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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谋高嫁:这侯府夫人我不做了!

晴天白鹭 著

现代都市连载

长篇古代言情《另谋高嫁:这侯府夫人我不做了!》,男女主角姜舒郁峥身边发生的故事精彩纷呈,非常值得一读,作者“晴天白鹭”所著,主要讲述的是:【传统古言宅斗女强男强双向奔赴王爷宠妻】商贾之女高嫁侯府,成了上京笑谈。独守空房供养侯府六年,姜舒无怨无悔。可她苦等多年的夫君从边关归来,带回一妻两子。不仅如此,沈长泽还请旨立平妻,让姜舒颜面扫地沦为上京笑柄。呵!真当她是泥人没脾气了?姜舒断了侯府供养,让他们明白没钱日子有多难过。一次次心软,一次次失望。姜舒下定决心和离。沈长泽以为她一介下堂妇无人稀罕,却不想她竟被世家贵族争相求娶。他幡然悔悟,再次求娶却被泼了一盆黑狗血。狗血淋头离开时,他瞧见皇帝近侍入姜府宣旨。姜舒赐婚璟王,他再也没有机会了。再...

主角:姜舒郁峥   更新:2024-01-27 09:4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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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姜舒郁峥的现代都市小说《另谋高嫁:这侯府夫人我不做了!》,由网络作家“晴天白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长篇古代言情《另谋高嫁:这侯府夫人我不做了!》,男女主角姜舒郁峥身边发生的故事精彩纷呈,非常值得一读,作者“晴天白鹭”所著,主要讲述的是:【传统古言宅斗女强男强双向奔赴王爷宠妻】商贾之女高嫁侯府,成了上京笑谈。独守空房供养侯府六年,姜舒无怨无悔。可她苦等多年的夫君从边关归来,带回一妻两子。不仅如此,沈长泽还请旨立平妻,让姜舒颜面扫地沦为上京笑柄。呵!真当她是泥人没脾气了?姜舒断了侯府供养,让他们明白没钱日子有多难过。一次次心软,一次次失望。姜舒下定决心和离。沈长泽以为她一介下堂妇无人稀罕,却不想她竟被世家贵族争相求娶。他幡然悔悟,再次求娶却被泼了一盆黑狗血。狗血淋头离开时,他瞧见皇帝近侍入姜府宣旨。姜舒赐婚璟王,他再也没有机会了。再...

《另谋高嫁:这侯府夫人我不做了!》精彩片段


他倒要看看,赵德柱究竟想干什么。

姜舒沐浴完出来,想叫沈长泽去洗沐,却见院中空无一人。

山中夜里凉快,姜舒坐在院中纳凉。

檀玉给她擦着湿发,仰头看了一眼天空后叹气:“阴云重重,今年是看不到牛郎织女星了。”

姜舒一愣:“今日是乞巧节?”

“夫人忘了吗?”

姜舒的确忘了,这几日脑中想的都是田庄,不曾留意日子。

“牛郎同织女一年才见一只,今年不会见不到了吧?”檀玉语带惋惜。

姜舒轻声道:“或许织女并不想见牛郎呢。”

“怎么会呢。”檀玉奇道:“牛郎同织女那般相爱,天地星河都无法隔绝他们,一年一次鹊桥相会多感人啊。”

“感人?”

姜舒讥讽道:“一个仙女,一个凡人。牛郎若真爱织女,便应放她自由,而不是偷走织女的羽衣迫使她留在凡间受苦,更不该私定婚事哄骗她生下儿女。”

“相爱应是两情相悦的你情我愿,而不是自私的禁锢占有。”

檀玉听懵了:“所以他们并不相爱?”

姜舒不置可否的笑笑。

仰头望着黑沉沉的天幕,姜舒秀眉微蹙:“明日怕是要下雨。”

这两日天气一直阴郁着,时时都似风雨欲来。

“下雨山路就更难走了。”檀玉小声抱怨。

姜舒幽声道:“再难走也得走。”

檀玉怔了怔,明白姜舒说的不是路。

夜风微凉,姜舒的湿发快被吹干时,沈长泽怒气冲冲的回来了。

“侯爷这是怎么了?”姜舒不解询问。

沈长泽看到她们,收敛起怒容敷衍道:“没什么。”

语罢,他径直进屋洗沐去了。

主仆俩面面相觑,直觉有事发生。

但沈长泽不想说,姜舒也不好追问。

夜里,沈长泽还是同昨日一般睡在地上。

姜舒躺在床上,两人各怀心事,没有说话。

夜半时分,姜舒睡的迷迷糊糊的,隐约听到屋外下起了雨。

地上的沈长泽被雨声吵醒,不悦的翻了个身。

大雨哗哗啦啦的下着,守在柴房外的护卫退到一旁的廊下避雨。

“轰隆——”

惊雷落下,似在掩盖又似在提醒什么。

次日,雨势小了下来,滴滴嗒嗒的落着。

姜舒同沈长泽用过早饭后正准备上路,护卫惊惶来报。

“不好了,侯爷,赵德柱跑了!”

“你说什么!”沈长泽沉着脸喝问。

护卫神色慌乱道:“方才属下进柴房,欲押赵德柱去衙门,发现柴房里空空无人,墙下有个新挖的大洞。”

“你昨夜在做什么,有人挖洞都听不见!”沈长泽勃然大怒。

护卫惶恐跪地道:“昨夜雨下的太大,属下退到廊下避雨,一直盯着柴房的门,未曾料到会有人趁下雨挖洞,是属下失职。”

“找,赶紧带人去找,一定要将他抓回来!”沈长泽铁青着脸,怒不可遏。

护卫不敢违逆,赶忙带了几人去追踪寻找。

可大雨下了半夜,将所有痕迹都冲刷的干干净净,根本无从找起。

沈长泽同姜舒等了半日,没有等到满意的消息。

王翠等人听说赵德柱跑了,恐慌不已,害怕他暗地报复。

沈长泽沉着脸向他们保证,一定会将赵德柱抓回来。若赵德柱再敢逃,直接杀了喂狼。

姜舒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心下讥诮。

下午雨停了,沈长泽留下一半护卫搜寻赵德柱,同姜舒上路去往下一处庄子。

雨后的山路不大好走,马车颠簸的有些厉害。

沈长泽冷着脸正襟危坐,还在为赵德柱逃跑一事恼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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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舒不愿看他惺惺作态,靠着车壁闭目养神。


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暮色降临时赶到了小远庄。

与前两处庄子不同,小远庄几乎没有可耕种的良田,全是薄瘠的山地,随意种了些药材,并未精心管理。

因无甚油水可捞,此处的账册问题不大,庄头人也老实憨厚,只是年纪过大,不再适合奔走巡山。

小远庄交接的很顺利,原庄头保留了管事的身份在此养老。

姜舒和沈长泽因地制宜,决定在小远庄种植花果用来酿酒。

还剩两处田庄,歇息一晚后继续上路。

贪婪是人的本性,剩下两处田庄与桑岩庄情况相似,都是账册混乱不明,贪银欺民。

好在性质不似赵德柱那般恶劣,沈长泽便同桑岩庄一般予以宽大处理。

绕了一圈巡完庄,姜舒同沈长泽打道回京。

赶了一整日的路,日落前抵达了岑河庄。

四日过去,赵德柱还没有抓到,岑河庄人心惶惶。

沈长泽只能命护卫留下继续搜寻,以慰庄民。

夜里,姜舒收拾完上床歇息。

沈长泽问她:“你觉得赵德柱会藏到哪里去?”

