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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溪的秘密花溪高明川小说

钱堆堆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嘘,别出声,会被人听见!”已经是放学时间了,两个侄子打闹的声音由远及近,关着的门后,花溪被男人抵在门后动弹不得。她眼中带泪,是害怕,是愤怒,是抗拒,可怎么也没能挣扎掉。男人那素日里一向很严肃的脸带着割裂般的柔和,一手将之前掀起来的衣裳帮她拉下抚平,另外一只手松开了她一直抗拒挣扎的手臂,轻轻的帮她擦眼泪,还一本正经的嘱咐她别哭别出声。畜生!随后拉着她在桌子边上的条凳上坐下来,若无其事的开了门。看着灶房门关着径自去了堂屋却没瞧见家里有人的小哥俩又跑出来,看着开了的灶房门咦了一声:“爸,你在呢?”在家关着门干啥?另一个也咦了一声:“小婶,你也在啊?你哭啥?谁欺负你了?”花溪这会儿恨不得就地刨个洞把自己埋了。却听边上的男人开口道:“我也刚...

主角:花溪高明川   更新:2025-06-28 20: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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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花溪高明川的其他类型小说《花溪的秘密花溪高明川小说》,由网络作家“钱堆堆”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嘘,别出声,会被人听见!”已经是放学时间了,两个侄子打闹的声音由远及近,关着的门后,花溪被男人抵在门后动弹不得。她眼中带泪,是害怕,是愤怒,是抗拒,可怎么也没能挣扎掉。男人那素日里一向很严肃的脸带着割裂般的柔和,一手将之前掀起来的衣裳帮她拉下抚平,另外一只手松开了她一直抗拒挣扎的手臂,轻轻的帮她擦眼泪,还一本正经的嘱咐她别哭别出声。畜生!随后拉着她在桌子边上的条凳上坐下来,若无其事的开了门。看着灶房门关着径自去了堂屋却没瞧见家里有人的小哥俩又跑出来,看着开了的灶房门咦了一声:“爸,你在呢?”在家关着门干啥?另一个也咦了一声:“小婶,你也在啊?你哭啥?谁欺负你了?”花溪这会儿恨不得就地刨个洞把自己埋了。却听边上的男人开口道:“我也刚...

《花溪的秘密花溪高明川小说》精彩片段


“嘘,别出声,会被人听见!”

已经是放学时间了,两个侄子打闹的声音由远及近,关着的门后,花溪被男人抵在门后动弹不得。

她眼中带泪,是害怕,是愤怒,是抗拒,可怎么也没能挣扎掉。

男人那素日里一向很严肃的脸带着割裂般的柔和,一手将之前掀起来的衣裳帮她拉下抚平,另外一只手松开了她一直抗拒挣扎的手臂,轻轻的帮她擦眼泪,还一本正经的嘱咐她别哭别出声。

畜生!

随后拉着她在桌子边上的条凳上坐下来,若无其事的开了门。

看着灶房门关着径自去了堂屋却没瞧见家里有人的小哥俩又跑出来,看着开了的灶房门咦了一声:“爸,你在呢?”在家关着门干啥?

另一个也咦了一声:“小婶,你也在啊?你哭啥?谁欺负你了?”

花溪这会儿恨不得就地刨个洞把自己埋了。

却听边上的男人开口道:“我也刚到,跟你们前后脚。路上遇到你小婶,她来问我你小叔的事情。”

说完叹了口气,一脸沉重的看着花溪:“我知道你难过,可再难过这日子还是要过的 ,英英才那么点大,离不开你。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情,能找的关系我都找了。毕竟是一条人命,对方一口咬死要他抵命,现在判过失杀人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十二年已经判了,我们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只希望他自己争气一些,想着你想着英英,在里面表现好一些,我听说是可以减刑的。”

事关自己的丈夫,花溪只能暂时忍着内心的屈辱吸溜着鼻子道:“我听说刚刚进去会被欺负,会挨打——”

她男人叫高明川,之前在门口花溪河下游的采金船上干活,因为长了一张能说会道的嘴,成了船上一个小负责人。

晚上值班的时候遇到了跑到船上偷东西的人,推搡之下对方从第三层掉下去,后脑勺砸在了河滩乱石堆里,当场死亡。

死者还是一个村的,六十多岁的一个老头。

死者家里人坚决不承认偷盗这个事情,一口咬死要高明川给抵命。

一开始被带走说是要枪毙,唯一一次在看守所见面的机会,高明川留给她的东西是一张离婚申请书,说他要是被枪毙了她也别守,趁着英英还小她还年轻,要是遇到合适的就嫁了。

花溪那会儿六神无主,稀里糊涂的就签了字。

可是回头来的路上,她脑子里反反复复都是高明川那双绝望的眼睛,还有眼里包不住的泪水,还有他们这几年恩爱的日子。

就算是签了那玩意又怎么样?她得想办法,高明川认命了她不能认命。他那么好的人,不应该是这个结果。

家里这几年两个人攒的一点钱花的一干二净,求了船上的老板帮忙,又四处托人才定了这么一个过失杀人。

十二年,整整十二年啊!

花溪今年二十五,高明川二十九,十二年,两个人最好的年华就要这样熬着过了。

一想到这些,花溪感觉自己真的活不下去了。

高明川在里面受罪,她在家里受罪。

原先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时候她觉得日子虽然累点,但是她过的是真的舒心。

现在男人一出事,她觉得真的过不下去活不下去了。

“我知道一个女人拖着个孩子的日子不好过。但是我这个当大哥的总不会袖手旁观。你好好带着英英,以前怎样以后这日子还怎样。家里的田地,我跟你大嫂会帮衬着你的。英英要是带不了,你能放心就交给妈带着——”

男人絮絮叨叨的声音,把长兄这个任劳任怨的身份演绎的淋漓尽致。

花溪却一句都听不下去了,起身就往外走。

迎面碰到她大嫂也没跟往日一样打招呼,直接擦肩而过,边哭边下了坎子,身后传来女人的询问声:“这又怎么了?”

“来问老幺的事情,我照实跟她说了,心里难过吧——”

花溪脚步声风的逃离这个地方,到了自家院子里,一头扎进了屋里,关了门这才哭起来。

在自家屋里都不敢放声大哭,怕把熟睡的女儿吵醒。还没一岁还没断奶,醒了就得吃一口,可她这会儿不想喂,她觉得自己脏了,不配再给英英喂奶。

哭够了她才去舀了一盆冷水进来。

天热穿的单薄,奶渍滴滴答答的早就到衣裳外边来了。

一想到那会儿被抵在门后占尽便宜,花溪就恨不得把木盆抱起来狠狠的砸下去,砸那个狗日的男人脑袋上。

她男人的大哥高明海是一个不苟言笑很严肃的人,今年已经三十八,有三个孩子,头个是个女儿,后边接连生了两个儿子。

她二十岁那年跟高明川结的婚,进的高家门。

高家兄弟三个,一个稳沉严肃,像个老干部一样。

一个沉默寡言,媳妇指哪打哪,比傻子稍微好一点。

最小的高明川嘴皮子最利索,最会哄人。

结了婚一时半会儿也没怀上孩子,两个人的小日子过的如胶似漆如鱼得水。

花溪除非自己男人去老大家帮忙干活也跟着去做点活,轻易不去他们家。

她大嫂倒是很仁义,但是大伯哥实在严肃,一天到晚冷着一张脸,叫人瞧着都害怕。

但是自己男人这么一出事,她也顾不得害怕并不害怕了。

她不知道该找谁,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只能依靠出事之后就在四处为高明川奔走的高明海。

