅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快啊,救她上来,庄子我还给你。”

“庄子本来就是我的,不需要你还!”瑾宁面容冷漠地说着,手里忽地用力一拽,陈瑾瑞整个跌入水里。

陈瑾瑞吓得连忙抓住水库边上的石头,想要爬上来,口中骂骂咧咧地道:“你真不要命了?好,你既然不怕死,我便跟你斗到底,我不仅要你入狱坐牢,我还要你这辈子都出不来。”

瑾宁一脚踩在她的手背上,用力碾着,“是吗?那你死了,我就出不来了。”

陈瑾瑞手背吃痛,却不敢松开,冲孙大妈惊喊道:“还不赶紧过来拖开她?”

孙大妈都快被吓傻了,急忙冲过来,可瑾宁却已经跳入水中,一手摁住陈瑾瑞的头往水底压下去。

陈瑾瑞只觉得呼吸一下子被夺走,口腔鼻腔灌入了腥甜冰冷的水,她用尽全力挣扎,但是陈瑾宁的手劲很大,她的头压根出不能了水面。

死亡的恐惧与这水库的水一同包围过来,陈瑾宁拖着在水库边上过,边上有尖锐的石头刮着她的身体,她的脸,她在水底惊恐的眼睛都能看到水里混合着她的血液。

因为无法呼吸,她几乎感觉不到疼痛,但是她知道自己的脸毁了,心底的恐惧愈发增大,胸腔像是要爆炸一般,她张开嘴,水从鼻子口腔灌入。

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忽地,她的头被拽出了水面,迷糊中,只听得那小贱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管家,我救了大姐,你还不赶紧去救表小姐?”


瑾宁回了梨花院,叫青莹倒水,然后拿出瓷瓶倒出一粒药丸在掌心上。

药丸是红色的,有清香的味道。

她服下了一颗,心里百感交集。

她和靖廷大将军交集不多,但是他前生是为救她而死。

人的缘分真的很奇怪,远没想到,重生一世,第一个对自己好的,是前辈子曾以命相救的那个人。

陈国公今晚备下了酒席,等了许久,楚连城没有来,只是叫人传了一句话,说还在宫中议事,明日再来拜访。

陈国公有些失望,呆坐许久,却倏然灵光一闪,连忙就命人备马出门去公主府找李大人了。

过了两日,便有消息传出来,说长孙拔与几位北营武将都被传到了南监问话。

督查衙门但凡有什么举动,在京中都会引发一轮地震。

因为督查衙门专门是抓贪官的,京中的势力是拧成几股,大家都屏息以待,看督查衙门这一次又揪出谁来。

而更让一些人心惊胆战的是督查衙门这一次与南监联手,调查世子被掳走一案,有内幕消息传出来,说福州贪官案和世子被掳是同一个案子,这消息就更让人震惊了。

各方猜忌中,江宁侯夫人马上就采取了行动。

退婚之后,本就已经和长孙家谈好了婚事,只等择日入门。

只是,消息传出来之后,江宁侯夫人口风就变了,先以妾礼迎进门来。

若不是长孙嫣儿怀孕了,江宁侯夫人怕是连妾侍之位都不会给长孙嫣儿。

长孙拔不同意,说他门楣不低,就算不能为正妻,也得以平妻之礼入门。

可正妻还没有,如何以平妻身份入门?这就很强人所难了。

江宁侯夫人干脆不管,命人到将军府传话,说要么入门为妾,要么各自婚嫁。

长孙嫣儿怀孕的消息,早就传了出去,若不嫁入侯府,谁会娶她?

长孙拔都快气死了,他的女儿怎么能做妾?做平妻已经是委屈了,可现在连平妻都做不了,除非林雨潇先入门为少夫人。

江宁侯府除了李良晟纳妾,还有一件喜事。

便是养子楚连城与陈侍郎的妹妹议亲成功,择日便下文定过大礼了。

这天傍晚,楚连城带着晖临世子来到国公府找瑾宁。

当然,楚连城说是晖临世子要见瑾宁,公主和李大人都忙着,他刚好得空,之前也应了陈国公的邀约,便一同过来了。

楚连城先送晖临世子到梨花院,看到瑾宁的伤势已经好很多了,便问道:“我给你的药还有吗?”