赵德柱家中已无甚亲人,沈母当初便是念着他孤苦无依,才给他寻了个安身立命的所在。

却不想引狼入室,养虎为患。

“他会藏到那里,侯爷不知道吗?”姜舒反问,语带讥讽。

沈长泽听出不对:“此话何意?”

姜舒默了片刻,沉吟道:“那天晚上,侯爷可是去见了赵德柱?”

那晚沈长泽回来时面色愠怒,姜舒便猜想与赵德柱有关。

第二日赵德柱逃走,姜舒便确定了心中猜测,对沈长泽失望至极。

“是。他用母亲的名声威胁我去见他一面。”沈长泽坦白承认。

姜舒讽笑,不再言语。

沈长泽在黑暗中重重拧眉,不快道:“你以为是我徇私放走了他?”

“是与不是,侯爷心中自有分晓。”姜舒背过身去,不欲再说。

沈长泽却恼了,坐起身质问:“在你眼中,我如此不堪?”

“侯爷言重了,不过是权衡利弊罢了,我懂。”姜舒嘲叹。

她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做不了。

“好一个你懂。”沈长泽气的咬牙。

第三十八章 遇险

沈长泽气恼的躺下,思来想去又不甘道:“我若怕他威胁,直接杀了他便是,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留下隐患。”

床上的人呼吸轻浅,没有回应。

沈长泽胸中气闷,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力到心梗。

难怪这几日她对他态度冷淡,没有好脸色,原是如此。

两人同屋异梦,分床离心。

次日一早,姜舒醒来时地上空空无人,沈长泽打地铺用的被子叠放在床脚。

姜舒起身下床,唤来檀玉梳洗。

檀玉端着水盆进屋,一脸纳闷的问:“夫人和侯爷吵架了吗?”

“为何这么问?”姜舒愣了愣,她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檀玉道:“天刚亮侯爷就动身回京了,冷着脸什么也没说。”

他撇下她先走了?

姜舒心中一怔,有些难以置信。

“夫人,我们怎么办?”檀玉边给姜舒绾发边问。

姜舒抿唇:“收拾东西,尽早出发。”

此地离上京要大半日的功夫,若耽搁久了,落日前怕是入不了城。

沈长泽只带走了霍冲,两人骑马离去,将马车和护卫都留给了姜舒。

随意用过早饭后,姜舒抓紧时间上路,往上京而去。

为了安全好走,下了山便一直走的官道。

可行至一半,官道被山上滚落的几块大石堵住,无法越过,只能绕小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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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璟王

沈长泽醒来时,只见两个孩子不见程锦初。询问后得知她去请教母亲了,便没有放在心上。

他初回上京,还有诸多事宜要忙,眼下最紧要的就是去拜会族中叔伯耆老。

等他忙完回府夜色已深,两个孩子早已睡下,程锦初却还在秉烛算账。

“明日再算吧,别熬坏了眼睛。”沈长泽从她手中抽走账册。

程锦初神色郁沉的问他:“你可知侯府境况?”

沈长泽略一思索便明白过来:“可是库房空虚?”

岂止空虚,这偌大侯府分明就是一个空架子!

谁往这架子里钻,就得自己撑起这架子。而一旦撑上便不能松手,否则架子倒塌一损俱损,想跑也跑不了。

这哪是什么尊贵殊荣,分明是个烫手山芋。

听程锦初说完,沈长泽面色赧然:“我不知侯府已拮据至此。”

六年前他离京时,侯府尚有小半库蓄,难道是这几年……

次日出府前,沈长泽去寻了沈母,询问库蓄之事。

“与舒儿无关。”沈母叹道:“那点家产一半给清容做了嫁妆,一半给长淮做了聘礼。”

沈清容是沈长泽一母同胞的嫡妹,沈长淮是他庶弟。

侯府子嗣稀薄,这一辈就出了沈长泽和沈长淮两兄弟。

沈长淮虽是庶出,但打小争气,挑灯苦读考取了功名,前年受旨外放去了衡洲做父母官。

官虽不大,但吃皇家粮饷胜在牢靠,且晋升空间极大,前途不可估量。往后侯府和沈长泽都少不了他协助,是以沈母对他很是宽容。

“我知道了,锦初掌家一事还请母亲多协助。”沈长泽起身欲走。

沈母叫住他,有心无力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还是将掌家权还给舒儿吧。”

“你给舒儿低个头,哄她几句,在她院中留宿……”

“母亲,给儿子留点脸面吧。”沈长泽神色难堪的走了。

沈母看着他的背影,苦笑低喃:“脸面不能当饭吃啊……”

姜舒喜静,但一墙之隔的揽云院整日传来孩子的吵闹声,扰的她心烦,想要出府透透气。

让楮玉去知会了沈母一声,姜舒戴着帷帽出门了。

上京城一如既往的热闹繁荣,不会因为谁人不高兴便有所改变。

“夫人,前面是九香斋,可想吃莲子酥?”檀玉问。

车内出神的姜舒闻言忙道:“停车。”

马车停稳后,姜舒竟要亲自下车去买。

檀玉道:“夫人,奴婢去买就行了。”

侯门夫人不能抛头露面,若让人瞧见少不得要说闲话。

“好檀玉,我戴着帷帽呢。”她实在憋闷的厉害,想透透气。

檀玉无法,只得陪着她一同进了点心铺。

九香斋是上京颇有名气的糕点铺,因只卖九种糕点味道绝佳而闻名。

“两斤莲子酥,三斤桂花糕,再来一斤梅花香饼。”

“抱歉夫人,莲子酥卖完了。”掌柜赔着笑一脸歉意。

檀玉皱眉:“一点都没了吗?我家夫人这几日食欲不佳,就念这一口。”

“最后一斤让那位公子买走了,真没了。”掌柜指了指了指她们身后。

姜舒转身掀起帷帽一角,瞧见店堂小桌前坐了一大一小两位锦衣公子,小的那位不过六七岁的模样,正在往嘴里送莲子酥。

这两人她认识,是璟王郁峥和平西将军府的庄小公子。

两人皆是一身疏朗贵气,与这糕点铺格格不入。

姜舒看他们时,郁峥也抬头望了过来。

剑眉朗目,清隽非凡,一身靛蓝束腰锦袍上绣织金暗纹,尽显沉稳端方,即便坐着通身矜贵端肃之气也逼人的紧。

“打扰了。”自觉失礼,姜舒赶忙放下帷帽福身致歉,让檀玉买了旁的糕点离开。

“夫人且慢。”郁峥叫住她,声音冷冽如山中晨露。

姜舒不明所以:“公子有何指教?”

