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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章节引凤台

之知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小说《引凤台》,相信已经有无数读者入坑了,此文中的代表人物分别是沈妤谢停舟,文章原创作者为“之知”,故事无广告版讲述了:“抬起头来!”谢停舟声线冷淡。沈妤缓缓抬头,目光和谢停舟对上,那目光如有实质,像是能将人剖析开来。但沈妤没躲,视线专注地回视,因为她清楚一旦露怯,她之后所说的话听在谢停舟耳中都会大打折扣。谢停舟打量着她。个子不高,骨架和脸都非常小,皮肤有些偏黑,但生了一双非常漂亮的眼。这人脱了甲胄,看上去比他想象中要纤弱得多。......

主角:沈妤谢停舟   更新:2024-09-08 09: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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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沈妤谢停舟的现代都市小说《全文章节引凤台》,由网络作家“之知”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引凤台》,相信已经有无数读者入坑了,此文中的代表人物分别是沈妤谢停舟,文章原创作者为“之知”,故事无广告版讲述了:“抬起头来!”谢停舟声线冷淡。沈妤缓缓抬头,目光和谢停舟对上,那目光如有实质,像是能将人剖析开来。但沈妤没躲,视线专注地回视,因为她清楚一旦露怯,她之后所说的话听在谢停舟耳中都会大打折扣。谢停舟打量着她。个子不高,骨架和脸都非常小,皮肤有些偏黑,但生了一双非常漂亮的眼。这人脱了甲胄,看上去比他想象中要纤弱得多。......

《全文章节引凤台》精彩片段


常衡赶紧跟上,“这事属下去解决就好,怎能劳殿下亲自去。”

谢停舟淡淡道:“此战疑点过多,若是沈仲安的亲兵,应当知道一些东西。”

帐前点着火把,火星子被风吹得乱溅。

那个单薄的身影跪在地上,面朝营帐的方向一动不动。

谢停舟走过去,敛了眸子看地上的人,“你叫什么?”

沈妤抬起头,第一次看见了谢停舟的脸。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

泼墨的底缀上眉眼的艳,却又被眼角那一尾弧度硬生生压出了冷淡,多一分则太艳,少一分则太冷。

可以入画的皮囊下藏着的,怕是醉人的艳骨。

谢停舟果真如传闻那般绝艳,可沈妤此刻没有功夫去欣赏他的脸。

看到谢停舟的同时,她忽然想通了一些关节。

她得站到权利的中心去,否则以她自己的力量就是螳臂当车,而眼前这个人,无疑是现目前最方便的一条路子。

“时雨。”她说:“我叫时雨。”

她早年以女子之身在军中行走不便,便化名时雨。

“时,雨。”谢停舟重复了一遍。

那两个字从他的薄唇间吐出来,竟凭添了几分旖丽。

他看向营帐,“你为何要跪他?”

沈妤咬了咬牙,“我是沈将军的兵,理应替他送终。”

“是他的亲兵?”

沈妤斟酌着这个问题应该如何作答。

沈仲安的亲兵都造过册,没她这么年轻的亲兵,可如若只是个普通的小兵,她便失去了价值。

“我是少将军沈昭的亲兵。”

谢停舟微微颔首,吩咐道:“带他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城墙外的北方,夜空被火光映得通红,风里依稀传来烧焦的味道。

谢停舟身后跟着一名近卫,接着是两名穿着软甲的将领。

沈妤听说过北临世子谢停舟身边有两名很是厉害的副将,想必就是那两位了。

沈妤被带入营帐,两名副将没有跟进来,帐子里只有谢停舟和一名近卫。

“抬起头来!”谢停舟声线冷淡。

沈妤缓缓抬头,目光和谢停舟对上,那目光如有实质,像是能将人剖析开来。

但沈妤没躲,视线专注地回视,因为她清楚一旦露怯,她之后所说的话听在谢停舟耳中都会大打折扣。

谢停舟打量着她。

个子不高,骨架和脸都非常小,皮肤有些偏黑,但生了一双非常漂亮的眼。

这人脱了甲胄,看上去比他想象中要纤弱得多。

想到此处,谢停舟不禁微怔了一下,他竟会用纤弱这个词去形容一个一刀就能砍下西厥人头颅的兵。

这还叫纤弱的话,那军中也找不出几个英勇的人了。

他收回思绪,问道:“十月二十五,沈仲安出兵偷袭西厥北营,西厥南营回援不及,你们为什么没有乘胜追击?”

“因为下雪了,大周士兵不擅长雪中作战,只能先退回营地。”沈妤说道。

谢停舟落座,手臂支在扶手上,继续问:“沈仲安没有发现军中有奸细?”

“发现了,”沈妤说:“所以二十五日出兵前临时更改了计划,原计划是突袭西厥南营。”

“你也在其中?”

“我随少将军偷袭北营,烧了他们的粮草,歼敌后少将军赶去南营支援老将军,我和两千轻骑一起负责运回部分粮草。”

谢停舟缓缓点了点头,这和他所了解的情况一致。

问这些问题不过是抛砖引玉,为了确认这个叫时雨的家伙吐出的话能有几分真。

“你认为谁是内奸?”


从出生起便身处高位,这辈子注定他不能像其他人一样平平淡淡地过一生。

“吃饭了。”老人笑着冲他招了招手。

谢停舟颔首走过去,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肚子空得反酸有些难受。

大雪的冬日里青菜稀罕,饭桌上都是些腌菜土豆,两只红鸡蛋,还有一碗热腾腾的野鸭汤,算是非常丰盛了。

沈妤很感激,萍水相逢,老人就拿出自己的所有来招待他们,可惜她现在身无分文。

她想着老人年纪大了肯定是舍不得离家的,等回去之后就派人来,给爷爷修葺下茅屋,再给些银两,这样就能确保他晚年无忧,爷爷也不用拖着年迈的身体上山去打猎了。

谢停舟的举手投足间都是矜贵,一看就不是出自寻常人家,老人也不敢和他搭话,倒是和沈妤聊得十分投机。

“村头那家刚生了个大胖小子,我打了只野鸡送去,这红鸡蛋就是他们给的。”

