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横七竖八躺着人。
隔壁常给我糖吃的张爷爷,趴在磨盘边,头歪着。
总爱揪我小辫的李二叔,仰面倒在鸡笼旁,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望着越来越暗的天空。
王婶……王婶就倒在院门内侧不远的地方,离我只有几步。
她的一条腿不自然地扭曲着,身下也是一大滩深色的东西。
她的脸侧着,正对着我跑出来的方向,嘴巴微微张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整个院子,像一个巨大的屠宰场。
空气里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合着泥土和死亡的气息,沉甸甸地压下来。
刚才那声粗嘎的吆喝之后,整个村子又陷入了那种令人窒息的死寂。
没有哭喊,没有惨叫,只有风穿过空荡荡的门窗,发出呜呜的低咽,像是无数冤魂在哭泣。
跑!
快跑!
一个声音在我脑子里尖叫。
我跌跌撞撞,像没头的苍蝇,本能地冲向院门,想逃到外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