胸口有些发胀也有点疼,她拿着旧毛巾擦了好多遍,直擦的那片诱人的白上泛了红。

眼泪又不争气的滚落下来了。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高明川出事之后被弄进看守所,高明海带着她去的地区那边。

她没出过远门没坐过车,没见过那么宽的路那么多的车。

高明海生怕她给走没了,走一步都要拉着她。

花溪一开始没注意,出门在外只觉得有人拉着自己格外的心安,反应过来不合适的时候想挣脱手却被握的更紧:“别闹,我已经够累了,你要是再有点事情,我怎么跟老幺交代。”

花溪就乖乖听话,这是她男人的大哥,也是她大哥。

长兄为父。

这种时候,高明川只能指望他奔走,而她也只能指望这个男人。

只是拉着她,又没有别的逾越的举动。

花溪甚至还有些唾弃自己,脑子里到底都在想些什么。

最后这一次英英生病了她就没去,高明海自己去的,去听最后的结果。

所以她看着人回来就趁着英英睡着了赶紧去问问到底什么情况。

虚掩的灶房门,她刚刚走近,一声大哥刚刚喊出口就被一只大手拽进了屋里抵在了门后。


刚刚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裳,将脏衣裳丢进木盆里,她大嫂许桂芳就过来了。

在外面喊了一声:“花溪!”

花溪应了一声开了门。

带着浓郁的鼻音招呼了一声:“大嫂!”耷拉着脑袋并不敢看对方。

许桂芳哪里知道她是心虚,只当她还在难过。

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瘦小的身躯在这一刻似乎格外的有力量,还伸手抱了抱她。这一抱花溪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就跟那决堤的洪水似的收不住了。

“好姑娘,别哭了。你就是把眼睛哭瞎这日子照旧得过下去。你这样想,有些事情是避不开的。还好掉下去的那个不是他,你就当他出去干活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只要人还在,迟早都会回来的。”

这个弟媳妇年龄小,她当大嫂的,从进门之后都拿对方当小姑娘一样的待。

虽然花溪不爱上家里串门,但实在是个贴心的,一手好茶饭,一手好针线,但凡她开口就没有不应的。

从花溪进门这些年,农忙收种找人帮忙的时候许桂芳就没管过自家灶房,都是花溪在忙。

她很喜欢花溪,割猪草刚刚回来听见自家男人说了小叔子的事情,缓了口气洗了个手就从梁上下来了。

她怕花溪想不开。

花溪喃喃道:“是啊,这日子总要过下去的。”高明川对她可好可好了,她不能因为对方一出事就撂挑子不过了。就算她签了字她也不会走,她要留在这等高明川回来。

再说,不过了她又能上哪去?

哪有高明川想的那么简单,遇到个好的就嫁了。她这辈子就遇到个高明川,她想象不出来还有比高明川对自己更好的男人。

许桂芳伸出满是茧子的手给她擦眼泪:“地里面该收的也收的差不多了。这两天家里能种下去,种下去我就让你大哥来给你把田耕了,秧苗你没来得及弄,我们有多的,足够你那两块田栽了。”

这事情折腾了这么长时间,她也是精疲力尽。

尤其是今年这个忙季,他们家田地多,高明海三六九的往城里跑,地里面的活都压在她一个人身上。

还好她婆婆拄着拐棍能进灶房帮着煮口饭,家里大的那个姑娘今年也十五了,扯猪草放牛都能行,不然她也挺奔溃。

花溪心虚的很,忙不迭的站起来摇头:“这段时间麻烦大哥太多了,我这两天看看前边院子里谁有空,让帮我耕一下——”她不想再看见高明海,也不想再跟对方有任何的接触。

“自家现成的人现成的牛,麻烦别人做什么?总不能因为老幺出了这么点事情你跟自家人还生分了。”许桂芳觉得自己男人担心的不是没道理。

花溪太年轻了,人又长的好。

这没有个男人在跟前守着是一件麻烦事情。

老幺进去一时半会儿出不来,他们当哥嫂子的就只能尽心尽力的帮着他把家里给照看着守着。

不能出来之后家没了。

那这半辈子都去了,这一辈子也差不多就完了。

离婚这个事情花溪知道,高明海也知道,可两个各自有自己想法的人不约而同的有了默契,谁也没告诉。

花溪没能再说什么,屋里就传来英英的哼唧声。

“醒了,赶紧去看看,别尿身上了。”

许桂芳叮咛了一句:“要是去忙你就把她送家里来,家里这个不在那个在,帮着看一下还是能行的。”

花溪胡乱的应着,心乱如麻。

等她把英英抱起来把了个尿,许桂芳已经走了。

还没彻底清醒的小丫头每到这个时候都得大哭一场,尿完了之后不吃一口是止不住哭声的。

花溪抱着她边哄边去关了前边的门,找了个矮凳坐下来用膝盖托着她,伸手掀起了自己的衣裳。

小丫头在怀里乱蹭,几下奶水就又下来了。

花溪只觉得脑子轰隆隆的,整个人火烧火燎的,差点一巴掌就上去了。

好在那一瞬间丢失的理智回来的还算是快。

小丫头吃上了,可她的脑子却再也没办法清明了。不可遏制的都是下午被拽进去之后的事情。

被含着吸允的滚热,男人手上那粗糙的茧子,以及她无法相信的从那样一个端正的人嘴里说出来的那些混账话。

花溪觉得自己真的是个畜生,真是不要脸,真是没出息。

男人才没在家没多久,就叫别人赚了便宜,这会儿还忘不了,满脑子都是。

恨自己没出息,怎么就不敢给高明海一巴掌,也好叫他知道自己是个有脾气的,不好惹的,也不至于让对方得寸进尺。

若不是两个侄子回来的及时,她不敢想关起来的门背后会发生什么事情。

现在说什么也晚了。

她强迫自己忽视喂奶的感觉,不要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高明川这个事情已经定型了,已经判了,也从看守所进去了。

她除了在家里等,没有其他别的任何办法了。

下午因为那么一出她也忘了问,什么时候可以探监。

总要有换洗的衣裳,能行的话还得给捎点钱进去。

监狱里面是什么样子的她不知道,但是她听说了,可怕的很。

一想到高明川在里面劳改,可能没得吃没得穿,还要挨打,花溪心里就更难受了,再也顾不得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但是她又忘记了他们已经离婚的事情,她签了字,高明川怎么可能再给她写信提出见面要求。