老人把红鸡蛋推到两人面前,他去送东西的时候没说自家有客,所以人家只给了两个。

沈妤推拒,笑着说:“我不爱吃鸡蛋,爷爷您吃吧。”

老人把两只鸡蛋都放在谢停舟面前,小心翼翼地说:“你吃吧,正好补补身体。”

谢停舟看着鸡蛋没说话,红鸡蛋让他陷入了一段不太好的回忆。

手臂冷不丁被人拐了一下,筷子把碗里的米饭都挑了一坨出去。

他侧头看向身旁的时雨,用眼神问他拐自己干什么。

时雨冲他使眼色。

见他不明白,压低了声音道:“你随和一些。”

谢停舟抿了抿唇,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要求,转头就见老人拿着碗,心疼地把他刚才弄掉的米饭拨到自己碗里。

谢停舟心中动容,看了一眼碗中还没动过的米饭,往老人碗中拨了一些,老人见状想要推拒,又碍于他的脸色不敢动,拿着筷子干着急,一直说够了够了。

“老丈家中几口人?”饭吃到一半,谢停舟主动开口。

老丈说:“原先好几口,有老伴儿还有两个儿子。”

“那他们人呢?”沈妤问完发现谢停舟看了自己一眼。

“如今就只剩我一个咯,”老丈看着桌面说:“两个儿子都从了军,上了前线就没再回来,儿媳妇就跑了,剩下个半大的孙子病了没能拉扯大,老伴儿伤心难过,后来也跟着去了,现在就大黄陪着我咯。”

沈妤知道谢停舟那一眼是什么意思了,她忽然觉得心里很难受。

他和老丈可不就是一样么?亲人都在战场上死光了只剩下自己。

她还好些,好歹还有远在河州疼她到骨子里的外祖母,还有虽然不亲近但是有血缘的妹妹沈嫣,但老丈是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谢停舟看见他的眼又红了。

沈妤注意到他的目光,忽然笑起来,“爷爷您要是不嫌弃,以后就把我当孙子看,我得空了就来看您。”

老人连忙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你们一看就是贵人,哪能认我一个老汉当爷爷,说出去叫人笑话,使不得的。”

“我没见过我爷爷,”沈妤说:“见到您就亲,都喊了那么多次爷爷了,您不认也不行。”

沈妤的爷爷也是死在战场上的,那时沈仲安还没成亲,扛着刀就上了战场。

哪有高门舍得将自己的女儿嫁给常年镇守边关的将领?况且那时候沈仲安还没杀出名堂。


谢停舟立在门口,凌厉冰冷的视线一扫过去,妇人登时觉得腿脚一软。

沈妤如厕回来,就看见妇人看着四十来岁,扶着篱笆望着谢停舟的方向呆呆地站着,脸上渐渐浮起了红晕。

很好,沈妤心想,这是看上谢停舟了。

她怕是比谢停舟的母亲北临王妃的年纪还大。

谢停舟表情淡然无波,平静地收回视线离开。

沈妤忍不住咋舌。

揽月公子可不是浪得虚名,这才一个爱慕者,都是小场面。

可沈妤显然想错了。

午饭还没用完,院外就响起了一阵喧闹声。

郑大爷放下筷子出去看,只见一群女人已经叽叽喳喳地走到门口。

为首的那个是赵顺家媳妇,径直打开了篱笆院半人高的矮门。

人不请自来,都进来了,要拦是来不及的。

郑大爷气得跺脚,扭头看了一眼谢停舟和沈妤,紧张道:“这这这这……”

郑大爷平日里自己一个人住,鲜少有人串门,这辈子都没和这么多女人打过交道,一时间连话都说不清。

“哟,郑大爷,你们还在吃饭呢?”赵顺家媳妇的走在前面先开口。

“是啊,正吃饭呢。”郑大爷只盼着她们快些离开,“你们是有事啊?”

赵顺媳妇按了下鬓角的粉色娟花,说:“就随便来串个门看看你。”

赵顺媳妇目光惊艳,眼睛已经黏在了谢停舟脸上,看见旁边的沈妤眼睛又是一亮。

她昨日来时只见到谢停舟,没想到郑大爷命这么好,儿子没了,又多出来两个生得这么俊的侄子。

这村子偏僻,一年半载都见不到个外乡人,又是两个英俊的男子,自然稀奇。

有的单纯是来看热闹,有的打扮得花枝招展,把过年穿的袄子翻出来了,就连村尾的刘老太太也拄着拐杖跟在后面。

村子里就是这样,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不消一顿饭的时间就传得人尽皆知。

郑大爷拦在门口不让进,一群妇人探着头往里瞧。

北临王府规矩森严,万万没人敢这么盯着谢停舟吃饭的。

丫鬟小厮进出时须得垂首,眼睛也不能乱看,更别提盯着他吃饭了。

谢停舟放下筷子起身。

回房需得出堂屋右转,可门口被人堵死了。

清路这种事情,哪轮得到主子自己做,自然是她这个侍卫的事。

沈妤连忙三两下把碗中的饭刨掉,几步冲到他前面去,招呼着门口的众人,“劳驾,劳驾诸位让一让,我家兄长要回去歇息了。”

“天儿还早啊,”人群里有人说:“先坐下歇歇呗,公子从哪里来啊?”

门口被人堵得风都进不来。

沈妤不能动手,更不能让这位北临王世子在这里让人当猴戏看。

都是邻里,往后大爷住在这里还要指望着乡亲们多照顾。

“改日吧,改日。”沈妤难得耐起性子,先把人哄走再说:“改日备上瓜果,大家坐下再聊。”

郑大爷没好气地说:“就是,你们堵我门口,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讨债的。”

昨日那个妇人没能挤到前面,在后面扯着嗓门说:“就是就是,别让人家说我们村妇不懂规矩。”

见众人有些动摇,沈妤再添一把火,“今日天气不好,我见村头那棵树不错,不如改日傍晚在那里摆上瓜果茶点,与夕阳共饮,多风雅啊。”

村妇哪懂什么风雅,但看两个都是神仙般的人物,自然是和她们这些人不同的。


常衡沉吟道:“会不会和沈家有关?”

