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苏晚漾贺兰缺的其他类型小说《顶级暗恋,贺总为我披上厚厚伪装苏晚漾贺兰缺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尽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苏晚漾从饭店里出来时,张纪淮的车已经到了。车窗降下来,搭出来一截戴着名表的手腕。朝她勾了勾。男人修长的指节上套着的是跟她同款的婚戒,她被那上面的钻光刺了下眼,不自觉地攥紧了包。有一起下班的同事看到了车标,见是一辆宾利飞驰,还很骚包的选了高山绿,不约而同地往苏晚漾身边挤,簇着她往车边走。有人羡慕的问:“苏厨,那是你老公的车呀?你嫁那么好啊?以前怎么没听你跟我们说?”“是呀,不是说你家破产了吗?还能找到这么有钱的老公?”“你们懂什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嘛,说不定还是青梅竹马呢......”苏晚漾脑袋有点嗡嗡的。完全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全身上下跟着血液循环的,只剩下了昨晚张纪淮随口跟她提的一嘴:“明天南露的小叔回来,要在家里办个接风宴,他最...
《顶级暗恋,贺总为我披上厚厚伪装苏晚漾贺兰缺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苏晚漾从饭店里出来时,张纪淮的车已经到了。
车窗降下来,搭出来一截戴着名表的手腕。
朝她勾了勾。
男人修长的指节上套着的是跟她同款的婚戒,她被那上面的钻光刺了下眼,不自觉地攥紧了包。
有一起下班的同事看到了车标,见是一辆宾利飞驰,还很骚包的选了高山绿,不约而同地往苏晚漾身边挤,簇着她往车边走。
有人羡慕的问:“苏厨,那是你老公的车呀?你嫁那么好啊?以前怎么没听你跟我们说?”
“是呀,不是说你家破产了吗?还能找到这么有钱的老公?”
“你们懂什么,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嘛,说不定还是青梅竹马呢......”
苏晚漾脑袋有点嗡嗡的。
完全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
全身上下跟着血液循环的,只剩下了昨晚张纪淮随口跟她提的一嘴:“明天南露的小叔回来,要在家里办个接风宴,他最爱吃你师父做的面,现在他老人家故去了,明天下班我来接你,你帮个忙?”
贺南露,是张纪淮在外面的女人。
在苏晚漾和张纪淮结婚的十一个月又二十八天里——
贺南露跟张纪淮,谈了八个月零六天恋爱。
苏晚漾之所以能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张纪淮这人,对她从来不隐瞒。
他什么时候找了什么女人,他不回来的时候俩人干了什么事儿,他基本上都会亲自或者让助理告知她一声。
搞得她就像敬事房总管。
只差弄本存档,站在他们榻边来详细记录时间、地点、人物,好防着将来“嫔妃”怀孕了,“龙种”对不上。
可张纪淮却说:“这叫尊重。”
尊重她这个跟他真正领了证,名正言顺的老婆。
尊重她的知情权。
无比可笑。
本以为,在这段有毒的婚姻里,她苏晚漾至少可以在这种“尊重”下,保证她这个正宫不至于去做跟那些三儿们一样下贱的事儿。
维持基本的体面。
可现在,张纪淮,让她去给他的大三儿小叔接风做面。
她还当他昨晚只是一句玩笑话。
没想到是来真的。
平底鞋因为屈辱和抗拒而显得拖沓的踩地声到底在同事们的簇拥下离那辆车越来越近。
有同事先一步上前帮苏晚漾拉开了副驾驶车门。
打算趁机献个殷勤将她护送上女主人专座。
可他的动作猛然僵住了。
连带着紧随其后过去的众人也都噤了声,全都看向了还在走神的苏晚漾。
苏晚漾的手臂被人狠掐了把。
她骤然回神之际,入目就是大敞的车门内,驾驶座上的男人被副驾上的女人攀着脖颈,仰面缠吻的画面。
女人一头染成栗色的长发,只露了个后脑勺。
但苏晚漾还是一眼认出,那是贺南露。
尽管她只见过贺南露的照片。
心脏上到底还是抑制不住的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痛。
苏晚漾听到同事们压着声儿说:“苏厨这老公,接老婆下班的方式有点特别啊。”
“别瞎说,说不定人家只是妹妹呢。”
跟着就是一阵掩不住的笑声。
脸上火辣辣的感觉莫过于如此。
苏晚漾盯着车里的两人看了一会儿。
见那女人越吻越来劲儿,明显是故意显摆给她看的。
她扯着气血很足的红唇笑了下,冷不丁的问:“中午吃的什么?”
两人接吻的动作滞了下。
苏晚漾继续说:“应该有甜点,嗯,还有蒜蓉,混合起来的味道在嘴里发酵这么久了,你们尝不出来吗?”
“现在还掺了口水味儿,张纪淮,我可以拒绝坐你的车吗?我闻着有点恶心。”
清淡却很养耳的嗓音就那么平淡无波的响彻在了整个车里车外。
彻底将所有的声音凝固。
包括那难舍难分的吮咂声和同事的笑声。
贺南露火大的甩头盯过来,“苏晚漾,你是不是有病!我接吻前用过口气清新剂的!”
苏晚漾往后退了一步,恍然大悟,“哦,原来还有这种口味的口气清新剂,我不知道张纪淮还有这种癖好,那是我误会你了。”
贺南露:“......你!”
她这是在说她用的口气清新剂就是这种恶心口味的了。
脸上凶恶的表情瞬间变得委屈,贺南露扭头看向张纪淮。
张纪淮正拿了片薄荷叶往嘴里塞呢。
齿关轻嚼,他的眼睛在盯着苏晚漾瞧。
见她跟他结婚快一年了,却始终穿的很简约朴素,甚至有几分寒酸,完全看不出昔日那副树城第一千金大小姐的模样,唯有这张利嘴还保留着一些曾经的残影,他不禁轻笑起来,用特宠溺的语气说:“瞧你,惹得我们家小羊不开心了吧?”