她没有点破郁峥的身份,以免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郁峥拿着半包莲子酥起身,克己复礼在三步外站定,神色从容道:“我外甥年幼,这一斤莲子酥吃下去非得积食不可,夫人可否帮他吃半斤?”

“这……”姜舒为难,这般说辞想要拒绝都没有理由。

“多谢公子相赠。”姜舒只能硬着头皮收下。

“夫人慢走。”郁峥勾唇,目送姜舒上了马车离去。

她依旧没有认出他,但他隔着帷帽也能认出她。

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郁峥有些纳闷,都说女大十八变,难道男子也有十八变?

马车里,姜舒打开纸包,拈起一块莲子酥送至唇边轻咬一口。

“咯嚓——”酥脆的声音在口中炸开,令她不自觉的眯眸弯唇。

吃到了喜爱的莲子酥,姜舒郁结的心舒畅了许多。

果然,出府走走是对的。

“夫人,你认识那位公子?”檀玉一脸好奇。

姜舒摇头:“算不得认识,只是参宴时远远见过两次。”

“他是那家公子啊?”檀玉追问。

姜舒用食指轻戳她的脑袋打趣:“说出来吓死你。”

“才不会,奴婢跟着夫人什么贵人没见识过。”檀玉撅嘴不以为意。

“璟王。”

“咳咳咳……夫人你说什么?奴婢耳朵没听错吧!”檀玉惊的被自己口水呛到。

姜舒惬意的吃着莲子酥,笑看她表演变脸。

不怪檀玉如此惊讶,着实是璟王的身份过于贵重。

当今圣上共有七子,璟王乃贵妃所出排行第三,是最受宠的皇子,连太子都要礼让三分。

如此尊贵却出现在街边糕点铺,实在稀奇。

沈长泽忙了几日,终于清闲下来。

程锦初盘了多日账册,也理清了侯府内务。

这日晚间,程锦初同沈长泽道:“我细细盘算,库中银两加上圣上赏赐,以及我爹留给我的银票,堪堪也只能维持侯府半年开销,所以我们不能坐吃山空,得开源节流。”

“你有何打算?”沈长泽放下茶盏认真倾听。

程锦初拿出当家主母的气势道:“先消减府中不必要的开支节流,再买铺子做生意开源。”

“可上京富商云集,各路生意皆已饱和,想要赚钱实属艰难。”他不是没有想过,只是觉得可行性不高。

“我有办法。”程锦初狡黠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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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心动

见成功勾起沈长泽的兴趣,程锦初得意道:“你可记得我同你说过,我祖上是酒商,有祖传秘方。”

沈长泽闻言心下一震,随即面上露出喜色。

男子皆好酒,这的确是门好生意,且一本万利稳赚不赔。

“明日我们就去寻寻合适的铺子,顺便带孩子们瞧瞧上京是何模样。”程锦初已然迫不及待。

烦愁多日,这个大难题总算有了解决之法,令她畅快不已。

姜舒不是想让她难堪吗?她必要让姜舒好好瞧瞧,她是如何稳掌侯府的。

“好,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沈长泽歉疚的拉她入怀,低头吻上她的唇。

程锦初羞涩回应,双臂攀上他的脖颈与之缠绵。

两人正亲热,屋外响起婢女的声音。

“侯爷,太夫人有请。”

“这么晚了,母亲找你做什么?”两人分开,程锦初微喘着问。

沈长泽整理好衣服起身:“不知,我去去就回,你先歇息。”

吹了一路夜风,到沈母所住的汀兰院时,沈长泽已经恢复如常。

“母亲叫我来有何要事?”

沈母吃着燕窝道:“你回京已有多日,该陪舒儿回趟娘家了,我瞧明日就很好。”

“过几日吧,明日我……”

“六年前你便不曾陪她回门,立平妻一事又惹的她心有怨懑,于情于理都不该再拖了,现下还有什么事比她更重要吗?”

“是啊侯爷,夫人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发妻,你该敬她爱她。这几日你的冷落,已经让府里生出风言风语了。”沈长泽的乳母苏嬷嬷,也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劝诫。

沈长泽是她带大的,疼爱如亲生子一般。六年来姜舒为侯府的付出她也看在眼里,实不该受此冷落。

沈长泽沉默片刻:“我知道了,明日我陪她回姜家。”

“你去知会舒儿一声,让她有个准备。”沈母欣慰摆手,苏嬷嬷也宽心笑了。

“劳母亲和嬷嬷为我操心了。”沈长泽起身,脚步沉重的去了听竹楼。

姜舒刚沐浴完,坐在美人榻上让楮玉给她擦头发。

沈长泽一踏进屋子,带着水气的氤氲幽香便扑鼻而来。

“侯爷。”楮玉赶忙行礼。

姜舒穿着杏色寝衣,颈前大片雪肤裸露在外,纤细腰肢若隐若现,一双澄澈水眸盈盈而望。

沈长泽忽觉腰腹一紧,脊背发烫,难耐的咽了咽口水。

“侯爷可是有事?”姜舒示意楮玉继续擦头发。

沈长泽瞥了楮玉一眼,压下胸中燥热,低哑开口:“明日我陪你回姜家。”

姜舒一愣,随后掩不住欣喜道:“当真?”

“嗯。”沈长泽颔首:“需要我备些什么?”

姜舒展颜道:“不用,我早已经备好了,侯爷陪我走一趟便可。”

未曾回门,又六年方归,此次回姜家意义重大,姜舒早便将礼品准备妥当了。只是沈长泽一直早出晚归,她没机会同他提及此事。

今日他主动提起,倒是难得。

“那明日一早我来接你。”看她如此高兴,沈长泽也生出几分愉悦弯了唇角。

“好。”姜舒欢喜应下,末了见沈长泽没走,颦眉问:“侯爷还有事?”

他是她的夫,她竟半点也不留他,反而还赶他走。

沈长泽抿唇,心底生出一股烦躁不愉。

瞧着姜舒姿容绝色的脸和窈窕的身段,沈长泽心神荡漾很想留宿,但想到未跟程锦初打过招呼,只得作罢。

“你早些歇息。”沈长泽转身走了。

“夫人!”楮玉一脸慎怪着急。

“怎么了?”姜舒莫名。

“侯爷好不容易来一次,夫人怎么能赶他走。如此下去,夫人和侯爷何时才能圆房?”

