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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门王妃:摄政王的掌中娇太魅优质全文》精彩片段
“往日里这平阳候府也没有这般乱象,弄了个三品诰命的贵妾进门,还宠妾灭妻掌了中馈,什么乱子都出来了。”
“果然是祸起萧墙,看吧,平阳候府的好日子不长久了。”
“小声点吧,太后可抬举她呢。”
虽说小声,可是周华月一字不落的都听到了,她面色涨红,只觉得胸口憋着一口浊气,快将她气炸了!
樱桃此时哭哭啼啼的膝行到周华月身边,委屈万分的说着:“郡主,不是奴婢坏了您的计划,是有人打晕了奴婢......”
啪的一声,周华月扬手打断了樱桃下面的话,咬牙切齿的说着:“来人,将她的嘴堵上捆起来,等候娘来发落!”
樱桃被堵住了嘴巴带了下去,可是方才她说的那两句话,在场的都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站的离她近的陆元昌。
此时他转身看了周华月一眼,眸中掠过一丝暗色。
周华月瞬间慌了,捂着肚子哎呦了两声,伸手无比凄惨的看着陆元昌。
“元昌哥哥,我的肚子......”
陆元昌再也没有了平时心疼怜悯的神色,喊着院里的丫鬟。
“来人,把月夫人送回院子。”
周华月看着陆元昌冷淡的样子,心中骤然一凉。
余光中看到始终站在一旁整暇以待的谢德音,周华月的目光如同淬了毒一般!
肯定是谢德音!
将今日所有的一切都搞砸!
好好的一场寿宴被搞成这个样子,陆家是里子面子全部都没了,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此时平阳候昏厥了,王氏被气的心绞痛,周华月被送回了院子,陆老夫人那边还不知道这边的情况,谢德音看完热闹准备回自己院子的时候,被陆元昌拉着一起送客。
寿宴办不下去了,总得好好的将宾客送走。
谢德音下意识便看向了周戈渊的方向,这才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想来是对陆家这一出出狗血的戏码并不感兴趣。
谢德音没有拒绝,反正,还有最后一场戏没开演呢,正好,她跟着过去看看。
各府的马车由车夫牵着在平阳候府的门口恭候着自家的主子,陆元昌虽觉得颜面尽失,却不得不来送送客人。
几家的女眷刚登车要走时,平阳候府门口候着的许多商户一拥而上,堵住了平阳候府的大门,要走的,和没走的,都十分的好奇,这又是发生了什么?
平阳候府是嫌京中高门世家太过无趣,专门挑一天集中给大家看戏?
谢德音在看到这些人围过来的时候,先一步便退后了,只有陆元昌紧皱着双眉怒斥道:
“放肆!这里是平阳候府,由不得你们在此胡闹!”
商户们也不惧怕陆元昌的怒喝,反倒上前道:
“我们找的就是平阳候府,我们是城西做园林生意的,贵府半个月前从我们铺子里订了许多名贵的树和花,说是前几日给钱,如今都过去半个月了,我们伙计催促许多次,贵府的管事都不予理会,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会在今天上门。”
说完,其他的商户也都紧跟着说道:
“还有我们,我们是专供南边新鲜果子的驿商,贵府订了岭南的荔枝,还有江浙的杨梅,要新鲜送到,说是今早上送到就结账,我们等着回岭南呢,可是始终不见贵府管事出面。”
“还有我们,我们是点心铺子的,贵府拖欠我们的银两已经半月了。”
“夫人,到了。”车夫在外恭敬的说着。
谢德音撩开车帘,看着外面的场景。
陆元昌隔着车窗,赫然看到竟然是马府。
此时禁军排列整齐将马府围了起来,马府里的人被士兵如同牲口一般拖了出来,养尊处优的马家公子哥哪里受过这样的窝囊气,指着那士兵骂道:
“是谁让你们抄马家的,知道我祖父是谁吗?你们好大的胆子......”
话音没落,那马公子便被当胸一剑刺穿了,梗着脖子似不敢相信一般,瞪大眼睛栽倒了过去。
女人们哭天抢地,男人们龟缩着再也不敢出声。
陆元昌瞪大眼睛,平时不可一世的马家小公子就这么被诛杀,他一度以为自己在梦里没有醒来。
殊不知在他被囚在摄政王府的一天一夜里,外面的天早已经变了。
谢德音冷冷的扫了他一眼,声音冷漠疏离说道:
“那位让我转告你,不想跟着马府一样抄家灭族,便管住你的嘴,马府当晚是什么情况,你知我知他知,再有一人知晓,便是你的死期,包括你那位贵妾。”
说完,不管还处在震惊中的陆元昌,让马夫驾车离开。
陆元昌直到第二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周戈渊竟然因为马庸贪图谢德音美色,非但围了马府救人,还在朝堂上骗了百官。
什么爱妾性烈,自戕而死。
那分明是谢德音!
可是陆元昌不敢说,昨晚谢德音说的没错,只要他敢透露出一丝那晚的情况,只怕便离死不远了。
晚上回到府中,陆元昌看着谢德音的目光里带着一种难言的情绪。
此时在主院里,王氏正询问谢德音这两日没回来的情况,马府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连她一个后宅妇人都听说了,想到儿子媳妇那夜去赴宴,会不会跟这件事有关?。
“回娘的话,那夜我跟世子到了后刚拜见了马老夫人,便听着外面有喧哗声,竟是被禁军围了府。我跟世子被摄政王请去了解当夜马府的情况,那夜里摄政王爱妾自尽,没时间招待我们,后来摄政王问清楚了才放我和世子回来。”
谢德音说完,转身看了陆元昌一眼。
“我说的没错吧,世子?”
