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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穿书,我带全家摆脱悲惨命运

青山有辞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古代言情《一朝穿书,我带全家摆脱悲惨命运》,是小编非常喜欢的一篇古代言情,代表人物分别是柳之恒谢听澜,作者“青山有辞”精心编著的一部言情作品,作品无广告版简介:她穿书了,穿进了一本叫做《权臣之路》的男频爽文里,成了书中男主即将过门的糟糠妻、桃花村的村花。幸好,她穿越的节点比较早,还没有成亲,如果再晚几天,她就会嫁去谢家,然后就能触发被悲惨虐爱十年、惨死后院、全家不得好死的结局了。于是,她手撕剧本远离剧情,带领全家改变悲惨的命运……...

主角:柳之恒谢听澜   更新:2024-01-28 05:3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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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柳之恒谢听澜的现代都市小说《一朝穿书,我带全家摆脱悲惨命运》,由网络作家“青山有辞”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古代言情《一朝穿书,我带全家摆脱悲惨命运》,是小编非常喜欢的一篇古代言情,代表人物分别是柳之恒谢听澜,作者“青山有辞”精心编著的一部言情作品,作品无广告版简介:她穿书了,穿进了一本叫做《权臣之路》的男频爽文里,成了书中男主即将过门的糟糠妻、桃花村的村花。幸好,她穿越的节点比较早,还没有成亲,如果再晚几天,她就会嫁去谢家,然后就能触发被悲惨虐爱十年、惨死后院、全家不得好死的结局了。于是,她手撕剧本远离剧情,带领全家改变悲惨的命运……...

《一朝穿书,我带全家摆脱悲惨命运》精彩片段


谢听澜走到门口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他追什么?

他不是最烦那个女人的么?

谢听澜转身想回去,却看到门上挂着的东西,是一双兔毛做的手套,手套里还放着一盒药膏,上面写着:治你的冻疮。

春草看到谢听澜在门口发呆,凑过来问:“谢哥哥,这是什么啊?”

“没什么。”

谢听澜收起东西进了屋,指了指桌上的药包,“我要看书了,你去把这包药煎了吧。”

“诶!”

春草开心地去了。

谢听澜看了一眼春草开心忙碌的背影,继续看书。

在他心里,春草和柳之恒没多大区别。

她们两个人的目的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手段不同罢了,柳之恒是强取豪夺,春草是挟恩图报。

比起春草,他反而更欣赏柳之恒那不入流但毒辣直接的手段,至少她真的达成目的,让自己非娶她不可,不是么?

比起恶毒之人,谢听澜更讨厌废物和无趣之人。

只是……看着手里的皮毛手套和药膏,谢听澜想,从前的柳之恒虽然恶毒、庸俗,但实在是个脑袋空空的草包,一眼就叫人看透了,如今倒是变得有意思起来。

柳之恒回到家里,本以为鸡已经杀好了,今天可以吃小鸡炖蘑菇了,却没想到回家之后,家里却空荡荡的。

不仅鸡没了,段无咎也不见了。

“雪郎?”柳之恒叫了几声,没有人回应。

柳之恒心里咯噔一下,段无咎不会走了吧?

柳之恒赶紧出门找,可是在桃花村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段无咎的身影,只能失魂落魄地回了家。

她的一百两黄金没了。

虽说段无咎总有走的这一天,只是她没有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他不是两个月才恢复记忆么?

罢了,现在走了也好,省得真处出感情来了,到时候岂不是更伤心了?

家里空荡荡的,甚至她闻不到一点段无咎的气息,就仿佛他压根就没有存在过一样。

穿来了好几日,这还是柳之恒第一次一个人呆在家里。异世的陌生感让柳之恒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孤寂。

这世上一瞬间仿佛只剩下她一人而已。

就这样,柳之恒一人枯坐到天都黑了,这才收拾好心情,也彻底接受段无咎已经离开的事情。

柳之恒起身准备去灶房做饭,刚走到院子里就听到有人敲院门。

“恒姑娘在家么?”

怎么像是谢听澜的声音?

柳之恒打开院门,外面还在大雪纷纷,谢听澜提着马灯站在院外的柳树下,身子挺拔,如雪中松柏。

看着他的身影,柳之恒忍不住想:如果不是嫁给谢听澜之后,会被他随身携带、日日酿酿酱酱、不得自由,以她目前的社会生态位,嫁给谢听澜其实挺划算……

“你怎么来了?”柳之恒歪着头好奇地问。

“自然是有事和你说。”

“你说。”

谢听澜一脸的不耐烦,呵斥道:“这么大的雪,你让我在外面说话?”

柳之恒尴尬一笑,“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不好吧?”

谢听澜冷笑,讥讽道:“你还在乎这个?”

柳之恒被噎住。

是啊,谢听澜的被窝她都不知道钻了多少回了,如果不是谢听澜宁死不从,两人早就是天地间大和谐的关系了……

柳之恒只能请谢听澜进屋,领着他在爹爹那间屋子的堂屋坐下,又重新点了灯。

谢听澜看着柳之恒站得离自己远远的,不耐烦地说:“你离我那么远做什么?”

她当然是害怕黑灯瞎火的,不小心碰到谢听澜,她又发出一些不入流的声音啊!

柳之恒嘟囔:“我不是为你着想么……谢公子不是不想跟我沾边么?”

谢听澜一时也无法反驳,的确是他一直躲着柳之恒,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柳之恒不缠着他了,他反而更不开心了。

“我说了,只要你不动手动脚,我不反感你出现在我面前。”

“我就是担心自己动手动脚,所以才不跟你沾边啊。”

……

屋子里又尴尬地安静了一会儿。

良久,谢听澜才呼吸平稳,压住了心中怒火,又开口问:“这屋里怎么这么冷?没烧炕么?”

“嗯。”

谢听澜脸上难得地出现了一点关心的神色,和声细语道:“明早我给你送些炭火来,我是廪生,县里每年都会发一批上好的炭,但是我大部分时间在县学里呆着,也用不完。”

柳之恒心里终于有那么一点点的舒坦。

这谢听澜人还怪好的,炭火在村子里算是很贵重的东西了。看来做男主角的人,本性不会太坏,不惹他,他还是很好说话的。

柳之恒又想到,书里,谢听澜这人不好的地方全给了柳家,小事上也的确有些小肚鸡肠,可是站在这世间众生的角度,他能稳定朝堂,让经历战乱之苦的老百姓休养生息,能算得上大善。

想到这里,柳之恒对谢听澜的语气也更温柔了些。

“多谢,但不用麻烦谢公子了,爹爹走之前砍了好多柴,只不过家里只有我一人住,我便只烧了自己屋子的暖炕。家里并不是没有柴火烧。”

见柳之恒拒绝,谢听澜也不勉强,两人又无言以对了。

柳之恒可不想跟他在这里枯坐,冷都冷死了,赶紧问:“你找我就问这个么?”

