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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女招赘:秦侍郎又争又抢又勾引 全集

南南低语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宋浅看着眼前的池子,听着宋嫣在一旁嘲讽,她无聊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故意落后一步。宋嫣尚未察觉,自顾自往前走着,口中含讽的话语不断:“你猜父亲会信谁?”宋浅伸出右手,十分不雅地用小拇指挖挖耳朵,然后思考了一秒。抬脚,发力,稳准狠地给了前面的宋嫣一脚。这一脚用了十成的力,宋嫣“啊”一声,扑通落了水。世界清净了,她又用了一秒思考,然后自己也跳进了池子。秋日的池水真他娘的冷啊!“扑通!”连续两声声响传出,原本安静的院子刹那间鸡飞狗跳,一旁呆着的丫鬟回过了神。“来人啊!救命啊!我家小姐落水了!”“快来人啊!”平阳侯府今日宴请京城世家子弟,明面上说的是赏菊,实际是为了给自家掌上明珠挑婿。大魏朝民风开放,时下男女皆可入书院读书,男女大防并不严苛,所...

主角:宋嫣陆子轩   更新:2025-07-02 00: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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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宋嫣陆子轩的其他类型小说《恶女招赘:秦侍郎又争又抢又勾引 全集》,由网络作家“南南低语”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宋浅看着眼前的池子,听着宋嫣在一旁嘲讽,她无聊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故意落后一步。宋嫣尚未察觉,自顾自往前走着,口中含讽的话语不断:“你猜父亲会信谁?”宋浅伸出右手,十分不雅地用小拇指挖挖耳朵,然后思考了一秒。抬脚,发力,稳准狠地给了前面的宋嫣一脚。这一脚用了十成的力,宋嫣“啊”一声,扑通落了水。世界清净了,她又用了一秒思考,然后自己也跳进了池子。秋日的池水真他娘的冷啊!“扑通!”连续两声声响传出,原本安静的院子刹那间鸡飞狗跳,一旁呆着的丫鬟回过了神。“来人啊!救命啊!我家小姐落水了!”“快来人啊!”平阳侯府今日宴请京城世家子弟,明面上说的是赏菊,实际是为了给自家掌上明珠挑婿。大魏朝民风开放,时下男女皆可入书院读书,男女大防并不严苛,所...

《恶女招赘:秦侍郎又争又抢又勾引 全集》精彩片段


宋浅看着眼前的池子,听着宋嫣在一旁嘲讽,她无聊地翻了个白眼,然后故意落后一步。

宋嫣尚未察觉,自顾自往前走着,口中含讽的话语不断:“你猜父亲会信谁?”

宋浅伸出右手,十分不雅地用小拇指挖挖耳朵,然后思考了一秒。

抬脚,发力,稳准狠地给了前面的宋嫣一脚。

这一脚用了十成的力,宋嫣“啊”一声,扑通落了水。

世界清净了,她又用了一秒思考,然后自己也跳进了池子。

秋日的池水真他娘的冷啊!

“扑通!”

连续两声声响传出,原本安静的院子刹那间鸡飞狗跳,一旁呆着的丫鬟回过了神。

“来人啊!救命啊!我家小姐落水了!”

“快来人啊!”

平阳侯府今日宴请京城世家子弟,明面上说的是赏菊,实际是为了给自家掌上明珠挑婿。

大魏朝民风开放,时下男女皆可入书院读书,男女大防并不严苛,所以宴会上男女的场地并未分得太远,只在亭子边缘挂上了一层薄薄的纱幔,平白添了一丝朦胧。

宴会的主题既是赏菊,那自然选址就落在了花园里。

此刻院中百菊盛开,男宾客在东处的亭中赏花作诗,女宾们在西处的亭中赏花吃茶。

两座亭子中间隔着人造的池景,若对谁感兴趣,隔着飘扬的纱幔也能看个大概。

原本言笑晏晏的一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叫声惊扰。

男宾客处,平阳侯府世子陆子轩一愣,随后立马反应了过来。他先致歉,而后稳住众人,这才匆匆从亭中出去。

他腿长,几步走到那跑着来搬救兵的丫鬟面前,“落水的是哪家小姐?”

一边吩咐小厮去寻府中会凫水的婆子丫鬟,下水救人。

那丫鬟急了,自家小姐不会凫水,生怕晚了出了事,自己的小命就交代了!见对方问,急忙说:“将军府!”

平阳侯府中造景无数,平阳侯好观湖景,宴会上防止意外发生,府中早就备了会凫水的丫鬟婆子。小厮顷刻间就将人领了过来,陆子轩吩咐那丫鬟带路让他们去救人,自己则在原地等待。

女眷那边,闻声赶来的陆子莹也到了。

今日这宴会原本就是为她挑婿而办的,身为主家,发生这样的事她理应出面。

“来得正好,”陆子轩见妹妹来了,松了一口气,“落水的是将军府的小姐,你随他们过去看看。”

他一个男人,倒是不适合出面,原也是要使人去将妹妹叫来的。

陆子莹点头,带着丫鬟寻着几人的方向去了。

陆子轩回了席间,不少人上来询问,他都一一应付了过去。这姑娘落水,一群大老爷们打听个什么劲儿。

……

陆子莹到人落水的院子里时,人已经救了上来。

她看着裹着厚厚披风的两人,有些意外。竟然两人都落了水吗?

宋嫣浑身湿透,秋日的风过来冻得她一哆嗦,看着同样裹着厚披风的宋浅,她咬牙切齿道,“你等着,敢将我推入水中,爹爹定然不会饶过你!”

一听这话,陆子莹就头大。

宋将军府上,宋浅声名在外,仗着自己是长姐,处处欺压继母所出的妹妹宋嫣。往日在书院里,也是有不少人瞧见过的。

她还没想好怎么出声安慰,做个和事佬,两人毕竟是在她家府中落的水。就听宋浅嗤笑一声,不屑道:“恶人先告状。”

“你!”宋嫣冻得脸色发白,屁股上被她踹的地方还隐隐作痛,“分明是你将我踹下水!还敢颠倒是非!”

陆子莹见她二人浑身湿透裹着披风还要在这池边斗嘴,赶紧出声:“两位妹妹,这秋日里风寒,还是赶紧换身衣裳,别着了凉。”

又是一阵风卷过,宋嫣打了个喷嚏,倒也顾不上斗嘴了,若是因此着了风寒,怕是要错过后日的考试。她向来爱惜自己才女的名声,哪怕是生病也是要坚持着去书院上课的。

她不出声了,宋浅自是懒得搭理她,她心中现在还乱着呢。

陆子莹见两人都不出声, 赶紧安排下人领着二人去换衣服,喝姜汤。真要在府上出个啥事,那都是他们平阳府招待不周。

两人被送去后院里换了一身衣裳,喝了姜汤,这才从平阳侯府告辞归家。

出门时宋嫣还对着她冷哼了一声,放了狠话,“你且看回府后爹爹如何处罚你!”

宋浅懒得搭理她,扭头上了另一辆马车。

马车里铺了厚厚一层毯子,她倒头就躺,然后开始琢磨自己眼下的处境。

如果她没搞错,那她就是穿书了。

《娇宠》1V1、古言、甜宠、微h.TXT。

闺蜜一脸淫笑的发给她,说是文里有人名字和她一样,让她代入代入爽一爽,她那话说的人心黄黄的。

倘若光说甜宠文,她是打死也不看的,她对这类文没有一点兴趣。但是你说微h吧,那她可就不困了。

然后她果断下载看了,男女主分别是将军府嫡出二小姐宋嫣和京城谢家小公子谢明渊,两人相识于平阳侯府的一场赏菊宴,谢明渊因有事耽搁来得晚了些,路过平阳侯府院中第一个池子时正巧碰上落入池中的宋嫣。

十分顺理成章的,谢明渊救下落水的宋嫣。水浸湿了衣裳,少女窈窕的身姿一览无余,少年强健有力的胸怀。两人因此相识,为了宋嫣的名声着想,明面上背锅的人最后成了无恶不作欺压亲妹子的宋浅。

两人后来私下里偷尝禁果,作者文笔一般,但做饭绝了,肉香四溢。男主最后三元及第,风风光光下聘娶了京城才女宋嫣,从此过上恩恩爱爱酱酱酿酿的生活……

其中确实也有宋浅的事儿,她不仅背黑锅,后面更是因为名声不好轻易没有好人家上门提亲,仗着自己有钱,养小馆夜夜笙歌。

她算是副线,没有感情,主打一个颜色黄黄的,很安心。属于她那条线的肉更是主打离经叛道,花样百出,看着确实很过瘾。

她是看完了,就是没想到自己会穿到这书中,且还成了那专门背锅离经叛道的恶女。

所以刚刚在池边她听着宋嫣说着挑衅的话就没忍住一脚给她踹下去了,反正最后都是她背锅,那她就做实了此事。

她是会游泳的,到时候宋嫣被救起来,她自己游出来就行。

只是,为什么男主谢明渊没出现?