陆元昌神色闪躲,语气怯弱的说道:
“没...没错。”
王氏以为儿子是被马家的事情吓到了,忙双手合十的说着:
“谢天谢地,好在我儿无事。”
王氏让人摆膳,不住的给陆元昌夹菜压惊,还训没好气的瞥了一眼谢德音说道:
“平日里我儿出去应酬都没事,怎你一跟去就遭了这样的祸事?莫不是命里带克?回头可得找个大师好好的看看,没得害了我儿。”
王氏看不上谢德音出身商户,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当着奴仆的面,从来不给谢德音留面子。
前世的谢德音总会分外在意这些话,如今的她,又怎会在意这些。
“都是儿媳的不是。”
陆元昌如今知道谢德音再周戈渊跟前的重量,生怕王氏苛待谢德音再得罪了周戈渊,忙说道:
“娘您说的什么话,是我交友不慎,跟阿音有什么关系。”
王氏听儿子维护谢德音,眉头紧皱,不知道他今天是怎么了?
谢德音张罗着饭菜,接过青黛送来的一碗药膳,送到了陆元昌的跟前。
“夫君这两日受惊了,娘叮嘱了,要好好给你补补身子,将这药膳吃了压压惊。”
院子里吵吵嚷嚷,王氏出来一看,直气的心口疼。
谢德音赶紧扶着王氏去内室躺着去了,没过一会,就听着吴嬷嬷进来请示:
“夫人,月夫人动了胎气,世子爷抱着她回潇湘苑了,带回来那姑娘被伤了头,昏倒在院子里了。”
王氏只觉得头疼欲裂,心中不由得责怪周华月不省心,正头夫人都同意纳妾了,一个妾室却这番做派,让府里上下看笑话。
只是周华月是太后的人,她不好说什么,只能压下心中的火气,却气着了自己的身子。
“娘别气,一会我差人过去看看,华月妹妹定然会没事的。既然华月妹妹不喜欢那姑娘,我这就让人将她送出去。”
王氏本来不喜欢谢德音,嫌弃她是商户出身,但是如今看到周华月那做派,心中便不喜周华月了。
周华月怀着孕,难不成让她儿子身边没个伺候的人?守着她不成?
“不必,将人安置到后头的翠香院。”王氏说完,似乎也有顾虑,叹了口气道:“抬成妾室的事且先放一放,先让她这么住着吧。”
谢德音应了一声,安排了下去。
心中冷笑,知道陆家这是忌惮太后。
不过不要紧,只要人留下来就行了。
-
摄政王府。
周戈渊听着下面的人回着话,手中擦拭刀刃的动作一顿。
“那女人是谢氏买来的?”
“回王爷的话,正是,那女子是谢家大公子买来的扬州瘦马,故意安排到了陆元昌的身边。”
周戈渊示意他继续讲下去。
“陆元昌的后院闹的不得消停,华月郡主三不五时的就去平阳候夫人院子里哭一阵,平阳候夫人生怕得罪太后,压着没给那女子名分,也因此病了一场,平阳候夫人可能对华月郡主拈酸吃醋的行为不满,将府里的中馈交到了世子夫人的手里。如今平阳候府的内宅是世子夫人在管着,华月郡主闹的太难看,从府里流出许多的流言,对华月郡主的名声不大好......”
周戈渊听他说着便将话题的走向偏到了周华月的身上,微微皱眉。
“只管说谢氏。”
管家一愣,原以为王爷让他留意平阳候世子内宅的事情,是怕华月郡主到了陆家吃亏。
却原来是因为谢氏!
“谢氏刚接手府里的中馈,她年轻且没什么家世依仗,且家里还有华月郡主这样的贵妾,想来也是不好管的,这两日没什么动静,不过......”
周戈渊狭长的眸子扫了他一眼,管家不敢停顿,马上道:
“谢氏身边的贴身丫鬟,这几日买了不少药,看她的模样,像是瞒着人出来的。”
“哦,什么药?”
“都是一些淫羊藿,肉苁蓉,巴戟天之类的强精壮阳之药。”
一个女人,买这些药,自然是要给自己男人吃的。
周戈渊想到陆元昌在自己面前卑微讨官职的模样,冷嗤了一声。
“废物。”
管家看自家主子这恶意勾唇,那狭长的眸子里尽是讥讽的样子,便知道他看不上陆元昌。
“那丫鬟除了这些药,另外还给了药店一个方子,问了药房掌柜才知道,是副安胎的方子。”
周戈渊倏忽抬头看着管家,手被刀刃割破都未曾察觉。
“安胎?”
骤然提高的声音,吓管家一跳。
“是安胎,老奴也很好奇,若是陆元昌身子不好,世子夫人不想让人知道,让贴身丫鬟出来买一些补药可以理解,可是这安胎药不该呀,若真是陆元昌的子嗣,府里的大夫就能开药,何必这般掩人耳目?”
“下去吧。”
说完,周戈渊便挥手让管家退下了。
他眉头紧皱,那夜的情形再次浮现在眼前。
那晚上他要了她许多次,事后他离开时,她昏迷不醒,竟忘了避子药的事情。
陆元昌不会蠢到把妻子送到别的男人床上,事后不处理干净吧?
周戈渊心中生了疑,势必要搞个清楚。
-
平阳候府。
青黛把药放在桌上,将灯挪近谢德音,低声提醒道:
“小姐,夜深了,吃了药就休息吧,这些明天再看吧,您还怀着孕呢,当心身子。”
谢德音嗯了一声,将账本合上放在一旁。
“待理清了这些账就好了。”谢德音接过药喝下,便由着青黛服侍着洗漱歇着了。
谢德音躺在榻上,一时没有睡意。她闭着眼睛伸手抚摸着自己腹部,此时已经微微有些凸起的形状了,平日里穿衣看不着。
她现在已经尽量穿宽松的衣服了,可是肚子一天天变大是瞒不住的,最多到五个月的时候,不管穿什么衣服都遮不住的,要加紧行动了。
谢德音暗暗想着,之后翻了个身。
不知为何,谢德音总有种不安感,与平时不同。
仿佛有野兽埋伏于黑暗之中,窥视着她,随时会扑过来将她撕碎。
她缓缓睁开了眼,在看到床头伫立着的人时,惊骇的刚要出声,只见那人形如鬼魅般迅速,当即捂住了她的嘴,谢德音下意识便抽出枕下的匕首,朝着来人刺去。
似是没料到她一个女人的床榻上还有凶器,闪躲不及,只能徒手去抓,刀刃割伤掌心,周戈渊微微使力,匕首便从谢德音的手中震脱开。
“是我。”
在他靠近捂住她嘴巴的时候,谢德音便知道是他了,他身上熏得香是冷木香,上次在宫中时便闻到了。
不过那又怎样,她想刺他解恨刚好有这样的机会。
只可惜没能让他吃更多的苦头。
周戈渊目力极好,便是这样的黑暗中,也能看到谢德音此时愤愤的眼神。
“你若是大叫,本王倒是不介意添一桩风流韵事,只是不知夫人怕不怕名声受损?”