问完了就赶紧走吧!

“不是……我来问你……我家门口的那对皮毛手套是不是你放的。”

柳之恒点点头,“是啊。那日你晕倒的时候,我看到你手上有冻疮,就想着给你买双手套。”

谢听澜父母早逝,他虽然是个心细的,但毕竟是个男人,照顾自己没有那么细致。所以就落下了冻疮的毛病,每年冬天都要犯。

“那手套是整块狐狸毛做的,很暖和的。”柳之恒补充道,生怕谢听澜不记着她的好,“趁着你现在冻疮还不严重,好好保暖,才能好得快一些!”

“很贵吧。”

“不费钱,今天我打了只狐狸,换的。”

谢听澜惊讶,“你还会打猎?”

柳之恒点点头,“我是猎户的女儿啊,会打猎不是很正常么。”

谢听澜想,这个柳之恒真的跟之前那个只知道爬床的女人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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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药膏你记得早晚都要用,对你的冻疮有好处。”

谢听澜点头应下,对于柳之恒忽然的关心还有些不习惯,他打量着柳之恒,只觉得眼前的人,再一次跟自己记忆里的那个少女形象重叠起来。

现在如此温柔的柳之恒,倒是和谢听澜从前想象里的柳之恒有些相似。

他从八岁被柳之恒从山上的陷阱救下之后,就一直盼着,能再见一次猎户家的那个不怎么出门的漂亮闺女。

可盼到了十六岁,他终于是又见到了柳之恒,可她的性格却和他想象中的大相径庭。

她是那么的粗俗无耻、低贱浅薄,彻底毁了他幻想中的人。

所以,谢听澜才会那么讨厌柳之恒,不仅是讨厌她的纠缠,还憎恨她毁了他的幻想。

“谢公子?”柳之恒见到谢听澜看着自己发呆,忍不住叫了他一声,“你还有什么事情么?”

谢听澜这才回神,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只觉得有种难言的羞耻。

他清了清嗓子道:“明日起,我就要回县学了,等到十五日我再回来,我回来的时候,会顺路把你弟弟也带回来的。”

“那实在是太好了,我这几日正担心这事儿呢!”

弟弟才十岁,外面雪这么大,柳之恒实在是怕他回村的时候会出事儿。可她一个女子也不好独自去县城,如今有谢听澜帮忙,她放心多了。

““以后你弟弟我都帮你接送,这段时间你要是遇到什么事情,或者有人欺负你,你可以去找村长,我已经跟村长打过招呼,村长还是会给我几分薄面的。”

柳之恒心里纳闷儿,这谢听澜是发什么癫?

柳之恒忍不住问:“谢公子,你不会是在关心我吧?”

谢听澜非常反感这种说法,不耐起身道:“谁关心你了?在你我的婚约还没有解除之前,你丢人就是我丢人,管好你自己。”

说完这句话,谢听澜就很不开心地往外走了。

莫名其妙……

柳之恒赶紧跟着他一起出去,送他出了院门。

见他走远,柳之恒还冲着他喊了一句:“谢公子,我等你十五日送我弟弟回来啊!”

谢听澜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也没回答,而是举起手摆了摆,算是告诉柳之恒他听到了。

柳之恒忍不住啧了一声。

好装逼的人!

山脚下,一路跟着谢听澜过来的春草正躲在暗处。

她站在雪地里好久,浑身已经冻得快没有知觉了。可看到谢听澜离开柳家的院子,她只觉得自己的心比自己的腿还要冰凉。

因为刚才谢听澜背对着柳之恒的时候,竟然笑了笑。虽然那个表情只一瞬,但是春草还是看到了。

谢哥哥不会真的喜欢上柳之恒那个不要脸的女人了吧?

……

长夜漫漫,没有段无咎陪着说话、下棋,柳之恒实在是无聊得想撞墙,可偏偏她又睡不着,只能选择没事找事,画桃花村的地图玩儿。

上辈子柳之恒是科考队的地质专家,画地图那是信手拈来,可她画得精细,等把桃花村的堪舆图画完,都已经三更天了,柳之恒这才倒在暖炕上睡着。

没睡多久,柳之恒就被外面的鸡叫声吵醒,她睁开眼看看外面的天色,这也还没有到鸡打鸣的时候啊?

鸡的惨叫声不绝于耳,柳之恒心里咯噔一下,该不会是家里的鸡被山上下来的野兽吃了吧?

柳之恒慌慌张张披了件外衣就出了门。

推开院门,她就见到院子里蹲着一个人,那人一身的鸡毛,正抓着一只鸡恶狠狠地拔它翅膀上的毛,那鸡半个翅膀的毛都要没了。

柳之恒认出那人的背影。

“雪郎?”

段无咎转过头,原本猩红着眼,浑身紧绷着,却在看到柳之恒的一瞬间,一下子就放松下来。

“阿恒……”段无咎的语气有些沮丧。

柳之恒看着段无咎手里的秃毛野鸡,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出了什么错觉。

“你这一整天去哪里了?这鸡又是怎么一回事?”

“白日里它趁我不注意飞逃进山里,我抓鸡去了。”

“你抓了一整天?”

段无咎点点头,“山里雪厚,很容易掩藏气味,这鸡是个成了精的,我很是找了一会儿才找到。”

不知怎么的,柳之恒忽然觉得一阵荒谬,紧接着,又觉得很是委屈。

她以为段无咎走了,实在是难过了一阵子,甚至都已经把自己安慰好了,结果他又回来了,还告诉自己,他是抓鸡去了。

“你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还以为……”柳之恒委屈。

“以为什么?”

“没什么……”柳之恒眼睛有些红,埋怨道:“一只鸡而已,飞了就飞了,何必费那个劲儿去抓?”

段无咎的神情有些沮丧,“可这是阿恒交给我的事情。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阿恒嫌弃我没用,不要我做你的童养夫了怎么办?”

柳之恒的心咯噔一下,这就是段无咎这么拼命的原因么

为了找一只鸡,他几乎在山里跑了一天一夜,就因为是她交代的事情,就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个童养夫,担心她不要他?

柳之恒这一刻觉得,自己可真不是个东西啊……

“我不会嫌弃你的。”

听到柳之恒的话,段无咎沮丧的神情一扫而空,开心地说:“那我这就把它杀了。”

“算了!”柳之恒忽然就不想杀这只鸡了,“你抓了那么久,怪辛苦的,吃了可惜了,咱们把它养着吧。”

柳之恒把秃了半边翅膀的鸡扔进了鸡窝里,担心它冻着,还又多塞了些稻草进去。

转身看着段无咎一身的鸡毛,柳之恒只觉得自己的心又软了一些。

“还不赶紧进屋擦洗一下,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等两人吃过东西天都快亮了,看到柳之恒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段无咎有些惶恐。

“阿恒,我让你生气了是不是?”