平阳侯府。

两人落水的池子对岸建有一座高桥,桥边种了几棵垂柳,有些年头的垂柳枝繁叶茂,将桥上的风景遮掩了一半。

有人手中拿一把折扇轻敲在桥边栏杆上。

过了一会,桥那头有人疾步而来,见他在此,忙道:“子初来迟,还望表兄勿怪,今日帮夫子整理测卷,这才来迟,并非有意。”

来人身量颀长,着一身月牙白,许是来得匆忙,下摆微微凌乱。拱手之间,几句话将来迟的原因一一道来。

秦穆抬头看他,摇头笑道,“确实来迟了,错过一出好戏。”

谢明渊,字子初。

京城秦、谢、柳、明四大世家中谢家大房的嫡长子,就读于京城轩墨书院。他已拿下乡试和会试的解元和会元,只等来年参加殿试,若能一举拿下状元,那可谓是三元及第,炙手可热。

未来的状元郎作为原文男主自然长相也是俊美非常,他长了一张聪明人才有的脸,轮廓流畅,剑眉星目,鼻梁高挺,嘴唇丰满。周身的气度非凡,是那种让人无法忽视的,掺杂着一点少年人特有的张扬。

此刻面对秦穆这位表兄,浑身的张扬都收敛了几分。

表兄秦穆是他姑姑与秦家现任家主所生,两人是实打实的亲表兄弟。谢明渊自幼聪慧,受过不少人的赞扬,真心不真心的都有。但秦穆不同,秦穆就是整个大魏百年难遇的天才,是所有读书人望而却步的存在。

秦穆如今不过年二十二,已官至吏部侍郎,深得天子喜爱,前途更是不可限量。

谢明渊自小最崇拜的就是自己这位表兄,自开蒙读书后更是时常去秦府寻求赐教,兄弟二人关系倒是十分亲近。只是后来秦穆被天子钦点入朝后,渐渐忙碌了起来,他也入了学,后来便极少有空来往了。

见他说自己错过一出好戏,谢明渊上前几步,问道:“表兄所言,子初错过了什么好戏?”

秦穆不语,只一味勾起嘴角轻笑。

他今日来平阳侯府赴宴是被祖母催得急了,硬是告状告到宫里的贵妃娘娘那去了。

当今圣上年纪不过而立,手段雷厉风行,励精图治。长姐入宫后便封了贵妃,颇得圣宠。一听家中祖母急着给他寻一门亲事,而他百般推诿,最后迫不得已告状告到宫中,也是笑了好一阵,与天子相处时多说了几句,惹得皇帝头日就单独叫了他去。

“言之已二十有二,寻常人家孩子都几岁了。你长姐昨日还怨我交代你的活儿多,让你赴个宴的时间都抽不出来。”

秦穆字言之。

当今年纪不过比他大上几岁,两人除却君臣外,亦是好友,私下里皇帝习惯叫他表字。他这一番揶揄的话一说,秦穆自然连忙应声,今日便没上朝来平阳侯府赴宴。

想起方才亲眼所见的那一幕,真是有点意思。那姑娘将人果断一脚踢下水,自己随后又跳了进去,行事倒是果断。

有几分意思。

谢明渊见他不语,自觉将话题岔开,两人沿着院中小道,往后头赏花的院子里去。他与陆子轩是同窗好友,平阳候府他常来,路都很熟悉,自然由他带路。

……

宋浅与宋嫣到了宋府,各自回了院子。

宋嫣是在家等着疼爱她的爹爹下朝回来,好找宋浅的麻烦。

宋浅则是无事可干,回院子里思考对策去了。

原本她是不带怕的,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书中其实并未过多描写宋浅这个小配角的处境,但属于原主的记忆却留存在脑海里。

宋浅和宋嫣的爹是朝廷新贵,十五年前拥护新帝登基,而后出战边塞,将趁机来犯的羌国大军打了回去。那一仗打得漂亮,将新帝的江山稳固得严严实实,十五年来,大魏周边再无人敢来犯。

遗憾的是,那年混乱之际,京中水深,远在边塞应敌的将士们被权利游戏里的各位高玩们当了弃子,暗中切断了粮草的运输。关键时刻,是宋浅亲娘苏苑将不足一岁的宋浅送至娘家,利用自己娘家遍布各州的商路运了粮食赶到战场,这才解了燃眉之急,后才有他打赢这场胜仗,凯旋而归。

而在这场混战中,只身前往前线支持自己丈夫的苏苑却不慎被敌军所掳,最后死在了那场战争中。宋浅的爹宋鸿安也在那次战场上受了伤,留下了点后遗症,他的一只脚微跛,走路看不大出来,但对于一个将军而言,他再也上不了战场了。

班师回朝后,皇帝封了他为护国大将军,得知他伤了脚,更是遣御医为其诊治。后来他脚留下后遗症,再也上不了战场,皇帝便任其掌管兵部,留在了京中。

同年,宋鸿安发妻死于战场一事天下皆知,人们赞叹苏苑的美德,但也无法改变斯人已逝的事实。再后来,宋鸿安将远在江南苏家的宋浅接了回来。

同年年末,朝廷新贵护国大将军宋鸿安娶了新妇,次年宋嫣就出生了。

宋嫣算起来只比宋浅小了两岁。

啧啧,真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啊!

在这个时代,亲娘没了,马上有了后娘,宋浅的日子过得非常一般。好在外祖家是皇商,她才不至于被欺负得狠了。

宋浅和宋嫣长大之后,宋嫣更是处处跟她作对。但这小妮子身后毕竟还有个母亲,两人明面上是弱势,营造了一副经常被宋浅欺压的模样。

自小失去母亲的宋浅爹也不疼,也没人教导,刁蛮任性成了她的代名词。在书院里读书时,她是草包,朽木难雕。在家中她是欺压妹妹的恶女,宋嫣和她娘一个货色,都是一大棵绿茶。

长久以来,宋浅恶女的名声简直传遍了京城,在书院里几次动手欺压妹妹宋嫣,更是将此传言做实。

宋浅回忆完,脑袋边全是黑线,无语至极。

“她们家要不改行卖绿茶,定然能在这京城做出独一份的生意!”

家里两棵绿茶树,茶叶成本都省了。

正想着,就听丫鬟回春急着来报信,“小姐,老爷回来了!”


宋府前厅。

宋嫣正搂着宋鸿安的手撒娇告状,“爹爹,长姐今日无缘无故将嫣儿一脚踹进水里,那湖水冰寒刺骨,若不是平阳侯府的人来得快,你就见不着嫣儿了。”

说罢,脸上挤出几滴泪,而后故意轻咳几声。

宋夫人也在一旁拿着帕子哭诉,“老爷,平日里两人闹着玩也就罢了。秋日湖水这般冷,嫣儿又不会凫水,宋浅这是要我儿的命啊!”

“我自问平日一碗水端得平,并未苛待宋浅。总不能因我是继母,嫣儿就处处让着她还不够,还要因她丢了命才行!”

母女俩一边哭诉,一边控诉宋浅犯下的种种‘罪行’,宋鸿安越听脸色越难看。

宋浅刚到前厅,宋鸿安冷着一张脸,出口就是:“跪下!”

宋浅站得笔直,谁爱跪谁跪。

反正她又不是‘宋浅’,他不是她爹,跪个毛。

见她来了,宋夫人和宋嫣母女俩脸上皆是一闪而过的幸灾乐祸。

宋鸿安见往日里虽倔但依旧听他话的大女儿忤逆他,又出口训道:“你可知错?”

宋浅看着他,“我没错。”

不得不说,当年能把江南首富苏家大姑娘苏苑迷住的宋鸿安长得确实好看。年过四十的宋鸿安看起来就像三十出头,长得仪表堂堂,刚下朝归家的他身着官袍,眉目肃杀,看起来十分威严。

想起方才他的爱妻爱女哭诉的那些话,他火上心头,“往日里在自家院中小打小闹也就罢了,今日为何在平阳候府中为何将嫣儿踹入湖中?秋日湖水寒凉……”

他话没说完,就被宋浅打断,“我没踹她!”

不就是胡说吗?谁不会似的。

往日里宋嫣娘俩造谣,原主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可是会的。

果不其然,她不承认宋嫣立刻跳出来,“分明就是你踹的!我好好同你说话,你将我一脚踹下水,现在我背上还隐隐作痛呢!”

宋鸿安黑着脸看宋浅,宋浅用手帕浅擦了下眼睛。

娘的,大蒜汁放多了。

她被辣得一下红了眼,哽咽道:“我没踹妹妹,池边滑,她自己摔了下去,我见她落水,便立马跳了下去将她捞起来。怎么一回来,妹妹和母亲不谢我便罢了,如今我还成了那罪魁祸首。”

她边说,一边忍着眼眶中的泪,不让它落下。

宋鸿安闻言一愣,没想到宋浅也落了水。

宋嫣和宋夫人皆是嘴角一抽,显然没想到平素犟驴似的宋浅居然也搞起了示弱哭泣这一套。

可分明她是被踹下水去的啊,这贱人居然死不承认,到头来还成了她救了自己。宋嫣哪里允许这样的事发生,赶紧哭着道:“明明就是姐姐将我踹下水去的,怎么姐姐回来倒不敢承认了?”

宋鸿安一个头两个大,原以为是大女儿劣性不改,但看她被冤枉后哭红了眼,反倒不自信起来。

对于自己这个大女儿,宋鸿安不说完全了解,在犯错这事上他倒是了解得清清楚楚。

事儿若真是她干的,定然只会倔着脾气下跪认罚,若她没干,定然也是倔着脾气不认输的。

他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到,宋浅今日还真是又干坏事又不认罚。

宋鸿安问,“可有人看见?”

宋嫣道:“芍药和秋菊都看见了!”