“应该不会,”韩季武摇头说:“沈仲安从头到尾都没向北临发过求救。”

“但是他岳丈家大张旗鼓地筹粮,我们想要不知道都难,这不是等同于用另一种方式告诉我们燕凉关有难?况且最终的结果放在这里,咱们就是来了。”

两人争执不下,谢停舟说了句:“最终结果是沈仲安战死,他也是局中人。”

帐外有人求见,是找常衡的。

常衡出去了片刻进来,就要和谢停舟告假,“殿下,校场那边出了点事,我得去看看。”

“怎么了?”谢停舟问。

常衡道:“我营里那个屠四和时雨两个人叫上板了,在校场比武,我得过去看看,免得屠四下手太重伤了人,时雨那小子我还挺喜欢的。”

谢停舟淡笑,“你该去提醒时雨下手不要太重。”

常衡不以为然。

屠四是他手底下的得力干将,放战场上也能以一当百那种,时雨强归强,倒还不至于能在屠四手底下讨到便宜。

谢停舟哼道:“不信?”

他放下茶盏起身,“看看去。”

擂台上,屠四已选好了兵器。

他原本擅使刀,是军中使刀的一等一的好手,但拿自己最擅长的赢了也不见得有多光彩,就要用其他兵器赢了才愈显厉害。

屠四压根没把瘦弱的时雨放在眼里,手中长枪一转,空中划出一道银光,枪把“咚”一声杵在地上。

台下顿时叫好声一片,单看这个起手势就不简单。

屠四心中略显得意,长枪是他第二拿手的兵器,还怕拿不下区区一个时雨?

“选好了吗?”屠四问:“你的兵器呢?”

沈妤扫视了一圈,缓步走到兵器架前,指尖划过兵器架停在一根白蜡杆子上。

“就这个吧。”她随手抽出白蜡杆子。

屠四脸色难看,台下议论纷纷。

白蜡杆子是白蜡木制成,通体洁白如玉,坚而不硬柔而不折,是做长枪的好料。

他选了长枪,这小子却选了根光秃秃没带枪头的白蜡杆子,这不是在羞辱他是什么?

“你确定你选好了?”屠四沉声,“刀剑无眼,到时可不要怪我下手太重。”

“这话我原封不动还给你。”

话音刚落,沈妤握住白蜡杆一抖,一阵风声传来,白蜡杆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

这一招起势刚猛,屠四不敢硬接,连忙往斜刺里撤了一步。

白蜡杆眼看就要拍在地上,少年却一个近身,手掌虚握从枪尾滑到枪头,反手一个枪花。

屠四瞳孔微缩,脑中闪过几个字:轻敌了。

长枪和白蜡杆在空中一撞,顿时震得屠四手臂发麻。

屠四人高马大,手下力道不会比时雨小,按理说这一击时雨指定也没好到哪里去,但他错了。

因为他看见兵器相撞的同时,少年手中的白蜡杆脱手了,没有力道的控制,那一撞让白蜡杆冲天而起,在空中翻滚几圈后已经卸掉了力道。

少年劈手接住白蜡杆,足尖轻点一个旋身又是一击。

下响起了冲天的叫好声。

屠四还没从方才的震麻中缓过神来,第二下接踵而至。

屠四这次不敢硬接,侧身避开时长枪直刺而去。

两人出招都很快,一个刚猛一个灵活。

尤大嘴那张嘴从比武开始就没合拢过,他目瞪口呆地看着场上的时雨。

虽然看不懂招式,但是他能看出时雨明显占了上风,步伐灵活,身躯灵动,长枪和白蜡杆相击的声音噼啪作响。

精选一篇引凤台古代言情、宫斗宅斗、重生、佚名古代言情、宫斗宅斗、重生、小说《引凤台》送给各位书友,在网上的热度非常高,小说里的主要人物有佚名,无错版非常值得期待。小说作者是之知,这个大大更新速度还不错,引凤台目前已写636611字,小说最新章节第 309 章 (番外)史书,小说状态连载中,喜欢连载中小说的书虫们快入啦~

书友评论

我打6星,这是多的那一颗,送给恋爱脑,十万将士以及亲爹 没了还搁哪儿暧昧呢

这本书写的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值得一看

看到了200多章~在番茄里头一次看这种古代题材的小说~与之前两部相比~之知的文笔又惊艳到了我~喜欢之知对人物情感细腻的把控~一句简单的对白或是动作~却能体现角色丰富的内心情感~给读者留足了想象的空间和文字以外情感的延续~沈浔一句“守着个NPC过了10年”和陆锦川的“她只会做粥……”不需要华丽的词藻做修饰~却赚足了我的眼泪~这本小说除了情节的精彩~涉及到的专业内容非常多~我们在读小说的同时~还吸收了很多专业知识~之知辛苦了~我老公看我带着耳机~问我是不是在听小说~我义正严辞的告诉他~我在学习小古文~[酷][酷][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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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阅读


沈妤一笑,又道:“况且我一看夫人相貌,就是个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婆母,以后我嫁过去肯定能相处得特别好,咱们还能时常一同出门逛街。”

逛街?

一听这词,江夫人脑子中就浮现出她拉着个瘸子出门的画面,周围众人对其指指点点,以后还让她在夫人堆里怎么抬得起头来。

不行不行,这桩婚事一定不能成。

江夫人抬手抚了抚额,皱着眉道:“今日外头风大,恐怕是吹了风,我这头怎么忽然就疼起来了呢。”

身后丫鬟会意,刚准备上前。

“我来,”沈妤将袖子一撩,“夫人您别看我腿瘸,但是我按摩的功夫可好了,奔宵头疼就是我治的。”

“奔宵是谁?”江夫人随口一问。

沈昭握拳抵在鼻下咳嗽了两声,强忍着笑意接话,“奔宵是舍妹的爱马。”

江夫人眉毛抽搐了下,差点没给她气死,居然拿马来和她比。

沈仲安瞧了一会儿,唯恐沈妤再闹下去不好收场,试探着问:“那这门婚事可要定下来?”