柳之恒摇摇头,“没有,只不过,你以后不准不说一声就消失了,知道么?”

“我错了,我不知道会去那么久,阿恒你若是生气了,就打我好不好?”

段无咎抓住柳之恒的手就要打自己,柳之恒赶紧抽回来。

“打什么打?我可舍不得……”柳之恒嘟囔道:“我也没生气,就是你今日出去太久了,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段无咎笑起来,“阿恒好傻,这里是我的家,我是你买回来的童养夫啊,我们是世上最亲的人,我怎么会不回来呢?”

段无咎说者无心,柳之恒听者有意。

她忽然就不想继续骗段无咎了,就算段无咎知道真相后会选择离开,她也不想再骗他了。

“雪郎,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你,你其实……”

柳之恒的话没有说完,段无咎就优雅地打了个哈欠,打断她道:“阿恒,我在外面跑了一天,好困,我们先睡觉好不好?”

说完也不等柳之恒反应,段无咎就上了暖炕,睡下了。

柳之恒无奈,想着他应该确实是累了,只能再找别的机会说出真相。想了想,她也爬上了暖炕,很快便睡着了。

听到柳之恒均匀的呼吸声,段无咎才睁开了眼。

他看向柳之恒,神色幽暗,不知在想些什么,然后就见他朝着她的方向挪动了一些,轻轻地拽住了柳之恒的衣角,枕着她披散的长发,这才又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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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之恒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外面还是大雪纷飞,但段无咎却又不见了。

难道又去抓鸡了?

柳之恒起身,看到八仙桌上显眼的位置留着一张字条,上面写着:我在村子里四处看看,雪郎。

柳之恒心里有几分不安,有些担心段无咎被村里人看到会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提着马灯出门去找。

外面的雪又大了一些。

这雪已经下了四天,还丝毫没有要停止的意思,家家户户门口都堆着高高的雪堆,村子里大多人都关门闭户,路上也没什么人行走。

柳之恒提着马灯找了一会儿,很快,就见到一个黑色的身影落在自己面前,那人虽然打扮得非常朴素,却还是难掩绝代风华。

是段无咎。

柳之恒有些惊讶:“你怎么还会飞啊?”

“我应该是会武功的,昨日我在山里追那只鸡的时候就发现了。”段无咎好奇地问:“阿恒不知道么?”

柳之恒噎了噎,赶紧转移话题道:“那你也不能到处飞来飞去的,你的伤才结痂呢,也不怕又裂开了……”

柳之恒看向四周,有些担心地问:“你没遇到什么人吧?”

段无咎摇头,“外面雪大,我几乎都是在屋顶上待着,没遇着什么人。”

柳之恒松一口气,看到段无咎手里自己画的舆图,问:“你拿地图做什么?”

“我看到阿恒桌上的桃花屯堪舆图,这地图跟我之前看到的都不一样,我就想试试这堪舆图准确与否。”段无咎脸上隐隐有些兴奋的神色,道:“没想到这堪舆图精准无比。”

“你还记得你从前看过的舆图?”

段无咎点点头,也有些疑惑,道:“我不记得具体的事了,但我就是知道我看过很多舆图,还知道,这堪舆图让我很开心”

柳之恒也不奇怪,的确他这种失忆的情况,是不会忘记已经变成常识的记忆的,只会忘掉一段时间内的人和事件,因为储存这些记忆的部分在大脑不同的位置。

“这舆图是哪里来的?怕是哪个大家画的吧?”段无咎问。

“这是我画的啊,但这也没什么吧,桃花屯就这么点大,还能画不准了?”

“是阿恒画的?”段无咎惊讶:“你是如何测量的?”

“你的鼻子灵,我的眼睛灵。”柳之恒得意地说道:“这有什么难的?我的眼睛就是尺!”

段无咎心中也难免震撼。“没想到阿恒竟然有这惊世之才。”

柳之恒也知道,这古代堪舆可不是谁都能堪的,轻易画地图那是死罪。

其实,别说是在古代了,就是柳之恒之前生活的时代,所有的地质勘探数据那也都是机密,是决不能泄露的。

她有这种堪舆之能,在古代的确算得上惊世之才。

如果不是知道段无咎过几个月会把桃花屯发生的事情忘掉,她今天是不会承认这图是自己画的。

“天都要黑了,咱们回去吧,我饿了。”

段无咎点点头,替柳之恒提着马灯,两人肩并肩,踏着漫天的飞雪往家的方向走,可这一幕却被春草看到了。

……

春草在家中排行老四,上面有一个哥哥,两个姐姐,下面还有一个弟弟。两个姐姐前两年都被爹娘嫁出去了。说是嫁出去,其实跟卖女儿也没多大差别。

现在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家里所有的事,都是她一人做,所以这大雪天里,她还得去给他那个混不吝的哥哥倒夜壶。

家里是还缺个人干活,等到哥哥娶亲了,爹娘可以使唤嫂嫂了,她很快也会被嫁出去。所以,春草不敢不听话。

春草转身准备回家,忽然看到远处有两个人并排走着,她没看到段无咎的长相,只看到段无咎穿的衣服像是柳一鼓的。

难道柳之恒她爹回来了?

春草跟上去,想看清楚,可那男人却忽然回头看向了春草的方向。

只一眼,春草就知道那人不是柳之恒的爹爹柳一鼓。

两人对视了一眼,明明是春草这辈子见过最好看的男人,可那阴郁的目光却让春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春草赶紧躲起来,但还是觉得有一道杀气腾腾的视线射向自己。

……

柳之恒见到段无咎回头,也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却什么都没看到。

“怎么了?你看什么呢?”

段无咎已经敛去眼中的阴狠,柔声道:“没什么,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气味而已。”

柳之恒吸了吸鼻子,只能闻到一种属于冬天的冷味儿。

“什么气味?”

段无咎沉声,“一种黏糊的、甩不掉的、臭鸡蛋的气味。”

“我怎么没闻到。”

段无咎冲着柳之恒温柔地笑了笑,“没什么,我总能闻到各种各样的气味,也不是什么气味都值得费心,我们回去吧。”

柳之恒点点头,领着段无咎回了小木屋。

回去之后,柳之恒就一直想着要把真相告诉段无咎。可奇怪的是,接下来两日,每次柳之恒想要跟段无咎说实话,他总能遇到点事情打岔。

“雪郎,我有个事情想跟你说……”

“阿恒,我是不是该上药了?”段无咎忽然问。

她还来不及反应,段无咎就开始脱衣服,一会儿就脱得只剩下一件中衣。

段无咎的身材极好,不仅个子高大,还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看着他那八块腹肌和看起来虽窄却显得很有力的腰,柳之恒下意识地咽了一下唾沫,脑子里就开始生产黄色废料,又忘记要跟段无咎坦白的事情了。

“阿恒?”