芍药和秋菊是她的贴身丫鬟,今日她叫宋浅去湖边原本是想将她推下水的,两人的丫鬟都让她遣了远远看着。她原本想着,宋浅会凫水,掉进去也死不了,顶多冻她一冻,着了风寒躺上几日也就好了。

正好给她一个教训。

宋浅急忙插话,“回春和迎春也都看到了,我没踢你,我下水是为了救你。”

回春和迎春是原主宋浅的贴身丫鬟。

宋鸿安遣了下人将四个丫鬟叫来,芍药和秋菊都一口咬死了就是宋浅将宋嫣踹下水的。回春和迎春说对方撒谎,分明是二小姐脚滑掉下去,自家小姐跳水救人。

双方都咬死说对方撒谎,一时之间僵持不下。

宋嫣瞪大了眼睛忘了哭,头一回见宋浅这般颠倒黑白,开了眼了。

她上前几步,走动时想起了自己屁股上的伤,现在正因为她走动而扯着疼。

她得意道:“姐姐,你那一脚踹得狠!我身上现在还疼,定然留了痕迹,让母亲看上一看便知是你踹的我!”

说着她转向宋鸿安,脸上又换上了那副柔弱可怜的模样,“爹爹,让母亲给嫣儿检查一番便知,嫣儿从未撒谎骗过爹爹!”

眼瞅着宋鸿安被说动,欲让宋夫人给宋嫣检查。一直站得笔直的宋浅“嘭”一声跪了下去,她重重跪下,背却还是挺得直直的。

膝盖处传来的疼痛让宋浅差点没崩住,她眼眶里泪珠恰到好处的落下,随即轻叹一口气。怆然道:“罢了,父亲既然不信我,那便罚吧。”

宋鸿安刚要吩咐的嘴一下就闭上了,看她这副眼眶红红受了委屈的样子,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若没犯错,为何要认罚?”

宋浅心想来了,今日的重头戏来了。

她伸手轻轻将脸上的泪痕抹了,“丫鬟对峙尚能保我清白,可若母亲看了妹妹身上并无伤痕也说有伤痕,届时我又当如何争辩?我娘亲走得早,无法像母亲这般为自己的女儿证明清白。即如此,父亲便只管罚便是,左右也不是第一次了。”

说完,她像是绷不住了一般,眼中的泪簌簌地落。

她这一番话,将宋嫣母子的后路堵死,言下之意就是谁去看宋嫣背上有无伤痕,最后都会受继母的指使说有。宋鸿安一个大男人又不可能亲自去看自家女儿背上有没有伤痕。

至此,这场辩论便走向了死胡同。

听她提起苏苑,宋鸿安愣住。

他看向挺直脊背跪在厅中的宋浅。

她长得其实很像她娘,苏苑是江南首富家的大女儿。

江南盛产美人,但苏苑不似寻常江南美人一般,温婉婉约。她是一朵火红艳丽的花,眉目生的张扬明艳,一众婉约的美人在她面前都会黯淡失色。

她的性子也如她长相一般明艳,开朗、聪慧又果敢!所以他被困边塞时,她有胆量孤身带领商队前往……

想起亡妻,宋鸿安发现自己已经快记不起她的样子了。再看倔强跪在厅中,眼眶通红的大女儿,他好似又记起了当年那个能与他打马赛跑,言笑晏晏的女子。

她的女儿,应当与她一样,是个明艳张扬的女子,浑身散发光芒才是。怎么会是一副受尽委屈却不敢言的倔强模样?

他望向宋浅眼里,眼里有些迷茫,似乎在透过她看别的人。

宋浅适时将头一偏,别过头躲开他的视线。

宋鸿安苦笑一声,看样子这些年自己亏欠了宋浅许多。

于是他在宋嫣母女俩的控诉中肃然道:“够了!”

“既都无碍,便各自回院里歇着吧。秋日水寒,莫要因此着了凉,染了风寒。”

宋嫣和宋夫人震惊,

“父亲!”

“老爷!”

宋鸿安转向二人,“若真是阿浅推的你,她又何必下水救你?是秋日天气不够冷,想染风寒吗?”

见宋嫣一副不服的样子,他柔声有些无奈地说:“嫣儿,你今年也十四了,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别时常招惹你姐姐。外头都传你姐姐是个欺压亲妹妹的恶女,一府同源,你姐姐名声不好,人家又会怎么想你?”

宋嫣不服,想说自己还是京城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外面怎么传宋浅的,别人根本不会用同样的眼光看她。

宋浅名声再难听,也不会影响她分毫。

可宋鸿安瞥了一眼宋夫人,宋夫人便伸手拉住了正欲反驳的宋嫣,两人福了福身,宋夫人柔和道:“妾身和嫣儿先告退,老爷,我吩咐厨房做了你爱吃的菜。”

宋鸿安点点头,两人便离开了前厅。

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头朝一边的宋浅,叹了口气,“起来吧,回院子里熬点姜汤驱驱寒,莫要着了风寒。”

宋浅沉默了一会,“哦。”

宋鸿安捏了捏眉心,大步流星地走了。

见他走了,宋浅终于不用演戏了,她对着对方的背影,缓缓伸出手,比了个国际友好手势。

一根中指。

呸!渣男!


人一走,宋浅就从地上爬了起来。

刚刚为了戏剧效果,她往下跪的时候可是铆足了劲,可怜的膝盖遭了殃,实打实和坚硬的地板来了个亲密接触。

回春和迎春赶紧一左一右将她扶起来。

回春轻轻将她裙子下摆上在地上粘的灰尘掸去,“小姐,膝盖疼不疼?赶紧回院子里,奴婢给您上药。”

迎春也没闲着,掏出自己怀里干净的手帕,将宋浅脸上擦干净,一边擦一边说道,“小姐总算是想明白了。”

两人自从与宋浅一同从平阳侯府归来,宋浅呆坐了一会便安排两人去备下了大蒜水,将帕子浸湿后,她吩咐两人若父亲问起来,咬死了是宋嫣自己落的水,自己还下水救她。

迎春和回春虽不知其意,但也明白若承认了是小姐将二小姐踹下水去,那小姐恐怕得挨上好一顿打,关上几天祠堂禁闭。

三人串通好了,这才有了厅中这出戏。

好戏落幕了,宋浅任由两人将自己扶着回了思静院。

回了自己的院中,三人说话也放得开了。

宋浅坐在床边,回春打了盆热水正给她泡脚。她的裤腿高高隆起,两只膝盖处一片红肿,在白皙的皮肤上显得极为明显。

回春一边用热水打湿了帕子,给她轻轻热敷,嘴上很是心疼,“小姐也真是的,跪得这么猛,这下可好,这得肿上几日。”

迎春从外面洗完水果端进来,听了她这话,一边将果子送到宋浅面前,一边高兴道:“小姐可算是长点心了。”

天知道以前被冤枉时小姐总是默不作声,而后被罚关禁闭。今日明明是小姐踹的人,最后还没被罚,简直是大快人心。

宋浅有原主的记忆,知道回春和迎春是原主外祖母从江南送来伺候她的,三人一同长大,情谊本就非同寻常。再加上两人的俸禄也不是宋府给发,两人的一年的俸禄都快抵得上寻常小户家小姐一年的开支,自然对宋浅是最为忠心不过。

宋浅拿起盘中一颗李子,送入嘴里,当即被酸得五官扭曲。

她顶着被李子咬了一口的脸,嚼吧嚼吧两口咽了,挥挥手示意迎春将那盘李子拿走。

“我算是想通了,她既然到处传我是个欺压亲妹妹,容不下继母的恶女。那我便做实了给她看,不然平白无故背了这口黑锅,想想都生气。”

回春忠心,时刻与她同仇敌忾,“小姐早该如此了!”

宋浅伸手捏捏回春脸上的婴儿肥,看起来手感不错,她早就想捏了。“乖春儿,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定然不会饿着你!”

回春笑嘻嘻道:“小姐何时也没饿着过我。”

迎春放下果盘,从屋中柜子里拿了一盒药膏,打开盖子扣了一块在掌心化开,这才动作轻柔地覆在回春热敷过的那只膝盖上。

她比回春年岁大些,懂得多些,见此只忧心道:“小姐,你已经十六了。本早就该相看人家了,夫人本就不乐意替你说门好亲事。况且二小姐在外到处传播你的坏名声,日后……”

她话说得肺腑,也说得比较委婉。

但宋浅还是听出了她的话中之意,这个后妈指定是指望不上,古代说亲一般都是家中嫡母操办。后妈指望不上,在外的名声又不好听,京城有名有望的怕是都看不上她。

宋浅倒是不在意,她又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压根不在乎嫁人能不能嫁个好人家。按照原主的记忆来讲,她手里倒是有不少店铺庄子和田产,都是苏苑的嫁妆,苏苑死后,这些东西自然就转移到了她的名下。

她瞅着自己这张年轻漂亮的脸蛋,自己可谓是有钱有颜,放着大好的日子不过,嫁什么人?

不过说起嫁人,她倒是想到了原书中宋浅的结局。

原书宋浅并未嫁人,只是仗着自己有钱在府外置办了宅子,然后养了不少长相俊俏的面首,过上了夜夜笙歌的生活。

想到原文那些香艳的肉,她脸上升温,笑着安慰迎春,“怕什么?实在不行找个赘婿就成,难不成非得嫁出去么?”