“不急不急,”江夫人连忙接话,一只手臂被沈妤拉着拨也拨不开,被她扯得生疼。

“这件事还没跟我家老爷提过,今日只是来通个气,回头还是要和他先商量一下再说。”

江夫人又找了不少理由,把信口开河的看家本领都使出来了,说得口干舌燥,好不容易见沈仲安点了头,连忙带上丫鬟离开。

“夫人别急着走啊,我还没表演才艺呢?我拎大缸的功夫可好了。”

江夫人走得急边说:“不用了,留步。”

边回头看了一眼,就见沈妤瘸着腿张牙舞爪地在后面追,真不知道她一跛一跛地怎么还能跑得那么快。

江夫人唯恐被她拉住,越走越快,连仪态都不顾了,经过一道门槛时直接绊得扑在地上,旁边丫鬟一左一右扶起她几乎是是将江夫人架着逃难似的跑了。

好不容易出了将军府的大门,江夫人感觉已经没了半条命。

看着人走远,沈妤渐渐收了笑容。

上辈子父亲和哥哥出征是在九月初十,算起来也没几日了,这辈子无论如何要阻止他们,不能让他们再去边关。

便是这几日了,得想个法子才行。

沈妤边想边往回走,刚到门口,便看见沈仲安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盏都跟着跳了一下。

“简直胡闹!”

若是在上辈子,这种场面沈妤定是吓破了胆,但是重活一世,连盛怒中的父亲她也是十分想念。

沈仲安指着她骂道:“你知不知道她要是将把瘸腿的事传出去,以后谁还敢上门提亲?我看你以后就别嫁人了,当个老姑婆算了。”

“不嫁最好。”沈妤小声地说:“我就想在爹身边当个老姑娘。”

练武之人耳力好,这句话没能逃过沈仲安的耳朵。

这话让沈仲安骂都无从下手,四下张望了一圈,随手抄起个东西佯装要揍她。

沈妤连忙躲到沈昭身后,探出个脑袋说:“大哥,爹要揍我。”

沈昭笑着说:“奉劝你赶紧认错。”

“爹,我错啦。”

猛地被人抱住,沈仲安后面的话卡在了喉咙。

沈妤抱着沈仲安,只觉得还能听到父亲骂她真好,还能看见哥哥真好。

自沈妤十二岁之后,便不太与他亲近了,如今她忽然这样,沈仲安只觉得心口发软,深深叹了口气说:

“以后不能再这样了。”

沈妤用力点头,抬起眼皮看见了旁边哥哥沈昭,松开父亲又上前抱住哥哥的胳膊。

沈昭低眉敛眸,摸了摸她的脑袋,打趣道:“上哪儿学的这么一招?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沈妤抬起头眨了眨眼道:“无师自通。”

正厅与偏厅间隔着黑漆葵纹隔扇,门廊上还装了珠帘。

沈夫人从头到尾看完了厅上的一切,铁着脸离开,行至抄手游廊才道:“看见了吧,咱们母女俩就是外人,他们才是正正经经的一家三口。”

沈仲安原配是河洲商户陆氏的嫡女,说是商户,却也不是普通商户能比的,陆氏商户遍及大周。

而她是沈仲安的继室,沈仲安原配早亡,诚安候为了拉拢他,便将诚安候夫人的一个远房表妹嫁给了沈仲安,便是现在的沈夫人。

虽然沈仲安待她也算相敬如宾,但半路夫妻哪有一路扶持过来的情意,只能说凑合着过吧。

一年半载也见不到一面,不过担着将军夫人这个名头,难免心生怨念。

沈嫣垂着头跟在她身后不说话。

沈夫人回头看了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你好歹在你爹面前露个脸,否则他沈仲安怕是已经忘了这个家还有一个女儿。”

沈嫣咬了咬下唇说:“父亲没忘,昨日还同我说了好些话。”

沈夫人嗤笑道:“你没瞧见她沈妤在你爹面前那模样,你在你爹面前畏畏缩缩,就你这样靠什么和沈妤争?”

沈夫人说得沈嫣心烦,她难得出声反驳,“我不和姐姐争,姐姐待我好,但凡有好东西都紧着我。”

“紧着你?”沈夫人摆手让下人退开,“她不要的当然给你,哪次河洲送东西过来不是她先挑?挑剩了再给你?”

“那是姐姐的外祖母,不是我的,送来的东西原本就没我的份。”

沈夫人气不打一处来,若不是端着将军夫人的架子,就差指着沈嫣的鼻子骂了,看着院子里还有不少下人,只好一甩袖子走了。

“小姐,我们回吗?”丫鬟问道。

沈嫣在原地站了片刻,望着正厅的方向,眸中有些许黯然,“回吧。”

小说《引凤台》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常衡道:“他没看上我?我又不好男色,需要他看上我什么?”

谢停舟难得心情颇好,耐着性子提点,“他今日把青云卫得罪了个干净,如果把他放在里面会是什么后果?”

常衡想了想,“如同水泼入油。”

这也是他想了很久都无法解决的问题。

擂台那一战,少年表现得狂妄自大,将青云卫的荣耀践踏,这样的梁子一旦结下,就很难解开。

谢停舟颔首,“你对他多有关照,他不可能不知道你想将他收入青云卫,所以他干脆将青云卫得罪个干净,你便不能再将他放进去。”

常衡恍然大悟,“这小子果真没看上我?凭什么?我常衡差哪儿了?”

兮风笑着接话,“你方才不是还说你不好男色?”

常衡看了看谢停舟,“那他就是想跟在殿下身边,输给殿下我心服口服,不过这样的人必有所求,殿下还是小心为上。”

谢停舟从不担心有阴谋,因为他本就是在阴谋中长大,那些尔虞我诈造就了他。

他喜欢挑战喜欢驯服,这几年韬光养晦,日子过得太过平淡了,忽然出现这么一个有趣的人,这一趟燕凉关没有白来。

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越发有趣。

想到这里,谢停舟抬眸看了看天色,问:“长留他们到哪儿了?”