“当小的就该有小的的规矩,跟姐姐道歉。”
贺南露瞪眼,“我跟她道歉?”
张纪淮笑的更甚了,嘴里却没什么温度的说:“三。”
“二。”
一字还没聚起口型呢,贺南露咬咬牙,不甘不愿的说:“对不起。”
苏晚漾说:“没意思。”
张纪淮接:“那要不我当着她的面儿跟你接吻,我现在嘴很香。”
苏晚漾:“......我嘴里的味道不符合您那癖好。”
说完,她还特地从包里翻了个口罩,戴上了。
又被扎了一刀的贺南露:“......”
她真想给这个女人嘴撕了。
......
苏晚漾最终还是上了张纪淮的车。
因为他让助理换了辆车过来,还给贺南露也吃了片薄荷叶。
车里的味道明显被特意叮嘱过,是苏晚漾最喜欢的橘子味。
苏晚漾闻到的那一刻,不自觉地僵了下身体。
等她坐定在后车座,眼底已经覆满了黯伤。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她喜欢橘子,是因为他叫张纪淮。
可跟他接吻的人,却叫贺南露。
纪淮。
南露。
他们注定才能结出正果。
而她喜欢橘子,终究是个讽刺。
就像她这段婚姻。
明明她才是张纪淮的老婆,可跟他行夫妻之实的,从来都是别人。
他们,一次都没有。
哪怕是刚才见证过的亲吻。
苏晚漾垂着头,闭上了控制不住润湿的眼睛。
听到张纪淮问:“班上的不开心吗?要不要我给你们老板打个电话,换批懂事的同事?”
苏晚漾心脏上的那些疼聚成了没来由的烦躁。
又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
一边伤害她,一边又无微不至的关心她。
一次又一次的给她一种她好像有点特殊的错觉,然后再狠狠地将她推下悬崖。
在她落地砸死的前一刻,再一次将她拽回去。
反反复复,轮回又轮回。
苏晚漾攥起拳头,很想趁着火气聚顶让他闭嘴停车,再带着贺南露有多远滚多远。
什么给三儿的小叔接风做面。
通通去死。
可她却听到张纪淮继续说:“岳母今天给我打电话了,说她新学了一道菜,想让我带着你这个大厨回去品鉴品鉴,我答应她今晚宴会结束后回去住一晚,你要不要看看我给她准备的礼物怎么样?”
“是我三个月前特意飞海城定做的旗袍,刚空运回来,就在你手边。”
苏晚漾塌下肩膀,一下子泄了气。
苏晚漾,离不开张纪淮。
不是因为她从年少起就喜欢他。
而是因为破产后的苏家,已经成了张纪淮产业中的一部分。
她的父亲是张纪淮帮忙送终的,她因此得了重度抑郁症的母亲也是张纪淮重新给予希望的。
他虽然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但他绝对是个合格的女婿。
从来没有任何人能够像张纪淮那样讨她母亲欢心,一点一点的将她哄成了现在跟正常人没什么区别的模样。
包括她自己也做不到。
苏晚漾只有母亲这一个至亲了,她不能因为自己那点跟母亲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的小女孩儿心思毁掉这好不容易才回归平稳的局面。
只是一碗面而已。
给谁做不是做呢。
她只要当贺南露的小叔是她的一个普通食客就行。
苏晚漾眼角飞快地滑下来一串泪珠。
她迅速低下头去抓那包装精美的礼物,借着动作擦了擦泪痕,她展开了那条旗袍。
是母亲最爱的绛紫色。
最下方的裙摆开叉处由上而下绣着一串母亲最爱的玉兰花。
就连领口处的珍珠,都是母亲只随口跟他提过一嘴的南洋冷光白珠。
稀有、珍贵,需要一颗一颗的去寻。
苏晚漾将旗袍放回了礼盒。
声音清淡:“他喜欢吃什么面?有什么忌口?”
张纪淮探身去格子里拿平板。
贺南露抢了先。
故意当着苏晚漾的面儿熟门熟路的输入一串明显跟她苏晚漾没什么关系的解锁密码,她伸着一根手指头调出一份资料,递给了她。
贺南露什么都没说。
但她看向苏晚漾的眼神,足以表达清楚她的意思。
那是意料之中的耻笑以及对她窝囊妥协的讥讽。
苏晚漾没搭理她。
又从包里翻了翻。
一直到她翻出来一双一次性手套戴上,这才面无表情的避开贺南露捏着平板的地方,接过了那份资料。
末了,还用湿纸巾擦了擦被她划拉过的屏幕。
贺南露:“......靠!”
她那个包是他妈哆啦A梦的神奇口袋吗?
怎么什么都有?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挺强。
......
贺家的老宅,位于树城寸土寸金的市中心。
原本,这里的市政规划是由古城建筑构成的商业区,致力于打造能代表树城历史文化名城形象的核心门面。
结果其中的一片风水宝地被贺家的新任掌权人,也就是贺南露的小叔看上了,便大刀阔斧的改成了贺家的新府邸。
硬是将贺家的老宅从幽静藏世的山区庄园迁移到了这充满喧闹与时尚潮流的市中心。
建起了一栋高楼,被一圈的古建筑众星捧月般围拢在了其中。
像是剑指高空,极其突兀显眼。
用苏晚漾爸爸生前的话形容就是:“年轻人,不懂得隐藏锋芒,太过于张扬。”
以至于苏晚漾每次下班经过这幢百层高楼时,想起爸爸都会不由地好奇这位“年轻人”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她想,那一定不会是个多风雅有品的人。
能干出这种事儿的人,多半很俗很狂。
事实证明,苏晚漾的猜测没错。
因为她跟着张纪淮他们见到贺兰缺的时候,他正在楼顶高尔夫球场上打球。
对面起伏的人造山坡草皮上,接球的并不是球洞,而是三个抖着身体,趴倒在地上,背着手,下巴支地,大张着嘴的男人。
他们明显吓疯了。
尤其是在男人眯着长眸,挥杆瞄准的时候,其中一个直接吓尿了。
边哭边哀求说:“兰爷,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敢背着您干这种蠢事了,再说了,我也是受......”