谢德音在知道是他后,自然不会再喊人,只是这样被他居高临下俯瞰,且自己孕后贪凉,身上只着一层薄薄的轻纱,便是在黑暗中面对着他,也让谢德音极度没有安全感。
周戈渊松开了她,谢德音不动声色的将身旁的薄被往上拉。
周戈渊自然注意到她的动作,只当作没看到,想着要如何开口询问时,听着谢德音开口道:
“王爷这是想清楚了,要做我的面首?”
王氏一听管家的话,险些昏厥过去,陆元昌及时的扶住了她,才没有栽倒过去。
平阳候不敢置信的问着管家:“你说什么?”
“府尹大人让我们府上去配合审理放印子钱逼死良民一案......”
平阳候府此时的怒意已经到了极点,一听又是王氏惹出的祸端,转身翻身便朝着王氏猛地打了两个耳光。
“乱家的妇人,我今日非要休了你不可!”
王氏被打的眼冒金星,且是当着二房三房还有满屋子仆人的面,王氏哪里丢过这个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边骂道:
“你竟然动手打我!莫不是今天被那小妖精缠软了腿,想着再来一次停妻再娶?我告诉你陆承福,我可不是李氏那般柔弱可欺,你若是不让我好过,我便揭了你们侯府这块遮羞布!”
谢德音此时已回神,听着王氏的话,不由得纳罕,李氏?谁是李氏?
还有,侯府的遮羞布什么意思?
莫非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事情?
余光中,谢德音见陆修齐的背影僵直,侧脸的下颌线绷紧,额角似有青筋隐隐。
谢德音微怔,莫非王氏口中所说的李氏,与陆修齐有关?
陆承福听着王氏满口胡言,扬手又要打,陆元昌在身前拦着,只苦苦哀求。
“父亲息怒,眼下祖母醒了,盼着父亲前去,府尹大人那边又传话,既是母亲惹下的事情,我这个做儿子的便担着,不过是几个平头百姓闹了出来,总能平息的,日后多多规束母亲便是。”
陆承福担心陆老夫人的情况,看着他们母子,面色阴沉,甩袖而去。
屋中诸人随着平阳候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陆元昌也是此时才发现站在门口的谢德音。
只见谢德音眼中神色清冷,仿佛是局外人一般,看着他们陆家一番乱象。
陆元昌想到自己方才的狼狈模样,尽数落在了谢德音的眼中,心中怒意便止不住了。
忘了这些日子对她的讨好,想到她如今丝毫不顾夫妻情分和侯府颜面,陆元昌路过她身边时,附耳低语道:
“你莫要以为攀上了摄政王便能一步登天了,我不会与你和离,我不信他摄政王不顾天底下悠悠众口,强行霸占别人的妻子!
而且,就算和离了,你以为凭借你一个商贾之女,二嫁之身,能入得了摄政王府?连妾室都不配!他如今稀罕你,不过是因为对太后求而不得的思念,等他真的腻了,他们那种人,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谢德音知道陆元昌说的是实话,可是那又怎样?
她一直都有自知之明,且还看不上王府妾室的位置。
“世子说的什么话,我从未想过要与世子和离,我既嫁到了平阳候府,以后自然是要在这里生活后半生的。”
谢德音浅笑盈盈,凉薄又疏离。
她从未想过和离,她要的是丧偶!
陆元昌只觉得她那双如春泉眸子中的盈盈笑意,格外的扎眼,仿佛能倒映出此时的狼狈和心理的阴暗一般。
他冷哼了一声。
“你能想清楚最好。”
说着,陆元昌甩袖出去了。
谢德音看着王氏哭的昏天黑地的被搀扶进去,眸中冷意森然。
……
陆老夫人的院子里,平阳候跪在老母亲的床前忏悔自责,陆老夫人脸色灰白,显然精气神不如上午那会。
她看了一圈,见谢德音被人挤到了后面,陆老夫人招招手,喊着谢德音上前。
穿着素淡轻逸,一点都不庄重!
谢德音余光中看到他了,也感受到他灼灼的目光,只是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心想着,难得他这样日理万机的摄政王,竟然还有心思看别人家的八卦。
翠竹园本就是隔开了外院和内宅,此时见回廊出都是男眷,虽知失礼,但是想着经过这次,谢德音这个原配正室要颜面扫地,也顾不得许多了。
她让丫鬟去推开门,看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在今日这样的场合行苟且之事。
王氏此时匆忙赶来,一把拉住周华月,低声训斥:“你闹够了没有!”
周华月扶住王氏,语重心长道:“娘,媳妇知道您操心侯府的事情,不用生气,一切有我在呢。”
说着周华月便让人推开门,去将里面的人拖出来。
小厮们得了命令,便闯了进去,没一会,便个个灰头土脸的出来了,跪在院中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周华月知道小厮们忌惮平阳候,陆元昌听闻了这边的事,也匆忙赶了过来。
看到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陆元昌脸色极为难看,走到周华月跟前,低声不悦道:“你弄这么大阵仗是想做什么?”
周华月跟着定远王在边关长大,定远王妃死的早,的后院只有一个妾室,周华月受那妾室影响,性情养的娇弱眼界有限,本不堪掌中馈,奈何府中无人接手,便落到她的手上。
此时见祖母的寿宴闹成这般,陆元昌后悔莫及,暗暗警告道:“还不快引着女眷们回去!”
现在侯府如同一个笑话般,真要是发生了什么事,丢人丢大了!