兮风回道:“刚过绥州,日夜兼程应该五日内能到盛京。”

谢停舟笑道:“他玩性大,怕是月底都到不了。”

……

京中连发了两封诏书,刚刚走马上任的甘州新任州府带着最后一封诏书来到燕凉关时,这边的一切事宜才刚刚安排完毕。

时间迈入同绪十七年十二月,谢停舟才带着与燕凉关兵败案相关的几名要犯上京。

青云卫的大军回撤北临,只留下两千军士护送上京。

队伍浩浩荡荡排了一条长龙,作为近卫,沈妤骑马跟在谢停舟的马车旁。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除夕,谢停舟好似一点也不急,队伍行得很慢,走了三日才不到百里,照这个速度下去,怕是要两个月才能到达盛京。

马车在官道走得很平稳,车内几乎感觉不到行驶时的震动,连车轮蹍在雪上的声音也很轻。

谢停舟斜靠在榻上同自己下棋,两指间夹着一枚白子。

那修长的手指莹白如玉,色泽不逊色棋子半分。

正当要落子,车外倏然响起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因路上走得慢,马儿踏地的声音也很缓,那马蹄阵阵落在地面,踏得比其他马匹都要响,突兀得很。

谢停舟敛眸,把那枚白子收入掌中。

这不是谢停舟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了。

这几日来,每隔半个时辰,那马蹄声就会渐渐远去,还夹杂着策马的声音,然而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那声音又会跑回来,堪比报时。

谢停舟缓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忍住,扬声喊道:“兮风。”

兮风本坐在马车前室,闻声掀帘进来,“殿下。”

谢停舟面色不虞,“他这几日到底在来来回回的跑什么?”

兮风一听就知道他是在问谁,回道:“梁建方及一干要犯在前面押送,时雨似乎是不放心,不时前去查看。”

查看归查看,但未免也太频繁了点。

“喊他进来。”谢停舟烦躁地将棋子丢回篓里。

沈妤听说谢停舟叫她,还惊讶了一阵。

她成为谢停舟的近卫的这段日子里,除了平日轮值,其实没见过谢停舟几次面,他也没刻意召见过她。


大黄兴奋地摇起了尾巴,撒丫子围着他转了一圈。

谢停舟唇角勾起一抹笑容,看样子真如他所说,不仅讨人喜欢,连狗都喜欢他。

不像谢停舟,大黄每次见了他都夹着尾巴动也不敢动,在某些方面,狗比人要敏感得多,他确实不是什么好人。

沈妤走到院门口才发现屋檐下站了个人。

她惊讶道:“你怎么也没睡?”

“怎么这么晚?”谢停舟问,回到房间点上了油灯。

“事情有点多,所以晚了一点,”沈妤把包袱放在桌上摊开。

里面除了伤药和草药,还有一套衣服。

沈妤说:“这衣服料子粗糙,只能先将就一下。”

谢停舟身上那一身雍容华贵,太扎眼了,毕竟是在村里,还有不少户人家,容易暴露。

谢停舟接过来,一不小心指尖相碰,触手都是冰凉。

“你哪来的钱?”

沈妤微微得意,“说了我有办法,反正不是偷的。”

谢停舟看了他一眼,“老丈在锅里给你留了饭。”

沈妤正饿着,赶忙往灶房跑,还不忘说一句,“你等我回来给你上药。”

谢停舟闻言,拿起的伤药又放下了。

沈妤吃完饭进来,谢停舟还坐在桌边。

她顺手掩上房门,走过去给他伤药,先是后背,然后是手臂。

屋里没有点炉子,门缝里窜进来一阵风。

沈妤看着谢停舟手臂上冒起来的鸡皮疙瘩,忙说道:“很快,很快就好了。”

谢停舟垂眸,看见他眼睫微动,又平淡地移开了目光。

屋子里太静,沈妤找着话题,“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晚回来是自己偷偷跑了?或者投敌去给他们通风报信?”

事实上,方才谢停舟脑中确实闪过这样的念头。

但那只是一种习惯。

他的位置注定了他不能轻信任何人,因为太多的人想要他的命,但对时雨……

他思忖片刻,又低头看了看时雨的脸,似乎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信任,但身体的本能又在排斥这种信任。

沈妤没听见他的回答,一边上药,兀自解释道:“我到镇子上的时候已经下午了,买完东西又去探听了些消息,所以才回来得这么晚。”

“什么消息?”谢停舟问。

沈妤说:“有从怀唐县回来的人说怀唐县令如今大张旗鼓地在找人,我听描述应当是在找殿下,我们明日就能先去县城,再由怀唐县令派人护送上京。”

谢停舟沉默着,思考了少顷,这才道:“不能去。”

“为什么?”沈妤正好包扎完,抬起头问。

谢停舟道:“此次来灭口的人少说三百,怀唐不是大城,这样一大批人从县里过,县令不可能不知道。”

沈妤被他点醒,“所以你怀疑怀唐县令是对方的人。”

谢停舟低头看了看手臂,不再是之前撕下来的破布条,这次换成了纱布,包扎得很好。

“怀唐县山匪横行,官府出面围剿了数次,却还没剿干净,为什么?”

他顿了顿,继续说:“每次围剿都象征性抓几个山匪,动摇不了根基,山匪和县衙分赃,县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的人,有利益就能推动。”

沈妤点了点头,“那我们怎么办?”

谢停舟望着从窗口落进来的月光,沉吟片刻说:“休息两日就出发吧,绕道平潭。”

沈妤想了想,“从平潭县绕道,那要绕上百里路,如今又没有代步工具,你身体受得了吗?你的伤口……”

刚才换药的时候,那伤口看着都吓人,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忍下来的。

小说《引凤台》试读结束,继续阅读请看下面!!!


精选一篇引凤台古代言情、宫斗宅斗、重生、佚名古代言情、宫斗宅斗、重生、小说《引凤台》送给各位书友,在网上的热度非常高,小说里的主要人物有佚名,无错版非常值得期待。小说作者是之知,这个大大更新速度还不错,引凤台目前已写636611字,小说最新章节第 309 章 (番外)史书,小说状态连载中,喜欢连载中小说的书虫们快入啦~

书友评论

看到好几个小伙伴评论说重生没意义啥的,第一,这不是爽文,想看纯爽文纯甜宠的小伙伴如不可口味可弃,第二,我已经标记得很清楚啦,家国天下!不是纯甜宠!但是男女主会谈恋爱!只甜不腻。

多少有点遗憾,阿南,李昭年

看完了意犹未尽 继续追作者的其他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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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阅读


江夫人出门时高高兴兴,归来时悲悲戚戚。

进门便问:“敛之回来了吗?”