没有当事人的那封信,不会有会见通知书的。

就算是有也不是给她的,她去了也见不到。

他们是结婚那年就分的家。

花溪嫁到高家的时候土地已经全部分到各户。

她是花溪河上游花家庄的人,土地带不过来,只能人过来。

所以 南山村这边是没有她的田地的。

不过因为高明川是最小的一个,前年才去世的高老头有地,两个进门早的嫂嫂也分了地,出生早的侄子侄女也分了地。

所以分家的时候分了两个人的田地给他们小两口。

这边山里的地都是零零散散的,这一点那一点,再分家一分就更零散。

他们两个人那两亩黄泥地分了两处,还有一亩半的石碴子地又在一处。两分沙地又是一处,不过都跟老大老二他们家的地挨着。

一看就知道是一整块,分家的时候切割出来的。

三分水田倒是在另外一处,却也隔的不远。

他们三家人合伙养了一头牛,一家放四个月,为的就是耕种方便。

她自己还养了十来只鸡,还有两头猪。

忙的时候地里面的活高明川扛大头,她主要还是围着一天两顿饭,喂猪喂鸡再给搭把手。

算起来也是一天到晚都不得闲,但是他们这边山里无论男女老少谁都是这样过下来的,早就习惯了。

不管怎么样,一个家两个人在一起,心在一起,累点也无所谓,心里踏实。

花溪从来都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女人。


可这人活在世上不是你容易满足命运就能让你满足的。

喂好了孩子,花溪找了带子把她绑在了自己背上,然后才去剁猪草喂猪。

太阳已经快落山了,还没有吃饭,人能忍一忍,畜生是忍不了的,在圈里来来回回的叫唤,叫的人心急火燎的。

鸡和猪都安顿好了,进灶房做饭的时候原本光线就不怎么好的灶房里这会儿已经有些看不见了。

通电有两三年了,花溪却舍不得交电费,五毛钱一度,贵的吓人。

一般情况下她还是用的煤油灯。

灯放在灶台上,豆粒大小的火光只能照亮那一片,但是也足够了。

一个人的饭煮着煮着就很难过了。

还是早上剩下的苞谷糊糊,添上一点水在锅里热开,先给英英的小塑料碗里舀了一勺子在边上晾着,剩下的搅上一点咸菜和少许的辣子酱进去,就那么喝了两碗。

英英坐在高明川头年才给做出来的木头车子里拿着调羹在那往嘴里扒饭,穿着小围裙,沾的满腮帮子都是。

花溪给她喂她还不乐意。

趁着她这会儿还算是乖巧,花溪把锅碗刷了,跑去挑了一趟水。

还没到跟前就听见孩子在哭。

急的她差点将两桶水直接丢在了院子口,踉踉跄跄的跑到门口的。

“二哥!”

是住在院子西边的高老二高明江。

高明江抱着英英在哄。

“从车子里翻出来了。”

花溪把水桶放在门外,上前把嚎啕大哭的小丫头接了过来:“怎么就不能老老实实的消停一会儿呢?”转身就出岔子。

水井就在院子外边那条路的尽头,坎上坎下的不过两百米的样子,她一点都没耽搁,就这么点功夫就能从里面翻出来。

花溪饭前饭后一点功夫原本将心里的那些不好的情绪已经压下来了,这会儿因为孩子翻出来摔了哭闹不止,一下子又冒了出来。

气的眼泪在眼睛里面打转转。

高明江向来不善言辞,听见她带着哭腔又带着火气的声音斟酌了一下,站起来道:“腿上有劲了,就算是还不会走也不能老老实实的待一个地方了。回头你要干啥看我们这边门开着你喊一声,没人在跟前看着是不行的。”越大越不好带,这会儿才刚刚开始,等到下地能自个儿走几步的时候那才要命。

他擦黑的时候才从地里面回来,吃了饭看这边灶房灯亮着,本来是使唤他媳妇过来问一声高明川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

还没开口就听见哐当一声,随后就传来了英英的哭声,他就直接过来了。

看出来花溪整个人都很暴躁,情绪不对,他把想问的问题又憋了回去,回去揣了手电。

他媳妇问了一声:“天都黑了,上哪去?”



南山村有六个队,他们这是四队,位于山峦腹地,一条溪流从山谷中蜿蜒流出,在腹地形成了一块不算太大的坝子。

一条溪流将整个队分成了两半。

这个队上姓氏杂,一共就这么十几户人家,有姓高的,有姓林的,也有姓张的。

花溪来的这家住在高明江他们前边院子对面,姓林,叫林正清,跟高明川年龄相仿,是同学,关系一直不错。

花溪不会耕田,只能求人。

她这会儿宁愿求外人也不想求高家人。

这会儿都刚刚起来。

林正清顶着个鸡窝头刚刚去茅坑放了水,出来就看见到门口的花溪,愣了一下:“你咋这么早啊?”

花溪还没来得及回答林正清媳妇唐雪英就从屋里出来了。

这女人是个火爆性子,开口直接的很:“大早上的,啥事啊?”

她不是很喜欢花溪,反正就是看不顺眼。

因为早先林正清也偷偷喜欢过花溪,可惜动作没高明川快,这才没办法不得不听从家里安排娶了她。

早先两个人吵架的时候林正清脱口而出的那话唐雪英不死都忘不了:“我要是动作快一点抢在高老幺前边娶了花溪,还有你家唐雪英什么事?你看看你哪里像个女人,就是个母老虎。”女人就该是花溪那样的,长的好,看见谁都客客气气的,跟人说话也是温和的很,笑起来一对杏眼弯成月牙,让人看着都暖到了心底里。

这是林正清自己造的口孽,花溪一无所知。

她骨子里还是很守旧,很少跟队上得到男人来往,更别说嘻嘻哈哈的开玩笑。

向来都是高明川跟林正清来往比较多。

但是这会儿她也没别的办法。

男人不在家,她的自个儿把这个家撑起来。

花溪道:“我想问问你们家林正清这两天能空出点时间帮我耕一下田吗?你放心,等你们干活的时候我会还回来的。牛的草料也不会缺的。”

说好了她才好去问昨天水渠里的水流到哪家了,好排队往田里放水。田里面一点油菜茬子还没拔完,得赶紧去。

唐雪英还没开口,林正清就问:“田里面腾出来了吗?放水了吗?耕田没问题。”



花溪张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就是想着这段时间麻烦他太多了——”

“自家的事情怎么能是麻烦?你麻烦他不好意思麻烦我不好意思,麻烦林正清好意思?你听听他婆娘都在说你啥玩意,好听是不是?”

平时棒槌都敲不出个响屁的男人这会儿噼里啪啦的一通。

说完再不开口,转身就进了自家屋。

真的是!

反正他的脑子是想不通花溪怎么这样。

老幺才进去,这就跟他们生分成这样了?

林正清跟高明川臭味相投,都长了一张嘴,比起高明川,他就是那个嘴上不把门的。

说过的话说完就忘,根本没想到一句话他媳妇能记这么多年。

更不能理解自己被窝里的人怎么是这样的人。

平时脾气大一点就算了,他是个男人,只要这日子还继续过,让一点就让一点了。不然他一个男人,打起来还能让女人占了便宜?

这让着让着直接上天了,一点人性都没有了。

这张嘴他真的恨不能给缝上。

这些话是随便说的吗?花溪男人进去了,孤儿寡母的,以后还要不要做人,还过不过了?