周华月眼看着马上要让谢德音出丑了,一个两个都来阻止,就在周华月犹豫的时候,平阳候衣衫凌乱的从房间内出来。
只见他脸色泛红,显然是醉酒下不清醒的状态,走路踉跄,出来后跌跌撞撞险些栽倒。
陆元昌惊讶万分,赶忙上前扶起,“父亲,怎么是您?”
平阳候的酒量不错,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喝了两杯便酒意上头,被人搀扶着来了翠竹院,后面更是莫名其妙来的冲动,幸了一个丫鬟。
这会依旧脑子发胀,头疼欲裂,刚要说话,便两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陆元昌大惊,喊人将他抬走看医,周华月一间这情况,给这段时间新提拔上来的心腹使眼色,让她们进屋去把剩下的那人拉出来。
平阳候还没来得及抬走,一个衣衫不整,勉强捂着里衣遮羞的女人便被拉了出来。
“好你个青黛,竟然恬不知耻,勾z引......”
周华月的声音仿佛是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哑声之后,惊诧且尖锐的出声:“樱桃,怎么是你!”
经常进宫的夫人们都认识樱桃,原来是太后宫里的婢女,周华月出嫁的时候,便跟着周华月来了侯府。
人谁也没想到,让平阳候不顾场合私会的人竟然是樱桃。
周华月无媒苟合,与人奔婬为妾,没想到樱桃跟了她几个月也有样学样,竟然还勾搭上了平阳候。
且周华月还想将帽子扣在别人的身上,开始口口声声喊得是青黛。
男眷那边不知侯府内宅的情况,只觉得平阳候如此行径,真的是败坏家风。
女眷那边本身就盯着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这会看到这么一出大戏,都小声嘀咕着:“还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下人,旁的没学会,这些下作的手段倒是学的精通。”
周戈渊已经没有初听谢德音让他做面首时的愤怒了,想着这么一个人前端庄,气度高华的侯府少夫人,只怕没人知道她私下里是个什么模样,开口面首,闭口取悦。
周戈渊嘴角轻扯,忍不住出言相讥:
“凭你如今这身子,遭得住本王弄一回?”
说完,周戈渊旁若无人的坐在了床榻边上。
谢德音心中咯噔一下,并非是因为周戈渊那句话里的冒犯和轻佻,而是一种直觉,总觉得他那句话好像知道了什么。
“你......无礼!”谢德音只能心虚的轻斥他的轻浮。
周戈渊却是轻笑了一声,转身逼近她,扯开了她身上的薄被,不过霎那间,便将她推到在了榻上。
身上的轻纱根本经不住男人大掌的三两下,谢德音惊呼声还未起,便听上方那个男人话语中带着浮浪与恶意的说着:
“更无礼的都做过了,还在乎这三言两句的冒犯?”
此情此景,已经不仅仅是言语的冒犯了!
只要他想,这张床榻便是她的咫尺天涯,她是无论如何也逃不过去的。
而此时的他,似乎根本没打算收手。
谢德音一咬牙,只能硬着头皮说道:
“我来癸水了......身上不方便!”
女人来月事,在男人看来是非常不吉利的事情,尤其是像他一样要上战场的将军,只怕更在意这个。
不料他并未收手,反倒是不以为意的手伸了过去,似要检查一番。
“本王看看。”
他好不要脸!
谢德音哪儿曾想他竟然这般不要脸,在他的手即将触碰到时,她伸手抓住了他的手,用力的握住。
那一瞬间,她脑海中浮现出了许多的可能。
他知道自己没来葵水的话,若是强迫她,凭着他的力道,只怕肚子里的孩子就保不住了。
可是要怎么阻止他?
若是他知道自己有了他的孩子会如何?
会以皇家子嗣不容许流落在外,将她接进王府?
可是他是一个注定要死的人,若是进了他的后院,成了王府妾室,谁来护着她们母子,谁来护着谢家?
这件事不能让他知道!
谢德音天人交战之间,只觉得那只大掌渐渐用力,脱离了她的手心,探了近去......
“跟本王玩欲擒故纵?嗯?”
周戈渊的手恶意的勾了下,谢德音闷哼一声,知道他一定会乱来的,知道自己瞒不住了,索性心一横道:
“我有身孕了。”她用力的将他的手推开,不想如此屈辱且难堪的在他掌下被他掌控。
听着谢德音承认,周戈渊脸色阴沉,便是黑暗中,谢德音也隐隐能看到他幽芒冷冽。
“谁的?”
黑暗给他的声音都镀上一层晦暗的音色,谢德音深吸一口气,避开腹部被他的灼热压着,似无奈也似认命的说着:
“自然是我夫君的。”
感觉到身上那人浑身一僵,谢德音心中更有把握了。
“王爷该不会以为那夜过后我会不吃避子药吧?我怎么可能那般傻?生一个不是陆府的孩子,我已经嫁人,只要不想身败名裂,怎么可能怀外面野男人的孩子。”
许是野男人三个字刺耳,他抬手扼住她的喉咙。
“王爷上次掐的那下,让我在院里静养了半个多月才能出门,如今我掌着府里的中馈,不能不露面,还请王爷高抬贵手。”谢德音咬碎了牙,面对这样一个强权的男人,不能硬碰硬。
他松开了她的咽喉,覆在了她的小腹上,印象中的纤腰依旧盈盈可握,只有一处微微凸起,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掌心下微微跳动了两下。
“几个月了?”
“马上要满三个月。”谢德音紧张到喉中发紧,微微收了收腹部,生怕被他察觉。
与她的那夜,已经是快四个月前的事情了,足足差了一个月。
这孩子......并非是他的。
周戈渊起身,坐回了床榻边上。
谢德音心里刚松了一口气,就听着他寒气逼人的声音问道:
“既然是陆元昌的孩子,为何要瞒着人去抓安胎药?”
谢德音一颗心悬起,知道青黛出门的时候八成是被周戈渊的人盯上了。
“我是商户女,虽然家财万贯,但毕竟没有家世依仗,不然也不会任由人作践,送到......你的床上。府里周华月是贵妾,太后的赐婚,天大的脸面。下面的人惯会看人下菜碟,如今我还没坐稳胎,这府里没有我可信的人,若是被有心人害了,我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只能瞒着......”