“嘭!”
质地很硬的高尔夫球直接飞出去,准准地砸进了他的嘴里。
一阵令人牙酸的痛呼声过后,吐出来的就是十几颗带着血的碎牙以及一颗被染红的球。
男人看了下效果,没什么神态变化的说:“一次不忠百次不用,如果道歉就能让我原谅你的话,我不如把集团名字改成圣父集团。”
“你看我头上有光环吗?”
另外两个人认命的闭上了眼睛,抖得更厉害了。
贺兰缺无趣的看了他们一眼。
让人把那些碎牙收集起来,他指挥着递到那两人面前。
骨节分明的大手很懒的将高尔夫球杆抵地,他歪着脑袋说:“抢吧,只要你们谁能在里面抢到一颗完整的牙吞了,今天这事儿就算了了。”
那两人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像是看到了希望般对视了一眼,两人神情一狠,从地上爬起来的同时就疯狂的开始抢那把碎牙。
抢不到,就互殴。
打不过,就将那把碎牙囫囵吞枣般往嘴里塞。
血染红了他们的手和脸。
不知道是那个被打碎了牙的人的,还是他们自己的。
总之,他们俩互殴的下场,比那个被高尔夫球砸的人还要惨,还要血腥。
完全忘了他们一开始抢夺的初衷。
只剩下了发泄怒火。
贺兰缺突然扭头看向了他们这边。
布满半面天空的落日余晖下,他身上的枣红色丝质衬衫正被晚风吹的鼓张飘动。
他一头半长的头发顺风而背,一双墨点出来的黑眼仁明明是落在张纪淮身上的,可苏晚漾却平白有种穿透他直刺在自己身上的感觉。
他朝他们凝注了一会儿视线。
一直到苏晚漾不自在的往一旁站了站,贺兰缺这才牵起唇角笑了下,径直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
苏晚漾莫名紧张了一下。
低下头。
下一刻,就见一双质地很高级的皮鞋驻在了她眼前。
鞋尖对着她的鞋尖,缓缓地伸过来一只大手。
富有质感,跟碰撞铜器似的悦耳嗓音从头顶倾泻下来。
他说:“你好,我是贺兰缺。”
“很高兴......”他顿了顿,“认识你。”
贺兰缺的动作,着实是惊着了周遭本来四散着喝酒看戏的男男女女们。
一下子聚集过来。
有人认出了苏晚漾,搭着张纪淮的肩膀说:“咦?这不是你老婆苏晚漾吗?你小子,终于肯带她跟我们玩了?”
说着又看向了挽着他手臂的贺南露,嗤笑,“靠,咱们这群人里我就服你,能让正宫和新欢这么平和的相处,何况还是苏大小姐。得了,赶紧给咱们刚回国的这位爷介绍介绍。”
苏晚漾认得这个男人。
是她还是苏家大小姐时,从小就爱跟在她和张纪淮屁股后面的玩伴儿之一,季东辰。
她跟他,谈不上很要好吧。
但多少也能算得上......发小?
只是后来她家破产,她又嫁给了张纪淮,为了维护她的自尊心,再加上她刻意的逃避,张纪淮就不怎么带着她混圈了。
一来二去,她大概有快一年没见过这群人了。
尤其是贺兰缺这个后起之秀,她更是见都没见过。
只听说,他是贺家养在乡下的私生子。
从小到大就被迫跟一群同样姓贺的其他私生子一起竞争厮杀。
最终成功上位,收服了贺南露的爹,也就是贺家唯一正统的贺家大少爷不说,还反手把他老子软禁在了国外,大权独揽,彻底跻身成了贺家新一代的领头人。
这样的人,这个圈子里的人是不敢得罪的。
只会笼络。
包括张纪淮。
这也是为什么张纪淮会让她来给他做面的缘故。
苏晚漾看了张纪淮一眼。
见他点头,那只大手又那样执着的架在她眼前。
她掀起眸子看向贺兰缺,到底还是在那双点墨般的眼睛下礼貌性的回握了下他的手。
“你好,我,我是苏晚漾。”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张纪淮请来为您做同城刀削面的面点师,陈秋林陈老的亲传弟子。”
她有点怕他。
但又不想以张纪淮老婆的身份来参加这场接风宴。
这是她的工作。
不是她的社交。
她固执的觉得,只要她是来工作的,她就不会被这些人看笑话。
最起码,能维护住她那点可笑的尊严。
苏晚漾接触到那略感干燥温热的手心,已经做好了从贺兰缺的脸上,看到嘲讽或是同情的准备。
可她意外的失望了。
因为贺兰缺的脸上根本没有任何表情。
包括刚才的那抹笑,都消失了。
只余下那双点漆般的眼睛漠然的看着她,好像她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存在,根本不值得他浪费半点她想象中的神情或是情绪。
大手只是很轻的握了下她的指尖就放开。
他指挥着一旁候着的管家说:“带她去厨房。”
苏晚漾懵了一下。
但很快,她又泛起了一丝庆幸和轻松。
不管怎么样,她都可以离开这里去专心做饭了。
只要是能让她做自己,而不是张纪淮的老婆或是曾经的苏家大小姐,不论对方是什么态度,她都可以接受。
比如她那群同事。
苏晚漾跟着管家进了电梯。
经过楼顶正中央的一个大型玻璃罩时,她不由地被里面一栋被保护起来的老房子吸引了视线。
那是一栋二层小洋楼。
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上面的好些建筑风格都已经被时代淘汰了。
可它却勾起了她一些似曾相识的回忆。
她总觉得,这栋房子,很像她小时候住过几年的乡下别墅。
但又不完全像。
只能说,建筑风格相似,像是一个片区里的。
电梯门合上了。
苏晚漾淡然的看着上面的数字一路弹跳到了23层,停下。
她微扬了下眉梢。
这个数字,恰好是她的幸运数字。
23号,是她当年拜师学艺的日期。
在那段辛苦但却足够有成就感的日子里,她从师父身上学到了“坚韧”这个品质。
也正是这份品质,支撑着她在家里破产后依旧能够挺直腰板活下去。
活到今天。
换个说法,这也叫——手艺。
管家按开电梯门,恭敬介绍:“这层是我家先生的私人住宅区。”
“宅子里有专设的餐厅,平日里除了我家先生有些烹饪的小爱好外,没人有做饭的需求,因此只有这里有单独的小厨房。”
“您是陈老的爱徒,这里隐私性好些。”
这是防止她的秘方不方便被这里的厨师看到。
苏晚漾笑了下,跟管家道了谢。
其实只是做面而已,根本没有什么秘方,有的只是用心。
但她没有拂了管家的好意,跟着七拐八绕的进了所谓的“小厨房”。
是一间占地面积足有二百平往上的厨房。
里面的器具锅材一应俱全,一眼扫过去,简直比他们饭店的后厨都要专业。
苏晚漾问管家:“这,这,小吗?”