瑾宁取出瓶子,“还有一半。”

楚连城蹙眉,“若还有一半,你就没有按时服用。”

“我之前服用过消毒丹,底子好着呢,因此就不必浪费,每日服用一粒就够,现在伤势已经没有什么大碍,这半瓶便还给你。”瑾宁知道他的药都十分名贵,舍不得这样服掉。

楚连城眸色淡淡地道:“你留着。”

瑾宁握住瓶子,眉眼低垂,“好,谢谢大将军。”

楚连城望着她,“义母叫我来问你一声,你是否还愿意嫁入侯府?”

瑾宁微微错愕,“她叫你来问我?”

“我只是传话。”楚连城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睫毛很长,凝眸看着瑾宁的时候,仿佛掩着烟波浩渺,“其实是让我来跟你父亲说的,我觉得此事还是跟你说说为好,嫁与不嫁,你自己看着办,但是义母说她很有诚意。”

瑾宁抬起头,充满讽刺地笑了笑,“诚意?我并没有看到。”

“她或许应该亲自来,但是送过拜帖,你父亲不愿意见她。”

“那想必我父亲已经有了决定。”瑾宁微微笑着,“在家从父,既然父亲不想让我嫁过去,我会听我父亲的话。”

“好!”楚连城没有再劝说,仿佛他真的只是来传话的。

瑾宁牵着晖临世子的手,看着他,犹豫了半响,才轻声道:“大将军,陈家小姐,非良配!”

楚连城微微一怔,“非良配?”

李良晟的姐姐李齐容嫁给了陈侍郎为妻,陈侍郎有个妹妹,自命清高,谁都看不上,挑着挑着,就过了婚嫁年纪。

最后挑无可挑,便打起了楚连城的主意,前生,婚事已经商定,这位陈家小姐却出了幺蛾子,与靖国侯见了一面之后,死活要嫁给靖国侯做妾。

那位靖国侯南宗惠允,已经四十多岁了。

“只是略带一提,将军可不信我的话。”

前生的事情,毕竟在这一世还没发生,所以,陈家小姐会不会像前生那样,她也不知道。

“瑾宁姐姐,什么是良配?”晖临世子抬起头,睁大疑惑的黑眸子,“你和靖廷哥哥是良配吗?”

瑾宁脸色一红,“快别胡说。”

楚连城看着她,眸子里有些异样,“谢谢你告知,至于良晟……若你还有更好的选择,便再选择吧。”

瑾宁诧异地看着他,前生从没有在他嘴里听到过任何关于李良晟的话,好的坏的,都不曾听过。

李良晟不喜欢他,憎恨他,所有人都知道都看在眼里,但是,他仿佛从不介意,只尽自己做哥哥的职责。

可如今他隐晦地转告她,别嫁给李良晟?

楚连城已经端正了神色,俊美的眉目也敛去了烟波浩渺,清明地看着她,“我名声不好,有高门小姐愿意下嫁已经是莫大的荣幸,三小姐与晖临世子先玩耍,回头我来带他走。”

瑾宁福身,“送大将军!”

楚连城转身而去,瑾宁牵着晖临世子的手,在门口相送,看着那高大的身影逐渐远去,瑾宁心底又涌起了那杂陈的思绪。

楚连城的名声确实不怎么好。

不尊养母,行径骇俗,流连烟花柳巷,军功是江宁侯扶持,还吃着亡父神鹰大将军的余功,得蒙皇上与皇太后看重。

没有什么大家小姐愿意嫁给他。

但是很可笑,偏生,李齐容却鼓动自己的小姑子下嫁。

瑾宁前生嫁到江宁侯府,便知道其中原因。

楚连城所有的不好,都出自李齐容的嘴巴。

陈家所有的家财,如今也都在江宁侯夫人手中握住,江宁侯夫人曾多次在外人面前说,等靖廷长大,娶了媳妇,属于他的都会交还给他的媳妇。

只是,楚连城名声不好,谁愿意下嫁?因此今年已经过了二十,却还没有议亲。

那样顶天立地的一名武将,最后真的会像前生那样,惨死沙场吗?