谢德音说的真真假假,说话间便不由得想起上一世,无力自保的下场。
周戈渊微微侧头,不知何时,她早已泪流满面。
那一刻,周戈渊说不清心头的情绪,借着月光,看清了她眼底的无助,周戈渊站起身来,转身看着她。
“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说完,便朝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周戈渊回身,影影绰绰间,她正在无声的穿回自己的衣服,手覆在小腹上出神许久。
“本王姑且信了你今天的话,你是聪明人,当知道你没资格诞下本王的子嗣。若是本王知道你有一句谎话,这孩子一天也留不得!”
说完,周戈渊的身影便消失在黑暗中,留下谢德音心中惊惧与后怕。
原来,他今夜来不是为了确定她怀孕与否,而是想要解决这个孩子的。
若是陆元昌的孩子,他能暂且饶过,若是怀了他周戈渊的孩子,他是不会让他存活在这个世上,更不会让他在陆府出生。
谢德音望着周戈渊消失的方向,双手紧握成拳,明明是炎热的夏夜,谢德音却如同坠入冰窖。
煜儿没有他这样的生父!
她一辈子也不会告诉他这个真相!
在他周戈渊的眼里,怕是只有深宫的那位太后,才有资格生下他的孩子!
丛生以来,谢德音从没有任何一刻像此刻这般,想要拥有权势,拥有那至高无上的权势,任何的靠山,都不如权势在自己手中安心!
平阳候府。
谢德音侍立在婆婆平阳候夫人王氏的身侧,看着花厅内跪着的柳烟儿,以及站在她身边,神色略显复杂的陆元昌。
“糊涂!”侯夫人大发雷霆,看着陆元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华月郡主虽然是贵妾,但是谁不知道她背后是太后。
如今她刚进门不过半个多月,还怀着孕,陆元昌就弄了这么一个女人进府,这不是明摆着打太后的脸嘛!
王氏无处发泄心中怒火,冲着身侧的谢德音便是一顿数落。
“你是元昌的嫡妻,平日里不知道劝诫也就罢了,竟然还把这个女人弄到家里来,你想干什么?想毁了我们陆家吗?”
王氏的声音洪亮,门外的丫鬟都听到了,心里也觉得世子夫人在陆家挺难的。
新婚三个月,太后赐婚一个贵妾进来,世子在外面找女人,世子夫人也管不住,夫人不骂世子却偏偏骂世子夫人,着实让人委屈。
谢德音依旧恭顺,没有半点委屈之色。
“娘教训的是,是媳妇无能,劝不住世子。媳妇也想着华月妹妹刚进门,世子该多陪陪她,原想着给些钱打发了这个女子,可是拗不过世子回护,世子爷斥责媳妇善妒,说媳妇无容人之量,这样善妒的名声,媳妇可不敢当。便想着,世子爷若是真心喜欢,便弄到家里来,好歹给个名分,在爹娘的眼皮子底下,总比天天在外面厮混,被人看到,落人口舌要好。”
谢德音说的滴水不漏,就是婆婆想找茬也找不到由头。
她盯着跪着的那女子,打发了倒是好说,就是怕这个糊涂儿子再将人找回来安置在外面,家里抬个妾室,总比他在外面养外室强得多。
王氏伸手扶额,神色无奈。
“罢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王氏挥手让他们出去,陆元昌和谢德音告退,刚一转身,便看到周华月站在门口,隔着小花厅的距离望着陆元昌。
只见她眼里蓄满了泪水,此时接触到陆元昌的目光,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凄凄楚楚,好不可怜。
陆元昌心中咯噔一下,要上前,可是似又心虚,便如同入定了一般痴痴的望着她。
而这边的柳烟儿也察觉到了危机,给王氏磕了好几个头。
“谢夫人开恩,奴一定好好伺候世子爷,好报答世子爷的救命之恩。奴婢在这世上无依无靠,又仰慕世子爷人品才华,如今能进府已经是天大的福分,奴不求名分,那怕做世子爷跟前的洗脚婢,奴也是甘愿的。”
柳烟儿扬州瘦马出身,也是千娇玉贵的养大,气韵比起大家闺秀也不差,偏偏比大家闺秀能软下身段来。
容貌又生的好,说的每一句话都情真意切,感人心肺,况且陆元昌刚得了她,正新鲜上头,一时间觉得她这样卑微无助,实在惹人心疼怜爱。
而周华月那头,见陆元昌无动于衷,手扶着心口,一张梨花带雨的脸皱到了一起,摇摇欲坠,身边的丫鬟扶了一把,周华月便顺势倒在她的身上。
陆元昌哪里还站得住,本就跟周华月的情分更深一点,当即一个箭步来到周华月身边,将她拥在怀里。
“月儿,月儿......你莫要吓我......”
周华月缓缓睁开眼,无限凄楚爱慕的看着陆元昌,哽咽道:
“元昌哥哥,你......终究是负了我......”
陆元昌心虚,一时说不出宽慰的话。
柳烟儿此时跪在了陆元昌和周华月的跟前,声音轻泣哽咽道:
“姐姐莫要生世子爷的气,是烟儿的错,是烟儿情难自禁,将一颗心托付给世子爷,世子爷是可怜烟儿才收留了烟儿,烟儿不求名分,只求留在侯府,那怕是做姐姐跟前的丫鬟,每日里能看世子爷一眼,也心甘情愿。”
周华月柔柔弱弱的在陆元昌怀里,哭的泣不成声,周华月身边的丫鬟却看不下去了,一脚踹在了柳烟儿的肩头,柳烟儿身姿纤弱,如风中残絮般像后倒去,头磕在了台阶处,瞬间便出了血。
“你是个什么东西,给我们月夫人提鞋都不够!”
虽然陆元昌对柳烟儿的感情不深,但是毕竟正新鲜上头,但是一个丫鬟都敢这么肆意妄为,正所谓打狗还需要看主人,周华月的丫鬟瞬间惹恼了陆元昌。
陆元昌抬脚便踹向刚才的丫鬟,厉色怒斥:
“你是个什么东西,主子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贱婢插手!”