管家温和的笑,“跟宅子里专设的餐厅厨房比,很小。”
苏晚漾突然有点怀疑她曾经的身份了。
他们家的厨房,是这里的一半大。
苏晚漾:“......”
难怪贺兰缺要把老宅迁到这里呢。
庄园的面积再大,也不可能大得过叠起来盖的高楼。
可利用率太大了。
苏晚漾专心备菜、和面。
刀削面,刀削面,核心就在于面。
面粉要选同城本地的面粉,面团要含水量恰到好处,揉面要揉至手光不沾手、盆光不沾盆、面光表面光滑如绸缎的三光状态,再在和面的水里加一勺红薯淀粉,降低削面阻力,才让面条能更顺滑成型。
当然,这期间还需要醒面五次以上,再将面团搓成小枕头状,这样才能确保最后削出的面一刀不断、劲道有嚼劲儿、煮后不糊汤。
最后,再浇上由六瘦四肥的猪肉做成的臊子,放上一颗肉丸子、几根本地豆腐干,佐上陈醋,一碗香喷喷的同城刀削面就出锅了。
苏晚漾亭立着身形在煮开的锅前削面。
热气翻飞,她噙着笑,嘴里无意识念叨着师父教她的口诀:“一叶落锅一叶飘,一叶离面又出刀......”
下一句还没念出口呢,就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道低醇悦耳的嗓音,接道:“银鱼落水翻白浪,柳叶乘风下树梢。”
苏晚漾惊了下。
眼角的余光一瞥,入目就是一道正斜倚在门框上的孤拔身影。
男人身形高大,枣红色的丝质衬衫下是一条熨地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裤。
他半屈着一条长腿,在她盯过去的那一刻擒住了她的视线。
眼仁点漆,黑如曜石。
里面藏着根本令她招架不住的压迫感。
苏晚漾削面的刀,一下子往虎口处歪了一下。
刀刃锋利,又快又狠。
苏晚漾果断侧了身子。
将面团带离,防止有皮肉削进锅里去。
喉头疼得嘶了一声。
苏晚漾将面团放下,右手虎口处已经见了血。
有一只大手飞快地夺走了她左手里的刀,啪嗒一声丢在了厨台上。
温热的手温再一次裹住了她的皮肤。
这一次,是她的右手手腕。
用力一拽,将她拽到了洗菜池旁。
水龙头哗啦一声流出水来。
苏晚漾看向贺兰缺,正想提醒他冲洗伤口不能用过猛的水流,以免将细菌冲进伤口深层,就见他伸出自己的另一只大手,先试了试水流。
等水流轻柔合适了,他这才押着她的手腕按在了水龙头下。
苏晚漾眼底划过一抹讶异。
很难想像,眼前这个跟活阎王似的男人,也会有这样细心的一面。
伤口需要冲洗五分钟。
苏晚漾感受着那还裹着她手腕的大手,很轻的挣扎了一下。
贺兰缺松开了她的手腕。
只是指腹在捎过她的手背时,蹭走了一片血迹。
带的她伤口处微痛了一下。
苏晚漾看到贺兰缺就近靠在了她左边的入式洗碗机前。
迎上她投注过去的视线,他先是搓了下指尖那片血,等她脸有些窘迫的红了,这才牵起一抹笑道:“怎么?觉得我揍人挺合心意,打算背着我用自己的血跟我缔结一下契约?”
“先说好,我这人,不仅嘴挑,脾气也不好,大小姐你如果很会哄人的话,我不介意考虑一下。”
苏晚漾没来由的被他给逗笑了。
脑中莫名出现了一副她牵着贺兰缺这头猛兽单手叉腰到处耀武扬威的画面,她“扑哧”了一声,等重新对上了那双黑得耀目的眼睛,她这才恍然意识到眼前这男人是她的食客的事儿。
而她刚才,差点儿把自己的皮肉混进面条里。
还是当着人家的面儿。
贺兰缺这是在点她呢。
嘴挑、脾气不好。
意思是她这不专业的行为,让他很难入口她做的面,并且很生气。
除非她能给他一个很合理的解释,否则......
苏晚漾想到了他第一句说的“揍人”。
一大把碎牙的画面一下子将脑中的想象扇飞,苏晚漾关了水龙头,立正,站好。
将还在流血的伤口往身后背了背,她认真地跟男人道歉:“不好意思,贺先生,身为陈老的亲传弟子,却让您目睹了这样不专业的一幕,影响到您的食欲了。”
“如果您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保证,我一定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还请您不要把我的错误归结到我师父的口碑和张纪淮对您的心意上。”
一人做事一人当。
虽然她很不愿意帮张纪淮这个忙。
但既然她已经来了,那么她就会将这件事做到最好。
现在失误了,她也会一力承担。
贺兰缺脸上那抹笑,慢慢散了。
视线从苏晚漾的脸上移到了她身后的地上,他轻嗤:“还真是痴情。”
从西裤口袋里摸出来一个画着维尼小熊的创可贴,他问她:“是张纪淮请你来的?”