“瑾宁姐姐,靖廷哥哥要成亲了吗?”晖临世子问道。

“听说是的。”瑾宁慢慢地收回眸子,思绪也从前生拉了回来,含笑看着一脸天真的晖临世子。

“靖廷哥哥多威武啊?你为什么不嫁给靖廷哥哥?”晖临世子眼底一派的崇拜。

瑾宁笑了,伸手掐了他的小脸颊一下,“小孩子,你懂大人的事吗?”


京郊有三个庄子是长孙氏管着的,其中枣子庄园长孙氏偷偷陪嫁给了陈瑾瑞,此事陈国公并不知晓,而今天要去的便是枣庄。

枣庄离京城比较远,出城之后还得赶路一个多时辰。

马车统共去了三辆,长孙氏母女与长孙嫣儿乘坐一辆,瑾宁和石榴海棠一辆,剩下伺候的侍女婆子们挤一辆。

至于初三叔,则策马在后头跟着。

因为最后一辆马车走得慢,拖慢了整个行程,抵达枣庄的时候,天色早就黑了下来。

管家在夜色中带着庄子里的地农举着火把在等候,见了长孙氏与陈瑾瑞,管事和地农一拥而上,当家前当家后地叫着,好不热情,一路拥簇着三人进去,一味冷落瑾宁。

海棠见状,生气地道:“说是来交接的,可夫人也没介绍您。”

瑾宁淡淡地笑了,示意两人跟着进去。

枣庄很大,百亩地有余,建了许多农舍,是专给地农和家眷居住的。

在农舍中央,用青砖建造了一所三进三出的院子,院子有些年头了,但是看得出近年修缮过。

管家留在后头,等着瑾宁上来,神色冷冷地道:“三小姐,请莫见怪,大家都不认识你,自然没有来打招呼。”

瑾宁微微一笑,“不打紧,他们迟早得认识我。”

管家嗤笑了一声,用手拢了一下帽子,似乎想遮着被割掉的耳朵位置,“是吗?盼着是吧。”

说完,转身进去了。

瑾宁进了屋中,便见庄子的管事仆妇们围着长孙氏与陈瑾瑞,长孙氏也一脸和善地听着他们说话,等她们说完了,长孙氏便逐一问道:“张老爹你的老寒腿没再发作了吧?孙大妈你的咳嗽可好了?银铃三胎了吧?终于让你生了个儿子,你死去的婆婆保佑啊。”

她对枣庄里的每一个人的情况都了如指掌,看来确实对枣庄很上心。

一番嘘寒问暖之后,长孙氏才开始进入正题,“趁着你们几位管事都在,我便为你们引见一下。”

她指着瑾宁对大家伙道:“这位是三小姐,以后,枣庄由她管理,大家有什么事,都可跟三小姐说。”

几位管事转身看着瑾宁,神情却有些敷衍了,“见过三小姐!”

瑾宁微微点头,“大家好。”

“阿文呢?叫他把枣庄的账本送过来给三小姐过目。”长孙氏道。

那位孙大妈阴阳怪气地笑了,“三小姐看得懂账本吗?”

瑾宁微笑不做声,只是抱着小黑抚摸着它的头。

倒是海棠道:“看不懂也得看,三小姐看不懂,自然会回去请人看。”

孙大妈痛快地道:“既然看不懂,就不要麻烦了,我直接跟三小姐说吧,枣庄已经连续三年不曾赚过一文钱,一直都在亏损人工钱,今年庄子已经无以为继,前些日子我便叫人到国公府请夫人拨了一千两银子过来,这才能继续维持。”

“嗯!”瑾宁只是淡淡地点头,“安排我住下来,账本送到我房间,还有,账房叫阿文是吗?一并叫他来。”

说完,瑾宁便抱着小黑起身走了出去。

陈瑾瑞却在后头冷冷道:“瑾宁,你没听到孙大妈说什么吗?庄子连年亏损,是母亲拿了自己的体己银子贴补下去才能维持的,你还看什么账本?”

瑾宁头也不回地道:“既然连年要贴补,这庄子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卖掉就是。”

众人闻言,大惊失色,卖掉庄子,那他们不是要走吗?