姜舒心中一咯噔。

她独自一人习惯了,又因程锦初心生嫌隙,是以未曾想到这茬。

现下听楮玉说起,她垂眸认真思考起来。

她嫁入侯府,自是想要侍夫掌家好好过日子的。可一想到沈长泽已同他人育有子女,且日日与他人教养儿女,夜夜同榻而眠,她心里很是膈应。

若她留宿沈长泽,那她算什么?侍寝吗?

自嘲苦笑,若早知嫁入侯府是这般模样,她定不会高攀。

“夫人,下次侯爷再来,你可不能再如此了。”

“锦夫人的嫡长子都已五岁,夫人再不抓紧,将来这侯府……”

将来这侯府便是程锦初母子的了。

嫡长子,继位袭爵理所应当,便是她现在生也来不及了。

沈长泽回到揽云院时,程锦初还没睡。

“夫君回来了。”程锦初笑着将他迎进屋,装作随意的问:“母亲找你有何要事?”

沈长泽走到床榻边坐下,程锦初侍侯他宽衣就寝。

“母亲让我明日陪姜舒回姜家。”

程锦初解腰带的手一僵:“非得明日吗?”

沈长泽颔首:“抱歉,后日我再陪你们逛上京。”

“好。”程锦初压下酸涩不快,扬起笑脸道:“那明日我就先束整侯府,消减节流。”

“委屈你了。”沈长泽握住她的手,拥着她倒向床榻。

一番缠绵后,程锦初心中的不满消散,餍足的枕着沈长泽的臂膀入睡。

翌日一早,听竹楼就忙开了。

“快,把那套红翡滴珠金步摇拿来,配夫人这鸾凤凌云髻正适合。”

“夫人,侯爷已经等在楼下了。”

“请侯爷稍后,夫人马上就好。”

一刻钟后,楮玉总算满意自己的成果,扶着盛装的姜舒下楼。

沈长泽负手站在院里,看下人来来回回将礼品搬到马车上,眸色深沉不知在想什么。

“夫人慢点。”檀玉牵着裙角脆声道。

听到声音沈长泽抬眸,瞧见一袭翡翠烟罗绮云裙的姜舒,踩着楼梯缓步而下。发间的滴珠步摇在晨光的映射下熠熠生辉,衬的她雍容华贵美似天仙。

姜舒对上沈长泽投来的目光,有一瞬间的怔神。

今日沈长泽也穿了一身碧色绣银竹长袍,头戴金冠腰束白玉带,琼林玉树的站在院里,惹的洒扫婢女频频侧目。

两人竟穿了同色的衣服,还真是巧。

“夫人小心脚下。”楮玉小声提醒。

沈长泽几步走到楼梯口,朝姜舒伸出手。

迟疑了一瞬,姜舒将被楮玉扶着的手,放入了沈长泽宽大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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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魔王

初识上京,晏阳和晏欢被上京的繁华迷花了眼。

“爹爹,那是什么?好厉害。”晏阳指着杂耍团跳火圈的猴子,新奇的不行。

晏欢则被卖小玩意的杂货摊吸引,一个个把玩舍不得放手。

见他们如此,沈长泽愧疚又心疼,决心以后多带他们出来见见世面。

“好了,玩了半日了,也该去寻铺子,这才是正事。”程锦初不习惯戴帷帽,总觉得闷的慌。

“咕咕……”晏阳捂着肚子撇嘴:“娘,我饿了。”

早上因要出门过于兴奋,两个孩子根本没吃几口,玩了这半日早已腹中空空。

“前面就是翠云楼,走,爹带你们吃好吃的去。”沈长泽一手抱一个,逗的两个孩子嘻笑连天。

看着男人高大伟岸的身影,孩子欢乐无忧的笑脸,程锦初无比满足。

这是她的夫,是她孩子的爹,谁也别想从她们身边抢走。

谁也不行。

翠云楼的雅间里,沈长泽一家四口正在吃饭,忽然听见隔壁雅间传来谈论声。

“要说最近的新鲜事,莫过于靖安侯请旨立平妻了。啧啧,简直是吾辈楷模,佩服佩服啊。

“美事?楷模?什么时侯人渣烂事也成榜样了?若换成你们同胞姐妹遇到这事,你们可还觉得美?”

“世子言之有理,靖安侯这事干的忒不爷们。纳妾便纳妾,非得整个劳什子平妻侮辱人。”

“听说当年靖安侯娶姜家女,为的只是钱财。”

“这事儿我知道,我府里有个下人的表亲在靖安侯府,说这些年侯府就靠侯夫人的嫁妆养着的。”

“呸!软饭硬吃还这么欺负人,真不是个东西……”

“啪!”程锦初搁下筷子起身,欲去找人理论。

沈长泽赶紧拦住她:“风言风语罢了,无需理会。”

“不行,我不能容忍有人这般辱你。”程锦初铁了心要去。

沈长泽无奈叹气:“你可知骂我的是何人?”

“何人?”程锦初纳闷。

以他靖安侯的身份,难道还怕他不成?

“荣王府世子郁源,上京的混世魔王。招惹上他必惹一身腥,连太子都要避让他几分。”沈长泽眼有畏色,显然吃过亏。

程锦初一愣,没料到对方如此大来头。

“那就这么算了吗?”她不甘咬牙。

沈长泽抿唇:“当作没听见吧,闹开了丢脸的也是我们。”

混世魔王可不是白叫的,七年前他无意中撞倒了一位闺秀,被郁源看见后胡乱编排,硬是将他传成了登徒浪子,害的上京闺秀对他避之不及。

也正因如此,当年他母亲为他四处求娶碰壁,最后只能娶了姜舒。

这一顿饭吃的窝火,下午寻铺子也不太顺利,傍晚回府时两人脸色都不大好看。

次日两人将孩子留在府中,争朝争夕的寻铺子,寻了三日终于找到了合适的铺子。

交了银子拿到契证,程锦初喜笑颜开:“以后这就是我们的酒坊了,叫个什么名字好呢?”