门房回话:“回夫人,少爷回了有一阵了,还让小的见夫人回来便差人去通报一声。”

江夫人面色阴沉,“不用通报了,我亲自去找他。”

江敛之喜静,书房设在江府那一汪静湖的北边。

江夫人找到人时,江敛之正立在湖边望着湖水,目光有些深远。

已是深秋,他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青色长衫,迎着风凭添了几分萧瑟之意。

江夫人原本准备兴师问罪的想法也歇了,招了小厮去替他拿披风。

听见身后的脚步,江敛之转过身,“母亲,今日……”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江夫人打断他,“我与你直说了,那沈妤不能进我江家门。”

江敛之眉心一蹙,“为何?”

江夫人想起来就一肚子气,不由质问道:“你让我上门之前怎么没提过她是个残废的事?”

江敛之脑中轰的一声,“残废?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江夫人不忿地说:“她一条腿是瘸的,据说是在战场上受的伤,我就说好好一个大小姐成日里舞刀弄枪的像什么话。”

江夫人看向他,“该不会你也不知道吧?那定是给那丫头骗了。”

“那个沈妤恨不能明日就嫁过来,瘸了一条腿还将我撵到了大门口,害我摔了一跤。”

“盛京不乏才貌双全的小姐,你也莫急,回头我好好给你瞧上一瞧。”

江夫人自顾说了半天,这才注意到江敛之已经走神。

“敛之?”

江敛收回目光,“我知道了。”

江夫人看他的反应,略放下心,将披风递给他,又数落了一番江敛之的小厮才走。

转过月洞门,回头还能瞧见江敛之还立在湖边。

江夫人摇了摇头,边走边嘀咕:“你说他这是怎么了?这几日总站在那里,这湖都看了几十年了,有什么好看的。”

……

盛京繁华,这个时节没有宵禁,月上中天街道上还有不少叫卖的小贩和行人。

看着倒是个太平年,谁能想到两日后厥西大军会来进犯。

城东全是青砖绿瓦的高门大户,将军府身在其中却算不得豪华。

二更的梆子声刚刚敲过,一辆马车停在将军府后门。

车辆刚停稳,沈妤准备下车,就听车夫说了声:“小姐稍等。”

然后冲着那暗处喊了一句:“谁在那里?”

沈妤撩开帘子望去,后门院墙下停着一辆马车,也不知在那停了多久,马儿不耐烦地在原地打着哼哧。

车沿坐着两人,稍矮些的那个下车,站在车旁朝这边一拱手说:“车上可是沈将军家的小姐?”

后门光线昏暗,檐下挂着两个灯笼被风吹得晃来晃去。

“正是,”沈妤道:“找我何事?”

“沈小姐稍待。”

小厮从说着回身打帘子,一个身型高挑的青年从马车上下来。

那人的身形,沈妤太熟悉了。

没想到刚重生回来第三天,她就见到了江敛之。

她内心狂跳,手不自觉探向软靴中的匕首。

“小姐,你在干嘛?”绿药一脸震惊地看着沈妤的动作。

沈妤一惊,连忙缩回手,就这一会儿功夫,江敛之已经走了过来。

她下意识想躲开这个人,因为不能确定自己会不会一个不小心拿刀抹了江敛之的脖子,杀害朝廷命官可是大罪,况且她也不能确定自己的死,他到底有没有参与其中。

江敛行至到车旁,“沈小姐。”

绿药冲着沈妤挤眉弄眼,“小姐,是江……”

沈妤一把捂住绿药的嘴将她塞进车厢里,装作不认识眼前的人,“你是谁?”

江敛之没有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一双通红的眼隐在昏暗的灯光下面。

他终于,又见到她了。

前世他亲眼看着她死在自己面前。

小院门口的灯笼再也不亮,他每每经过都是一片黑暗,才知道那几年她曾每日提着灯笼站在那个地方等他归家。

想到这里,江敛之痛苦地闭了闭眼,前世如心脏剥离般的痛苦到了此生依旧没能减轻。

他明白得太晚了,有的人就是那样,直到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他想再叫她一声阿妤,可是如今他不能。

不过一切都还早不是吗?比他们上辈子的遇见更早。

见她还在看着自己,江敛之望着她浅笑,“沈小姐,我姓江名寂,字……”

“喔~”沈妤长长地应了一声道:“名妓啊,幸会幸会。”

江敛之身后的侍从面色肃然,“我家大人——”

“无妨,”江敛之抬手打断,“家母两日前曾上门提亲,沈小姐想必知道此事。”

沈妤淡然道:“当然知道,当时江夫人可是逃出的将军府,可见对上门提亲一事非常后悔。”

江敛之抬眸望去,门口灯光昏黄,只看清沈妤半边侧颜,美人在灯下总能凭添上三分颜色,让原本就姿容出众的她看上去更加娇艳。

他从没见过她这般模样,连扬在风里的头发丝都透着朝气,只是她眉眼间似乎有些许敌意。

江敛之蹙眉。

是了,这两日京中有传言,说沈将军府上的大小姐一条腿瘸了,这消息多半是他母亲传出去的,她对自己有敌意也正常,是该好好给她道个歉的。

“京中关于沈小姐的传言,我在这里代我母亲向你致歉。”

沈妤客套道:“江大人言重了,我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江敛之眉心一松,“你唤我小字敛之。”

“抱歉,不熟,大人还有别的事吗?