这一生气就完全不存在让不让的了。

动真格了,唐雪英也懵了,懵完了就气疯了。

林正清个畜生,要不是心里有鬼,被她踩到了痛脚,会这么大反应会这样对她?

狗男女,奸夫淫妇!

花溪原本没细听,但是这会儿被高明江一点,往路口上走了几步,唐雪英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就清清楚楚的进了她的耳朵。

花溪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往跟前去,涨红着一张俏脸,忍着眼中的酸涩装聋作哑的沿着水沟边上的小路走了。

没有男人在家,日子就是这么难。

不管她怎样,似乎都干净不了。

但是这日子还要过。

她想着,不行她学学吧,学学耕地。

用牛需要手上有一把子力气,能摁的住犁头扛得起耙子。

她没试过,不知道行不行。

总要试一试的。

以前有人依靠,以后暂时没有了呢!

但是眼下还是要找人给她干的,季节到了不能耽搁。就算是学也得抽空去沙地,板田强度太大了,她不敢。

先把水引到田里泡着,不行就找高明江吧。

那是个老实人,总不可能像高明海那样表里不一。

她一个结了婚生了孩子的妇女,不是什么天仙,总不可能哪个都对自己有企图吧?

如果自己钻牛角尖心不正了,那这日子根本没法过了。

地里面秸秆还没拔完,水还没排到跟前没引到田里来,高明海扛着犁头赶着牛到了田坎上。

这会儿趴在背上睡觉的英英刚醒,她放下来把完尿正坐在地头树荫下喂奶。

听见动静本能的一把将微微掀起的衣裳一把拽了下来,直接盖在了英英脸上。

“大,大哥!”

高明海嗯了一声:“这会儿谁家在放水?啥时候轮到这边?”

花溪深呼吸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己镇定:“要到下午天黑的时候。”

高明海知道她在害怕,也不跟她为难:“那还早,田这边不用你操心,傍晚你大嫂过来给糊田坎,你忙别的去吧。娘说让你把英英送回去给她,她给你看着。”

花溪麻溜的起身准备走,就听见他又来了一句:“能大吃饭了,要是觉得喂奶不方便,给断奶吧!”

原本很正常的一句话,听的花溪脑子里轰隆一声,整个人就像一只煮熟了的螃蟹一般红透了。

话是正常的话,但是不该高明海跟她说!

王八蛋!

花溪几乎是逃回去的,整个人整颗心都是狼狈的。

想了想,还是把英英送去了梁上给了老太太。

家里有个木盆,把她放在盆里,尿布还有换洗的裤子都给带了。

她这才能利利索索的背着背篓出门。

路上好巧的又碰到了林正清。

早上闹那一出,前后院都听见了。这会儿路上碰见,花溪尴尬,他也觉得尴尬。

不过到底还是林正清先开了口:“遇到你大哥,他说他们家忙的差不多了,耕田他去就行了。”

花溪胡乱的嗯嗯两声,背着背篓从路边跟他擦身而过,脚步子前所未有的快。

直到到了地里,手里拽着猪草,镰刀割到了手指头上,疼痛传来她脑子才回笼。

忙不迭的丢了镰刀用右手死死的捏着左手,死死的抿着嘴四下看了看,在不远处的大石头上看见了能止血的白石花,起身去抠了不少下来止住了血才又蹲了回去。

那会儿她在想什么?

她在想自己。

她在害怕。

她觉得自己这大半年下来变的陌生,陌生的自己都有些不敢置信,细想起来自己都有些害怕了。

她控制不住的去想,又不敢往深了想,手上不敢停,太多的事情要等她去干了。

扯了猪草回去她还是去田里看了一眼。

倒是没想到意外的看见了她娘跟她哥哥。

“娘!大哥!”花溪满心惊喜的沿着田坎从这头跑到田那头。

娘家来人了,看着自己的娘和哥哥,她高兴的不得了,又难过的不得了。

花溪的娘原本就是南山村这边的人,娘家在一队,花溪河对面,姓黄,叫黄绣兰,今年也五十好几的人了。

大哥叫花庆安,比高明海小一岁。

“你们咋来了?”这会儿地里面忙的很,花溪也没想到娘家会在这个时候来看自己。

高明海赶来的牛在他手里使唤着,水还没到田里,田已经耕了三分之一。

黄绣兰看着瘦的只剩下一把骨头的女儿,浑浊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拉住她的手就在田坎边上难过起来了。

“昨天才把秧苗栽进田里,你二哥今天在耕苞谷地了,都不放心你,也不晓得你们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所以就跟你大哥过来看看。”

花溪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高明川判了,判了十二年,娘,十二年啊!”这几个月她都感觉度日如年难过的不行,这十二年她要怎么熬?

黄绣兰也哭,哭自己女儿咋就这么命苦,好端端的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事情。

末了,脱口而出抱着她道:“不然,不然这回来了我跟高明川他娘说说,你们离了吧。到这份上,也不是你对不起他高明川。这也不是三五年,你还这么年轻——”一个年轻女人守着那么点大娃儿这日子不好过。

黄绣兰也是从年轻的时候过来的,早先年头不好,她男人也是在花溪不大一点的时候出了意外死了,好在那会儿两个儿子稍微大一点了,能帮着照看着花溪,帮衬着她。

可是那日子依旧难过,谁过谁知道。


话刚刚出口,想说的还没有说完就被花溪激动的打断了:“不,娘,我不离。但凡高明川对我有一丝的不好我都会想离婚这个事情。但是他没有,我们结婚五年了,他没有丁点对我不好的。我不能他出了事就不要他了就让他连家都没有了。”都到那份上了高明川还念着她,她不能做那薄情寡义的人。

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她跟高明川已经离了。

要是被知道了,高家不能待,花家回不去。

不说别人,时间长了两个嫂子都不会待见她。连累的她娘跟哥哥都说不起来话。

她花溪可以被人看不起,可以被人笑话。但是不能连累她娘和哥哥也被人看不起被人笑话。

“你呀!”黄绣兰更难过:“你会后悔的。我也好你两个哥哥也好,没法把你放眼皮子底下看着啊!”都各有各的家,自顾不暇。

离的不算远也不算近,真要受了那不能说的委屈,只能自个儿往肚子里咽。

这个最小的,从小在家里就被护着,没吃过亏受过屈,却从小都懂事的不行。

可这一个人过日子,性格好太懂事注定就是要自己受不完的委屈吃不完的亏啊!

花溪一边自己掉眼泪,一边伸手给她擦眼泪:“你来了在家里等我,到田里来干啥?”

“我来还能是专门来走亲戚当客人的?我来不就是想看看你到底咋弄的?他大哥在这耕田,你不见人影子多不好。你哥就让人家回去忙自己的,这点田只要水过来,今天就能浆好,明天就能栽好。趁着我们在,把麦子地也给你耕了,苞谷点进去,这样你也能稍微缓口气。”

“你们能在这待这么久啊?”