段无咎叫了一声,柳之恒这才回神,红着脸去拿药膏。

经过几日的休养,段无咎身上的那些细小的伤口也差不多都愈合了,几乎就连疤痕都看不见了。

不得不说,段无咎这自我修复的能力和柳之恒都有得一拼。

柳之恒一边摸着他背上的伤口,一边心不在焉地想跟他开口。

“雪郎,其实……”

“一会儿阿恒再跟我讲讲那些星星的事情好不好?”段无咎忽然说。

这几日,雪实在太大,连上山都不方便,两人又开始闭门不出了。

柳之恒闲的发毛,只能天天跟段无咎嘚啵嘚,这两日,她跟他讲的是怎么通过不同季节星星的位置在沙漠里辨别方位。

“最近总是下雪,还是等到雪停了再说吧,雪停了我就带你去看星星。”柳之恒说,“我只要抬头看一眼天上的星,就能知道自己在什么位置。”

“阿恒懂得真多。”

“不过诗词歌赋、历史文学什么的还是雪郎懂得多。”柳之恒真心道。

她毕竟是个理科生。

“阿恒不用懂那些,因为阿恒和别的女子不一样。”

“别夸了,你天天都在夸我,怪不好意思的。”

这几天,柳之恒每日都活在段无咎的彩虹屁里,她一下子理解为什么古代的皇帝喜欢听信谗言了,实在是听着舒心啊。

……

夜里,两人躺倒暖炕上,中间隔着好一段距离,屋子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黑暗里,柳之恒听到段无咎的呼吸似乎不是很平稳。

柳之恒试探着问:“你睡着了么?”

段无咎:“还没有,阿恒想做点什么吗?”

“没有,就是有点睡不着。”

“嗯……我也是。”

“每天跟我呆在屋里,你会不会很无聊?”

“不会,只要是跟阿恒在一起,我就开心。”

柳之恒笑了笑,她也有点开心。

段无咎又说:“等雪停了,我们一起去踏雪寻梅,可好?”

柳之恒没说话,空气一下子安静下来。

“怎么了?”段无咎有些担心地问:“可是我说什么让阿恒不开心了?”

“雪郎……你还是不要随便出门了,不是很安全。”

段无咎:“何故会不安全?”

柳之恒想了想,起身又把灯点亮了,这一次,她没有给段无咎机会打岔,干脆直接地一股脑把话说了出来。

“其实你不是我的童养夫,你是我七天前才在雪地里救起的,雪郎这个名字也是我随便起的。对不起,是我骗了你……”

段无咎眸色一暗,他垂着头,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阴鸷。

他的小骗子怎么不骗下去呢?

真坏啊……

既然欺骗了,就应该骗到底才是。

屋内很昏暗,所以柳之恒没有看到段无咎眼里那一闪而过的偏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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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之恒急匆匆跑到院外,见到段无咎站在门口的柳树下,赶紧走过去,不远不近地站着,一副矜持模样。

谢听澜打量着柳之恒,她因为着急,原本就随意挽着的发髻看起来有些松散,再加上脸红扑扑的,整个人平添了几分娇憨。

也不知道怎么的,看她这副样子,谢听澜就觉得自己心里的火气似乎也消了点。

她这么着急地跑出来找自己,应该还是在乎他的。

可是柳之恒却往后退了退,跟他又拉开了些距离,低着头站在那里,很是妥帖恭顺的样子。

然后,谢听澜看着她这矜持的模样,那股火气又冒了出来。

“以前看着我就要上来拉拉扯扯,现在恒姑娘倒是稳重自持起来了。”

“啊?”柳之恒无语地看着谢听澜,很无辜地说:“你不是不喜欢我沾边么?”

“从前我也不喜欢你沾边,你不也照样沾上来么?怎么忽然就变了?”

……

柳之恒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他到底是要不要他沾边?

看到谢听澜那阴晴不定的表情,柳之恒觉得自己还是直接点好,单刀直入问:“谢公子,你把我叫出来是要跟我说什么?能不能直接点?你也不是不知道,我是个笨的,我也猜不出来你的心思。”

柳之恒眨巴了一下眼睛,想了想,又说:“你要是想我碰你,也是可以直接说。”

她可以考虑一下去哪里给他找个女人,让她自己碰谢听澜,她是不愿意的。

因为谢听澜总给她一种会打女人的感觉……

谢听澜差点没被柳之恒气死,这是一个姑娘家该说的话么?果然无论怎么装作矜持,她还是本性难改。

但是柳之恒这句话还是让他气顺了一点。

“少胡说八道,女孩子矜持一点是好事。”

“哦……”

柳之恒麻木点头,只觉得谢听澜莫名其妙的。

谢听澜又清了清嗓子,说回重点:“我问你,你那个什么劳什子表哥,就是你忽然想通了的原因是么?”

“想通什么?”柳之恒还没明白谢听澜在说什么?

“你是因为你表哥所以才要跟我退亲,是么?哼,没想到你喜欢那种小白脸。”

“当然不是,你怎么会这么想 呢?”

柳之恒毫不犹豫地回答,脸上的表情极为坦荡。

看到她这么坦荡,谢听澜的神色稍霁,可柳之恒接下来的话,又把他的火点起来了。

“我要跟你退亲的时候,我表哥还没来呢,你也看到了,那时候家里只有我和爹爹、弟弟。我都没见过他,怎么会因为他想退亲呢?”

谢听澜冷笑,“所以你要是见过你表哥,就会为了他退亲,是么?”

柳之恒愣了愣,谢听澜这是在故意跟她胡搅蛮缠吗?

“我是那个意思么?我要跟你退亲跟旁的人都没有关系。”

“那你为何要跟我退亲?”谢听澜垂着眼,盯着柳之恒,质问,“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你不想嫁给我的原因,你别说什么怕拖累我,为了得到我,你都能毁了我的前程,我可不信你忽然转了性。”

柳之恒只觉得自己非常的冤枉,主要是之前那些事儿也不是她做的啊。

她思索着,要怎么解释,可谢听澜先开口了。

谢听澜自嘲地笑了,他睥睨着柳之恒,骄傲的脸有几分强撑的倔强。

“柳之恒,你是玩弄我玩弄够了,是么?这样勾了我两年,对我厌弃了,现在想玩弄别的男人了?要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了,是吧?”

柳之恒:???

柳之恒满脸问号,看向谢听澜,见他瞪着自己,咬牙切齿的,脸因为生气而染上了红晕,一张俊俏的脸上有羞愤,又不甘,都把柳之恒给看懵了。

这是什么走向?

吃醋了?

柳之恒思索着,以她通读全文后对谢听澜这个人物的了解,可以判断,谢听澜并不爱她,甚至可以说对她相当狠心,除了疯狂地酿酿酱酱,两人之间没有别的感情牵扯。

而且别看谢听澜一生有那么多段感情,但他其实谁都不爱,女人只是他功勋表上的装饰品罢了。

所以柳之恒不会自作多情地认为谢听澜是爱上自己了。

那他现在吃醋似的反应是怎么回事?