再不济,她就遵从原著,养几个小帅哥。

“可将军哪里会准许……”

“我管他准不准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到时候想办法不就行了,再不济她还可以利用已故的苏苑,和远在江南的苏家做筹码。反正她在外的名声也不好,若宋鸿安是个明白的,自然知道世家大族她都够不上。

既如此,反倒不如让她自己招赘来得好。

这么想一番,她倒觉得自己应该让自己在外的名声更臭一些才行,最好臭名昭著,谁都不敢娶她才是。

这事儿倒是不用她操心,以宋浅的记忆来看,这事她那个妹妹会替她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

第二日,原本应当去轩墨书院上学,宋浅装病不起,差人去告了三日假。

后日就该考试,她这还得病上一些时日才是。

轩墨书院中。

宋嫣一副病态的样子去了书院,她向来如此,从不缺席每一门课程。分明女子即便读书识字也不能参加科考,可她喜欢极了每次测试后大家对她的恭维。

书院中君子学六艺,女子重八雅。

今日早晨上的是棋艺,轩墨书院中每届弟子都需要通过结业考试后方可不再来。

时日尚早,夫子还未来,没结业的上一届学生和这一届没结业的早早凑在一处。

轩墨书院中学生大多是官员之子,昨日发生在平阳侯府的事也早就长了翅膀似的在这些官家子弟中传播开来。

一大早就有人三五成群的凑在一处讨论。

见宋嫣来了,许多人都同她打招呼说话,她是京城第一才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这群人中有些盛名。外加她平日里待人和善,别人有忙需要帮她都帮,是以不少人与之交好。

“宋妹妹,瞧你面上都是病色,还强撑着来作甚?”

有人附和道:“就是,谁不知道你棋艺早就可以结业了。”

宋嫣苍白的脸上露出个笑容,她嗓子有些哑,“该上的课还是不能懈怠的。”

众人又是对她这带病上学的精神好一番夸赞,有人见都快开课了,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哎,你姐姐怎么还没来?”

宋浅本不该同他们一届,奈何烂泥扶不上墙,两次结业考试都没通过。

宋嫣低垂着眼坐在座位上,没搭腔,反正她姐妹二人的关系外界都知道,宋浅来不来哪里关她的事。

气氛难得沉默一瞬,有人说:“看样子应是告了假,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她哪次不想来书院不是差人告病假?”

昨日平阳侯府中两姐妹双双落水的事大家都知道,同是在秋日落的水,宋嫣也生了病,怎的就不见人家告假不来?倒是平日里上蹿下跳的宋浅告了病假。

大家面上笑呵呵的嘲笑几句宋浅不学无术,又有人八卦问道:“听说是你姐姐将你推了下去?”

若是平阳侯府陆子莹在此定要问明白她听谁说的不可,昨日之事她处理后早就交代过家中下人不要胡说,这些人除了知道是宋将军府上的小姐落了水,其余一概不知。

问话那人也是大概也是凭着往日里宋浅欺压宋嫣的流言猜测的。

宋嫣的脸瞬间就沉了下去,昨日可不就是宋浅害自己落的水吗?不过她是踹,可不是推。

一行人观她难看的脸色,自然也都认为她默认了,的确是宋浅干的此事,毕竟宋浅欺压自家妹妹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要我说你这姐姐当真是恶毒,这秋日湖水这般冷,她将你推下水去,是何居心!”

此话一出,立马很多附和的。

“宋嫣还不会凫水,天啦,她这人心思竟这般恶毒!”

“若不是平阳侯府的人去得快,只怕……”

大家想了想后果,一阵后怕,都自觉日后可要离宋浅远些,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见目的达到,宋嫣因病有些惨白的脸上勾起一个小弧度的笑容,在家如何狡辩又有什么用呢?别人照样会认为是她推的她。

宋浅本人倒是不知道自己的恶毒又刷新了上限,她告假躲过了上学,闲在家中研究别的去了。


宋浅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然后洗漱完就去了厨房。

昨天那个李子酸得她面目全非,一夜过后她倒是想起了现代时去旅游的时候曾经吃过的酸嘢。酸酸的水果拌上辣椒面和其他调料,吃起来十分上头,又酸又辣,吃得人疯狂分泌口水,但却根本停不下来。

这个时代瓜果本就稀少,李子虽酸,但各有各的吃法,她昨天也就这么一想,结果转头就馋了那一口了。

她这个人在现代时有几个小钱都全吃肚子里了,只要自己想吃的,总要想办法吃上。现在心里念着吃辣椒拌李子,就火急火燎地去厨房寻配料去了。

不过找了一圈,没找到辣椒,其余调料倒是找了个七七八八。

“若我想吃辣,以何物替代?”她端着盆被她用擀面杖敲碎开的李子,盐巴酱油花椒粉啥的都放了,奈何独独缺少了最灵魂的辣椒面。

据她所知古人在辣椒还未引入时,大多都是以山葵、茱萸来提炼辛辣味。

果不其然,迎春回她山葵磨成沫,或者用茱萸做的辣米油。

但是这两样东西虽辛辣,但各有其风味,与辣椒还是没得比,至少她自己的口味是这样。

但是拌了一半的李子也不能浪费,最后放了点辣米油拌拌,强逼着两人跟她分食了。

起初两人还犹豫,见她吃得津津有味便也放下心来,结果被酸得面目全非。

宋浅看后哈哈大笑,果然人在做坏事的时候是不会觉得累的,方才好险没忍住被酸后自己扭曲的表情。

吃了晌午饭,她就琢磨着出去逛逛,顺便去市面上找找有没有辣椒的踪影。毕竟以后自己就要生活在这个时代了,她爱吃辣,无辣不欢,没有辣椒这不是要她半条命吗?

再说了,真正的古代,她高低去逛上一逛,开开眼。

说干就干,给两人说了自己下午要去逛街,回春倒是开心,乐得跟她一块出去玩,倒是迎春摇头阻拦。

“小姐既告了病假,还是待在家中为好,若是没被人认出还好,若被人认出少不得要给小姐安上个‘不尊师重道’的罪名。”

“啧,”她无所谓道:“说得好像我原本名声多好听似的。”

迎春见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险些气急。

宋浅好生安抚了一番,才给人哄好。

宋浅其实有自己的打算,她这人在现代时学习还算不错,能上重点大学能读研的。可这是古代,琴棋书画她只会书画,书法小时候上得兴趣班,后来就没怎么练过。画画是插画风,与当下绘画风格大不同。至于棋……五子棋算不算?

倒是骑马因为兴趣学过,不过学了也甚少有机会骑。射箭也只是接触过一些,并不精通。

还好原主就是个样样不精的,改日逼不得已去书院她应该也不至于露馅。

干啥啥不行那只能干回自己的老本行,赚钱。

只要有了钱,衣食不愁再借点她那渣男老爹的势,一般人也欺负不到她头上。到时候自己潇潇洒洒过日子,要多舒爽有多舒爽。

三人梳洗换身衣服就上街去了。

既然是有目的性的,那自然就先去了卖干货的地。

可惜逛了好几家,也都确实没有辣椒卖。

最后一家也问完了,宋浅带着两人垂头丧气的出来。

这没有辣椒以后可怎么过啊?生活真是暗淡无光。

都说民以食为天,自己这天要塌了!

三人沿着街道那头走,不过百步就是路口,路口那头那条街有个馄饨店,来时几人从那路过,琢磨去尝尝味道。

街对面小贩扛着糖葫芦走街串巷,此时停在路口,有个妇人带着一个长得可可爱爱的小姑娘停下买糖葫芦,宋浅也被勾的想吃了。

“走,我们也去买一串尝尝。”

几人朝前走,宋浅看着那妇人从小贩手中接过糖葫芦随手递给那小姑娘。小姑娘长得可爱,圆乎乎的小脸,两只圆溜溜的眼睛。她的手胖乎乎的,正抱着糖葫张嘴小口咬。

咬了一口发现咬不动外层的糖衣,她伸出粉粉的小舌头舔了一口,尝到甜味后笑着抬头。正好视线与看她的宋浅对上,见对方是个美得仙女一样的姐姐,那小姑娘对她露出个笑。这一笑眉眼弯弯,宋浅甚至连她嘴里长了三颗门牙都看清了。

可爱!萌娃!

人类幼崽果然还是可爱的。她也露出个笑,随后忍不住做几个鬼脸逗起对方玩。

那小姑娘被她逗乐,一边捧着糖葫芦就要朝她迈过来。

妇人也正好与小贩结清了钱财,方才那小贩在给她找零,她付完钱收好荷包扭头伸手牵自己闺女,没曾想小姑娘已经走到街道中间了。

也就一瞬间,事故横生。

“让开!”

路口那头的巷子里突然蹿出一匹失控的马,马背上的人正死死拽住缰绳,可是马发了狂,他只能拽住它不直接闯进街边的店铺,可马是没往店铺里去却转头朝街上奔来,马上的人也看见了路中间的小孩,他只能用劲一拽缰绳,一边大喊警示行人。

街道两旁的人四散而逃,那妇人急得向街道中央奔过来。

出自本能的,宋浅就着半蹲着逗娃的姿势奔出去抱住孩子,双手护着她的头就地滚开。

“小姐!”

马上的人也再度使劲,发狂的马被拉了个后仰,在即将踩到人之际仰面摔倒在地,马上的人也被重重摔在地上。

刹那间,街上被定格住的众人也都动起来。

妇人哭着奔过来从宋浅怀中接过孩子,正上下检查着她有没有受伤。小孩受了惊吓,正扯着嗓子哭。回春和迎春也吓了一大跳,急忙上前将宋浅扶起。

“小姐,你没事吧?”回春正四处围着她四处看,检查她有没有哪里受伤,“小姐!你的手!”

宋浅抬手一看,刚刚急着用手护住幼崽的头,手背上和手肘都蹭得不轻,一大片擦伤。看回春着急的样子,她摇摇头安慰,“没事儿。”

回春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她家小姐自小十指不沾阳春水,何曾受过这样重的伤,再者这伤在手上,日后留疤了可怎么办?