花庆安扶着犁头到了跟前:“来都来了,肯定要帮着你把田地都安顿好了再回去。你没去上边田里看看人家掺水掺的咋样了?要是有个差不多你问问看能不能先卡个队。田里面要泡着耕着泥才容易成浆,成了浆才能更好的兜住水。”

得给这娘俩找点事情干,不然就这么一起哭,田坎都得被她们的眼泪泡的塌方。

花溪吸溜着鼻子,伸手胡乱的在自己脸上抹了两把站起来:“我去看看去。”

红肿的两只眼,和怎么也抹不完的眼泪,任谁看着都知道是刚刚才大哭了一场。

一个队上的,就算隔着一条消息也就这么大的地方,都知道她现在大概是个什么情况,就算是平时关系不太好,也不会有人恶毒的在这种时候为难她。

再说高明川在的时候就是个左右逢源特别会来事的。

花溪去看了一眼,那块田其实已经差不多了,也就是还欠一点。

“我娘家哥哥过来帮我浆一下田,能不能我先放一阵,等泡的差不多能起浆了我再堵上给你关田里。”

这个时候了,对方也才刚刚把耙子丢田里浆田,今天估计是没法栽秧了,浆好了泡上一夜明天去了。

所以倒是爽快:“那你可得说话算话,浆好了堵上我这边要再放一点。”栽秧的季节总是缺水,堰滩里得到水都是轮流着来的,错过去之后又要好久才能轮到自家,所以一般是轻易不能让的。

花溪连忙跟人家道谢,跑回去拿了锄头把自家田坎边上的缺口刨开,又上来把人家田头的口子堵上,一路跟着水,看着水流进自家田里面。

眼睛因为最近哭太多的缘故,火辣辣的疼。

但是因为她娘和哥哥都在的缘故,心和脚步子都不由自主的轻快了不少。

“你们这边这股水还挺大。”

“上个礼拜下了一场雨,不然也恼火的很。”基本上都趁着这会儿堰里面蓄水容易都想把田弄出来秧苗栽进去,不然要是又十天半月不下,又得断流。

“娘你们来了去家里没有?”

“怎么没去?你那门上不挂着锁?我们又去看了高明川他娘,看英英在睡觉,说了几句话才来的田里面。”她活了半辈子的人了,这点礼数还是知道的。

黄绣兰看着她左边的食指:“你想好了,不打算离你就得熬着,再怎么难怎么苦你都得受着。没有那个知冷知热能让你依靠的人,那日子不是你能想象到的难过。”她的女儿,长的好,性格好,心灵手巧,从十四五开始就有人上门。说句门槛都被踩断了的话一点都不夸张。

不是没有那条件好的,选来选去选了高家,图的就是高明川那个人。

高家不说一穷二白,但是比他们家也好过不到哪去。

但是高明川是个很有意思脑子和灵活嘴皮子也很灵活的年轻人。

再加上样貌也算是仪表堂堂,跟花溪还算般配。最重要的是他看上了花溪,眼里有,心里也有。

相看过之后家里还在考虑他就开始三天两头的上门,不是帮着花家干这个就是干那个,就是为了能看一眼花溪,逮着机会能哄哄花溪。

黄绣兰当时想着,这样的人一起过日子过一辈子才不会那么累。都是跟人过日子,跟谁过很重要,那绝对不一样的。

花溪找的对象家庭条件不是多好,但是依旧让人羡慕的很。

结婚的时候婆家是给了三百块的彩礼的,娘家也是给陪了一整套家具。

花庆安背着妹妹出的门,花溪连娘家的一点土都没沾就上了绑着大红花的自行车被高明川给驮走了。

到婆家的时候,大冬月的花溪河上还没架桥,是高明川赤着脚丫子从河里背过来一路背到高家,背到他们家那间为他收拾出来的结婚的屋子里的。

谁能想到,谁能想到呢!

花溪不知道,时间太长了,她 要走的路也太长了,长的她一眼都看不到头。

她只能看眼前。

“难不难的,过着再说吧,反正我不会离婚。是你说过的,过日子跟谁过是不一样的。不是人人都是高明川。”

她想,再难也就是现在这样了吧?她苦一点累一点小心一点,这一年一年的过起来也快的很。

“你想好了决定了我也就不说旁的了。既然想好了,高明川那个事情也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了,那你就咬紧牙关的熬。心里就想着怎么把日子过下去,别的什么都不要想。

高家还有兄弟俩个,总不能没有一条能咬人的狗。真要被欺负了,我就不信他们能袖手旁观。还有我跟你俩个哥哥,有事情你就记得带信给我们,你娘家不是回不去,也不是没人。花溪,苦可以往肚子里咽,但是有的事情不能。被欺负了你就得闹,不闹吃亏的就是你自己,还会被欺负的更狠。”


花溪心想,高家不是没有能咬人的狗,她是怕被咬的是自己。

有花庆安在给弄田,田坝里根本用不着花溪,连黄绣兰也跟着回去了,要回去帮花溪带带很久没带过的小外孙女。

回去之后许桂芳竟然在家,蹲在灶房里取了腊肉在烧,说要招待花家人。

花溪没推辞掉。

她娘来的时候带了两份人情。

虽然分家了,但是他们来看花溪不能不看高家这个老太太。亲家之间还是要走动的,免得回头花溪一个人被别人诟病为难。

东西不多,五斤散装额苞谷酒跟一个两个罐头。

但也是花了钱的。

给花溪的是一包水果糖和两袋鸡蛋糕,也是花了钱的。

高老太太跟老大家住着,那也就等于跟高明海家在走动了,吃一顿饭这没什么。

昨天晚上翻来覆去想了一夜下定决心要尽量跟高明海保持距离的花溪怀着一颗沉重的心在边上抱着总想下地乱爬的英英坐在边上就像是个木头疙瘩,听着黄绣兰跟老太太在那说闲话。

菜地里这会儿正是青黄不接的时候。

农村里招待客人最好的东西就是腊肉。

这会儿有地里面刚刚挖回来不久的土豆,还有外面开车拉来的包菜,这玩意可以用粮食换的,算起来很便宜,都能换的起。

高明海家前几天才换了二十来斤,想的就是栽秧的时候一大家子一起吃饭桌子上能见点绿多个下饭菜,这不就刚好用上了?

煮了两大块腊肉,连肉加骨头,年初晒的萝卜干和干青菜泡了,倒进肉汤里炖了一大锅。

肉香味早早的散的到处都是,刚刚放学到院子口的小哥俩闻着味道就往跟前跑。

高老太太坐在堂屋门墩上捡黄豆种,喊了他们俩一声:“往哪里跑,招呼人。”

“表婆!”两人异口同声,声音响亮的很。

黄绣兰上一次来还是英英满月的时候,这又好长时间没来了。

看着这俩鼻涕虫笑眯眯的从口袋里掏出来两颗糖哄小孩。

“大的这个又长个了,小的这个还是老样子,没见长。”

大的叫高成亮,今年十二了,上小学四年级,小的叫高成才,才八岁,上一年级。

大概是还没到长的年纪,也是干巴巴的。

老太太有些嫌弃,她总觉得小孙子是随了大儿媳妇,样貌虽然随了高明海,但是个子怕真的随了许桂芳,以后是个长不高的小矮子。

男娃儿个子矮了真要命,以后找媳妇都不好找。

管你有没有出息,外在条件是首要的。

但是当着亲家的面不好说,只能打着哈哈:“是没长,一天到晚不闲着,吃点饭不够他们消耗的,哪能长啊!”