长孙氏冷着脸道:“瑾宁,你先站住,把话说清楚,庄子是大姐的产业,我是绝不能让你卖掉的。”

瑾宁耸耸肩,“这庄子是我的,我说卖就卖,夫人反对不得。”

说完,施施然地走了,浑然不顾那些管事们忽然变了脸。

初三一直在门外听着,见瑾宁走出来,他也只是微微地抬了抬眸子,神色不变,一句话没说。

自然是没有人带瑾宁去住下的,瑾宁自己去选了个房间。

“三小姐,这个房间是夫人住的!”

瑾宁刚放下东西,便见孙大妈走了进来,一脸凶恶地对瑾宁道。

“其他的房间和这个房间有区别吗?”瑾宁问道。

孙大妈一怔,“没有分别,其它房间都一样很好。”

“那就行,你去安置好夫人,回头叫管事们和账房都来我房中,但凡半个时辰没来的,一并开出去。”瑾宁云淡风轻地下着死命令。

海棠看着孙大妈忿忿地走出去,不禁扑哧一声笑了,“这庄子的事情还真骗不了小姐您,他们难道都不知道您就是在庄子里长大的吗?”

“枣庄是赚是亏,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了,这几年枣子的价格居高不下,我们一路走来,枣子树长势颇好,可见没有失收的情况,且庄子里人手充裕,若是亏损,长孙氏还会雇这么多人?”瑾宁坐下来淡淡地道。

前生便知,这么多庄子里,最赚钱的就是枣庄和茶庄,连年亏损还要倒贴?这简直是不可能。

海棠道:“枣庄看着就是赚钱的,从地农的脸色便可看出来了。”

海棠是跟着瑾宁从庄子里回来的,对庄子的情况十分熟悉。

之前在瑶亭庄子里,有一年失收亏损,这一年等同白干了,大家都没心情,脸上一点笑容都没有,整个庄子一片愁云惨淡。

石榴从外头走进来,手里端了茶水,见瑾宁跟海棠在说话,便问道:“三小姐,您真的要卖了庄子吗?”

瑾宁抬眸睨了她一眼,“当然要卖,亏损的庄子,留着何用?”

“但是,”石榴把茶水放下,给瑾宁倒了一杯,“夫人说得没错,这庄子是您母亲给您留下来的,就这样卖了,您舍得吗?”

“我母亲给我最大的礼物,便是我这条命。”瑾宁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打发了她出去。

石榴只得转身出去。

海棠盯着她的背影,蹙眉道:“小姐,这石榴……”

“她是管家的侄女!”瑾宁淡淡地道。

海棠听得是管家的侄女,眼底顿时便迸发出恨意来,“难怪会替夫人说话,小姐,既然您知道,为什么要留她在身边?”

“多个人使唤不好吗?梨花院的粗活都是她干了,你落得个清净,有什么不好的?”瑾宁笑着道。

海棠被她这样一说,顿时眉开眼笑,“那敢情好。”



陈国公算是了解到了狼山发生的事情了。

当不是面对家事的时候,他是个思维敏捷的人,结合瑾宁跟他说的,前后就对上了。

但是,他知道目前的证据不足以让长孙拔认罪,因此,对江翊帆道:“长孙拔这条线暂时动不得,估摸着这一揪,就能揪出一大串来。”

江翊帆笑道:“国公爷与末将真是不谋而合,末将正是这样想,那就尽量把调查延长,压制他一段日子。”

陈国公赞赏地看着江翊帆,“世侄聪敏,不失令尊之风。”

“国公爷过奖了!”江翊帆微笑道。

陈国公邀他吃茶,问道:“对了,世侄知道夷陵公子是谁吗?”

江翊帆微微诧异,问道:“国公爷怎么问起他来?”

“他是小女的师父,且段公公也认识他,我便一时好奇,想知道他到底是何许人也。”

江翊帆笑意加深,“国公爷为什么不问三小姐?”