苏晚漾点头,视线却被那个创可贴吸引了。
因为那个创可贴上的图案,早就在很多年前绝版了。
她爸爸以前在世时,最爱给她准备这款创可贴。
每次她出门,她爸爸带的包里,都会有很丰富的小物品,口罩、湿巾、一次性手套等等,应有尽有。创可贴更是必备,每次上面画的,都是她小时候爱看的动画片里的人物。
维尼熊,泡在蜜罐里幸福生活的小熊。
跟曾经的她一样。
只是现在,她的蜜罐破了。
而爸爸的包,也成了她唯一的寄托和思念。
贺兰缺继续问:“他给了你多少钱?让你能舍下尊严,这样为他情人的亲小叔兢兢业业?”
“嗯?大小姐。”
苏晚漾本就低落的情绪,一下子被深刺了一下。
她抬起头看向贺兰缺,就见他将那创可贴随手扔在了她的脚边,起身往厨房外走了。
有从虎口处滴落在地上的血迹慢慢渗了过去。
苏晚漾本能的捡起那张创可贴,再转身时,贺兰缺已经不见了。
......
苏晚漾最终还是重新做了碗面交给了管家。
为了让伤口不影响她操作,她给伤口贴了好几个创可贴的同时还戴了好几层一次性手套。
等她把厨房收拾整洁,恢复原样,摘了手套时,那几片创可贴已经被血染红了。
苏晚漾没想到这一刀的伤害性竟然这么大。
自从家里破产,她这副身体就好像知道了似的,很懂事的从娇生惯养模式切换到了求生模式。
以至于她的痛觉都变得没那么敏锐了。
此时此刻休息下来,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得去医院处理下。
给张纪淮发了条微信,苏晚漾没有再去楼顶,直接下楼打车去了医院。
她没有告诉张纪淮她手受伤的事,自从得知他跟贺南露在一起后,他们之间就好像生分了。
哪怕他们是青梅竹马,除了爱情外,本该有厚厚的友情,甚至亲情。
......
从医院出来已经很晚了。
苏晚漾看了下时间,惦记着回家住的事儿,她赶紧往家赶。
托张纪淮的福,他们家保住了老宅没有被变卖。
进别墅区前的一条路上,有一个挺隐蔽的小巷。
每次她和张纪淮回家探望母亲,若是两人没来得及一起,就会在这里先碰面,再装作恩恩爱爱的进去。
苏晚漾习惯性的拐进去,上了张纪淮的车。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时候,她本能地膈应了一下。
手去扣安全带时,无意中扯到了一片布料。
扯出来一看,入目就是一条被撕烂一根带子的丁某裤。
上面还栓着一条黑色带银纹的领带。
苏晚漾认得这条领带。
傍晚张纪淮去饭店接她时,这条领带还在他白衬衫领子下系着。
张纪淮脸上难得闪出了一抹阴郁。
冷着脸将那条领带扯过去,他下车团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硬是站在垃圾桶前抽了一根烟,又用随身带着的湿纸巾反反复复地将手指头擦了个干净,这才重新上车,看向了苏晚漾。
苏晚漾细白的手早已经被擦红了。
纤细却有致的身形如坐针毡,明显没法再在副驾驶座上坐下去了。
张纪淮软了声音:“抱歉,我们走着进去吧。”
“岳母问起来,我会告诉她送我们来的司机临时家里有事,我让他开车回去了。”
苏晚漾一刻没留地推开车门下车。
手里新抽出来的湿纸巾还在反反复复地擦那两根碰过布料的手指,她擦得太过用力,无意中碰到刚在医院包扎好的伤口,一股汹涌的泪意直冲鼻腔,一下子从眼眶里溢了出来。
张纪淮隔着挡风玻璃看到,顿时慌了。
从后车座够到那个装着旗袍的礼盒,他迈开长腿下车,车门还大敞着,他人已经站在了苏晚漾的身前,俯背低头用衬衫袖口条件反射的帮她擦眼泪,“对不起,你别哭,我错了。”
“我没跟她在车里做,接风宴上南露喝多了,有点疯,我们是在她房间里玩的,我不知道这东西是怎么出现在车里的,多半是她故意塞上去恶心你的,你别跟她一般见识,我保证以后不会发生了。”
“别哭了,”他嗓音里透着哄和抖,“行吗?”
“我让她跟你道歉。”
苏晚漾闻到了白衬衫袖子上的橘子味儿。
里面还夹杂着一丝爱马仕泻湖花园香水的花香味儿。
那是贺南露身上的味道。
在贺南露坐在副驾驶座上频频当着她的面儿跟张纪淮女主人似的互动时,苏晚漾无数次闻到过这股若有似无的味儿。
当时苏晚漾就觉得,在这场婚姻里,其实她才是那个鸠占鹊巢的第三者。
现在听到张纪淮这番完全不把她当老婆,而是当好友亦或者单纯的联姻对象的解释时,那种感觉就更甚了。
钝刀子割肉的滋味,莫过于如此吧。
苏晚漾吸了吸鼻子,突然就哭不下去了。
哭什么呢?
给谁哭呢?
她有什么资格和立场哭?