花溪感觉差不多了喊了黄绣兰一声:“娘,我回去喂一下猪,你在这帮我看一下英英还是跟我一起回去等下再过来?”

黄绣兰站起来:“我跟你一起回去看看,等下再过来。”守在跟前等饭吃,花家是没饭吃了吗?

许桂芳的声音从屋里传来:“花溪,弄好了就跟表婶赶紧来,别让我一趟一趟的再去喊了。”

花溪应了一声就走了。

心里盘算着明天栽秧的事情。

秧苗要从老大家田里面扯 ,她也没办法跟人彻底的划清楚界限。

再加上她娘和哥哥来了,也得煮肉。

实在不行杀只鸡好了。

反正圈里有好几只公鸡,天天吵死人。原本是想着留着养到腊月份去卖的,那会儿价格好一些。

这么一想,好像又不太舍得了。

原本家里还是比较宽裕的,她还跟高明川商量着今年看看能不能有时间把堂屋和他们住的那屋吊个顶,这样冬天不会很冷,夏天也不会那么热,上边还能堆放一些杂物。

谁也不曾想会出这么个意外。

这段时间东奔西走,明明知道希望渺茫,花溪还是把家里的积蓄拿出来走各种人情,哪怕就一丝丝的希望她也要努力去做。

钱花的七七八八了,结果就是这么个结果。

她过日子养孩子要钱,高明川在里面蹲着也得要钱。

她自己一个人就两只手,忙了这头顾不上那头,这个钱从哪里来啊?

但是腊肉还是要煮的。

她娘跟哥哥难得来一次,这么辛苦。

她从小就是个爱说爱笑的性子,但是这一路心事重重一句话都没有,黄绣兰看的心酸,却也只能默默的跟在后边。

到院子里刚好遇到哥哥从地里面回来的高明江媳妇王翠英。

花溪招呼了一声二嫂。

王翠英应了一声看着黄绣兰:“表婶来看花溪啊!”

黄绣兰点头:“是啊,地里面忙的咋样了?”

“还得几天。”她也打算明后天栽秧,早就计划好的,要不然花溪的田她就使唤高明江去给耕了。

随后招呼黄绣兰到家里去坐,黄绣兰客气的拒绝了。

都到自己女儿家门口了,还没能进去喝口水,哪能又上别人家里去。

花溪开了门,她提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口袋进去,将口袋放在桌子上,伸手把英英接过去。

好久不见,英英对她没印象,认人呢,不愿意让她抱,瘪着嘴眼巴巴的看着花溪要哭。

花溪却没看她,而是看着黄绣兰提回来的口袋:“怎么还给我买东西。”

“也没买啥,两包鸡蛋糕,那个软和,看看你要是给英英断奶刚好能拿那个哄哄她。还有一包糖,那是给你的。”

日子这么苦了,偶尔吃点糖,不至于忘了甜的滋味是什么样的。

花溪嘴巴一瘪,深呼吸一口气把鼻尖的酸涩硬生生压下去:“我不是小娃儿了。”不需要人哄了,也没人会一直哄着了。

娘也好,哥哥也好,都不会一直在一块的。

“只要我还活一天,哪怕你就是一百岁了,在我跟前依旧是小娃儿。”


因为要招待亲戚,许桂芳是真的舍得,两块肉上边的骨头都跟干菜一起炖在了肉汤里。

肉捞出来全部切了,炒了个豆鼓腊肉,又泡了头年晾晒的干土豆片炒腊肉,泡菜炒土豆丝,炒了包菜。

煮了一锅干饭,虽然里面掺了一半的洋芋加浆水菜,但也是用猪油炒了的,喷香。

这种伙食一年到头也不见得有一次,过年都不会有这么大方。

许桂芳也没这么大方,一条过年猪两毛带屎也不过两百来斤,一家人要吃一整年,都是按着计划抠抠搜搜来的。

但是高明海交代了,让她大气一些,花溪的娘家人来了,高明川又出了这么个事情,就怕花家那边有别的什么想法。

不管是说话还是做事都得大气一些,叫花家那边放心,千万不要背地里使什么幺蛾子。

许桂芳觉得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心里舍不得还是照做了。

花庆安觉得怪不好意思,他们也没拿多少东西,就是个意思,干活也是帮着自家妹子干活,结果却让高明海家这么破费。

“这也太丰盛太讲究了些,你这弄的,下次我们来都不好意思上门了。”

高明海那是那张端正又不苟言笑的脸,说话倒是温和客气的不行:“也不是外人,你们平时也都忙的不行,难得来一次。家里就这么个条件,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你跟表婶别嫌弃就好了。”

“不嫌弃不嫌弃,哪能嫌弃。”花庆安觉得这真的是他小妹太倒霉了。当然在这之前也是运气太好了,遇到高家这么仁义讲究的一家子。

人这一辈子,不可能一直顺风顺水,总有起起落落。

不管怎么说,高明川人没事,就是两人要分开很长一段时间,都要受点罪。

高明海还开了一瓶三粮液,陪着花庆安一起喝了点。

花溪左边是大嫂许桂芳,右边是侄女高翠萍,她抱着英英用调羹给她弄了半个软烂的土豆,放了米汤搅在里面喂她,一直连头都没抬,更别说开口说话。

高明海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的从她身上扫过,又不着痕迹的收回。

只看见她只顾着喂孩子,自己都没能吃几口。

想说点什么又忍住了。

花溪不是没察觉到他的目光,大概是因为做贼心虚的缘故,她现在对高明海敏感的很。

正因为察觉到了才没抬头。

在桌子上自欺欺人,不断的跟自己讲:没事的,这么多人在,高明海除非是疯了,不然他不会有什么出格的言行的。

随后不经意间抬眼看着空了一半的酒瓶子,心里一下子又悬了起来。

她没见过高明海喝醉酒,不知道他喝醉酒会不会胡言乱语的撒酒疯,会不会脑子一丢有什么不当的言行来。

这么一想,一下子就紧张起来,压都压不住。

挣扎了半天到底喊了荣庆安一声:“哥,你少喝点,别醉了。”

荣庆安已经有点上头,借机咧嘴笑着拒绝了高明海继续给他斟酒:“不喝了不喝了,有点醉了,再喝要失礼了,小溪要生气了。”

花溪现在的情况大家都心知肚明,高家上到老下到小都担心她,生怕她想不开,生怕她跑了。

这么一说,高明海也不再劝,许桂芳就放下手里的碗站起来舀饭。

高明海就继续跟花庆安说话,说的是正事,但是话比平时没喝酒的时候密多了。

“田泡一夜,明天一早就能栽了,打早起来去田里面扯了秧苗,趁着人多,那点田一早上应该就能差不多了。”

他们家能去三个人,老二家明天收拾田,只能来两个,再加上花溪家两个,人不少了。

连拔秧苗带插秧一上午完全没有问题。

许桂芳道:“路上碰见他们两口子,他们明天下半天就开始栽秧了。”

高明海道:“给说过了,老二媳妇跟成勇过来,上半天给老三家栽,后半天去给他们家栽。”