周华月的丫鬟樱桃捂着肚子歪倒在地上,疼的无法动弹。
那是跟周华月一起长大的丫鬟,看着她被陆元昌打了,周华月推开陆元昌,扑在那个丫鬟的身上。
“你若是厌了我便直说,何故打她给我看,世人都道男儿薄幸,我信你与旁人不同,才舍了郡主的身份给你做妾,没想到不过半个多月,你便这样待我!”
“月儿,我不是那个意思......”
柳烟儿此时凄凄楚楚的喊了声世子爷,跪在地上,任凭血留在脸颊不去擦拭,脊背直挺挺的给陆元昌磕了个头。
“世子爷,既然姐姐容不下我,便放我离去吧,我此生不会再嫁他人,日后伴着青灯古佛,这几日的回忆,足够我一生怀念了。”
“烟儿,你......”陆元昌的怜惜之情又被勾了出来。
王氏的院子里本就有许多的丫鬟婆子,加上今日还有众多管事来请王氏看这个月外面铺子田庄的账目,哪曾想看到这么精彩的一幕。
这世子爷不过是看上个女人,带回家想纳妾,正室嫡妻还没说什么,周华月一个妾室一会晕倒一会哭闹,实在是不成体统。
况且侯府这样的人家,有个三妻四妾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周华月自己本来也是妾室,且都怀孕了,还霸拦着男人不放,让院里的丫鬟婆子还有管事都颇为不齿。
此时她们都看向了跟在王氏身侧的谢德音娴静若水的站在,气度端庄华贵,也不知道世子爷怎么想的,放着这样的绝色夫人不宠,宠这两个上不了台面的。
谢德音十分满意眼前所看到的,见院里的下人都望着自己,谢德音差点说出口:
看我做什么,看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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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德音沉默了,世家有世家的难,百姓有百姓的苦,不管什么样的女人,最后都是被孩子牵绊。
“他今日为了一个风尘女子这般作践你,让你的孩子被人指着脊梁骨骂,无法行走于人前,卑微怯懦,他这般行径,他日便敢卖儿卖女,你今日之祸,难保不会成为你女儿他日的下场。”
女人面色苍白,神色呆滞后又惊恐,显然是想到了谢德音说的完全有可能发生。
那个男的嘴里在骂骂咧咧的,金子已经手脚利落的卸了他的下颌,谢德音冷冷的刮了他一眼,转头看向女人。
“女子本弱,为母则强,若是你不为她们的以后着想,指望男人的良心过日子,等着将来,就悔之晚矣。”
女人哇地一声悲切的放声大哭,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求夫人救我,求夫人救我......”
谢德音看着她,仿佛看到那个前世的自己,无力的护着怀里幼儿,求天无路,扣地无门。
她把女人拉了起来,将身上的一块玉佩交给她。
“去找天一阁的掌柜,他会帮你安顿好两个孩子,也会助你与他和离。待和离后,绣活女红,织布纺棉,亦或是酒楼帮厨,浆洗缝补,总能养着两个孩子活下去。孩子堂堂正正的长大,将来有了出息,才是你苦尽甘来的时候。若是由着他将你送人,成了那伺候人的玩意,他们一辈子无论走到何处,都要受人指点。”
女人感激的泪水溢出眼眶,抓着那块玉佩犹如救命稻草,拉着两个孩子给谢德音磕头。
谢德音站在长街上,看着女人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天一阁的方向,眼眶有些湿润。
那时候,若是有人伸手救一救她的煜儿,她便是粉身碎骨,也甘愿的。
许是察觉到她的情绪,肚子里猛地跳动了两下,谢德音微诧。
她知道,这是孩子的胎动!
这是她重生以来,孩子第一次动!
眼泪扑簌而落,金子看着谢德音,只觉得心底有个地方软软的,夫人不仅长得像仙女,还这样的心善,跟她们这些人完全不同。
马车缓缓离开了,路旁的茶楼临窗的坐席处,凭栏站着一人,盯着马车远去的方向,久久不语。
坐在他对面的锦衣公子微微挑眉,“认识?”
陆修齐摇了摇头,看着马车转了个弯,消失在视野里面。
对面坐着的锦衣公子轻笑一声道:“那女子生的如此貌美,又着妇人打扮,且给那母子三人安排的是天一阁,天一阁是谢家的产业,想来应该是谢家的女眷。”
陆修齐坐了回去,抿了口茶。
“连谢家的产业你都这般清楚,看来没少下功夫。陆元昌此时就在京中,你是活腻了此时潜入京中,若是被他撞见,焉有你的活路!”
对面的锦衣公子却是摇扇笑了笑,“所谓灯下黑,越是危险的地方,反而越安全,陆元昌是万万想不到我敢入京的。”
“明日我给祖母拜了寿便离开,你随我一起离开京城!”陆修齐神色不虞。
“急什么,刚来,我还要待些时候呢。”说着便不理会陆修齐。
陆修齐眉头深皱,却也知他的脾气,只心中叹气。
谢德音此时已经到了珍宝坊,掌柜的看到她来,便热情的招待着。
“小姐,您的绣品已经装裱好了,我这就让人取来。”珍宝坊是谢家的产业,掌柜的已经习惯用之前的称呼,一时没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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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医和女医来时,陆元昌已经脱了甲胄在等着了,陆元昌让女医先进去了。
待女医看到床榻上被捆缚着手脚的女子,嘴里也被塞上了东西,不由得心中一惊。再一看那女子的模样与榻上这身子,女医面红耳赤不好意思再看。
她按照摄政王的叮嘱,给着女子穿上了衣服,待穿好后,才请了摄政王和御医进来。
陆元昌看着榻上谢德音痛苦凝眉的样子,转头对御医说道:
“她中了楣药,给她解了。”
太医和女医都是一愣,便是此时床上的女子狼狈不堪,他们也能看出倾城之色,这样一个美人中了药,自然是人为来解是最好的。
似乎知道太医心中的疑虑一般,陆元昌轻咳了一声道:
“她有身孕。”
太医和女医又是一愣,随后都懂了为何摄政王不身体力行的去解毒了。
“王爷,此类药,实在是无药可解,除非是将人泡在冰水中,只是若是有身子的人这样泡冷水,只怕孩子也难保。”太医为难的说。
“没有别的办法?”陆元昌想起她求他时那绝望无助的神色。
“如若不然,只能硬抗。”
陆元昌沉默许久,低头看了她一眼,方道:
“先让她清醒一下。”
太医明白,拿起针,扎入她的指尖。
谢德音浑身颤了一下,迷离的眼神渐渐聚拢。
陆元昌坐在床榻边上,低头看着她。
“太医来了,此药无解,你不让本王碰你,只有泡在冰水中才能缓解痛苦,不过......”陆元昌敛眸,“孩子依旧保不住。”
谢德音转头去看御医,颤声说着:
“保...保住...我的孩子,我...可以...可以受住......”