陈国公脸上便有一丝难堪的神情,“实不相瞒,有些话,我对着她,问不出口。”

江翊帆望着他,道:“以后有机会见到,小侄可代为引见。”

“好!”陈国公见他不愿意细说,想来也不是什么大人物,便也就不问了。

两人喝了一盏茶,又谈起了公事。

南监这一次介入,对陈国公来说是极大的鼓舞,这意味着皇上和皇太后都十分重视此事,若他办好了,也就无愧护国公这封号。

“真盼着苏公公快些回京,有他在,想必能镇住一些人。”末了,陈国公叹息道。

“苏公公快回来了。”江翊帆微微一笑,“国公爷放心。”

“真的?”陈国公大喜,“那就好,那就好。”

大周朝不是宦官当道,但是,苏意公公却是个例外的存在。

权倾朝野,是皇太后与擎天摄政王的心腹,有些人戏称他为九千岁,皇太后也不介意,还当着大臣的面也称呼他为九千岁。

可以说,便是皇孙贵族见了他,也得恭恭敬敬。

当然了,不喜欢他的也大有人在。

毕竟,一个太监能攀爬到这个位置,让人嫉妒让人嫉恨,一些清高的官员,便不屑与他来往,可也不敢得罪他。

江翊帆与晖临世子走后,国公府大小姐陈瑾瑞便带着一众仆妇回来了。

这位大小姐自从嫁到武安侯府去之后,出入的排场都很大。

其实武安侯如今和国公府一样,都只是剩下一个空壳子,唯一不同的是,武安侯的侯爵之位尚能世袭一代。

江翊帆和晖临世子走后,国公府的大小姐陈瑾瑞便回到了国公府。

长孙氏见到女儿便急忙拉着她进屋:“瑾瑞,你这一次可得帮帮母亲,这死丫头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硬气起来了,还叫你父亲把甄氏的嫁妆还给她。”

“父亲答应了?”陈瑾瑞坐下来蹙眉道。

“可不是?你父亲亲自来跟我说,让我把庄子铺都还给她。”长孙氏恨得牙痒痒,“那些店铺,你成亲的时候就陪嫁了两间,还有一个庄子,剩下的三间店铺和两个庄子,我是打算留给你弟弟的,若都还回去,你弟弟怎么办?”

“自然不能还给她!”陈瑾瑞冷声道。

想着自己在武安侯府全靠那些庄子铺补贴打点,才能维持体面,怎能轻易还回去?

“可你父亲都下了命令了,我们能怎么办?”长孙氏忧愁地道。

陈瑾瑞冷笑:“父亲下令又如何?父亲什么时候听过她的话?”

“今非昔比了,她如今是县主,对了,她之前最听你的话,你去跟她说说,还有……”长孙氏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陈瑾瑞点点头,“嗯,管家这办法不错,一劳永逸。”

“我是恨不得她马上死的,但是怎么也得让她先进侯府的门,嫣儿才能为平妻,一旦为妾,以后便不能做正妻了,如今先给她用药,等她慢慢发作,算起来时间是差不多的。”

“行,我一并办了,你命人去叫嫣儿过来,我带嫣儿过去给她赔不是,她只是要拿回点面子,若嫣儿肯亲自道歉,不难说服,还有,你让人去我屋中打包几身我以前的旧衣裳,连同我今日带回来的旧缎子,我一同给她送过去。”

“送这些?她会放在眼里吗?”长孙氏问道。

陈瑾瑞冷笑一声,轻蔑地道:“她不放在眼里?我的衣裳便是旧的,也是极好的料子,她穿过这么好的料子吗?再说,只要是我给她的,她就会乐得屁颠屁颠地收下,就那跟屁虫,样样都学我,我给她几身旧衣裳,她不知道多高兴。”

“也是!”长孙氏想起苏榆清以前确实是很尊敬瑾瑞,瑾瑞叫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从来没有拒绝的。

晚上,陈瑾瑞带着长孙嫣儿来到了梨花院。

她带来了许多东西,大包小包地命人搬进来,摆了满满一桌子。

长孙嫣儿在一旁羡慕地道:“瑾宁,大表姐对你可真好。”

她的态度很热络,仿佛压根没有跟瑾宁闹过什么不愉快。

瑾宁瞧了一眼那些大包小包,淡淡地道:“你喜欢?那就都送给你好了。”

三四包,看得出瑾瑞的旧衣裳,至于另外一些,则是成色不太好的缎子,放置得有些陈旧了。

长孙嫣儿眼底闪过一丝嫌弃,却也笑着道:“那怎么行?这可是大表姐特意拿回来送给你的。”