很快柳之恒就想通了,男人嘛,就算是自己不喜欢的,只要跟自己沾边过的女人,就觉得那是自己的附属品了。

这是占有欲作祟。

这是觉得她给他戴绿帽子了。

……

柳之恒松一口气,赶紧解释道:“我从前可没有玩弄你,我想放弃婚约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你不喜欢我,我放弃了,没有你理解的那么扭曲。”

柳之恒神情坦荡,看着她那么坦荡,倒是让谢听澜觉得自己像是成了那胡搅蛮缠的妇人。、

“还有,”柳之恒继续说,“那个真的是我的表哥,表哥家里出了点事情,从雍州过来躲避一段时间,很快就走了,不会再回来的。”

柳之恒也不算撒谎,燕王府的确在雍州。

听到那个表哥会走,谢听澜紧拧的眉头这才松了松,问:“他什么时候走?”

“开春了就走。”

“你最好不要骗我。”谢听澜冷哼。

柳之恒拍着胸脯道:“咱们认识那么多年了,我的话你还不信么?自然不是骗你的,过完年你就知道了。”

看到谢听澜的神色缓和了一些,柳之恒也放松了点,她可不想被谢听澜一直记恨着。

只不过,虽然她不想得罪谢听澜,但是退亲也肯定是要退的。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为了避免谢听澜忽然发癫对她有了什么想法,她决定再上一重保险。

柳之恒又故意扭捏做作地朝着谢听澜走近一步,企图试探并且刺激一下谢听澜。

“谢公子,你为何那么在乎我那个表哥?你该不是不愿意跟我退亲了,真的想娶我吧?”

谢听澜一噎,露出尴尬的模样。

柳之恒做出一副做作万分的惊喜模样,捏着手,做作地在原地晃了晃,惊讶道:“难道我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感动了谢公子,谢公子你爱上我了?”

“自作多情!”谢听澜想都不想就否认,满脸怒意地说:“我说过,只要你一日顶着我未婚妻的名头,就一日不能给我丢脸。否则,你真当我想管你?”

那就行……

柳之恒做出一副委屈模样,嘟囔道:“这样啊,我又自作多情了呢……”

谢听澜看她这副样子,语气缓和了些,把拎在手里半天的那一笼炭交给了柳之恒。

“拿着,我今日来找你,是给你送炭的。”

可不是为了捉奸的。

柳之恒接过那笼炭一看,的确是上好的炭。

哇,晚上可以跟雪郎一起在屋子里煮火锅了!

看到柳之恒高兴的模样,谢听澜的神色微霁,但又很快摆出一副严厉的样子,叮嘱道:“这段时间你最好老实点,我会叫人看着你和你那个什么劳什子表哥的,我还会让村长每隔几日来你家里看看,你最好不要背着我做见不得的人事情。”

说完谢听澜再次挥袖而去。

柳之恒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啧啧。

啧啧,不愧是男主角,时刻都要装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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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之恒抱着一笼炭,开开心心地回了柳家的小院,还特意把院门给拴上了。

以后都得注意点,不然被人看到她和雪郎那么亲密,倒不是担心名声什么的,就是怕她和谢听澜之间的事情横生纠葛。

柳之恒开心地回到屋子里,没想到推门进去,就看到段无咎一个人独坐在窗边。

段无咎正垂眸看着前方的虚空之处,不知道在想什么,整个人似乎都被笼罩在悲伤的情绪里,一副随时都要碎掉的样子。

他的眼圈也微微发红,泫然欲泣,那模样,谁看了能不心疼?

“雪郎,你这是怎么了?”柳之恒急了。

柳之恒把炭放在地上,匆匆走到段无咎面前,蹲在他身前,抬起头担忧地看向他。

段无咎看着柳之恒,勉强地勾了勾嘴唇,想笑,可笑意却不达眼底。

“阿恒跟他说完了么?”

“说完了!”柳之恒慌张地说:“对不起啊,让你等久了吧。”

段无咎勾勾唇角,自嘲一笑,一滴眼泪适时地掉落,仿佛天上坠落了一颗星,啪嗒一下,砸在柳之恒的手背上。

段无咎用颤抖的声音说:“他是你的未婚夫,他来了,阿恒就不要我了,是么?”

她冤枉啊!

柳之恒是没有想到,自己走了这么一会儿,段无咎就已经脑补了这么多。

“怎么会呢?你怎么会这么想呢?”

“可他不过一句话而已,阿恒就立刻扔下我跟他走了,不是么?”

柳之恒无语凝噎,刚才她表现得好像是有那么一点渣。

“就算是我拉着阿恒的衣角,求阿恒留下,阿恒也还是走了,不是么?”

看着段无咎红红的眼睛,捏得发白的指节,柳之恒就觉得:我可真该死啊!

柳之恒只想赶紧赶紧让段无咎脸上破碎的神情消失,她回忆着网上渣男都是怎么哄人的,立刻把好话不要钱一样地往外倒。

“不是他一句话就能叫走我,我跟他走是因为亲疏有别,我对外人肯定要客气一些啊,我就是把你当自己人了,才会不小心忽略雪郎的感受的,是我不好。”

“我也不是在意他,是现在没办法,我不是还指望着他跟我解除婚约么,所以我不得多哄着他一点么?等婚约解除了,你看我还看不看他一眼!”

“我最喜欢雪郎了,雪郎长得又好看,人又白,个子又高大,腿又长,嘴巴又软,哪哪儿都是最好的,旁人哪里比得上!”

“我只喜欢雪郎,旁的人,我谁都看不上!”

柳之恒不要钱的情话轰炸,终于是让段无咎神色缓和了一些,他伸出手,又一次牵住了柳之恒的衣角。

“阿恒此话当真。”

“我可以发誓!”

柳之恒举起手就要发誓,被段无咎又按了回来。

他抓着柳之恒的衣角,黯然说:“不用阿恒发誓,只要阿恒不要再同刚才那样,无情地把我手中的衣角抽走……”

“不会不会,再也不会了!”

“那阿恒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抛弃我,好不好?”

段无咎这患得患失的模样让柳之恒哭笑不得。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什么时候说要抛弃你了,跟旁人说几句话你就觉得要被抛弃了,也太小心眼了吧。”

“可刚刚阿恒在外面跟那人说,过不了多久我就要走了,这难道不是阿恒要赶我走么?”

“这你也能听到?”柳之恒惊讶问。

段无咎苦笑,一副委屈的模样。

“我会武功的,所以耳力比平常人好一些,你们在院子外面,隔得又不远,就听到了。我真希望我听不到,也就不会这么难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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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之恒尝试着靠近段无咎一些,她爬到段无咎跟前,歪着头打量着他。

段无咎听到有人靠近,下意识的一颤,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那神情就像是下雨天里找不到屋檐躲雨的流浪狗。

他整张脸都写满了悲伤,眼泪从他充满恐惧和痛苦的双眼里滚落,一颗颗地砸下来,直接砸到了柳之恒的心巴上。

天知道,柳之恒最喜欢的就是哭唧唧的小奶狗了,多哭点,她爱看!