沈长泽打量着这处带宽敞后院的铺子,心底隐隐有些担忧。

侯府本就拮据,买下这间铺子可谓是下了血本,若生意做不起来……

不,酒坊生意必须做起来,他根本没有退路。

“夫君,你觉得叫什么名字好?”程锦初沉浸在喜悦中,没有察觉到沈长泽的异样。

“回去慢慢想吧。”

眼下最要紧的是赶快酿酒,铺名并不着急。

两人回府时天色已晚,程锦初见两个孩子不在揽云院,招来婢女询问。

“太夫人带少爷小姐去了寿永堂。”

于是两人一起去寿永堂接孩子。

老夫人是当真喜爱两个曾孙,还在屋外就听到屋内笑声不断。

“祖母,母亲。”沈长泽同程锦初问安见礼。

沈母朝他们招手:“过来陪你们祖母说说话。”

两人依言过去坐下,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家常。

“可寻到合适的铺子了?”沈母的目光落在程锦初身上,微有些不悦。

妇道人家日日出府抛头露面,委实不像话。府外的事,理当由爷们出面才对。

“已经交钱画押了,明日便开始酿酒。”程锦初自得意满的回。

“花了多少银子?”沈母问。

府中银钱吃紧,可得省着点花。

“七千两。”

“这么多?万一酒坊做不起来,这银子岂不是打水漂了。”沈母急了。

老夫人对此也很不满。

这几日她的膳食大不如前就罢了,汤药里的名贵药材也换成了寻常的,令她极其不快。

同沈母一样,她并不赞成程锦初掌家。

“母亲别急,这铺子是用我爹留给我的嫁妆买的,不论成败都不会影响侯府。”

沈母和老夫人的态度让程锦初有些不愉,但还是压着性子同她们解释。

“都一样,你们可得谨慎些,侯府都指着你们呢。”

这些年花姜舒的嫁妆花惯了,沈母理所当然的觉得,程锦初的嫁妆也是侯府的。

如此厚颜无耻的话,听的沈长泽俊脸一红,接过话头道:“我们心中有数,母亲就别操心了。”

沈母还想再说什么,沈长泽借口累了,领着晏阳晏欢走了。

“儿大不由娘,管不了了。”老夫人叹息,苍老的眼中尽是悲凉和无力。

沈母嘴唇动了动,却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诚如老夫人所说,侯府已不由她们做主,她们如今就是两个闲人,没有话语权了。

便是她每晚睡前的燕窝取消了,她也不敢牢骚。

丈夫早逝,母家不兴,若再与儿子离了心,那便当真无依无靠了。

罢罢,往后她什么都不管了,由他们去吧。

晚膳时,檀玉打开食盒看到里面的饭菜,脸色十分难看。

“又是这些,没一道好菜。”

楮玉将菜一一端出,姜舒瞧后打趣道:“葱烧鲥鱼,鱼丸豆腐汤……寻常人家可还吃不上呢。”

自从程锦初消减了府中花销,厨房送来的膳食便差了许多,由往常的八菜变成了四菜,点心干果果脯也减少了一半。

姜舒一个夫人尚且如此,下人就更不用说了,两三天才见点荤腥。

“怪道夫人吃的下去,奴婢看都看不下去了。”檀玉气的脸鼓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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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抬举

她们夫人何等富有,何时吃过这般差的膳食,现在却要日日遭罪。

有钱不能花,当真是憋的慌。

姜舒也不愿一直这般委屈自个,思忖片刻后道:“楮玉,你去告知锦夫人一声,从明日起听竹楼的花销我们自己出。再去请个厨艺好的厨娘,咱们自己开小厨房。”

“是,奴婢这就去。”楮玉欢喜的去了。

不怪檀玉牢骚,这几日的饮食她也吃的一脸菜色。

她们虽是下人,但自小跟着姜舒,衣食都比寻常人优渥许多。

正值晚膳时间,程锦初在哄晏欢吃饭,婢女通报时她有些莫名。

“见过侯爷,锦夫人。”楮玉规矩行礼。

沈长泽放下筷子问:“何事?”

难道是姜舒来请他过去?

想到前几日没有留宿成功,沈长泽颇为遗憾,今日他心情不错,倒是个好时机。

“夫人体谅锦夫人掌家不易,为支持锦夫人的决策,往后听竹楼的花销便不由府中出了。”

楮玉悄悄瞥了一眼桌上的菜色,五菜一汤,比夫人的丰富些许。

这些菜若放在寻常百姓家自是丰盛,可这是侯府,未免过于寒酸。

“她什么意思?嫌侯府膳食简陋委屈她了?”沈长泽沉了脸,很是难堪。

他戍关时,十天半月才能吃上一顿肉,有时粮食短缺补给没到,饿肚子也有过,如此贫苦的日子他过了六年。

她这才几日功夫,便受不了?

未免也太娇气了些!

好心情一扫而空,沈长泽感觉受到了莫大侮辱,面色红白交错恼羞成怒。

楮玉见势不对,赶忙找补道:“侯爷误会了,夫人自小身子孱弱,有诸多忌口,不想锦夫人为她费神才做此决定。”

“哼,她爱如何便如何,往后不必再来禀报。”沈长泽怒摔银筷,恼怒到了极点。

楮玉不敢再触霉头,行礼后匆匆告退。

程锦初命人拿来新的筷子,一边安抚受惊的晏欢一边道:“是我疏忽了,没考虑到她身娇体弱,明日我就吩咐厨房按她的喜好单独给她做膳食。”

“不必管她,往后都不必管。”沈长泽颜面受挫,对姜舒的好感一扫而空。

程锦初窥了一眼他的神色,不再开口。

楮玉面色戚戚的回到听竹楼,姜舒打眼一瞧便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侯爷好不容易同夫人亲近了些,如此一来怕是……”讲述完始末,楮玉一脸担忧。

姜舒抿唇,心底十分通透:“若要以委屈自个来换取微薄的垂爱,那这辈子怕是有受不完的委屈。”

“就是,夫人在侯府受的委屈已经够多了。”檀玉捏拳愤慨。

楮玉细细一想,觉得她们说的对。

“如此也好,往后我们怎么舒服怎么过,不必再有顾虑。”姜舒长舒一口气,看着桌上飘散着淡淡腥气的鱼汤毫无胃口。

上京被澜江环绕,鱼产丰富,是以四道菜里有两道鱼。

可她不爱吃鱼,闻着鱼腥味儿便反胃。

有钱能使鬼推磨,翌日一早姜舒便吃上了小厨房做的早饭。

牛肉饼,豆腐脑,酥油条,热牛乳,再配上几个爽口小菜,姜舒吃的舒心畅意。

楮玉檀玉一众下人也跟着沾了光,个个吃的撑肠拄腹,引得府中其他下人艳羡不已。

如此过了几日,姜舒晨间照例去同沈老夫人和沈母请安时,被留下用饭。

“吃吧,就我们娘几个,不必拘礼。”沈老夫人慢条斯理的喝着粥。

沈母热络的给姜舒夹了一只包子:“快趁热吃。”

姜舒推脱不过,只能拿起筷子硬着头皮吃。

三代主母,一粥一包子配两道小菜,半边桌子都没放满,姜舒想夹菜却不知夹什么好。

“怎么了?可是吃不习惯?”沈老夫人关怀的问。

姜舒明白老夫人是故意的。

“不怪舒儿,珍馐美肴吃惯了,我也有些不适应。”说到此处沈母话锋一转,目光灼灼的望着姜舒道:“听闻你从外请了个厨娘,不知厨艺如何?”