太医看向了陆元昌,陆元昌知道这种药,他也中过。
便是跟谢德音那次,是在宫里遭了人算计,谁曾想陆元昌将谢德音送来,若不是知道陆元昌的手伸不到宫里,他险些要怀疑他了。
那时他没什么理智,便笑纳了。
他试过,想要硬撑过去,着实难受,既然送了个美人来,他何苦勉强自己。
但是皇城司训练死士时曾用这种药考验死士,他们中,有一半都抗不过去,没有强大的意志力,痛苦只会使他们咬舌自尽。
如今谢德音竟然要硬抗过去。
“王爷,您看......”太医拿不定主意。
陆元昌的目光从谢德音身上落回了太医身上。
“硬抗她的孩子就能保住了?”
“臣以针灸护住经脉,腹中的孩子不会有事的。”
陆元昌沉默了少许,深色阴沉,在谢德音哀求的目光中站了起来。
“还愣着做什么?”
“臣遵命。”
太医喊着女医将谢德音的手脚困在床榻的四角,隔着纱幔,太医说着穴位,由女医施针。
待女医施完针出来,额头满是汗。
陆元昌进去了,谢德音嘴里塞着东西,痛苦的浑身颤抖,若非是捆着她,只怕施针都困难。
每隔半个时辰,女医都会进来给她灌一碗绿豆水,陆元昌便在帐内,看着她大汗淋漓,汗透衣衫。
折腾了一夜,天快亮的时候,她的药劲似乎才过去。
女医进来摸了摸脉,面有喜色,将针拔了。
“王爷,贵人没事了,便是体内有残余的药,以贵人的意志力,也无碍了,可以松绑了。”
陆元昌嗯了一声,女医便去解开捆绑,他将她口中的东西拿开。
她的手腕和脚腕早已磨出血来,此时松开,谢德音已经没有意识了。
女医在给她的手腕和脚腕上药,动作仔细小心,待上完了药,陆元昌挥了挥手让她退下了。
“带林太医下去休息。”
林太医一听这是暂时没打算让走,便跟着下人去了厢房。
摇曳的烛光下,陆元昌看着谢德音,她的汗已浸透了衣衫,窗外有风吹来,纱幔轻飘,他下意识拉了一旁的薄被给她盖上。
此时的她,头发也浸湿Z了,贴在脸颊以及身前,像极了那夜里她累极昏厥过去后的模样,有一种凄美破碎感,让人想要忍不住揉碎的冲动。
陆元昌缓缓靠近,许是因为发颤的原因,她纤长弯曲的睫毛微微抖动,连鼻头细密的汗珠都变得异常的可怜。
陆元昌看了一会,似乎想要看透她这样纤弱的身子里面是有什么力量能撑起她扛过去这药。
好一会,陆元昌想到什么,瞥向了她的腹部,眼中方才的情绪散尽,神色也沉了下来。
他站起身来,让人把昨天报信来的丫鬟叫来伺候着,他便离开了。
一夜的时间,京中暗潮涌动。
马家的人,以及朝中重臣已经在太和门等着了。
摄政王昨夜围了内阁大臣的府邸,还杀了人,这件事足以惊动朝野了。
等着太和门一开,所有上朝的大臣们纷纷跪在太和殿内,参摄政王祸乱朝纲,独断弄权,残害大臣。
不明所以的大臣们此时龟缩着,降低自己的存在。
皇帝还小,太后此时垂帘,并不清楚昨夜里发生什么,听着众大臣纷纷上奏,很是惊讶。
“摄政王他为何要围了内阁大臣的府邸?为何要杀了马爱卿?”太后十分的不解。
连上奏的朝臣也是不解,只知陆元昌围府是真,杀人也是真。
“摄政王呢?怎此时还不来上朝?”太后见皇帝下方的座椅空悬,忍不住问道。
就在此时,只听着大殿外宏亮且沉沉的声音响起:
“为何要杀那马老贼?因为他该死!”
声音回荡在大殿内,听得众人震耳发聩。
只见陆元昌穿着玄衣墨袍的朝服走了进来,他凌厉的视线缓缓扫过大殿中的众人,犹如睥睨天下的君王一般,让人望而生畏。
朝臣不自觉间给他让出了一条路,陆元昌走向了龙椅旁边那张象征摄政天下的王座。
他身姿欣长挺拔,行走间如出鞘的名剑一般,光华不可挡。
撩袍转身坐下那一刻,众人眼里哪儿还有龙椅上小小的天子,只威慑于这个男人的气势之下。
“昨天,本王的爱妾出门游玩,撞见马庸这个老贼,竟将她掠到马府去,本王昨日在京畿大营巡视,晚上回来听说此事便上马府讨说法,怎料马庸这个老东西已经毁了本王爱妾的清白,她是个烈性女子,本王去时,见她早已手刃了马庸这个老东西,本王想着马庸已死,便饶了马府上下,只带了爱妾回去,怎料昨夜里本王一时不察,她竟寻了短见。本王还没找马家算账,现在马家众人要联合重臣弹劾本王?”