“你哭什么?我又没有欺负你,方才明明是你掐着我,我都没哭。”

段无咎一双漂亮的手,紧紧地扣着自己的腿,指节发白,全身都在不停地颤抖。

“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段无咎抬起头,直视着柳之恒的眼睛,眼角微微氤氲出一点红色,用颤抖的声音说:“姐姐,不要把我关进笼子里好不好?我怕那些老鼠,它们会咬我。”

一声姐姐叫得柳之恒心软软。

“你放心吧,没有人会把你关笼子的,有我在这里,谁都不敢欺负你。”柳之恒尝试着向段无咎伸出手,“我永远不会伤害你的,你不怕了,好吗?”

段无咎鼓起勇气看向柳之恒,试探着伸出手,抓住了柳之恒的手。

见柳之恒没有松手,没有打开他,段无咎笑了起来,笑容纯真得像是一个四五岁的孩子。

“姐姐,你是来救我的么?”

“对啊,我是来救你的仙女。”

毫无预兆地,柳之恒感觉怀里多了一个人,段无咎扑到柳之恒怀里,眼泪晕染在柳之恒衣服上,没一会儿就把她的衣服染湿了。

“姐姐,我好害怕……”

兴许是怀中的人太过悲伤,柳之恒也被那悲伤感染,花痴体质的她,此刻竟然没有那些奇怪的、酥麻的感觉了。

柳之恒也是懵的,她低头,见段无咎长长的睫毛上还有泪水,微微颤动着,叫人看得心都要碎了。

“没有人会伤害你的……我会保护你的……”柳之恒抱着段无咎就是小声地安慰。

很快,怀里的人就安静了下来,一开始她还能听到抽噎的声音,可后来,就只能听见轻微的呼吸声,柳之恒再一看,人已经又睡着了。

这么可人疼的小可怜,真的是后来杀人如麻的人间罗刹鬼么?

但转念一想,半刻前,他还差一点掐死自己,她又觉得以后这小可怜又变态了也不是不可能。

柳之恒记得,书里写过,段无咎好像有什么癔症,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发病,只是毕竟不是主角,书里对他的事情描述很简单,没有说他发病时候具体的情况,也没说他为什么会得癔症。

想来,现在应该就是段无咎的发病期吧?

怀里的人很安静,柳之恒觉得安静得有些奇怪,又感觉抱着的人很烫,低头摸了摸段无咎的额头,发现他发烧了。

这古代发烧可不是小毛病,一不小心就烧死了。她不能让他出事儿,这可是她的钱袋子,是她未来两年生活的保障!

柳之恒只能一直想办法给段无咎退烧,又是拿冰雪敷脑袋,又是用酒擦身子。

好歹到了后半夜,段无咎的烧退了,就是人没有要再醒来的意思,就一直沉沉地睡着。

柳之恒又给他灌了点水,这才和衣在床边睡下。

……

清晨,段无咎睁开眼,就看到一个少女趴在自己旁边。

少女云鬓乌发,皮肤白得发光,一张鹅蛋脸小巧精致,嘴唇红润如芍药花瓣,长长的睫毛一颤一颤的,似乎是在做梦。

她的脸离段无咎很近,近得她那好闻的呼吸都喷在他的脸上,可饶是如此,却依旧看不到一点毛孔,简直就像是一个瓷娃娃。

鼻尖弥漫着好闻的气味,是这个少女身上的味道,竟然是前所未有的让段无咎感觉到熨帖舒适。

可这个少女是谁?

自己这又是在哪里?

段无咎想思考,可是一思考就觉得脑袋一股钻心的疼。

……

柳之恒感觉到床上的动静,她迷迷糊糊坐起来,看到床上的人似乎醒了,正皱着眉很痛苦的模样。

她立刻端了一杯水贴心地凑过去。

“喝点水,你烧了半个晚上,肯定渴了。”

段无咎也感觉到喉咙一阵火烧般的疼痛,撑着手坐起来,把一大杯水喝下,才稍稍缓过来一些。

他转过脸看向给自己喂水的小姑娘,一脸的迷茫。

柳之恒也小心地观察着段无咎。

昨天晚上他还疯疯癫癫的,一会要杀人,一会哭唧唧,也不知道今天还会不会犯病。

柳之恒观察着段无咎,此刻他的眼神不像昨天晚上那样失焦,想来,他人应该是清醒的。

只不过,这眼神是不是太清澈了一点?

这哪里像是个嗜杀成性的人?

段无咎看着柳之恒,微微抬了抬眉,他双眉如墨,修长灵动,明亮的双眸里此刻尽是迷茫之色。

“你是谁?”

“你不记得了?”

段无咎摇摇头。

“那你还记得什么?”柳之恒又问。

段无咎尝试着回想自己是谁,眼前的少女又是谁,可一想就头疼欲裂。

他还是摇头。

“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柳之恒松一口气,太可好了,那她可不就能随便忽悠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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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认识么?”段无咎问。

柳之恒一副要哭了的模样,一脸委屈地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道:“天啊,你连我都不记得了……”

“我……我应该记得你吗?”

段无咎很想记得眼前的少女,可是只要试图回忆,脑子就疼得不准他继续思考。

看到美人这么痛苦的样子,柳之恒忙道:“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昨天你从山上滚下来,脑袋撞到了。”

段无咎低下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绷带,伤口还有些疼,原来是他从山上滚下来弄伤的啊……

“我为何会去山上?”

“因为我们家是猎户啊。”

猎户?

段无咎想着,他是个猎户么?

柳之恒又安慰说:“你这种情况失忆也是有的,别担心,说不定什么时候再撞一下,你又记起来了。”

段无咎点点头,不想了,也实在是想着痛苦。

他又看向眼前的少女,少女一双明眸含光,眼里就像是有满池清澈的春水。

明明头发凌乱,睡眼惺忪,一副潦草的模样,一颦一笑却还是明媚娇俏,只是看着她都是叫人心中是愉悦的。

尤其是她身上的淡淡的、清冽的香气,似乎有一种能安抚他情绪的作用,让他只是坐在她身旁而已,就觉得被安抚了。

“那你是谁?”段无咎问。

段无咎的目光温柔如水,声音也如同绸缎般光滑,他凑到柳之恒面前,似乎心情很好,勾了勾嘴角,笑得像是勾人的妖精。

“你是我的娘子么?”他问。

男人忽然的靠近吓了柳之恒一跳,尤其是这张脸这么好看,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摆手道:“不是不是!”

柳之恒想起,原书谢听澜捡走段无咎,他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你是我的弟弟么?