沈老夫人放下勺子,也望向姜舒。

按常理讲,姜舒该请她们一同品尝,她们赞其美味,姜舒顺坡下驴每日给她们送上一份,以表孝意。

当然,不只早膳,还有午膳晚膳及茶点。凡是她姜舒享用的一切,都该孝敬她们一份。

然姜舒牵唇一笑,语带讥讽:“外头的厨娘哪比得上侯府大厨,做的都是些粗劣江湖菜,入不得祖母母亲的口。”

什么入不得,是她舍不得吧!

沈老夫人瞬间沉了脸,沈母面色也僵了下来。

作为长辈,她们如此低声下气已是极限,她竟半点抬举也不识。

不欢而散回到听竹楼,楮玉知道姜舒没吃饱,吩咐小厨房给她煮了一碗鲜肉馄饨。

“钟姑娘的手艺真好。”空落的肚子被美食填满,姜舒的心情明媚了起来。

见她心情不错,楮玉提议:“方才奴婢瞧见园子里的芍药开了,夫人可要去走走?”

自从程锦初入了侯府,姜舒便深居简出,许久不曾逛过花园了。

听竹楼的景致再好,日日相对也看腻了。

姜舒一听来了兴致,起身道:“走吧,带上纸笔,咱们也去附庸附庸风雅。”

侯府只有沈长泽一个男子,其他几房都分府别住,是以女眷逛园子没什么顾及。

寻了一处景色极佳的位置,摆好桌凳纸笔,姜舒款款落座,提笔望着初开的芍药,有些犯难。

都说万事开头难,作画也一样。

蹙眉观察了许久,姜舒终于落笔。

专注作画的姜舒没有察觉,后方廊下有一双眼睛盯着她瞧了良久。

静女其姝,温婉如玉,令人挪不开眼。

“侯爷,该走了,骁骑都尉孙大人还等着。”侍卫霍冲看了眼天色催促。

忠武将军本是个闲散官职,但皇帝看中沈长泽在边关作战的经验,命他指导骁骑都尉训练骑兵。

公务要紧,沈长泽敛神收回视线,快步离去。

“夫人画的真好。”檀玉瞅一眼画,又瞅一眼园中芍药,觉得一模一样。

姜舒画完最后一片叶子搁笔,凝眸审视后却不满意。

她画的芍药虽形似,却无神无韵,如同一个空有美丽皮囊却了无生趣的人。

姜舒望着娇美绚丽的芍药怅然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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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酥糖

每月初一十五,侯府主子一道在寿永堂用晚膳,以表孝意。

饭后,下人奉上茶水,沈老夫人抱着晏阳问起他读书的事。

原本眉欢眼笑的晏阳一听,立时便敛了笑脸。

沈老夫人见了眉头一皱,关心追问:“怎么了?可是读书不顺?还是有人欺负你?”

晏阳刚要说话,被程锦初抢先了。

“劳祖母挂心,晏阳初入学堂难免有些不适,过些日子就好了。”

沈老夫人不悦的看了程锦初一眼,转而慈祥的问晏阳:“是这样吗?”

“嗯。”晏阳闷闷的应了一声。

娘不让他说,他只能不说。

“好孩子,读书是顶重要的事,你一定要用心。像你二叔,就凭自己的本事考中了进士,光宗耀祖。”

说起沈长淮,沈老夫人面上露出自豪的神情,与有荣焉。

沈长泽十分认同,趁机叮嘱:“记住曾祖母的话,用功读书,考取功名。”

晏阳抬头看了他一眼,抿着嘴不说话。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沉抑,姜舒缓和道:“上次答应给晏欢的头面,我命人打好了,顺带买了套笔墨纸砚给晏阳。”

楮玉檀玉呈上礼物,给晏阳的是文房四宝和一株葵花,给晏欢的是一套宝石头面。

“葵花寓意夺葵,将来晏阳定能一举夺魁。”沈母瞧着那株葵花格外喜爱。

现下才五月,还不到葵花开放的时节,这株葵花姜舒定然费了大力气才寻得。

至于那红宝石头面莹润生辉,一瞧便价值不菲,等晏欢长大了戴上,定然十分有面。

“晏阳晏欢,还不快谢过你们母亲。”沈母提醒两个孩子。

“谢母亲。”晏欢欢喜道谢,晏阳却有些不情愿。

原因无他,他不喜欢这份礼物。

但沈长泽却很满意,甚至因此打消了对姜舒的怨愤。

在他眼里,姜舒此举不仅是识大体顾大局,也是在向他示好。

“妹妹有心了。”程锦初看着那红的刺眼的宝石头面,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这个做娘的,从未给过孩子如此贵重的东西,而姜舒,她随随便便就送了,分明是在打她的脸。

从寿永堂出来,姜舒与沈长泽几人同路。

夜浓如墨,下人提着两盏灯笼在前方引路,程锦初领着两个孩子走在前面,姜舒和沈长泽跟在后面。

穿过回廊进入花园,经过一处转角时,姜舒被径边的石头绊到,陷些跌倒。

一条坚实有力的臂膀横空而来,及时扶住了她。

“谢侯爷。”站稳后姜舒心惊道谢。

“你该唤我夫君。”沈长泽握住她的手,深情凝视。

昏暗的光线勾勒出朦胧身姿,清洌梅香混着女子独有的馨香涌入鼻间,令人心神荡漾想入非非。

“夫人。”沈长泽有些动情,拉着姜舒往他怀里靠。

男子的手掌宽大温热,烫的姜舒心尖一颤,低哑的声音更是听的她起了鸡皮疙瘩。

她不适的退后一步抽出手道:“在外面呢,让人瞧见该说闲话了。”

“好,我们回去再说。”沈长泽心情大好,喉间溢出愉悦的低笑。

姜舒可笑不出来。

他把她当什么?不高兴了就晾着,高兴了就宠幸?

姜舒心中气恼,想以身体不适为由婉拒,却见前方的程锦初屡屡回头偷瞧他们。

瞬间,她改了主意。

便是只争一口气,今夜沈长泽也得宿在听竹楼。

哪怕不与她同榻。

行至分叉路口,程锦初不死心的停下等沈长泽。

“时侯不早了,你们回去早些歇息。”留下这句话,沈长泽抬脚往听竹楼走。

程锦初看着他的背影,面色僵白。

“娘,我困了。”晏欢揉着眼喊她。

程锦初回神,牵着两个孩子进了揽云院。

洗漱后晏欢恢复了几分精神,缠着程锦初讲故事。

程锦初心不在焉,眼睛一直盯着跳动的烛火。

白烛淌泪,犹如她的心。

“娘讲的故事没有爹爹好,我要爹爹讲。”晏欢不满的控诉。

程锦初眸光微闪:“你想要爹爹?”