“伤这么重,日后留疤了怎么办。走,赶紧去找大夫包扎一下。”说着她就要拉着人往前走。

宋浅拽住她,眼前的事还没了呢。再说了,就蹭破点皮哪里就严重了,以前她骑车摔得都比这严重。

“哎呀,别哭了,真没事儿。一点都不疼,你再哭可就不漂亮了。”一边安慰她,一边用眼神示意迎春把这小妮哄走,“快,我头上的钗呢,快帮我找找!”

回春被她一说,止了眼泪,扭头跟迎春去方才她滚过的地方找她的钗子去了。

宋浅伸手碰了一下正往外冒血珠的伤口,“嘶~”

方才手麻木着,她是真没觉着疼,这会麻劲过了,开始有些火辣辣的疼了。

一旁的妇人检查完了小姑娘没受伤,这才抱着放开孩子就要跪下给她磕头,宋浅一边“别别别”,一边赶紧伸手把人扶住。

安抚好人后她有些生气了,当街纵马,都没人管管的吗?!

她这才有空去看那害她受伤的罪魁祸首,这一看,给她大脑都干宕机了。


当街纵马的人也被后头赶来的朋友扶了起来,他从癫狂的马背上跌下,正龇牙咧嘴的和朋友斗嘴。

“明十二,你小子可以啊!”

“不是小爷我吹,小爷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身后的众人又是一番恭维打趣,明十二更是笑得脸都开花了。

宋浅看着对面的人,脑瓜一阵抽抽,无它,这人‘宋浅’认识,且有些交集。

宋浅作为原文里的小配角,对于她的朋友圈子,原文作者定然是懒得着墨。但她有宋浅的记忆,看着对方那张脸的时候就想到了那些记忆。

这当街纵马的人,是京城四大世家中的明家排行十二的明丰。

明丰此人与宋浅同一年进的轩墨书院,两人自然而然就认识。与宋浅一样,对方也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因着出身世家,他的处境倒是比宋浅好得多。

单只是认识便罢了,偏偏原主曾经猛烈的追求过他。原主认为对方长得不错,与她年龄相仿,且二人皆是不学无术的朽木,有共同的爱好和话题,用她的话来说,两人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因此,她经常制造各种巧合和偶遇,在书院之外的地方与明丰撞到一起。也经常以各种小事为由送对方礼物,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与明丰交好的那些个公子哥们都知道宋浅爱慕他。

其实宋浅长得很美,明丰等人是乐意跟她玩的,奈何她名声实在是烂。原本别人骂他不学无术,那好歹也是躲着他骂,后来一行人与宋浅走得近了些,倒是没在明面上骂他,不过是骂着宋浅的时候顺带贬低宋浅身边的人。

单只是此就算了,宋浅在外的名声竟然惹得家中长辈都旁敲侧击的敲打他。再加上每日宋浅在他前后献殷勤,他也就烦了,而后就没怎么搭理过她。

今日与好友翘课出来玩,没想到又遇上城中发狂的疯马,少年心高气傲,和朋友打了一场赌就飞身骑在那马身上想要将其制服。

一路颠簸,好在确实控制住疯马没闯进路边的铺子里,还没来得及高兴就被疯马带向路中间,差点当街撞了人,最后虽拉住了马,自己也落了个人仰马翻的结局。

她一脸阴沉的想着两人之间的破事儿的功夫,明丰一行人也看见了她,方才还嬉笑的少年们一副见鬼了的表情,话都噎住了。

明丰先是眼里一亮,后又蹙眉,冷声讥讽,“宋浅,你不是告了病假?不在家养病,又出来碰巧偶遇我?”

“……”

宋浅还没想好怎么要求对方给人小姑娘母女俩道歉呢,对方反倒开始出言嘲讽了。

见她撇开视线不说话,明丰心里没由来的升起一点憋闷来,他端着轻佻的口吻问道:“怎么不说话?今日又要送我什么。”

身后的狐朋狗友也跟着附和。

“就是,宋浅,今日又要送什么?”

“上次你送明十二的点心,他没吃,给了我们,我吃着味道倒是不错。”

“听说是你亲手做的,没想到你手艺还行,什么时候再做点送来呀。”

“与晓,也就你信她的话,她说亲手做的就是亲手做的?也不想想,她一个将军府小姐,手嫩得跟什么似的,哪里像是会做点心的样子。”

一旁的人笑着接他的话,又不着痕迹的嘲讽几句宋浅。反正明丰如今厌弃她,也不会为她说话,他跟着讽几句,明丰只会更满意。

明丰的视线不受控制的跟随对方的话语看向宋浅的手,只见往日里青葱白玉似的手指上混着尘土和鲜血,看起来有些严重。

不过他抿唇,到底没说什么。

宋浅听了他们嘲讽的话倒是一点没感觉,只是想起了记忆里的原主,那送人的糕点还真是她亲手做的,豆子的挑选到泡发蒸熟过筛……最后做成糕点,送到明丰手里,每个过程都是原主亲力亲为。

原主应当是真心喜欢他,或者是因为自己没有朋友只有明丰与她一样不学无术,那时候明丰也没这般嘲讽过她,两人是差点做成朋友的。

如果明丰家里的长辈没有横插一脚的话。

宋浅深呼吸一口气,把那些记忆都屏退,开口质问,“在闹市中当街纵马,你们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你!”明丰垂下的手握紧又松开,面上随意道:“你怎么知道我今日在此?”

“我怎么会知道你今日在此?”宋浅反问。

明丰嗤笑一声,懒得搭理她,招呼人就要走。

宋浅见他们要走,赶紧喝道:“站住!”

“当街纵马,差点踩到人,都不知道道歉吗?”

明丰身旁几人脑子里都飘过一个念头,宋浅疯了!

明十二是什么人?明家嫡出的小公子,今日这事本就是为阻止疯马才出的意外,更何况根本没伤到人。就算因此伤到人,明家也有能力摆平。结果宋浅为了搭话,竟然敢如此发言。

其中一人忍不住想道,难不成这就是话本子里写的欲擒故纵?

明丰唰地转身,眼睛盯着宋浅,“你说什么?”

“道歉!”

他一双眼睛眯了眯,冷声道:“若不是我将马拦下,你早被它踩了。”

说完,他冷笑一声,“宋浅,告诉你多少次,别找理由缠着我,你竟还不知悔改吗?”

宋浅这下是真愣住了,她看了看对方冷着的脸。长得确实挺好看的,他穿一身浅蓝烫金边的袍子,浑身散发着矜贵的气质,立在街上确实挺出众。

问题是,他的确是稚气未脱的少年模样,看在她的眼里这就是个初中生的样啊?反正她是不可能对着这么一张未成年的脸有啥成年人的想法的。

想到这里,她心里一乐,反正宋浅这个壳子换了人,不如趁此机会和对方说清楚。

她压了压嘴角,“谁缠着你?我早就不喜欢你这样的了,少自作多情。”

明丰闻言一愣,随即心里浮上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他没细究,留下一句“最好是这样。”,带着一行人就走了。

他走后,跟着出来的小厮拿了些银子上来道了歉,也急忙跟着去了。

“呸,我家小姐是差这点小钱的人吗?”

回春红着眼睛啐了一句。

方才对方的一行人出言嘲讽,每一句话都难听死了,偏生她还无法反驳,谁让她家小姐是真喜欢那明家公子。往日里她与迎春说几句明家公子的坏话,小姐都要生气的。

迎春倒是听清了宋浅那句不喜欢了,一时间犹如孩子刚懂事的老母亲,她激动着问宋浅,“小姐当真不喜欢明家小公子了?”

“你家小姐我是差的,”宋浅用好的那只手从回春手里拿过那小厮道歉时赔的银子,转身递给了一旁还未从惊吓中回过神的母女俩,“姐姐拿着这钱再去买串糖葫芦,给小宝贝压压惊。”

对方推着不要,她硬塞到对方怀中。

这才答复迎春,“不喜欢了,小屁孩一个有什么好喜欢的。”

说着怕那妇人硬要再给她送来钱,赶紧催着两人走开。

方才发生的意外结束后,街道两旁的人就恢复了秩序,这时候官府的人也接到报信赶了过来处理那摔倒后就地躺尸的马。

对岸的茶楼里,三楼靠窗的雅间里的两人喝着茶,完整看完了这场闹剧。

见视线里又出现那事件主人公之一的丫鬟,那小丫鬟一路奔跑回来,拦住要走的小贩,买了三串糖葫芦后又跑了回去。

他嘴角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有意思。”


坐在他对面的人端着杯茶啧啧两声,“想不到竟有女子有如此魄力。”

他指的是宋浅在那疯马出现时毫不犹豫前冲抱住那幼童跌出疯马的踩踏范围一事。

他感叹完,这才想起友人方才那句有意思。

放下茶杯,他问:“言之,你认识?”

坐在他对面的正是那年轻的吏部侍郎秦穆,他身着一身浅色常服,不似官府庄重,多了一些恣意。俊朗的脸上仍旧是那副十年如一日的温润的君子样,友人深知他这人什么情绪都不外露,这毛病打小就这样。

见他问,秦穆从窗外收回视线,垂下眼看了一眼杯中清茶,“明丰,明家小十二,别跟我说你不认识。”

他对面坐着的人是柳家柳舟,字修竹。

人如其名,端得一副君子端庄的模样。

柳舟听完他的话,挥手打断,作为四大家之一的子弟,他哪里会不识得明丰。

“你知道我指的是那姑娘。”

秦穆面上还是那副样子,心里却想到了昨日桥上所见的事,他将手里的茶饮尽,杯子放到桌面,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过茶壶,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斟上一杯新茶。

“不认识。”

见他说不认识,柳舟也没多想,将自己的杯子也推过去,让对方顺带也给自己斟上一杯。秦穆看了一眼,手中的茶斟好后给他也倒了一杯。

两人自幼相识,情谊深厚,这种小事做起来倒也顺手。

他斟好,柳舟端起来喝了一口就开始八卦,“我听说你昨日去了平阳侯府的赏菊宴?”