江敛之颔首,“我今日来是想告诉你,不论我父母怎么看,我想娶你。”

沈妤心中微动,忽然想起他当初要纳妾时也是这般坚决。

“哪怕我是个瘸子你也娶?”她问。

江敛之不动声色地又往前迈了一步,那张俊脸已经在灯下显现出来。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沈妤的脸,肯定地说:“哪怕你是个瘸子,我也娶你。”

沈妤与他对视,脸还是那张脸,风度翩翩品貌非凡,只是如今这个人和这张脸已再难在她心中掀起波澜。

“那你的那位青梅竹马的林小姐呢?”

江敛之愣了一下,当即道:“我与她——”

沈妤先一步打断,“我可是听说当初林家家眷发配往冲州的时候,江大人曾策马送出几十里。”

江敛之的表情有些难看。

沈妤弯腰钻出马车,江敛之下意识伸手扶她,她已经避开他的手跳了下来,落地平稳轻盈,哪有半分行动不便的样子。

江敛之何等聪明,一下就猜到瘸腿多半是她装出来的。

沈妤扬声道:“我也有句话要同大人说。”

“我不会嫁给你。”她认真重复了一遍,“哪怕我是个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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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担架的士兵回话:“回将军,伤倒是不重,貌似是给冻的。”

说话间,谢停舟和韩季武已经走了过来。

“殿下。”常衡抱拳行礼。

谢停舟略一颔首,看着担架上的人问:“你认识的?”

担架上的人一身血污,根本看不出面容,连睫毛都被粘在了一起。

常衡道:“不算认识,这人就是之前在女墙上看见的那个杀得特别凶的家伙,功夫很不错。”

韩季武极少听到常衡夸人,也来了兴致,仔细端详了担架上的沈妤两眼,摇头道:“太瘦了,体格看上去不怎么样。”

“你是没看到当时的场面,”常衡说起来就兴奋,“这人用的还是双刀。”

他伸手摁在沈妤颈侧,问道:“怎么冻成了这样?”

士兵回话:“这人好像是在战场上找了一晚上的人,今早我们去清点战场,看见他抱着一具尸体不撒手,差点和尸体冻在一起了,费了些劲才把人拉开。”

常衡听得直摇头,听上去就够惨的了,“估计是好兄弟吧,倒是个重情重义的。”

“是沈将军的尸体。”士兵肃然道。

常衡和季武同时看向谢停舟,季武开口问:“沈将军的遗体呢?”

士兵同旁边的人说了什么,不消片刻,另一张担架抬过来,不同的是这次上面搭了一层白布。

常衡准备伸手去掀,被谢停舟一拦,立刻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

“没有不尊重沈将军的意思,我就是确认一下。”

谢停舟面色冷肃,“替沈将军收拾间营帐出来。”

这是国之栋梁,满门忠烈应有的对待,哪怕是死,也不能随意供他人观瞻。

清早的气氛都被压抑在风里,谁的脸色都没有好到哪里去。

常衡招呼士兵,“抬进去好好治,这小子我看上了,等他好了收进我营里。”

士兵连忙应下,抬着担架准备将人送去医治,下一刻,众人都震惊地立在了原地。

只见担架上那只满是血污的手,此刻正挂在谢停舟的袖口上。

世子平素喜洁,这哪受得了啊。

常衡惜才,生怕谢停舟抽刀就砍了那只手,连忙伸手去拉,一边劝说道:“殿下,这是个练武的好苗子,砍了可惜。”

谢停舟:“……”

常衡扯着沈妤的手,也是怪了,都晕过去的人了,劲儿还那么大,抓着袖子硬是不撒手。

“愣着干什么?”常衡说:“赶紧来把他拉开呀。”

士兵赶紧上前帮忙,一人握住沈妤的手,一根根手指往外掰。

“啧,这么细的手指仔细掰断了,以后还怎么拿刀。”

士兵里外不是人,硬掰也不是,不掰也不是。

担架上的人忽然动了一下,却是把袖子抓得更紧,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了一声轻不可闻的:

“爹……”

众人呆若木鸡。

常衡睁大眼,“殿下,这小子喊你爹。”

谢停舟扫常衡一眼,“我听得见。”

常衡和季武憋着不敢笑。

世子还没娶妻呢,就提前当上爹了,还是这么大一个好大儿,这小子可真会挑,一挑就挑上他家世子。

谢停舟垂眸看去,那只抓在他袖口的手十分用力,指尖已压出了一圈青白。

那人躺在担架上,头无力地向一侧偏着,脖颈细到一只手轻轻用力就能拧断。

“别……走……”沈妤又发出了一声呓语。

谢停舟皱了皱眉,眉间显出几分不耐。

常衡一看不对,“殿——”

呲啦一声,袖口应声断成两截。

谢停舟还刀入鞘,眼皮微抬,“殿什么?”

“没,没什么。”常衡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胸口,乐呵呵地说,心道幸亏砍的不是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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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雪地被踩得嚓嚓作响,两人同时回头,见沈仲安踩着雪深一脚浅一脚地走来。

“你们俩窝在这里干嘛?”

“分馍吃呢。”沈妤说。

沈仲安会心一笑,从胸口摸了个馍出来递给她。

粮食紧缺,一名将领就一碗稀粥和一个馍,父亲和哥哥都想把好的留给她。

沈妤终于有点憋不住了,红着眼说:“刚吃饱,吃不下了。”

军中已经断粮,能垫垫肚子就不错了,哪能吃得饱。

沈仲安踢了沈昭一脚,沈昭让开了些,他在两人中间坐下,馍塞进沈妤手里说:“吃吧,明日宰马,让众将士都吃顿饱的,才能打起精神再战。”

宰马,已经是没有退路的最终决定了。

那是万万儿郎的断头饭。

谁都没有开口,任寒风凛凛呼啸越过山岗,又向着更远的地方吹去。

沈仲安展臂揽住两个孩子,遥望远方说:“越过黑雀山,便是关内的土地了,大周在这里伫立了数百年,咱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不知曾埋过多少英雄的枯骨。”

“我从前就想过,若是哪一日我马革裹尸埋骨他乡,你娘该怎么办?后来她去得那样早,她让我将她葬在了黑雀山内最平坦的土地上,她说若有那一日,我沿河而下便能与她相聚了。”