“嗯。”晏欢点头。

“那你就听娘的话……”

程锦初唤来银环,吩咐了她几句。

银环诧异,不敢置信的看着程锦初,犹疑不决。

“一仆不忠二主,你想清楚。”程锦初不悦的警告。

银环头皮一紧,心中天人交战。

夫人温良谦和,从不为难下人,她不该坑害她。

可如今侯府是锦夫人掌家,侯爷也明显偏爱锦夫人,加之子女傍身,锦夫人的地位无可撼动。

便是夫人往后生下子女,锦夫人的孩子也是嫡长子嫡长女……

她根本别无选择。

听竹楼。

姜舒与沈长泽在对弈,檀玉忽然进屋,满脸不快。

“侯爷,银环求见,说有要紧事。”

“何事?”沈长泽手捏黑子盯着棋局思索,不以为意。

得到允许的银环进屋,心急如焚的禀报:“侯爷,小姐肚子疼的厉害,吵着要见你。”

“怎么回事?方才不是还好好的。”沈长泽丢了棋子快速起身。

“快去请方医女。”姜舒吩咐檀玉。

末了她迟疑了一瞬,决定跟去看看。

但沈长泽走的很快,将她远远甩在后面。

“晏欢怎么了?”一进屋子,沈长泽就急切询问。

程锦初守在床边,晏欢躺在床上捂着鼓胀的肚子直叫唤。

“爹爹,我肚子好痛,好痛……”

沈长泽听的眉头紧蹙,心揪成一团,坐在床前缓声轻哄:“晏欢乖,方医女马上就来了。”

姜舒站在门口,没有进去打扰。

银环偷瞟了一眼颦眉担忧的姜舒,愧疚的低下了头。

没一会儿檀玉带着方医女来了,姜舒制止了她们见礼,让方医女赶紧进去给晏欢诊治。

方医女先摸了摸晏欢的肚子,又探了探脉。

“何故?”沈长泽一直注视着方医女,见她收回诊脉的手立即追问。

方医女回道:“小姐是吃多了,积食不化引起腹痛。”

“怎么会积食,晚膳时我瞧她吃的并不多。”闻讯赶来的沈母觉得奇怪。

姜舒也颇为纳罕。

所有人都看向程锦初。

她是晏欢的娘,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众目睽睽之下,程锦初抿唇道:“我问过了,晏欢说她回来吃了半包酥糖。”

酥糖?

听到这两个字,姜舒敏锐的感觉到一丝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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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母一脸惊慌,道:“我接管了府中庶务,每日忙的头疼,那还有功夫照管两个孩子。”

沈老夫人不满的瞪她一眼,道:“送去寿永堂,我老婆子闲的慌,我来管。”

沈母讪笑:“不是我不想管,实在是有心无力。”

晏阳这般不听话,她实在管不了。

“要不,送去舒儿那里。舒儿聪慧机敏,识字明理,比我们适合教养孩子。”

这倒是个不错的提议。

沈长泽看向姜舒。

姜舒眸子微动,带着些许嘲讽道:“让我教养,锦夫人怕是夜夜都不能安枕。”

程锦初对姜舒的态度,旁人不清楚,沈长泽却心知肚明,当即打消了这个念头。

“行了,就让他们去寿永堂,陪陪我这个寂寞的老婆子。”沈老夫人一语定音。

人无故不亲。姜舒不可能真心以待。

是以,沈老夫人还是觉得自己教养最为妥当,有什么需要找姜舒便是。

谁教养定下了,可如何教养却犯了难。

对于冥顽不灵的晏阳,几人头疼的无计可施。

“夫人,你可有见教?”沈长泽问姜舒。

如沈母所言,姜舒聪慧明理,定有高见。

姜舒本不欲插手,但见一个年仅五岁的孩子,一脸绝望死寂的模样实在可怜,便道:“侯爷是想让晏阳明理成才,还是让他听话读书?”

“有何区别?”沈长泽不解。

姜舒道:“侯爷看外面那些树。”

沈长泽依言望出去,看见院中种了许多树。

“银杏,玉兰,桂花,罗汉松……它们都是树。有的能结果,有的会开花,有的能吃,有的好看。它们各不相同,却都受人喜爱。”

“孩子同树一样,不同的孩子会长成不同的树。但再厉害的人也不能让玉兰变银杏。”

姜舒顿了顿,又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教不成才。但也要因材施教,不能一概论之。”

“你的意思,不让他读书了?”沈长泽皱眉。

姜舒摇头:“不是不读,是不逼。侯爷不妨问问,晏阳他到底喜欢什么?想学什么?”

沈长泽深深的看了姜舒一眼,转而问晏阳:“告诉爹爹,不读书你想学什么?”

晏阳抬头看他,鼓起勇气颤声道:“我想习武,像爹和娘一样做威风凛凛的将军。”

“不行!”沈长泽一口否决。

战场凶险,他不能让晏阳步他的后尘。

晏阳被沈长泽吼的身子一抖,垂着脑袋不说话了。

看着一点就炸的沈长泽,姜舒颦眉道:“孩子犯错,为人父母当言传身教,以身作则。动辄斥骂打罚,不耐给予教诲,顽童如何能成才?”

不仅不能成才,时日一长恐生怨恨。

“他做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做将军。”沈长泽声音缓了下来,却十分坚持。

姜舒道:“习武并非只能做将军,做将军也不仅只习武便可。侯爷若想改变晏阳,不妨以身作则,言传身教。”

“何意?”

姜舒道:“左右这书他也读不进去,便索性先磨两年性子。侯爷将他带在身边,教他习武强身,看读公文,让他知晓武将也需识字。”

武将也需识字。

听到这句话,晏阳身心一颤。

“祖母,母亲以为如何?”沈长泽请示二人。

不读书,可是一件大事,他怕做错决定误了晏阳前途。

沈老夫人同沈母对视一眼,道:“就这么办吧。”

现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第二十八章 夺取

商量好晏阳的事,沈老夫人让下人将他带回揽云院,请方医女给他看伤。

姜舒欲起身离开,沈长泽叫住她。

“夫人且慢,我还有一事请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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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舒坐回椅子,示意沈长泽有事快说。

沈长泽扫了一眼沈老夫人和沈母,二人也都好奇的等着他。

想着都不是外人,沈长泽便直言道:“闻香醉门庭冷落,我不擅经营,还请夫人不吝相助。”

先前他也同她说过,因晏阳打断了。

“酒坊生意不好吗?”沈老夫人一脸担忧。

沈长泽颔首,带着几分羞惭道:“孙儿不懂营商之道,只能求助夫人。”

沈母却道:“一家人何必这么见外,直接将酒坊交由舒儿打理岂不更好。左右你也不会,又公务缠身分身乏术。”

这……

沈长泽心有犹疑。

沈老夫人没好气的瞪了沈母一眼,暗骂她没长脑子。

闻香醉是程锦初开办,怎能交由姜舒经营。

沈母看懂沈老夫人的意思,小声嘀咕:“一间小酒坊,舒儿才看不上呢。”