她苏晚漾和张纪淮,本来就是搭伙过日子的初始设定。
他们的婚姻,一个冲爱,一个冲青梅竹马的情分救她苏家于水火之中。
他们的出发点,本来就不对等。
苏晚漾朝张纪淮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用那张湿巾擦了擦眼泪,她往家的方向走,嘴张了好几次才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没事,我就是被恶心到了,毕竟,你知道的,我有洁癖。”
“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麻烦你告诉贺南露,”苏晚漾抿了抿唇,顿了足有半秒钟才装作若无其事的说,“我在你这儿,只是个摆设,虽然占了个张太太的名分,但我没有心思也没有时间去跟她争风吃醋,让她不要再在我身上乱下功夫了。”
张纪淮准备去接苏晚漾手里湿纸巾团的动作僵了一下。
将手里的礼盒左右手倒腾了好几下,一直到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别墅院门跟前,他才疾走了几步,大手一张,将苏晚漾始终紧紧攥着的小手包在掌心。
收紧,松开。
又用更大的力道收紧。
苏晚漾已经习惯了这种需要装恩爱的探亲模式了。
眼泪已经风干了。
粘在脸上有种很干巴的感觉。
但她却在此时此刻很入戏的扬起了一个甜柔柔的笑。
不管张纪淮爱不爱她。
在他的眼中她是个什么角色。
在他紧紧拉住她的这一刻,她扮演的,就是被张纪淮深爱着的张太太。
她所有深藏在心底的心意,都可以借着假装,得到片刻的释放。
院门恰在此刻被打开。
苏晚漾的母亲蔡笑雅从里面探出头来。
看到他们,顿时笑弯了眼睛。
小跑着上前的同时,连忙将湿淋淋的手在身前的围裙上擦了几下,“呀,你们小两口儿终于到啦!快进屋进屋!我新学的红烧肉刚出锅,淮宝儿你先进去尝尝!”
视线落在了两人紧紧交握着的手上,蔡笑雅脸上的笑纹更深了,等看到张纪淮递过来的礼盒,她已经笑得见牙不见眼了。
毫不客气的将礼盒接过去,她边撵着两人往别墅里走,边迫不及待地拆开了盖子。
见里面竟然是一条一看做工就是出自老师傅的旗袍,蔡笑雅顿时轻拍了下张纪淮的手臂,挤到苏晚漾跟前说:“瞧瞧,瞧瞧妈给你挑的好老公,多会讨你妈我开心。”
“我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有福气的岳母,臭宝,妈都不敢想,要是你们下次回来带回来的是一张怀孕的B超单子,妈得多开心。”
“我呀,指定得给淮宝儿颁个奖杯。”
张纪淮笑着接:“那我今晚就开始加倍深造,奖杯用纯金吧,小羊喜欢金子。”
苏晚漾本能地摸了摸脖子。
上面是一根坠着同心锁的金项链。
这是她出生那年,张纪淮的父母送给她的。
跟张纪淮脖子上的一样,旨在给他们定个娃娃亲。
后来,她就这么戴了25年。
以至于所有人都以为,她喜欢金子。
尤其是张纪淮。
苏晚漾挽着母亲的手臂,没说话。
本来,按照往常,她是应该演技丝滑的接几句的。
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的脑子里老是想起那条领带。
再张口,这嗓子眼就跟被封住了似的。
怎么都接不下去。
母亲敏锐地捕捉到了她微红的眼眶,眼睛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蔡笑雅从善如流的转了个话题。等三人吃完晚饭,张纪淮去卧室洗澡换居家服,蔡笑雅这才揪着苏晚漾进了花园,挤在秋千上柔声问她:“吵架啦?”
“还是在贺家的宴会上发生什么事啦?”
母亲眼底划过一抹隐痛,小心的问:“那群死孩子们......是不是又阴阳怪气你了?”
苏晚漾自然也能捕捉到母亲的情绪波动。
心里一阵愧疚和心疼,她鼻子发酸,干脆将自己的右手往母亲眼前一递,委屈巴巴的说:“没有,就是削面的时候削着手了,太疼了,跟张纪淮哭了一路。”
“都怪他,非要让我给那个叫贺兰缺的做碗刀削面吃,那人人高马大的,气场又特凶,我心里紧张,就削到手上了。”
母亲心疼的捧着她的手吹。
嘴里正咕哝着:“我说呢,你从见到妈就一直藏着右手......”保姆方姨就小跑过来,笑得一脸暧昧的跟母亲对了一眼,“夫人,您给大小姐新买的睡衣已经洗好熨好,卧室气氛也已到位,要让大小姐现在去试试吗?”
说着,从身后神秘兮兮的拎出来一个衣架,“噔噔——噔——噔~!”
苏晚漾茫然地一看——
入目就是一条诱惑力十足的睡裙。
大红色、深V领、大开叉。
脸唰地红了。
苏晚漾有些无措的从秋千上站起来,好一会儿才看向母亲道:“妈,你这是干什么呀。”
蔡笑雅早就把裙子拿过来了。
拎着在苏晚漾身上比划了几下,她笑,“当然是助你们小两口儿一臂之力啦。”
“别以为你骗妈,妈就看不出来,你们两个今天吵架了吧?”
“吃饭的时候纪淮他好几次都在讨好你,你根本就不理会他,连妈专门放在你跟前的一盘你最爱吃的红烧茄子你都没动,硬是抱着那碗米干扒拉。”
蔡笑雅叹了口气,拉着苏晚漾的手说:“不是妈要挑你的错,是妈太了解你了,你这孩子,虽然聪明能干,但自尊心实在是太强了,有时候,在婚姻里,我们女人是要学会适当低头的,纪淮他对你好了这么多年,你偶尔给人家点甜头吃怎么了?总让人家在屁股后面追你,会累的。”
“你看你现在穿的这些衣服,”蔡笑雅眼眶有点红,“知道的,明白你是想自食其力,靠自己的本事生活;不知道的,可不得戳纪淮那孩子的脊梁骨说他苛待你吗?”
“羊羊,”蔡笑雅凝住苏晚漾的眼睛,“再怎么耍小脾气,也不要忘记张家对咱们家的恩情,嗯?”