这反派看起来好缺亲人的样子,又想要弟弟,又想要老婆。

听到柳之恒说不是,段无咎脸上立刻露出失望的神情来。

“不是么……好失望啊……”段无咎垂着的长睫微微颤抖,眼角的泪痣让他看起来更可怜了,也更魅惑人心,“姑娘生得这般好看,只一眼就叫我心生欢喜,又睡在我身边,我还以为姑娘是我的妻……”

柳之恒本来是想跟段无咎拜把子的,但见他这副模样就改了主意。

反正两个月后,段无咎就又失忆了,会把她和这间小木屋里的一切记忆都忘掉。

这两个月她想怎么样都行,就是把他当相公了又如何?她也没逼迫他,她也不吃亏。

于是,柳之恒思索片刻后凑到段无咎面前,伸出手抬了抬他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

少女的神情春山如笑,融化了段无咎心中的失落。

柳之恒笑眯眯地说:“别失望了,你的确不是我的夫君,因为你是我买来的童养夫啊!只不过,我们还没成亲,你还不能叫我娘子。”

童养夫?

段无咎听到柳之恒这样说,就像是听到了全世界最好听的话。

他莞尔一笑,笑容夺目得窗外的漫天飞雪都被夺走了光芒。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

“我叫柳之恒,你就叫我阿恒吧。”

段无咎撑着床,朝着她又凑了凑,眼角微微弯了弯,勾了勾唇,叫着:“阿恒……”

柳之恒被段无咎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第一次见面,怎么搞得这么缠绵悱恻?她赶紧拉着段无咎又躺下。

“你受了伤,昨晚又发了烧,还是继续歇着。”

段无咎躺下之后,还是乖乖地看着柳之恒,就像是一只听话的小奶狗。

“阿恒……”

“又怎么了?”

“那我叫什么名字?阿恒还没有告诉我呢……”

柳之恒想了想,还是觉得暂时不能说真名,她看了一眼屋外的大雪,随便给段无咎起了个新名字。

“你姓段,名雪郎,因为你来我家的那一天,也下了这么一场大雪。”

“这个名字是阿恒给我取的么?”

“对啊,我的童养夫,名字可不得我来取么?怎么,你不喜欢?”

“喜欢,阿恒给我起什么名字我都喜欢。”

段无咎无害地笑着,笑容明媚得如春风化雪,让柳之恒的心跳都慢了半拍。

怎么办,好乖啊……

柳之恒对上段无咎那纯真的眼神,心下有些不自在,骗一个杀人如麻的反派她没有心理负担,但骗一个纯真的小奶狗,她很有心理负担,

柳之恒忍不住怀疑,这反派真的是反派么?还是失忆了,人连性格都变了?

柳之恒有些不自在,她飞快起身,柔声道:“你应该饿了吧,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说完柳之恒就去厨房烧火了。

柳之恒一离开屋子,段无咎就起身坐了起来,翻身下床。

他打量着整间屋子,这间小木屋建造的时候应该很舍得用材料,木头都是上好的,所以相当的保暖,即便外面大雪纷飞,屋里却很是温暖。

屋内的家具也很齐全,明明已经有暖炕了,却还有一张雕花的罗汉床。衣柜和妆台也都是上好的红松木做的。

屋子中间的八仙桌上,放着一套茶具,那茶壶是宜兴窑出的紫砂壶,上面还有名家的刻印。

段无咎又走到窗前,窗前摆放着一张实木的书桌,上面笔墨纸砚齐全,旁边还有一个书架,段无咎翻了翻,这一架子的书只怕都要不少钱。

除此之外,屋内还有一个屏风。段无咎看着屏风上的画,饶有兴味地笑了起来。

他虽然失忆了,但是忘记的只是具体的人和事,一些已经变成常识的记忆,他是有的。所以,段无咎一眼就看出,这屏风上的画是《江帆山河图》,竟是真品。

虽然阿恒身上的衣服,妆台上的首饰看起来都平平无奇,可屋内这些不显山不露水的摆设,恐怕连郡府小姐的屋子,都是比得上的。

这可能是一个猎户的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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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之恒去鸡棚里掏了四颗蛋,用猪油煎了之后,加水煮成汤,然后用这个汤煮了两碗面,在这农村里,这样的吃食算是很好的了。

雪还没有停,柳之恒把两碗面放进食盒里,拎着进了屋。

一进屋就看到段无咎站在屋子里,身上只穿着一条轻薄长亵裤。

那长裤的材质看起来就很舒适,就是有点太薄了,虽然不透什么,但是有时候只要能看个形,就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你怎么不穿衣服……”

柳之恒放下两碗面,关上门小声埋怨着。

她屋里火烧的旺,家里的房子又是木屋,当初建的时候可是很舍得用木材的,所以相当的保暖,倒是不会冻着。

就是他裸着上半身,下面的裤子又薄,实在是叫人不敢看。

“阿恒没有给我留衣服啊……”

柳之恒脸一红。

段无咎的衣服沾了血,还被剑划破了,她就只留了一条长亵裤,现在搞得是她故意不给人衣服穿似的。

“我起来找过衣服了,可这屋子好像也不是我的房间,一点男子的东西都没有。”段无咎目光清明看向柳之恒,问:“这里是阿恒的房间吧?”

柳之恒有一种被抓包的感觉,赶紧找理由。

“你的房间在别的屋子,这不是天冷么,为了节省柴火,我就只烧了一间屋子的暖炕。”

“那我的房间在哪?麻烦阿恒帮我拿几件衣服。”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

柳之恒去爹爹的屋子里找了几件他留下的旧衣服,爹爹的个子和段无咎差不多,就是爹爹比较厚实,但两人都是很高大的人,所以柳一鼓的衣服段无咎穿起来很合身,不会露馅。

段无咎穿上柳一鼓的衣服,两人才坐下吃面。

“阿恒……”

“嗯?”

“这不是我的衣服吧?”

柳之恒一口面差点没呛到,猛地咳嗽起来,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段无咎温和地看着柳之恒,眼神里却没有一丝的怀疑和责怪,还是那么温柔。

“这是谁的衣服?我闻到其他男人的气味了。”段无咎道。

这都能闻出来?

“你是狗鼻子么?”柳之恒惊讶地问。

“可能吧,可每个人的气味都是不一样的,我真的闻得出来。”

段无咎的目光清澈,不像是在撒谎。

柳之恒回忆了一下,反派好像是有这么个设定,仅仅是通过一个人身上的气味,就能判断这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是不是生病了等等……

只不过柳之恒看书的时候,主要是在看车,所以一时忘记了。

“哦,你跟我爹爹住一个屋子,你们衣服换着穿。”柳之恒继续鬼扯,“兴许是我爹爹身上的味道吧。”

“这样啊……”也不知道段无咎信没信,但是他倒是也没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又问:“那爹爹人呢,怎么没见到?”