秦穆点点头。

“怎么样?有没有相中的姑娘?”

作为秦穆的挚友,他自然知道秦穆家中催得急,他家妹子昨日也应邀去了平阳侯府的赏菊宴,回来就跟他说瞧见了秦穆,所以他今日才在退朝后约了秦穆出来喝茶,为的就是替自家妹子前来打探一番敌情。

秦穆摇头失笑,“没注意看。”

他昨日藏在叶子发黄的柳枝后看了一出好戏,后来又同表弟讨论他的策论去了,赏菊宴上连开得上好的菊花都没看,又遑论看人?

柳州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担忧自家妹子一片痴心错付,他又问道:“你昨日不就是去相看一番的吗?怎的这也忘了?”

秦穆毫不犹豫把这个锅甩给自己表弟,“昨日在平阳侯府遇到子初,他写有一篇策论,让我帮他看看如何。后来便忘了这事儿。”

昨日他会在平阳侯府的桥上等谢明渊,分明就是他先邀请谢明渊同行,他知道自己这个表弟一向崇拜自己,不会拒绝他。

没办法,他实在不想去参加这种名为赏菊,实则挑人的宴会,也对那些个大家小姐不感兴趣。昨日情况特殊,又不得不去露个头应付一番,这才找上了自己表弟谢明渊。

听他提起谢明渊,柳舟想到了什么,他笑着说:“不愧是你们!”

“我看那谢子初,很快会成为下一个你。你二人眼中除了四书五经和策论,还容得下别的东西吗?”

秦穆早年在书院时也同谢明渊这般一模一样,除了学习眼里什么都没有。书院中学的六艺他样样精通,别人羡慕嫉妒都赶不上。世家子弟玩乐的时候,他不是在学马箭术就是在写策论。

大家都夸赞秦穆是天才,因为他十三岁时写的策论就入了天子的眼。这不,原本都关注他下场考试后能否三元及第,结果人家都没用考试,直接被天子钦点入朝。眼下不过才二十二岁,已经位居高官,来日前途更是不可估量。

他作为秦穆挚友没少被人拿着与秦穆做比较,还好他不是家中长子,肩上没那么大压力,不然这些年怕是要被秦穆压得喘不过来气。

秦穆没开口反驳,只笑着品茶。

柳舟左思右想,还是得从侧面帮一下自家妹子。

“你如今二十有二,当真还不考虑成亲?”他试探着问道,“京城这么多大家闺秀,一个也入不得你眼不成?”

秦穆心里明白他的意思,柳舟的妹子他也是见过几次的,每次对方看他的眼神毫不掩饰,只是他确实无感。况且世家联姻,其中关系错综复杂,上面那位虽年轻,手段却干练老辣,秦柳两家均为世家大族,秦家与谢家更是有诸多姻亲,他作为秦家长子,未来定然要接管秦氏一族的。

他的夫人,决不能再是任何一个出自谢、柳、明的世家女。

他抬头看着对方,墨色眼眸似乎要看进对方眼底深处,柳舟都有些被他看得不自在起来,他才品了一口茶后说道,“你猜圣上为何昨日亲自叫我去那赏菊宴?”

世家子弟,自小接受的熏陶就注定其中没有特别蠢笨的人。柳舟将他这话放在舌尖一品,自然就明白了过来。

圣上从不过问世家子何时成亲,成亲的对象是谁。

可秦穆不一样。

秦穆是受他钦点入朝,短短几年官居高位。秦穆姐姐进宫后更是被直接封了贵妃,恩宠不断,秦家的风光一时无几。

圣上昨日叫他去平阳侯府赴宴,虽表面上看似是他姐姐秦贵妃告了状的无奈之举,实际也是圣上在试探他本人,看他会从这宴中挑个什么家世的人。

秦家的风光已经到了鼎盛期,再与世家女联姻,上面就该猜忌其用心了。莫说秦穆了,只怕秦家其余人的婚事都要仔细上几分才行。

这么一想,柳舟就明白了,自家妹子和自己这好兄弟终究是有缘无分。

他转而询问,“今日退朝后,圣上留你也是因为此事?”

早上退朝之后,因着约了秦穆喝茶,他在宫门外等了一会,也是因为圣上退朝后独独留了秦穆谈话。

秦穆笑着点点头。

圣上过问了此事,他只答没有,后来圣上还说,若是他看上了哪家姑娘,尽管告知,定然为二人赐婚。

这是殊荣,也是警告。

他的婚事,只怕最后是由一纸圣旨决定的。

柳舟倏然有些同情自己这兄弟,人太得重用未必就是件好事。不像他,家中没什么重任,在朝里也是谋个闲职,能娶自己看上的姑娘,婚后小日子倒也过得舒坦。

好兄弟这般天之骄子,反倒二十二了媳妇还没个影子。

啧。

他岔开话题,“听闻城中墨宝斋上了一批新话本子,待会与我一同逛逛?”

秦穆睨他,“你何时爱看话本子了?”

提起这,柳舟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看得秦穆有些发麻。

“是我妻子,她近来爱看那些个志怪传闻的话本子,知道我今日约了你喝茶,便叫我回去时给她带上几本。”

秦穆点头应下,“嗯。”


墨宝斋是京城最大的书斋,其中不仅卖书,更有上好的文房四宝。

墨宝斋中的话本子就是整个大魏朝话本子的典范,只要在这里卖得好的话本子,其他各州的商人进货带到地州去,销量也是极其惊人的。

做生意到了这种境界,已经成了行业标杆了。

落魄书生们都铆足了劲写话本子,只盼着哪一日自己写的话本子被墨宝斋看中,那可谓是一飞冲天,一鸣惊人了。

宋浅被回春二人硬拽着去医馆包扎了伤口,处理好伤口后三人又折回那条街对岸吃了碗馄饨,吃饱肚子后她琢磨着去书斋里买点话本子看。

没办法,这个时代娱乐的方式属实少,再加上自己原本就喜欢看小说,她想着去买一点看看打发打发时间。

她想起了原主记忆里,前些日子去书院上课时巧合之下听见围着明丰转的那些个纨绔子弟见谈论的新书,说是墨宝斋才卖就断了货,叫什么《探春集》。

她猜测这帮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都爱看,那指不定是个好看的故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买了回去看看。

好在墨宝斋和这馄饨店离得不算远,吃完饭走着过去,全当消食了。

站在墨宝斋外,宋钱啧啧称奇,不愧是京城最大的书斋,这么一家书斋,都快赶上小型图书馆了。

朝着大门进去,大门左右两侧皆设有柜台,柜台上摆放着一个算盘,算盘一旁是做工精致的笔架,笔架上挂着不同材质的毛笔。

有人正拿着书籍在柜台处结账。

整个书斋特别大,宋浅领着两人大致逛了逛,一楼是卖笔墨纸砚的。划分了四个大区,每个区域内又按照不同产品产地等划分开来。比如毛笔,就按毛笔产地划分,划分后再按笔刷材质分区。

逛了一圈她就不感兴趣了,三人上了楼,二楼则是许多学子喜欢的四书五经等,宋浅更没有兴趣。

从二楼阶梯上去,回春还在问她为何不去二楼。宋浅无奈地答她:“那上面的分类写着呢,我啊,对学习一点不感兴趣。你若再说,明日出来玩不带你了。”

回春用双手捂住嘴巴,睁着大眼睛盯着她摇头,示意自己不会再说了,可千万不要出来玩不带她。

逗得宋浅和迎春都轻声笑起来。

柳舟靠在二楼书架边上,听着几人对话,也笑起来。他见三人上了楼去,这才看向在策论一分类下站着的秦穆。

秦穆也在他回头看来的瞬间敛目看向书架上的策论集,随后伸手取了一本下来。

柳舟看他拿着一本策论集,脸上浮上一个惊讶的表情,“你写策论还需要参考别人?”

原本是陪他来挑话本子的,结果到了这地他倒挑上了,先是在楼下笔墨纸砚一样挑了一些,现在连策论都挑上了,他秦穆自己写的策论多少人想看都没得看,他哪还用得着参考这策论集?

秦穆随意翻着一页,大致看了看,嘴上回他,“子初明年殿试了,挑一些送他。”

柳舟几步过去,从他手中拿过那本策论集,随意翻翻合上,从书架空隙间推了进去,“与其买这个,你倒不如回去将自己写的策论装订一番,想来子初应当更喜欢那个。”

秦穆想了想刚才自己翻看到的一篇策论,那确实是以前的策论了,时下有些观点也不符合,若是作为策论启蒙倒是不错,显然确实不适合即将参加殿试的谢明渊。

他点点头,琢磨回头整理一份自己的送去。

柳舟想起方才上楼的宋浅几人,用手肘轻轻拐了一下秦穆,秦穆抬头看他,用眼神无声询问。

柳舟挑了下眉,有些兴味道:“方才上去的人,好像是中午马蹄下救人那姑娘。”

秦穆抬头看了一眼楼梯,那里早就空空如已,随后他看向柳舟,见他挑着眉一副感兴趣的样子,他警告道:“你这样,可别让嫂子知道了。”

柳舟与他同年,虚长他两月。

柳舟脸上的表情一顿,见他抬脚走了,急忙跟上,忙着解释:“你可别乱讲,我只是觉得这姑娘胆识过人,我这纯属欣赏!”