打量着心思各异的三人,姜舒缓声道:“侯爷既开口了,母亲也吩咐了,我自是无法推脱。但丑话说在前面,既将闻香醉交于我经营,那便要完全由我做主。若信不过,便另请高明。”

沈长泽怔住。

原本他只是想请教她经营之法,并未说将闻香醉交由她经营。

可话说到这个份上,骑虎难下,他根本别无选择。

略带责备的望了帮倒忙的沈母一眼,沈长泽硬着头皮道:“我自是相信夫人,有劳夫人了。”

姜舒趁热打铁道:“让掌柜带着账册来见我。”

沈长泽命霍冲立即去办。

闻香醉的赵掌柜原是侯府一管事,姜舒掌家时打过许多照面,很是熟悉。

“侯爷,夫人。”赵掌柜恭敬见礼,呈上账册。

姜舒同沈长泽端坐于上首,接过檀玉呈来的账册翻看。

如沈长泽所言,闻香醉近来生意惨淡,进账寥寥。

姜舒拨弄算盘,细算出成本和盈利,同赵掌柜商议经营之策。

“想要生意兴隆,首先要做的便是引客。只有客人进店了,才有做成生意的可能。”

“如何引客?”沈长泽诚心发问。

姜舒沉吟道:“凡家有席宴者,赠美酒一坛,购十坛再赠一坛。”

“如此买十坛便要送出两坛,岂不亏了?”赵掌柜惊诧。

姜舒沉稳的拨着算盘道:“以屠苏酒为例,十二坛酒只需五坛便能回本,如何会亏?”

酒水本就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只分赚多赚少,绝不会亏。

“送酒的目的是引客,没有谁家会天天办席宴,但酒水却几乎日日都需。”

“是,小人明白了。”赵掌柜认真听着,仔细记下。

“再挂一块猜酒牌,每月初八举办闻香、品味猜酒会。前三位猜中酒名者,赠酒一坛。猜不中者,需购酒一坛。”

猎奇好胜是人的本能,凡好酒者,绝不会放过此机会。

“夫人高见,小人佩服。”赵掌柜听的两眼发亮,衷心敬服。

沈长泽的目光一直粘在姜舒脸上,眸中全是惊叹与欣喜。

这是他的妻。

细细品味着这几个字,沈长泽心口炙热滚烫,感到荣幸与骄傲。

姜舒牵唇浅笑,欲开口接着商议时,程锦初的婢女秋霜来了。

“侯爷,夫人醒了,要见侯爷。”秋霜面露惶色。

显然,程锦初定是发了脾气,她不得不来。

沈长泽眼中闪过一丝烦躁和不耐,拧眉道:“你们接着谈,我去去就来。”

姜舒没有在意沈长泽的离去,左右他在与不在也无甚区别。

反倒是赵掌柜,暗暗摇头叹气,为姜舒感到惋惜。

虽然他是闻香醉的掌柜,按理说是程锦初的人。但他没有忘记,这活计是姜舒为他们争取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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楮玉打开车门,姜舒走下马车。

“姐夫呢?”姜宁疑惑的探头往车里瞧。

姜舒点了一下他的脑袋,没好气道:“怎么,你想他不想我?”

臭小子,不过就同人下了几局棋而已,就被收买了。

“阿姐说什么呢,我当然想你了,可姐夫答应来给我过生辰的。”没见到沈长泽,姜宁有些恼。

倒不为别的,只是觉得沈长泽不守信用。

“侯爷怎的没来?”姜父也出声询问。

前些日子他去闻香醉喝酒见过沈长泽,相谈甚欢,还想着今日高兴同他畅饮呢。

见一家人都无比期待沈长泽的到来,姜舒不忍扫他们的兴,宽慰道:“放心吧,他忙完公务就来。”

“那就好。”一家人放了心,拉着姜舒入府。

因心有期盼,是以一家人在叙话时总是时不时往门口张望。

望到最后,姜舒都有些紧张了。

已临近午时,她怕沈长泽不来了。

又等了一会儿,管家来叫他们,说席面备好了。

“姐夫怎么还没来,有那么多公务要忙吗?”姜宁不满的嘀咕,垮着脸很不高兴。

他心中对沈长泽的那点好感,瞬间消失殆尽。

姜父叹道:“朝堂政务我们不懂,吃饭去吧。”

“舒儿。”姜母担忧的拉着姜舒的手。

姜舒不想让母亲担心,挤出笑容道:“娘,我们吃饭去,早上没吃几口我都饿了。”

姜母明白她的心思,没有拆穿。

姜家合族都在上京,今日本该十分热闹。因沈长泽要来,姜父怕他们吵扰到沈长泽,便让他们都别来。

如今丰盛的酒席只有一家四口用饭,显得有些冷清。

饭后姜舒陪姜母到花园消食,姜母问起她的近况。

“我很好,娘不用担心。”

“听说你给侯爷纳了个妾。”

“嗯,徐姨娘也是个可怜人……”

第二十二章 反击

姜舒同姜母说了徐令仪的事。

姜母听后叹息:“女子艰难,不论投生到谁家都一样。”

这句话,姜舒深表赞同。

姜母又道:“若早知晓七年前的事,或许……”

或许他们就不会同意侯府求娶了。

可这世上又哪来早知和或许。

“娘,不说这些了,咱们说点高兴的。”姜舒岔开话题。

好不容易回一次家,她不想留下的全是感伤。

姜母生姜宁时难产,虽调养多年仍体虚不济,同姜舒说了一会儿话后就乏了。

姜舒侍候她歇下,同姜父姜宁话别后回了侯府。

“夫人回来了。”门房下人开门相迎。

姜舒随口问:“侯爷可在府中?”

“在的,侯爷上午便回府了。”下人如实答。

姜舒怔住。

上午便回府了,那他为何没去姜家?

饶是姜舒脾气再好,此时也恼了,容色不霁的直奔揽云院兴师问罪。

“夫人。”揽云院的下人见到姜舒,很是意外。

姜舒问:“侯爷可在?”

“在。”

姜舒抬步往主屋走去。

“夫人。”婢女想拦,被姜舒冷眼一扫后退下了。

“刚熬好的安胎药,小心烫。”

“夫君喂我喝。”

“好。”沈长泽用瓷勺舀了药汤,吹凉后温柔送至程锦初唇边。

姜舒站在珠帘门外,冷眼瞧着卧房内恩爱的两人。

她方才听到了什么?安胎药?

程锦初有孕了!

“妹妹来了,快进来坐。”倚在软榻上的程锦初瞧见了姜舒,笑容灿烂。

姜舒明白程锦初是在故意刺激她,可她还是觉得十分刺眼,心中钝痛。

沈长泽扭头,看到姜舒时面露愧色。

“你先回听竹楼,我稍后去找你。”沈长泽说完,回过头继续喂程锦初。

姜舒冷笑,拂袖离去。

两刻钟后,沈长泽来了听竹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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