黄绣兰觉得这样也行,他们在这不止能给花溪干点,还能把欠人家的活帮着还还。

英英被喂饱了总算是不闹了,黄绣兰接了过去:“赶紧吃点饭,碗里都凉了。”

花溪也不是非得有人抱孩子才能吃得下去饭,她已经练出来了一手抱孩子一手喂自己的本事。

只不过今天地点不对,心事重重,没什么胃口。

把英英碗里剩下的汤汤水水倒进自己的碗里,许桂芳的筷子就伸了过来,筷子上夹着两块炒过的腊肉:“得好好吃饭,你看你这段时间瘦的,不管咋样你首先得把你自己照顾好。你要是倒下了英英咋弄?你还要给她喂奶,不好好吃饭更不行了。”整个人本身就没吸收什么营养,直接被孩子给揪空了。

花溪不好不接,接到碗里依旧不言语,低头吃起来。

老太太看着她这样心里也难受起来:“不然就把英英送到这边来,这几天就把奶给断了。我看她吃饭也吃的很利索了。这样你去地里面干什么我也能给你看着,你也省得来回的跑。”

桌子上又说起这个断奶的事情,花溪只说了一声:“好!”不喂奶或许是一件好事,对于她目前而言。

不会因为一会儿不吃就肿胀,身上也不会再有那股子味道。

或许高明海这个可能打小没吃够娘奶饿着长大的男人就不会跟饿狼一样瞅着自己不放。

今天因为招待花家母子,下午饭吃的早,结束之后外面都还没彻底的黑下来。

但实际上已经不早了。

高明海留花庆安在这边住,怕花溪那边住不开。

花庆安拒绝了。

他来看自家妹子,住在别人家里算怎么回事。

这个天又不是冬腊月,已经很暖和了,随便哪里都能歪一下。

高明海看起来只是客套了一下,就说了一句,被拒绝之后就没再提。站在灶房后边目送一家老少四口人从房后的小路上去了下边院子里。

这会儿干活的回来了,上学的也回来了,上下几处院子里倒是热闹的很。

花溪抱着英英从张家院子里过去,招呼了好几个人。

抬眼看了一眼斜对门林正清家,这会儿了还是黑咕隆咚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不晓得早上那一架后续如何了。

花溪深呼吸一口气,觉得自己真的是疯了。

自顾不暇,自己一身的屎,还能记得别人家的事情。


花庆安跟黄绣兰没在这边久待,栽了秧苗,又花了一天时间把麦地给耕了耙好,就被花溪催促着让他们回去了。

“我打算给英英断奶,让高明川他娘帮忙照看着,就这么一点地,我自个儿能种进去。”

他们家至今没分家,两个哥哥都成了家,但是当家的还是花溪她娘。

两个嫂子对此意见大的很,只不过被自己男人压着找不到机会发作。

花溪不想自己变成那根导火索。

送黄绣兰娘俩走的时候花溪如同在家当姑娘时那般抱着黄绣兰的手:“娘,回去把家分了吧。你另外过着,自己在近处留点地,剩下的分给他们,有钱给钱,没钱给粮,要不然就多留点地让大哥二哥帮你种着。

不操心那些闲事,也能少怄点气。”

树大分枝儿大分家,一屋不住两代人,这是老古语,不信不行。

黄绣兰只叹气:“我晓得了,你管好你自己,不要操心我。还是那话,有事情尽量麻烦自家人不要麻烦别人,一个人出门尽量注意些,该避讳的也要避讳一些。”这男人不在家女人最容易坏了名声,名声坏了,不止自己,连带着身边的人也抬不起来头。那时候就算是高明川出来了心里也得有疙瘩。

花溪点点头,恋恋不舍的将她跟花庆安送走。

这一走,原本不宽敞的屋子一下子又空了起来。

花溪第二天早上一早起来给英英喂了最后一次奶,然后把要换洗的裤子尿布什么的准备好,又带了一包鸡蛋糕,心一横就将人送去了梁上高明海家里。

断奶,所以这几天她都不打算去接了。

高明海家又开始从早到晚间断又持续的充斥着孩子的哭声。

高明江坐在院子边上看着自己草鞋上的泥,听见他大哥问自己:“她怎么不自己来问我?”

高明江是从山上苞谷地里回来,从这经过想起花溪让他帮忙问的事情就随口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可以去探监。

倒是没想到他大哥会这么回复。

愣了半天才回答:“你一天到晚歘着个脸,谁看了不害怕?”

高明海被他给气笑了:“还会不会说人话了?啥叫我一天到晚歘着个脸?我一天到晚见人就笑我是神经病吗?我歘着个脸我也是个人,我还能是老虎,还能吃了她还是咋地?”

这话说的反而让高明江觉得自己说话不妥当了,寻思了片刻:“她应该是忙。”

“苞谷还没点完?”

“快了吧?只能干半天,早上要去扯猪草,两头猪呢,还有那些鸡,不容易。后半天才能背粪到地里面去。我看她好像有点不合适,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算了,我回去让王翠英去看看。”

高明江起身抓住丢在边上的背篓搭在身上走了。

问了半天扯了一堆废话,高明海根本就没正儿八经的回答他,他也没记起来,就这么走了。

高明海在那神色黯淡的站了半天,转身回了屋里。

花溪从山上下来的时候天已经快看不见了,每天这个时候是英英哭的最凶的时候,要娘,要奶。

今天也是这样,从边上走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花溪依旧狠着心没往跟前去。

胸口胀的发硬,外面的衣裳全是凝结了的奶渍,硬邦邦额磨的她发疼。

下山的时候每走一步都难过的不行。

再听见孩子一哭感觉更加的胀更加的难受了。

整个人都如同胸口那两块地方一样热烘烘的,像是被憋的发烧了一样。

她背着背篓提着锄头步履匆匆的从边上那条大一点的路下去,并没有从高明海家院子里走抄那个近道。

还没到家门口就听见边上猪圈里的猪撕心裂肺要死了一样的叫声。

花溪叹了口气,开了堂屋门,连口气都没来得及喘先抱了一点猪草分别丢进两个圈了,看着猪跟饿狼一样开始吭哧吭哧的吃草,她自己也是饥肠辘辘的。

回灶房热了早上的剩饭,刚刚端在手上王翠英就过来了。

“二嫂,吃了吗?”

“刚刚放碗,我过来看看你。”

花溪招呼她坐下来跟她说话。

“还没回奶吗?”

屋里点着煤油灯,光线不是多亮,但是王翠英眼尖,还是看见了她胸前那一片。

“还没有,也不知道要熬多久,我感觉都快熬不下去了。”英英难过她也不好受。

“今天第三天了,快了,最多一个礼拜就差不多了。我晌午去大嫂那看了英英,没啥问题,能吃能喝。断奶这个事情其实就是大人受罪,小娃儿哭闹很正常,哭够了没指望了肚子饿了该吃吃该喝喝。你看你这段时间瘦的,喂奶其实也就是那么个意思,她马上都快一岁了,你的奶也没有多少营养了,还不如吃饭。娘给带着,说不定过个十天半个月还能比原先胖一点了。

这两天你就是再想你也得忍着,身上还有那个味道,她一闻到就前功尽弃。”

这个事情就是大人和孩子共同改掉之前很久的习惯,重新开始,自然不是那么容易的。

“等下睡的时候你弄点热水,把毛巾沾湿了放在上边捂着,热了它会变软和些自己流出来,会稍微好一些。”

花溪不懂这个:“那又流出来会不会一直回不去?”