秦穆自顾自走在前头,抬脚上了木梯,“不是要给嫂子买话本?”

柳舟急忙追着上去了。

墨宝斋的三楼全是话本子,分门别类的放好。

宋浅一踏进去就仿佛回了快乐老家,她先去了自己最爱看的悬疑探案类,挑了几本名字取得勾人的。又去看了一下志怪传闻,和乡间恐怖故事。

没一会迎春和回春手里都抱满了话本子,她绕来绕去就是没发现明丰等人讨论的《探春集》,正琢磨着是不是卖断货了。

抱着来都来了的心态,她绕去二楼的柜台处,问当值的小二,探春集可是断货了?

那小二说是今日刚到货的,应当还有才是,随后又给她指了个方位,告诉她在书架的最上面一层。

宋浅道了谢后朝着他手指的方向去了,没注意身后小二有些怪异的表情。

到了对方指的地方,她退后两步踮着脚看了一下,确实有探春集,不过只剩不多几本,全挤在了书架后面,前面空出一大截。

她靠近,踮着脚,使劲伸手够,手指摸到了书封,却怎么用力都拿不出来。她跟个倔驴似的就踮着脚,整个人都靠在书架上,用力伸手掏,回春见状急得低声叫她,“小姐,我来拿吧。”

她去找小二搬个凳子再回来拿就能拿到。

宋浅误会了她,百忙之中抽空回了她一句,“你那身高更别想拿到了。”

宋浅这身体不过一米六的样子,迎春和回春比她都要矮上一点,她都拿不到,回春怕是连书封都摸不到。

说完她闭嘴,脸贴着书架上的书籍,脚踮得更高一些,终于能用手指扣住书本棱边,刚想借此机会一鼓作气将这书掏出来。

她整个人几乎全贴在书架上,一用力,书架晃了两下,往一旁偏去。

她下意识伸出右手想要抓住点什么,却忘了自己的右手手臂和手背上都是伤。

“嘶~”

完了,这下丢脸丢大发了!

回春和迎春也吓了一跳,赶紧丢了手里捧的话本子就要去拉她。回春有些倒霉,话本扔下去时被棱边砸住了脚,疼得她原地打转,眼泪都出来了。

关键时刻迎春一把拉住她,才让她不至于跟着书架一起倒过去。可惜迎春也急,手没注意抓在了她的手臂上,疼得宋浅龇牙咧嘴,还好现代时图书馆禁止喧哗的基因刻进了DNA里,她忍住了没大叫,只发出一声闷哼。

书架被她撞了整个倾斜朝一边,伴随着书籍噼里啪啦落地的声音,宋浅听到书架那头传来一声“哎哟”。

她赶紧走到书架尽头,绕过去看书架背面的情况。


书架那头,正仰头给自家夫人挑话本子的倒霉蛋柳舟被书架上掉落的书砸了鼻子,生理性眼泪都瞬间被砸了出来,鼻子剧烈疼了一下后,感觉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

秦穆在书架将倾的时候伸手撑住了,书架没彻底倒下来,只掉了一些书籍到地上。

宋浅绕过去的时候他正双手撑着书架慢慢把整个书架推回原位,而在一旁的倒霉蛋柳舟就不怎么好了。

他怀里抱着几本她方才也挑过的话本子,眼泪都痛了出来,鼻子下方更是一片狼藉。他的鼻子被砸得狠了,正往下不停流鼻血。他的衣服上,怀里的话本子书封上都是鲜红的血迹。

天啦!

宋浅两眼一黑。

人怎么可以闯这么大的祸!

她赶紧几步飞奔过去,一边道歉一边掏出自己手帕,凑到人面前胡乱擦了两下企图给他把血擦干净。

“抱歉抱歉,实在不好意思!”

那鼻血根本擦不干净,擦完又往外流。手帕说到底吸水不如纸巾,怎么擦都擦不干净。反而抹得到处是血,看起来十分骇人。

柳舟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搞懵了,看到自己身上滴了不少血,眨眨眼,下意识的想往后仰头。

他身量高,宋浅垫着脚才勉强给他的鼻子擦到血。

眼看到处都是他流的血,她动作停了一瞬,强迫自己迅速冷静下来。见他要仰头,她下意识出声阻止,“不可以仰头!你蹲下身,身体前倾一些。”

或许是她坚决的的话和引导性的言辞,柳舟听她这么说就这么做了。

他蹲下身,身体向前倾。

鼻孔还在流血,滴答滴答滴到了他衣服下摆上,上好的布料瞬间晕开一片艳红。宋浅随手从书架上顺一本书出来,大致对半摊开放到他前面,接住他不停往下滴的血。

随后她快速用右手拇指和食指捏住柳舟的鼻翼两侧的软骨部位。

流鼻血的标准止血方法,其实加上冷敷效果更好,不过眼下是没这条件。

秦穆将书架推了回去,回春和迎春也赶了过来,她们正和赶过来的店小二一起将掉落在地上的书籍捡了归回原位。

秦穆站在柳舟身旁,他看着友人狼狈的样子,皱了皱眉,再望向那一手捏住柳舟鼻子的少女。

前几次会面都离得有些距离,看不真切,眼下倒是看清楚了。

对方身量娇小,巴掌大的脸上五官分布协调,白皙的脸上不知何时蹭上了一抹血迹,尤其显眼。此刻她好看的眉毛拧起来,眼睛下垂着望向柳舟滴血的鼻子,浓密的睫毛遮盖了眼里的慌乱,却还是没遮盖完全,那慌乱从她颤抖的眼睫里透露了出来。

他循着她的视线望去,友人鼻孔里还在不停往外渗血,对方纤细的手上裹着白纱布,手背上的血迹星星点点,看起来不像是沾染的鼻血,倒像原有的伤口在往外渗血。她纤细白皙的食指和拇指正捏在柳舟的鼻翼下方的软骨上。

秦穆伸手想换她的手,他轻声道:“你的伤口渗血了,我来吧。”

宋浅抬头看见他,眼里闪过一丝惊艳,而后她摇摇头,“需要等候一刻钟左右,中途松开就前功尽弃了。”

柳舟也斜着眼睛看她,宋浅心里更加内疚,都怪自己犟种,非要踮脚伸手够那书,和那书杠上了,结果差点害人被一整个书架的书砸。虽说书架最后幸运的没完全塌,但也给人砸了个鼻血横流。

“实在抱歉,过会血止了我再陪您去躺医馆。”她一边道歉,一边叫迎春去成衣铺子里买身新的衣裳来,对方身上到处都是血迹,偏他今日穿得浅色,看起来吓人得很。

柳舟莫名其妙被书本砸得流鼻血,原本也是生气的,见对方这副愧疚样,不停给他道歉,再加上还亲自在给他止血,他一个大男人倒是没想着为难一个小姑娘。

有失君子风度。

“无碍。”他轻声说,结果刚张开嘴就尝到点铁锈味,是刚才流到唇上的血,藏在了唇角。

“……”

宋浅瞧着一地的狼藉,自觉应当负责,“公子是来买书的?这些书籍一会都有我来付钱,算是给您赔罪。实在抱歉。”

地上堆着几本柳舟挑的话本子,上面或多或少都染了些血。“回春,你照着这几本书每本拿上一本新的。”

回春应声去了。

她歪头观察柳舟的鼻孔,看还有没有在滴血,往外流血的速度显然慢了下来,从原先滴答滴答的频率变成了滴……答。

她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能止住就证明没伤到根本。

秦穆想起了方才她出口止住的那句,“不可以仰头”。

他问,“为什么不可以仰头?”

宋浅正轻轻调整自己手上的力度,她在试探对方鼻腔内的鼻血有没有开始凝结。闻言随口答道:“仰头可能导致血液倒流进气管和喉管,引起呕吐和窒息。”

对方听后没有吱声。

几分钟后,宋浅见没有血往下滴了,试探着松开手。

血止住了。

她的手一直保持一个姿势,有些酸痛,她收回后轻轻甩了甩。

“血止住了。”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多了,回春将柳舟那些染血的书全都重新挑了一本新的出来,宋浅将地上那些染上血的话本子收起来,准备自己结完账再处理。

秦穆和柳舟也帮着收了书,柳舟问她为何会推倒书架。

墨宝斋的书架前后两层,木架结构都是用的实木,加上每个书架好几层的书籍,按理来说不会被轻易推倒才是。宋浅心虚地摸摸鼻头,架不住对方继续追问,大概将过程讲了一番。

柳舟有些好奇,“这《探春集》当真这么受欢迎?”

宋浅点点头,迟疑道:“应当是吧,店小二说今日才新来了一批,我方才看的时候只有几本在书架里侧了。”

柳舟看向秦穆,“言之,你去帮忙拿两本来,我倒要看看这话本子有多好看。”

秦穆见他止住了鼻血又恢复了那副和谁都能侃侃而谈的样子,没一会就和眼前的少女谈到一块去了。他脸上的还残留着干涸的血液,身上更是到处都是点点血迹,还能闻到血腥味。

这也丝毫不影响柳舟和人泰然自若的交流,他二人一会便从书架坍塌的缘由聊到了当下较火的话本子,大多时候都是宋浅在听柳舟给她推荐。

秦穆绕到书架另一侧,抬头看了眼最上方空缺出来的地方,果然看见了书本封页写着《探春集》三个大字。他伸手拿出两本,见书架上还剩一本,他修长的手指顿了一下,食指在剩下那本《探春集》上轻敲了两下,最后将书架上仅剩的最后一本《探春集》拿了下来。

这还是他第一次买话本子看。

几人将书都收拾得差不多,迎春买了衣裳回来。

墨宝斋作为一家书斋,竟然十分周到的留有雅间方便客人歇息。小二将柳舟领去换洗一番,趁此机会宋浅三人将两人挑的话本子都拿到柜台去结账,包括那些全部沾染了血迹的书本,也都一一结清。

按宋浅原本的计划,连带着秦穆挑的书本她都打算一起结清的,不过被秦穆拒绝了。

等柳舟换好衣服出来,宋浅再次确定他不需要去医馆看看,得到的依旧是对方答复的不用,她轻声道:“那好,若你回去有任何不适,都可以差人到宁安巷宋府找宋浅。”

几人就此别过。

两人看着宋浅三人离去的背影,一旁的小丫鬟应是在担心她缠了绷带的手,正凑在她身边轻轻拿着她右手翻看,主仆说些什么确是渐渐听不清了。

两人各自回家。

柳舟的夫人江氏在家盼了许久才将他盼回来,见他出了趟门换了身衣服,有些意外。柳舟将自己倒霉的事迹说与她听,倒是见她听到对方是宋府宋浅时有些讶异。

“夫人知道这姑娘?”