“你公公婆婆他们,最盼着能有个孙子了。”
苏晚漾没来由的挺委屈的。
生孩子,还恩情。
她当初跟张纪淮结婚的时候,又不是没有做过跟他行夫妻之实的准备。
可张纪淮根本就不碰她。
从新婚那晚开始,他们就是分居的。
偶尔回双方家里住,被迫住在一个房间里,张纪淮也是尽量睡在床的边缘,跟她楚河汉界一样离得很远,就好像她是什么瘟疫一样,沾上就会毁了他。
苏晚漾的眼圈肉眼可见的红了。
她低下头,硬是将右手虎口处的伤口攥得渗出血来,这才点点头,伸手拿过那件睡裙。
蔡笑雅一下笑了。
双手从背后扶着苏晚漾的肩膀将她往楼上的浴室推,她浅声说:“妈给你安排了泡泡浴和你最喜欢的香氛,放松点儿,玩的愉快。放心,妈今晚有麻将局,得早上才能回来,正好穿上你老公送我的旗袍,跟那群八婆显摆显摆。”
苏晚漾进了浴室。
母亲朝她眨眨眼,贴心的帮她把门关上。
门咔嗒一声磕上。
苏晚漾攥着手里的睡裙,眼底一闪,一直到门外那串脚步声走远,她这才垂下肩膀,扶着马桶的边缘,坐在了上面。
有淡淡的橘子香飘进了鼻腔。
她抬起头看向那处放着香薰蜡烛的浴缸。
有被烛光闪地斑斓一片的泡泡挤在其中,里面还起起伏伏藏着许多红艳艳的玫瑰花瓣。
苏晚漾扯起红唇轻哂了下。
将那条睡裙随手搭在一边儿,她到底还是起身,朝着浴缸走去。
......
苏晚漾并没有泡多久。
将洗过的长发用一支红玫瑰随手挽在脑后,她穿着那条大红色睡裙站在盥洗台的镜子前。
浴室里循环系统的轻嗡声响里,镜子里的女人肤白胜雪,漂亮的脸蛋已经被热气熏红了。
乌发像泼墨般轻搭在锁骨上,她淡扬着眉梢,明明脸上没有半点神情,但就是这股冷,反而衬得她身上的红愈发的浓烈。
像是要洇出水来。
有一片玫瑰花瓣顺着她的发梢滑落下来,她张开细白的手接住,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
苏晚漾的卧室,还是她没出嫁时的模样。
里面堆积着她成长的痕迹以及她跟父母各式各样的合照。
在那些笑脸里,偶尔会出没一张笑得吊儿郎当的脸。
那是各个时期的张纪淮。
此时的这些照片间,摆满了高低错落的氛围蜡烛。
有缱绻的音乐从留声机里勾扯着流淌出来。
苏晚漾推门进去时,入目就是昏暗的房间里,大片大片的玫瑰花束和床头柜上已经醒好的红酒。
有一盏台灯不合时宜的亮着。
在另一个床头柜上。
张纪淮躺在那侧的床头边,正半靠着床背认真地翻阅着一本书。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来。
等对上怔在门边的苏晚漾的眼睛,他瞳仁深了几下,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一些。
等苏晚漾走进来关上门,他已经扯过被子,盖在了腰上,又将那本书倒扣在了上面。
苏晚漾快拘谨炸了。
心里也没来由的泛着一丝愈演愈烈的恐惧。
那是害怕被再次拒绝的下意识反应。
她没敢往张纪淮那侧走,而是走向了另一侧床边。
拽了拽裙摆,她又去倒酒。
等两杯红酒都倒好了,她这才背着张纪淮开口说:“我,我们要不......”
“生个孩子吧”几个字还没说出口,就听到张纪淮说:“我刚在窗边听到你跟妈的对话了。”
“小羊,我知道今天这一切都是妈安排的,你不必因为她的话勉强自己。”
“你刚才的表情,”他轻笑了一下,“都要吓哭了,放心,我没那么禽·兽,连你都不放过。我们结婚的时候不是说好了吗?只是多了本证而已,我们还是我们,各自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就好。”
苏晚漾准备递出去的那杯红酒,突然红的格外刺眼。
连带着她那只手,都在抖。
所有经过挣扎、劝说、逼迫才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勇气和信心此时都像是突然间变异了一样,以卑微和委屈的形态疯狂的反扑向了她。
她忽然就觉得自己很下贱。
上赶着跟张纪淮做那种事。
明明,他今天来她娘家前,才跟贺南露在贺家疯过。
当时,也许她就在他们俩的楼下厨房里。
正流着血忍着疼为了他的情面,给贺南露的小叔做面。
而他们,在欢愉,在颠倒,在嘶叫。
仰头直接将那杯红酒灌了进去。
苏晚漾用手背擦了擦唇角,学着像张纪淮一样轻笑,“的确,别人用过的,我向来难以下咽。”
“实在不行让贺南露给你生个孩子吧,抱回来认祖归宗,也算给你爸妈一个交代了。”
“至于我这个位置,我们可以偷偷离婚,等我妈病情彻底稳定了,你爸妈也对孩子有感情了,我们再......”
“苏晚漾!”