陈瑾瑞微笑,拉着她坐了下来,“这些衣裳是姐姐的,虽然穿过但是料子很好,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不过姐姐给你带了一些便是有钱也买不到的好东西。”

她命侍女拿来一个大包,亲自打开,取出一小包一小包的药材,含笑道:“这些药是我公爹特意请御医开的,用以强身健体,增进内力,姐姐知道你喜爱练武,便特意叫公爹多开了几副给你服用。”

瑾宁柔柔地笑了,“谢谢大姐。”眸光注视,仿佛还是前生一般的信赖崇拜。

陈瑾瑞很满意她这副神情,遂傲然地叮嘱道:“这些药你记得服用,你屋中的丫头呢?叫进来我好吩咐一下。”

瑾宁扬手,却见石榴已经在门口闪了进来,“大小姐!”

陈瑾瑞嗯了一声,指着桌子上的药包道:“这是三小姐强身健体的药,你记得每天给三小姐煎服,若敢偷懒,我扒了你的皮!”

“是,奴婢谨记!”石榴惶恐地福身,抱着药退了下去。



上了马车,瑾宁打量了一下,垫子和帷都是很干净的,透着丝丝缕缕的香气,看来,京兆府那边确实是给了她挺大的尊重。

若只是走个过场,应该是耽误不了什么功夫的。

这样想着,可心底始终隐隐有些不安。

掀开帘子,看到马车确实是往京兆府的方向而去,大街上有军队和官差走过,她听到捕头跟那些官差打招呼,一切都那么磊落。

走了大约有一盏茶功夫,马车停下来,有官差疾步上前对捕头道:“捕头,西街发现了可疑人物,大人让我们过去看看。”

梁捕头把马转头,道:“好,我现在马上过去。”

他回头吩咐了赶车的官差,“你先把人送到衙门,再到西街汇合。”

“是!”赶车的官差应道。

梁捕头策马而去,全程没有跟瑾宁说过一句话。

瑾宁也没太在意,还在暗自猜测着张妈妈的家人到衙门去告状,定是长孙氏或者长孙拔授意的。

不过,她疑惑的是,他们不知道这样做无用功吗?只要到时候父亲出来说一句,事情就能解决,顶多是给她添点不痛快罢了。

费这么大周章,只是为了给她找不痛快?

至少,不会是长孙拔的所为,那么,就有可能是她的那位好庶母,长孙氏做的。

马车哒哒的声音,回荡在青石板驰道上,一声声,竟如锤子般敲在瑾宁的心房。

她觉得眼皮沉重起来,警钟大生。

那香味……

“小黑!”

瑾宁心头闪过念头,全身虚软,整个人跌入了黑暗中。

马车抵达城门之前,有一名男子上了马车。

因着晖临世子失踪一事,城门设了关卡截查出入的人。

马车停在了城门关卡处,守门士兵上前检查,“什么人?去哪里?”

“国公府三小姐,出城探亲!”

守门士兵看了看,脸上露出诧异之色,却也没问太多,放下帘子,“走吧!”

马车走后,那守门士兵回头问另外一人,“这国公府的三小姐,不是婚配了江宁侯的公子吗?”

“是有这么回事。”另外一名士兵道。

“那可真是见鬼了,方才国公府三小姐竟然与一名男子坐在一起搂搂抱抱的,不知道多亲密。”守门士兵冷笑一声,“说是去探亲,可看样子就是出去幽会,李公子可怜啊,这媳妇没过门,就先给他戴了绿帽子,江宁侯府这下什么面子都丢尽了。”

“真的?”几名士兵围了上来问道,旁边出城入城的百姓也都纷纷竖起耳朵听着。

城门之上,站立着一名身穿青色衣裳墨发黑眸的男子,他双手扶在城门的黄砖上,看着那疾驰而去的马车,听着底下的士兵哄笑,冰冷的眸子里染上了一丝愠怒之色。

赵紫嫣!

他慢慢地走下去,底下正说得起劲的人连忙收敛,垂首见礼,“陈将军!”