沈妤眼眶酸涩。

上辈子,她没有来到边关,更没有听父亲说过这样的离别之言,她从盛京千里奔袭而来,将父亲和哥哥残破的尸骨殓了,葬在了沈家的祖坟里。

她不怕死,她只是恨。

英雄应堂堂正正的战死在沙场,而不是被前后夹击,窝囊地困死在这里。

沈仲安面色坦然,在他们俩的肩上拍了拍,站起身往回走。

沈妤:“爹……”

沈仲安知道她要说什么,抬起手摆了摆,风里挟着他沉重嗓音传来。

“文死谏,武死战,这本该……本该是一个军人的宿命。”

关外的冬这样的冷。

沈仲安仰头望天,他走不了啊……

他们一走西厥人便能直取燕凉关,关内百姓数十万,需要用他们尸体铸就的城墙来挡。

所以这一战许败,但不许退。

可他的女儿不是军人,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不能让她年轻的躯体葬送在这里,由着西厥的战马将她踏成肉泥。

两人目送着沈仲安离开,沈昭解下腰间的囊袋递给她。

沈妤接过来闻了闻,笑了,“是烧刀子。”

“喝一点暖暖身子,别喝多了。”沈昭叮嘱道。

沈妤喝了一口,烈酒烧过喉咙,整个身体都暖了些。

她递还给他,沈昭摇了摇头,望着营地的方向说:“替我传句话给她。”

“谁?”沈妤侧头。

沈昭目光温软地望着盛京的方向,“告诉她别等我。”

沈妤明白她指的是谁,眼睛瞬间红了,“这话我传不了,你自己回去告诉她吧。”

沈昭笑了,“算了,什么也别对她说,就这样最好,时间一长也就忘了。”

沈妤摇了摇头,怎么会忘呢,曾经刻进骨子里的人怎么能轻易就忘,俞小姐可是到她死都没有嫁过人。

她侧头看着沈昭的脸,目光渐渐有些难以聚拢。

她摇了摇脑袋,视线更加涣散,“你……你在酒里……”

沈昭没等她把话说完,拨着她的脑袋按到自己肩上,“阿妤啊,这仇你别报,你只管往前走,只管过自己的日子,哥哥和爹娘都看着你呢。”

他说完低头看她,少女已经伏在他肩上睡去。

他将她背到背上,朝着营地南面默默走着,一如他曾背着她走过的路。

嚓嚓,嚓嚓……

阿妤,以后的路,就要你一个人去走了。

营地南下三里,一小队士兵列队在此。

沈仲安一马当先,在沈昭走近时翻身下马,将昏睡的沈妤接了过来。

大雪早就停了,雪地映着月色发出莹白的光。

他们无声道别,谁都没有开口,除了脚步声与胄甲摩擦声,便只剩马儿的喘息。

安顿好沈妤,两人翻身上马。

沈昭马鞭一扬,指着一个方向对孔青说:“一直朝着这个方向走,便能去北临王的封地。”

孔青跪在地上,“将军——”

“我将她交给你了。”沈昭认真道:“保护好她,这是我对你下的最后一道军令。”

孔青面色凛然,眼底猩红一片,“是!末将领命!”

“走吧。”沈仲安催促道。

他掉转马头,走得很慢,听见身后小队的马蹄声簌簌远去。

他想再看一眼他的女儿,可到底没舍得回头。

罢了,看与不看,结局都是一样,聚散终有时,再见亦有期。

……

马蹄声响在耳边,身体渐渐在颠簸中苏醒过来。

沈妤缓缓睁开眼,眼前一片漆黑,身体还是半瘫软的状态。

她试着动了动手臂,身前的人似乎察觉到她已经醒来,一把掀开了罩在她头顶的大氅。

“姑娘。”

她听出是孔青的声音,刺目的光线令她瞬间闭上眼,“我在哪儿?”

孔青目视前方,“北上百里了,再跑上半日就能渡河,再绕过……”

“放我下去!”沈妤道。

她此刻已经看清了周围的一切,两列队伍大约十来个人随行,她和孔青共乘一骑,大约是怕她在昏迷中摔下去,孔青将她绑在了自己背上。

马匹还在朝着北方行进,孔青没有调转马头。

沈妤试着挣扎了一下,发现全身筋脉竟被制住。

察觉她的意图,孔青道:“姑娘,我奉将军之令护送您回盛京。”

沈妤厉声道:“我不回京,我爹和哥哥还在燕凉关外,你让我抛下他们自己逃?”

孔青不发一言。

“孔青,你这是要当逃兵?”

“我们不是逃兵!”

“既不是逃兵,那就随我杀回去。”

孔青忽然勒马,下马立在一侧,“姑娘,不能回,梁建方封死了城,关内的粮食运不出来,关外的士兵也回不去,这是个死局。”

“死局又如何?”沈妤凛然道:“你是宁愿苟活然后一辈子生活在愧疚之中,还是杀几个西厥人再光荣的死去?”

孔青无言,可面上的不甘已经出卖了他的想法。

沈妤继续道:“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①,这是我父亲教会我的第一句诗,我不退,便是葬在那里也要看着后来人将西厥人击退。”

孔青目眦欲裂,抬起头道:“我们不退。”

“那你替我把穴道解开。”

孔青盯着她的脸,面上挣扎万分,半晌,他摇了摇头,“我一日是将军的兵,我便一日受他调令,送姑娘回京后,我自会赶来与他们相聚。”

沈妤气急,“好,你不解是吧。”

孔青困惑地看着她,片刻之后,忽然明白她想要做什么,“姑娘不可!”

话音刚落,沈妤唇角已沁出血丝。

“你解不解?”她威胁道。

调动内息强行冲破穴道,是极伤身的行为,严重者甚至会武功尽失。

孔青犹如被一把无形的刀架在脖子上,只得利落地替她解了穴道。

下一瞬沈妤已抓住缰绳调转马头,“我得回去,这是一条不归路,你们可以选择自行离开,也可以选择和我杀回去。”

士兵握紧缰绳,“我们和姑娘共进退。”

“我也是!”

“好歹杀几个西厥人再说!”

孔青沉了口气,抓住缰绳攀上了另一匹马背。

①《出塞》徐锡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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