张纪淮猛地打断了苏晚漾的话。
苏晚漾已经待不下去了。
她知道自己说这番话也不过是气话,真到了离婚的地步,以他们两家深深的利益绑定和感情程度,他们两个小辈也只能退让。
可她还是忍不住说了。
她实在是要被憋死了。
那种绝望,那种窒息,已经快要将她吞没,然后彻底湮灭。
从衣柜里抓起一件大衣,她裹在身上,大步出了卧室,嘭的甩上了门。
踩着一双拖鞋跑到院外,她拐进那条小巷将张纪淮没来得及拿的车钥匙拔了,丢进下水道,又招了辆出租车坐上去,这才将头埋进臂弯,压抑至极的发泄出来。
司机被苏晚漾这番举动吓到了。
也没问她要去哪儿,径直将车开了出去。
等苏晚漾哭够了,抬起头,就发现司机已经把她拉到了他们这片儿最贵最好的夜店。
苏晚漾很少来这种地方。
偶尔的几次,还是张纪淮带着她来的。
付钱下车,她站在夜店门口,见里面来来往往的人都是陌生面孔,有几个喝醉了,扶着树边笑边吐,她突然就很想进去发泄发泄。
也把自己喝成那种状态,好短暂的逃避现实一会儿。
有穿着黑色西装的门童迎了上来,招呼她往里面走。
苏晚漾跟着进去,等在卡座里坐好了,负责接待她的服务生已经把酒水单子拉完了。
苏晚漾点了很多种酒。
她不知道什么酒最能解愁,但她知道怎么喝最能醉掉。
那就是混着喝。
酒一杯接着一杯的上。
她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眼前所有的景象渐渐地晃出了重影。
苏晚漾仰靠在卡座里,抓着一把薄荷糖盯着舞池里扭·动的男女傻乐。
细白的手指拆了一颗糖塞进嘴里。
她感受着那渐渐化开在舌尖的薄荷味儿,想到张纪淮最爱嚼的薄荷叶,两串眼泪顺着眼角就浇进了散开的乌发。
有一具高大的身体突然挡在了苏晚漾的身前。
苏晚漾晃了晃脑袋,顺着那两条长腿往上看。
见这身体的主人不仅宽肩窄腰、身材好到爆炸,还长着一张晃人眼的帅脸,她哂笑了下,问他:“干嘛?想捡尸呀?”
“我一个老公都不稀罕碰的女人,有什么好捡的。”
“不过......”她支起身子努力的盯着那张脸瞧,“你怎么长得这么像我白天见过的一个人呢?”
“他叫什么来着,”苏晚漾笑着挠头,“哦,对,贺兰缺。”
贺兰缺的身后,正挡着一个端着酒杯打算上前搭讪的男人。
在过来前,那人给酒里加了点料。
此时见有人突然横插一刀,想夺了他的美事,他顿时急了,伸手就打算往贺兰缺的肩上搭。
贺兰缺根本没有回头。
反手揪住那人的领子,他看都没看他一眼,徒手就将他砸进了过道里,上前彻底将苏晚漾所在的卡座罩在了身下。
嫌弃地探身从苏晚漾膝前的茶几上抽出几张纸巾擦了擦大手,他看向苏晚漾。
苏晚漾已经彻底喝昏头了。
感官下降,再加上夜店里灯光频闪低暗,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刚才的动静。
只是一味的仰着酡红的小脸往男人脸上看,想要进一步辨认清楚这张脸到底是不是贺兰缺。
正巧男人伏下背来,擦着她的视线而过。
呼吸与呼吸撞上的那一刻,苏晚漾冷不丁的就撞入了一双点漆的黑眸。
长睫平直,眼皮单薄却冷戾,里面藏着她再熟悉不过的压迫感和一缕凶意。
苏晚漾猛地怵了一下。
身体摇晃着往后跌,苏晚漾想要躲开那抹视线。
可下一秒,就见男人丢开纸巾,伸手抓住了她不知何时已经大敞开的大衣两侧襟子。
双手用力那么一拽,大红色的睡裙就被迫藏在了她和他的身体之间。
构起了一个只由两片大衣衣襟组成的狭小空间。
丝丝缕缕的松香味儿瞬间纠缠住了她身上的橘子香。
苏晚漾惊得瞪大眼睛,入目就是男人垂着眼眸,隔着宽大的茶几,伏背低头,抻着她的模样。
似是觉得这样不方便,他迈开长腿,干脆跨过了茶几,直接坐在了她膝前的茶几上。
两条屈着的长腿大剌剌的将她一整个夹圈在其中。
他扶正她的身体,径直将长指探向了她的脖颈。
苏晚漾吓得惊叫了一声。
等她想扬手抽男人一巴掌时,就见男人的指尖落在了她的大衣排扣上。
从上到下,一颗接着一颗的给她扣严实了。
苏晚漾:“......”
鹌鹑似的窝着不敢动了。
贺兰缺冷着一张脸看着苏晚漾的反应。
视线扫过那些杂七杂八堆放在茶几上的空杯子,他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本就冷戾的脸色更加凉薄了。
探手隔着她的衣领捏上她的后脖颈。
他仰正她的小脸,由上自下的问她:“知道这是哪里吗?”
苏晚漾点头:“夜店。”
贺兰缺气笑了,“所以你是故意穿成这样来这里买醉。”
“凌晨三点,袒裼衤果裎,张纪淮是死了吗?由着你这样糟践自己。”
苏晚漾那股子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委屈,突然就重返上来。
猛地挣开贺兰缺的手,她口齿不清的凶:“要你管?这里是夜店怎么了?我穿成这样又怎样?要是碍着你的眼了,你大可以滚开,跑这里多管什么闲事?”
“我认识你吗你就这样说我,长得像贺兰缺了不起啊,要不是他,我也不会跟贺南露碰面,或许,”她轻笑了下,“我还能继续跟以前一样,跟他相安无事的演下去。”
那样的话,她至少还能骗自己,张纪淮只是花心而已。
贺南露在他眼中,跟她也没什么区别。
只是一个当床·伴,一个当老伴罢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倒也算公平。
可现在,当她真正的看到贺南露,以及他们的相处方式时,她才知道,有些东西,不是自欺欺人就能掩过去的。
贺南露拥有的那些,是她从喜欢上张纪淮开始,就渴望的。
比如争风吃醋,比如亲密接触。
这些都是她没资格触碰的。
伸手去推贺兰缺,苏晚漾抬着一条长白的腿往一旁迈。
腿才刚绵软的蹭过男人膝上西裤的面料,就听到头顶掷下来一句沉哑的话:“跟我,用他对待你的方式对待他。”
“那碗面我吃了,血契生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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