这可奇怪了,陈将军什么时候在城门上的?那方才大家说的话他可都听到了?他可是江宁侯的义子……

周雷云面容冰冷地牵出黑马,翻身而上,一路疾驰出城而去。

不出半天,京中便都传遍了,说国公府的三小姐与男人一同出城幽会,更有甚者,说三小姐是与人私奔走了。

瑾宁醒来的时候,发现双手被捆绑,嘴巴被堵住,已经不在马车上,而是在一顶小轿子里,而小黑不见了。

从轿子倾斜可以看出,现在正在上山。

她用脚踢开轿帘,只见前头两人抬着她,确实是在山上的途中。

不对,这山路很熟悉,瑾宁仔细看了看,随即认了出来,这是上狼山的路。

前生,她走过这条路无数次,路旁哪里有一颗大石头她都知道。

抬着她上狼山?

莫非,不是长孙拔对她下手?而是狼山的山贼?

可她与狼山的山贼素无来往,她如今结仇的也只有长孙一家,除了他们,谁还会对付她?

她放下帘子,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前生,晖临世子被害之后,长孙拔上奏朝廷,要请战剿匪。

京兆府已经几次派出梁捕头带人去剿匪,但是一直无功而返,长孙拔只带了三百人上山,便把同等人数的山贼窝给端了。

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可长孙拔完成得很完美,根据长孙拔凯旋回来禀报,说三百军杀上去的时候,山贼正庆功,喝得是酩酊大醉,因此,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剿灭了端了贼窝,而且,现场问讯,山贼头子招认罪行,其中一项,便是受彰显天儿子的重金收买,害了晖临世子的命。

如此轻易就完成了任务,瑾宁如今想想,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长孙拔对狼山十分熟悉,狼山的山贼对他也没有防备之心,所谓的山贼酩酊大醉是真的,邀酒之人,很有可能是他。

若是如此,那晖临世子会不会不是彰显天儿子所为?而是他长孙拔?

可长孙拔为什么要杀世子?

瑾宁屏住呼吸,脑子里有些东西忽闪而过,前生的这个时候,除了晖临世子出事之外,还有一件大事。

便是皇上下旨调查福州贪官与京官勾结一案,当时被调查的官员有很多,似乎还有几位武将,后来长孙拔为剿灭了山贼,为世子报仇,督查衙门李大人感恩于他,与他成了至交好友。

种种线索,形成一条严丝密缝的链子。

瑾宁暗自运气,发现迷香的分量不重,又或者,是她曾服用消毒丹,导致迷药提早失效。

不管世子是不是长孙拔抓走的,如果她这番是被带去狼山,那就正好便正好混进去,伺机救出世子。

陈国公在督查衙门里为福州案子忙得昏天暗地,老随从初三疾步进来,“国公爷,府中出事了。”

陈国公抬起头,面容疲倦,揉了揉眉心,微愠道:“若不是死了人,都不必禀报。”

初三道:“京中传三小姐与人私奔,城门守卫亲眼所见,夫人也命人来报,说拿下了海棠,严刑逼供之下,交代了三小姐确实与一名书生私奔。”

陈国公面容微变,“不可能!”

嫁入侯府,已经是她莫大的荣幸,竟还与什么书生私奔?再糊涂的人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夫人是这样报的,一切还请国公爷回府再定夺,三小姐身边的丫头海棠也扣住了。”

有城门守卫作证,也有海棠口供,换言之,此事有七八分真。

陈国公闭上眼睛,面容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倏然睁开眼睛,一拍桌子,厉声道:“怎么偏是这个时候?若此事是真的,她要走便走,若不是真的,她终究会回来,到时候问个明白便是,如今本官走不开,世子被掳,公主和李兄正是忧心之际,本官不能走。”

初三提醒道:“国公爷,外人说什么不打紧,但是,侯府那边,不知道会有什么想法,侯爷在边疆,他的面子,总得顾虑一下啊,还是先想个法子,平息外间的流言为上策。”

初三跟了他多年,许多话旁人不能说,但是初三可以说,国公爷也会听。

果不其然,陈国公听了初三的话,沉吟了片刻,道:“你去请那位守门的兵卫过来,切莫大张旗鼓,私下请他来便是。”

“是!”初三领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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