“不会,娃儿不吸自动流的不影响。”

花溪懂了。

吃完饭用刷锅水搅了一点麦麸子之类的东西提着倒进了猪槽里。

最近忙的连剁猪草的时间都没有,都是直接丢进去让猪直接啃,每次都糟蹋好多。

好在地里面的苞谷点进去了,就还剩下那点沙地,要栽点红苕,边头边角的撒点黄豆就差不多了。

都收拾好了,花溪进屋去找了件干净的背心还有一条轻薄的花裤子去灶房闩门擦洗了一下,然后一手拿着盆子一手提着热水壶进了屋。

闩上堂屋门,正要去后门看看的时候,一转身一只手就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花溪还没能尖叫出来就被一只满是茧子的大手捂住了嘴。

黑漆漆的堂屋,卧室里的煤油灯光照不到这里来,但是花溪知道是谁。


她被捂住嘴又惊又怕差点撅过去。

高明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来:“嘘,别出声,我来看看你,你别害怕。”

嘴上说的冠冕堂皇,下一刻就把人摁进了自己的怀里。

花溪气的发狠,一口就咬在了他的手上。

发泄似的,恨不得把他的手咬穿。

高明海皮厚,依旧没撒手:“咬吧,我不怕疼。明天人看见了问起来我就说——”

话还没说完,花溪松了口。

是啊,人问起来高明海怎么说?被人咬的还是被狗咬的?

他不要脸自己还要。

“你放开我!”连呵斥声都不敢很大,压低了又压低。

高明海看她气的浑身颤抖依旧不敢大声心里就有了数,松开捂着她的手,只不过手换了位置,将她抱的更紧了 。

“我好几天没看见你了,想的都快疯了。”

花溪躲着他他心里跟明镜似的,他知道花溪做的是对的,他是错的。

但是犯错的事情一旦开了头就跟开闸泄洪似的是不可能再关的住的。

因为人都有劣根性,明知不可为却偏要为之并且已为之的刺激会让人失去理智让人发疯。

高明海快四十的人了,他从年少的时候因为是长子所以就一直很稳重。他自己也没想到有一天会疯成这样,疯到不能自持,一点一滴的算计着一个女人,见缝插针的筹谋着这种事情。

“高明海!”花溪狠狠的踩了他一脚:“你疯了,你是疯了吗?你是高明川的大哥,他现在还在牢里。他信任你,你就是这样被他信任的?你有媳妇,有儿女,我也有男人,我的男人是你亲弟弟!”

“以前是,以后不是了,不是已经离婚了?你要是在意,我也能离,我离了带你走,我们走的远远的。”

回应他的是花溪用尽全力的一巴掌。

“畜生!”

花溪浑身哆嗦,这一巴掌用尽了她全部的力量,至始至终都没有办法摆脱腰间那双大手的禁锢。

胸口被压的疼的喘不过气来。

刚刚洗了澡似乎又白洗了,她能感觉似乎又出来了。

高明海也感觉出来她的异样,到底还是松开了手,只不过嘴里的话更加的无耻:“我给你看看,总这样胀着疼着也不是办法。”

“滚,你现在给我滚!”花溪总算是从他手底下挣脱,转身往屋里跑,想要关门却没来得及,被人再一次堵门口:“你别害怕,我真的只是来看看你。顺便跟你说一声,要等到监狱那边的会见通知书到了才能去见他。这个通知书得他自己写信提出见面的申请才会有。所以,什么时候能见到他,还得看他怎么想的。”

花溪一愣,又被他拽了过去抱住:“你们离了婚,没有直接性关系了,申请书应该是会寄给我。刚刚转去监狱,什么都没有,他应该会写信的,你给准备点换洗的衣裳吧。花溪,你放心,我不会强迫你的,只是太喜欢,难以控制——”

“滚,你滚啊!”

高明海低头飞快的亲了她一下,松开了手,然后轻车熟路的去了后门,还不忘轻声嘱咐她:“一个人在家,前后门都锁好了。”

花溪恨恨的看着他离开,跟着去将后门闩上抵好,随后腿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而后抱着脑袋哭出声。

她怎么会鬼迷心窍被高明川说服签了字呢?

签了字,她连高明川正儿八经的家属都算不上了,连看他的资格都没有了,连见一面都不可能了。

高明海猜的很准,高明川刚去里面,寸步难行,过的艰难的很,什么都需要,只能写信申请跟家里人见一面。

会见通知上写的是高明海的名字,寄到村上的。

高明海去通知花溪的时候,花溪没有犹豫的要求:“我也要去。”不管能不能进去,她都想去看看,去试试看。

换洗的衣裳里面的给拿了两套,毛巾香皂牙刷牙膏这些都给买全了。

高明海还给买了点烟。

“高明川不抽烟。”花溪不是不舍得给高明川花钱,但是家里现在没钱了,买这些东西的时候心疼的很。因为不止要买东西,还得给高明川捎零花钱进去。

“这不是给他抽的,是给他去送别人的。”监狱是什么好地方,高明海没进去过,但是他知道不管在哪里都要讲究人情世故。

不管在哪都会有人欺生,高明川是个新人,要想少受罪不止好好改造,还得跟里面那些劳改犯打好关系。

“钱的事情你不要担心,我先垫着。”

花溪怎么能不担心,她现在没有来钱的路,家里一点钱没有了,她在家倒是饿不到,高明川在里面没有钱肯定不行。

高明海给垫着,那也是要还的。

花溪不喜欢欠账,更不想欠高明海的。

可她发现不能算,一算就跟对方牵扯不清,根本算不清楚,就是糊涂账。

但是钱的事情还是要弄清楚的。

“我会记账的,花了多少钱得给大嫂说一声,我后边会努力还的。”钱不是高明海一个人挣的,她大嫂一天到晚辛勤操劳,花了钱借了钱,花溪觉得对方该知道。

高明海深深的看了她两眼,连站在那都要跟自己保持很远的距离。花溪大概不知道,她越这样,高明海陷的越深,人越疯。

末了叹了口气:“随便你。”

一前一后从大队部院子出去往国道走,还得走半个多小时才能到,然后在那等车。

花溪快步的走在前边,高明海提着东西不急不缓的跟在后边。

这个季节往地区去的人不多,班车没坐满。

花溪挑了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来,边上刚好有个人,这样高明海就没办法了。

却没想到下一刻高明海就说服人家跟他换了座位挨着她坐了下来,直接把她堵在了窗户边上。

“你跟人家说什么了?”

高明海戏谑的看着她:“我说我媳妇晕车,得人照顾,不然半路吐了会很麻烦。”

在花溪脸色变了之后他又道:“哄你的,我说我妹妹晕车。”

花溪提起的一口气刚刚落下去,又听他的声音在耳边上响起:“奶是彻底的回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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