在陆元昌开口闭口爱妾的时候,帘子后传来一声瓷器碎裂之声,显然是惊讶之下无意打翻的。
陆元昌只当做没听到,俯瞰这殿中众人。
陆琳琅哪儿曾想她只说了两句,谢德音就这么一大番话来堵自己。
正琢磨着要怎么开口驳她,便听着谢德音又开口了:
“小姑将来是要嫁人的,我与夫君还有公婆自会为小姑筹备嫁妆,将来小姑嫁出去,便是别家的人了,日后若是夫家欺辱,我们自会与小姑出头。但若是小姑三天两头的问娘家要这个要那个,公婆与我们夫妻自不会说什么,但是侯府这么一大家子人知道了,只怕也会从心底轻视姑爷,这个道理,小姑要明白的。”
谢德音拿出一副长嫂如母的姿态,谆谆教导着,直气的陆琳琅瞪大眼睛,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王氏有心护自己的女儿,但是也觉得谢德音说的有道理。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她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你跟她说这些做什么?没轻没重的!”
“娘教训的是,媳妇记下了。”谢德音轻声应着,全然不把她们的话当回事。
青黛在一旁气的肺都要炸了,无论什么事,到最后都要怪到小姐的身上!
也不知道小姐这近一个月来是怎么了,突然转了性子一般,以前不满的地方还会抱怨出声,现在倒好,成了没脾气的菩萨了,任凭别人说什么,都笑声应下。
说着话的功夫,陆元昌从外面走来。
他脚步沉重,刚一进门,眉间聚着的怒气还未消散,一看便是在外面不顺心。
谢德音看着陆元昌此番模样,觉得十分的顺心,精神也振奋了一些,昨夜没睡的困顿也少了些。
陆元昌给王氏请过安后,看了一旁的谢德音一眼。
“娘这儿不用你伺候了,你回去梳洗梳洗,马尚书那儿今晚有个晚宴,邀了我们同去。”
谢德音微微挑眉。
前世的时候,可没有这个马尚书的晚宴。
而且前世的时候,不管是什么宴会,便是帖子送到了自己的手中,陆元昌也是拦着不让她去,而是带着周华月出席。
这次怎么反倒是让自己去了?谢德音心中惊疑。
陆元昌见谢德音有些出神,再次出声提醒她:
“愣着做什么?快去收拾下,随我赴宴。”
避不过,谢德音只能在催促中回了自己的院子,陆元昌自从成婚以来便没有在沧澜院逗留过,此时青黛给她梳妆,他竟然在身后看着,还叮嘱了一声:
“穿这套吧,夫人肤白,这个颜色衬得夫人更柔媚动人一些。”
谢德音瞄了一眼那套衣衫和首饰,不由得双眉微皱。
她平时日畏热贪凉,作了一套烟罗纱的衣裙,清凉贴肤,飘逸妩媚,将她的身段勾勒的纤秾楚楚,第一次穿的时候,青黛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可见这套衣裙是好看的。
好看归好看,谢德音平时只在自己院里穿一穿,并不适合出门赴宴穿。
“世子,还是换一套吧,这套不大庄重。”
陆元昌却是挥了挥手。
“无碍,不过是私人宴会,无需多庄重。”说着深深的看了谢德音一眼,“都道我夫人是这世间第一美人,夫人要好好装扮,才不坠了这天下第一美的名头。”
陆元昌坚持让她穿这套,谢德音心中的疑惑更浓了,他看自己的那眼,让她脊背发凉,仿佛被毒蛇咬了一口。
陆元昌出去等着了,走的时候还让青黛给她换上,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谢德音心底的不安感越发的强了。
她从妆台上的匣子里拿出了一块玉坠,让青黛收着。
这玉佩是她新婚那夜醒来时,系在她脖子上的。
原以为是陆元昌留给她的,她无比珍重的随身带着,在重生后知道那夜的人是陆元昌后,她便将玉坠收了起来。
之所以没扔,是想着或许有用。
她此时觉得不安,不知为何,直觉告诉她,应该将这个玉坠带在身边。
谢德音坐着马车随着陆元昌去了马尚书的府上,这个马尚书是吏部的尚书,一品的内阁大臣,实权在握的人物,今年已经六十,怎会邀请陆元昌这个并无实权的侯府世子?
“世子,你与马尚书何时有了来往?”
“这次赈灾之事,马尚书他颇为欣赏我的能力,时常过府小聚,这次是私宴,人不多,只我和马尚书二人,你莫要担心。”
说着,陆元昌拍了拍谢德音的手背安抚她。
被他触碰到的那一刻,谢德音浑身汗毛倒竖,她用尽了全部的忍耐力才忍住没甩开他的手。
谢德音抽出手,掩饰一般撩开车帘看向外面。
此时天色已暗,华灯初起,街上处处可见归家的人。
恰巧马车行经一处青楼,里面的女子穿着艳丽,或倚或站,妖妖娆娆的招揽着客人,好人家的女子皆绕道而走,男人却趋之若鹜。
谢德音看着那些艳丽的女子,忽地脑中闪过陆元昌深深看她那一眼的执拗。
她想到一种可能,不禁脊背发凉。
“夫君,我这几日掌家,还有给婆母伺疾有些身体不适,再扫了夫君跟马大人的兴致,今日我便不去了。”
“无碍,夫人若是宴会中觉得累了,先在马府的厢房歇着便可。”
谢德音看陆元昌的坚持,更加坚信自己的猜测,只觉得心底发凉!
将她打扮的娇媚动人,他能做出把她送到陆元昌的床上,一样也能送到别人的床上!
陆元昌必是在自己的阻挠下没答应陆元昌的要求,他这才把主意打到了内阁大臣的身上!
这个人渣,禽兽!
谢德音只恨不得现在就手刃了他,可是来不及了,马车很快就到了马府。
下了马车后,陆元昌看了一眼谢德音身后跟着的青黛,挥了挥手说:
“这儿不用你伺候了,你随车夫先回去,晚些时候,我会带着夫人回去的。”
青黛虽然不解,但是也不敢违逆,只听这时候谢德音想起什么似得,喊了青黛了一声。
“我险些忘了,院里的小厨房还炖着药,青黛,你回去可莫忘了端下来。”
说着走向青黛,将手里的吊坠塞给青黛,低声急促的耳语道:
“拿这个去摄政王府,求他,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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