江氏点点头,低声道:“听过几句不太好的传闻。”

她没有背后说人坏话的习惯,没将听来的传闻直接说出来。

君子不于人后语他人。

柳舟没有追问,反倒是说起白日所见之事和同宋浅讨论话本的事,他对着妻子温柔地说道:“你二人爱好相同,兴许能做朋友。”

江氏听他所说的,不由在心里想着,传闻果真是传闻,对方哪里就像传闻中那般不堪了。她笑着回:“若有机会结识,应是如此。”

夜里,两人共同在灯下看那本《探春集》。

结果越看越不对劲,看着看着两人面上都浮上一层红晕。

这书哪里是什么普通话本子?!

这分明就是那些披着话本子皮的淫书,只文笔细腻香艳许多,犹如隔着一层朦胧的纱,勾人心魂得很。

好在两人成亲也有三年,全当是情趣了。

关了书本,灭了灯,柳舟迫不及待地将江氏一把抱起放到床上。

床帘放下的时候,他脑子里闪过了一幕,今日下午两人在墨宝斋门前,秦穆手里也拿了一本《探春集》。

也不知一向正经的言之第一次看话本子就碰上这么一本淫书,脸上的表情该多精彩。

不过他又想起书中香艳的描写,美人在怀,他瞬间就将好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秦府。

秦穆回去后将自己挑的笔墨纸砚放好,又叫贴身伺候的平保将自己往日写的策论整理好了一同送去谢府。

晚上陪着家中长辈吃了顿晚饭,这才回自己的院子。

书房的书桌上安静躺着那本《探春集》,他思索了一会,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到底还是打开了这话本子。

他前二十二年的清风霁月都在翻开这页书后被打碎了,就像不染凡尘世俗的高岭之花,突然被人一棍子敲脑后,跌落在了满是欲望的深潭中。

秦侍郎还没看完一个故事,整个人就红温了,他手心浸出一些湿热的汗,浑身血液都有点沸腾。

原先他及冠前家中长辈也安排了人教导此事,那时候他一心扑在朝政上,听过也就罢了,没有其他感觉。

秦大人二十二了,自己看一篇话本子,倒弄得耳面发热。

总算看完了一篇,他将书合上,塞到了书柜最底下。而后给自己倒了两杯已放凉的茶一饮而尽,在书房坐了许久才起身回卧房。

当天夜里,秦侍郎做了个梦,梦中之人看不清脸,但二人所做之事与话本子上所写的别无二致。

……

宋浅三人回了宋府,迎春二人给她手上的纱布拆了,宋浅自个琢磨撒点药粉得了,总觉得包起来不透气。

最后拗不过迎春,还是包了起来。

晚间的时候,她先掏出《探春集》看,她早就好奇了。能让明丰周围的人在课堂里讨论的话本,应该很精彩。

她看了,确实很精彩。

乖乖的,古人写起这小黄文简直了。

宋浅直呼原来封建的竟是我自己。

她翻着看的时候又忍不住唾弃明丰那一群纨绔子弟,十五六岁的年纪,公然在书院课堂讨论这等淫书!

简直是伤风败俗,有辱斯文!

不过转念一想,十五六岁也就是现代的初高中生,好像倒也正常。

更何况古人还早熟。

她大致看了看,探春集由几个短篇构成,据宋浅观察,每篇应该都出自不同人的手笔,文风变化太大。

那些古人们写起这来,有的含蓄,纯靠意识;有的张扬露骨,看得她这小色批都老脸一红;有的中规中矩,但描写详尽……当然她大致翻了一下,后面还有更是有几篇花样百出的。

她看完后发现甚至最后还贴心插图了!

这些都不可怕,可怕的是宋浅全部秒懂……

回家吧,这家里请高人也没用了。

宋浅在现代时就是个好色的人,专家都说了,女人好色,青春永驻!

实操经验没有,理论知识丰富说的就是她。

晚上细细琢磨了两篇,她整个人脸上升温,感觉血液都沸腾了。看这书时畏畏缩缩,连回春二人靠近都吓得她快速将书盖上。

最后她合上书,从那一叠买的话本子里翻出一本凶杀探案的才把脸上的红温压下去。

接下来的一天,宋浅连院门都懒得出,她沉迷小说无法自拔。

两眼一睁就是看!

还好原主在这宋府也的确是隐身一般的存在,渣男老爹有了新老婆,人家一家人欢欢乐乐,倒也无人在意她。她不出门,宋嫣倒是不至于冲到她院子里来找茬。

她原本告假三天,结果临了得知这书院考试一考就是三天,原本以为躲过去了,没想到只躲了一天。看着手上的伤口,宋嫣直接叫迎春又去书院告了几天假。

她手伤了,还是右手,根本写不了字。既然写不了字,那还怎么考试?

这假她请得理所应当。

轩墨书院中的众人已然习惯在闲暇时间讨论一番宋浅,连着告假六天,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读书过于枯燥,反正宋浅也没什么朋友,她没去书院,便成了大家的谈资。

这一向如此,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第七日,宋浅手背上的伤已经结痂,都是擦伤,除了最严重的一块,其余都是小片小片的,结痂之后只等伤口长出新的肉就可以了。

一大早天刚亮,她就被迎春叫醒,翻来覆去在床上滚了几圈才勉强爬起来洗漱。洗漱完坐在梳妆镜前任由回春在她头上摆弄,回春人活泼,绾发的技术很好,会的发型特别多。

回春和迎春的手脚十分麻利,可惜有个赖床的主,最后连早饭都没得吃就匆匆赶往书院。

轩墨书院作为这个世界里与“太学”一般的存在,是大魏朝最高学府,占地面积极广。书院中分内外两院,不以成绩论内外,而是户籍。

内院的学生几乎都是京中的世家子弟和官员之子,外院则是除京城外的其余学子所在之地。

内外两院平日里上课都不在一处,两院的地界还有一堵墙隔住。

轩墨书院向来公平,无论是教学设施还是教学人员,皆相同相通,并不会厚此薄彼,只有一处不同。外院设有学舍供外地考来京城念书的学子居住,一年的的租金也不过十两银子,这在京城跟白送没多大的区别。

内外院原本皆设有饭堂,可惜内院的这些个少爷小姐的身份尊贵,吃不惯饭堂里的粗茶淡饭,渐渐的内院的饭堂就没人去,最后干脆空置了。

这就导致刚到书院就觉得饿的宋浅连个买饭的地都没有,她差回春跑去外院饭堂买吃的,自己循着记忆逛到今日该上课的院里去。

秋日的清晨风微凉,园中栽种了不少树木,年头已久,枝繁叶茂,风带动树叶沙沙作响,树叶间藏着叽叽喳喳的鸟雀,清扫洁净的鹅卵石小路上偶有一两片泛黄落下的叶子。

宋浅一路疾走,终于踩点进了学堂。

原本还闹哄哄的学堂瞬间安静了下来,宋浅起初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结果就听一声咳嗽,“宋浅!还不赶快找地方坐下。”

她扭头,发现身后站着这堂课的夫子,对方姓严,国画大家,他的画在外价值千金。

至于对方为何独独记得她的姓名?

往往最容易被老师记住的学生,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优秀的,一种是朽木,通俗点就是学渣。

宋浅恰好就属于学渣一类。

她朝对方礼貌的鞠个躬,然后四处找寻空位。

前面坐着宋嫣和她的小姐妹们,周边都没空位,只有最后几排那些男生间偶有一个空的。她看了看随便挑了一个就坐了下来。

这堂课学的国画,一人一桌,桌上早有备好的笔墨纸砚,皆是学院备下的。

她挑的位置属于靠后又靠承重柱的地方,半个身子藏在承重柱后。

美中不足的是,隔壁坐着明丰。

明丰瞥见她朝自己这边走来,原本还想开口嘲讽她两句,结果见她目不斜视得走到柱子旁坐下,一手撑着下巴就将自己藏在了柱子后。

她另一只手平放在书桌上,白皙的手背上是一大片暗红的结痂,显眼极了。

他想起那日宋浅在街上呵斥着让他道歉,冷哼一声扭过了头。

夫子正在上方宣布前几日测试的结果,宋浅听见夫子说宋嫣通过结业考试,学堂里引起一阵哄闹,前方的那些个人都在恭喜宋嫣。

宋浅闭目养神的时候察觉到有几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睁开眼四处随意瞟了几眼,果不其然见宋嫣拿着自己测试时画的画正朝她投来又鄙视又挑衅的目光,以她为首的那群小姐妹也都看戏一般看向她。



有病,看她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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