“爹爹给县太爷办事去了,短时间回不来,我还有个弟弟叫柳之升,你叫他升儿就行,他在县城里的书院读书,还有十几天才能回来呢。”

“那岂不是这十几天家里都只有我和阿恒两个人?”段无咎眼神亮了亮,低声道:“真好。”

“哪里好?”

柳之恒忽然有些不安。

大雪封山,她一个女子跟一个男子住在一起,周围二里地的范围里都没有别的人家,实在是危险。

她是不是在现代社会生活得太久,导致她对危险的敏感度都下降了。

只不过,书里段无咎跟谢听澜那种人生活了两个月,不也好好的么?应该不会忽然杀了她吧?

段无咎似乎没有察觉到柳之恒的不安,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神澄澈无害得就像是一只小狗狗。

“因为我喜欢闻阿恒的气味啊,只有我和阿恒在家里的话,家里就只有阿恒的气味。”

柳之恒松一口气,原来如此,人家把她当香氛用呢……

“我是什么气味?”柳之恒有些好奇。

“阿恒的气味是春天雪山融雪的气味,清冽,又有一点点暖,我很喜欢。”

好抽象……

“那你是什么气味?”柳之恒又问。

段无咎笑了笑,又朝柳之恒凑了凑道:“阿恒自己闻。”

“别!”柳之恒往后缩了缩,埋头吃面,“反正我也闻不出来……”

段无咎那种狗鼻子可不是谁都有的。

吃过早饭,收拾完碗筷回到屋里,柳之恒就看到段无咎又脱了外衣躺回了暖炕上,正侧身闭着眼休息。

一听到开门声,他立刻睁开了眼看向柳之恒,一双漂亮的凤眼敛起所有锋芒,显得又温柔又乖巧。

“我给你把主屋收拾了一下,你今天就搬回去住吧?”

柳之恒想了下,两人住一个屋子还是不安全,打算让段无咎去爹爹的小屋住。

“阿恒不是说,天冷要节省柴火所以我们才住一个屋么?”

柳之恒再一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果然一个谎言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弥补,柳之恒都有点后悔自己瞎胡说了,扯什么童养夫。

“你不是失忆了么……我担心你不习惯跟我呆在一个屋子。”

“怎么会呢?我可是阿恒的童养夫。”

柳之恒噎了噎,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真话。

她主要是怕不想个理由把段无咎留在这里,他伤好之后就跑了。

他跑了,那一百两黄金不就跟着一起飞了么?

也罢,矫情什么啊,段无咎长得比她还好看,她也不吃亏。

想了想, 柳之恒脱了鞋子爬上了暖炕的另一边。

“昨天照顾了一晚,累死了,我睡会儿。”

柳之恒打了个哈欠,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到柳之恒睡着,段无咎这才悄无声息地靠近她。他温柔地凝视着柳之恒,可他的目光却不似方才那样单纯无害。

段无咎眸色深深,伸出手,在柳之恒那小巧的鹅蛋脸旁缓缓地比划着,似乎在隔空抚摸着她的脸。

“真是个好看的小骗子……”

段无咎又凑过去,脑袋轻轻枕在柳之恒脖颈旁的位置,闭上眼,呼吸着柳之恒的气息,感受着她的体香,只觉得胸口那郁结已久的烦躁都消失了。

他的喉结滚动,脸上露出餍足的神色。

“骗了我可就不能反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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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之恒提着裙子就要去,被段无咎拦住。

“我去吧……”段无咎顿了顿,脸颊有一丝红晕,哑声道:“表妹休息。”

段无咎转身去了,柳之恒噗嗤一声笑出来。

嗯,表哥还挺入戏。

厨房里,春草站在角落的水缸旁,拿出了那包药,可是她思考了半天,还是颤抖着把那药又收了回去。

她不能这么对柳之恒。

柳之恒从前虽然对她凶了些,但也没有真的做伤害她的事,可要是把这药下了,那她就是毁了柳之恒。

下定决心,收好了药,春草转身想走,一回头却看到段无咎站在门口。

春草吓了一跳,也不知道他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

春草慌慌张张地,都开始打磕巴了。

“你你你,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

幸好这时候柳之恒也走了过来。

“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呢?”柳之恒看向春草,“春草,你别忙了,哪里有让客人做饭的,我来做,你去坐会儿,中午就在我家吃饭吧。”

“不了,我忽然想起我哥应该要起来了,我得回去给他做饭呢,那……我先走了啊……”

春草低着头急匆匆地跑走了。

等除草走了,柳之恒才皱着眉看向段无咎,问:“她怎么跑了,你是不是说什么吓着人家了?”

“我一句话都没说,可能是我长得很吓人吧。”

柳之恒上下打量了段无咎一番,这样风姿卓绝的公子,的确是挺吓人的。

“可能她被雪郎英俊的外貌给吓到了吧……”

柳之恒说完也不看有些害羞的段无咎,直接去准备午饭了。

段无咎无奈摇头笑了笑,然后独自走到刚才春草呆过的水缸边,蹲下身,往地上摸了摸。

地上有刚才春草不小心洒落的药粉,不多,但是段无咎也能闻出,里面有能让人动情的成分。

是春药么?

段无咎站起来,又闻了闻水缸里的水。

水缸里的水没有问题,是干净的。

这是想给他们下药,但是半途而废后悔了?

不知怎么的,段无咎竟然觉得有点可惜了。

那个春草,可真是个不中用的东西……

春草失魂落魄的回到家,脑子里还想着刚才在柳之恒家里的点点滴滴。

刚走进院门,春草就看到哥哥伸着懒腰从灶房里走出来。

春草的哥哥方成材比一般人壮很多,身上的毛发极旺盛,浑身都撒发着一股粗粝的蛮横。

见到春草回来,方家大郎气不打一处来,冲着春草的肚子就是一脚,直接把她踹倒在地上。

春草捂着肚子,虽然疼得冷汗直流,却是一声都不敢叫。

因为她要是叫了,哥哥就会打得更狠。

“一大早去哪里了?也不知道做饭。要把你哥饿死是不是?真是个贱蹄子!不知道又去钻哪家的被窝了。”

春草红着眼眶爬起来,一声都不敢抱怨。

“我不知道你今天起得早,我这就去做饭。”

春草早已习惯哥哥的动辄打骂,准备去厨房给哥哥做早饭,可低头一看,却发现自己袖子里的那包药掉在了地上。

春草想去捡,可是却被哥哥抢先一步捡起来。

“等等!这是什么东西?”

方家大郎打开药包,闻了闻,质问春草:“这是什么?”

春草不说话,咬着唇,浑身都在颤抖着。

方家大朗一巴掌打在春草脸上,春草半张脸立刻都肿了起来。

“问你话你就说!”方成材骂道:“你不说,我就把这东西给你吃掉!别是什么砒霜毒药,你想要毒死老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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