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王建国沈凤英的其他类型小说《深山求生:开局匹配三个女知青全文》,由网络作家“莫忘”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你要想要,就过来吧!我不喊人了,遂了你心愿行了吧!”“今天我陪你一次,你心里就不要再有卖狗儿的打算了!”耳边突然响起女人那清冷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疼楚与绝望。王建国心头猛的一颤,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他发誓绝对不会听错。因为这是他的亡妻沈凤英的声音。王建国虚弱的睁开双眼,目光落在一丝不挂的女人身上,他只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整个身子都僵在了原地。女人长着一张标准的瓜子脸,那张能掐出水的脸蛋上只剩下麻木。双眸之中,更是透露着一股冰冷。洁白无瑕,光滑细嫩的身躯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痕和淤青。就连那双雪白修长的美腿上,也浮现出了一条条鞭打的血痕。“媳妇…真的是你?”王建国颤抖着嘴唇,一脸茫然,不可置信的望着女人。上一世,他因沉迷赌博,终日酗酒,...
《深山求生:开局匹配三个女知青全文》精彩片段
“你要想要,就过来吧!我不喊人了,遂了你心愿行了吧!”
“今天我陪你一次,你心里就不要再有卖狗儿的打算了!”
耳边突然响起女人那清冷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疼楚与绝望。
王建国心头猛的一颤,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他发誓绝对不会听错。因为这是他的亡妻沈凤英的声音。
王建国虚弱的睁开双眼,目光落在一丝不挂的女人身上,他只觉得脑瓜子嗡嗡作响,整个身子都僵在了原地。
女人长着一张标准的瓜子脸,那张能掐出水的脸蛋上只剩下麻木。
双眸之中,更是透露着一股冰冷。
洁白无瑕,光滑细嫩的身躯上,满是触目惊心的伤痕和淤青。
就连那双雪白修长的美腿上,也浮现出了一条条鞭打的血痕。
“媳妇…真的是你?”
王建国颤抖着嘴唇,一脸茫然,不可置信的望着女人。
上一世,他因沉迷赌博,终日酗酒,每次输钱,对妻儿拳打脚踢,狠狠发泄心中的怨气。
最终在1979年,大年初一那天晚上,老婆含泪抱着狗儿跳进了秦岭山脚下的黑河里。
那天晚上,狂风肆虐着暴雪,整整下了一夜。
王建国一辈子都活在对妻儿的亏欠之中,走不出来。
即使后来,他当兵转业归来,借着改革春风的机遇,建立起自己的公司。
从小到大,一步一步摸滚打爬,资产过亿,可心里对妻儿的那份愧疚,始终无法释怀!
后来他在职场中,阅人无数,但始终未娶!
临终前,他躺在病床上,手里紧握着妻儿的照片,椎心泣血,深深忏悔。
假如时光可以倒流,他愿意用毕生的心血,去弥补这份遗憾。
慢慢闭眼,可谁知再次睁眼,却回到了四十多年前,妻儿都还在。
……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在这里?”
尘封许久的记忆,如同电影序幕般在脑海里徐徐展开。
逐渐地他记起来了,这是他跟沈凤英结婚第五年。
那时候的他,嗜酒如命,嗜赌成性,输钱回家后,就把怨气全部撒在妻儿的身上。
而沈凤英为了儿子,总是默默的承受着,这一切。
此刻正是他赌博输钱,喝了几瓶马尿,当着妻子的面耍起了淫威。
“啪!”
想起曾经的所作所为,王建国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了自己的脸上。他缓缓的起身坐在炕沿,环顾四周。
屋子里的墙壁是用泥巴跟麦草混合建筑的,岁月在上面留下了无数的裂痕。
墙角堆放着各种各样的农具,还有一个乌黑锃亮的铁锅。
屋子没有吊顶,横梁外漏,被烟火熏的黑乎乎,上面还能清晰的看到大.大小小的蜘蛛网。
有些发黑破旧的桌子上放着一个具有年代感的煤油灯。
狗洞大小的窗户,四周用旧报纸糊着,冷风像一头发怒的豹子,低吼着往屋里里钻。
这是什么情况?
“看来我是真的重生了,回到了1978年,那么一切还都来得及!”
他内心惊呼道。
王建国捂着泛红的双眼,激动万分的朝着媳妇沈凤英摸了过去。
却见她一脸嫌弃,直接推开了王建国的手,并大声嚷道:“舒服了吧,舒服了的话,就从我身上下去!”
“今天我陪你了一次,你心里就不要再有卖狗儿的打算了!”
看到媳妇激烈的反应,还有那恐惧冷漠的眼神,王建国猛的苏醒。
他因沉迷赌博,把家里输的一干二净,后来欠了外债,用儿子抵债,媳妇因为受到刺激,抱着狗儿跳进秦岭大山脚下的黑河里。
这都是他王建国的罪行。
想到这些,王建国又狠狠的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
沈凤英看着王建国,眸中尽是讥讽。
以前他为了赌钱,就好像中邪一样,但凡家里能够看到的东西,他都拿去卖了。
每次输钱回到家里就变成了魔鬼,猩红着双眼,更是用那种变态的方式来折磨自己。
若不是为了儿子,沈凤英早就一头撞死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一死百了。
可她始终狠不下心来。
望着媳妇那惊恐又无助的模样,王建国喜极而泣。
他猛的起身跪在女人的跟前,“媳妇,对不起,我不是人!”
“以后我不赌钱了,再也不喝酒了,更不会打你跟狗儿了!”
“从现在开始,一切都不一样了,我发誓这辈子一定让你跟狗儿过上好日子。”
脑海里不断回忆着曾经的种种罪行,当着媳妇的面深深忏悔。
既然有了第二次重生的机会,那他绝对不会允许类似的事情再发生,心中更是燃起了改变的决心。
沈凤英疑惑的望着眼前的男人,显然,她还沉浸在刚才的不安与恐惧之中。
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曾经对自己拳脚相加,冷酷无情的男人,竟然会说出这番话。
因为这句话,他之前听的太多了。
女人嘴唇微颤,想要说什么?却被泪水哽住了喉咙。因为她对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没有任何期待了。
王建国握住妻子的手,动了动嘴唇:“媳妇,我知道自己错了,以前自己做了很多混蛋事,让你跟狗儿伤透了心,但现在我已经变了。”
“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用行动来证明,我会成为你跟狗儿的骄傲!”
沈凤英眸中带泪,清冷的问道:“你真的愿意改变?不是为了要要卖狗儿?”
“可是你曾经给我说过很多次这种话,但哪次你是真的变了?”
面对沈凤英的无奈质问,王建国理解。
他望着眼前这个曾经被自己伤害的千疮百孔的女人,心中像被无数根钢针狠狠刺戳。
他知道,自己以往的所为,已经让媳妇彻底的失去了信任。
那无数次的食言,就像一道道无法愈合的伤口,在媳妇的心里形成了一道道屏障。
想要让媳妇一下子接受自己,简直天方夜谭,唯今之计,只能慢慢融化她的心扉。
“妈妈…狗儿饿了。”
就在这时候,一道弱弱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
紧接着,走进来一个浑身上下脏兮兮,一米二三个头,面黄肌瘦,戴着瓜皮帽子的小男孩。
在他那张童真的脸上挂着鼻涕,瘦弱的脸庞在瑟瑟冷风中,冻得通红,小小的身躯,由于饥饿,不住的颤抖着。
小男孩看到瘫坐在炕上的沈凤英,哭着跑到女人的怀里。
望着眼前的王建国,小男孩瞳孔里充满了敌意。
“坏粑粑,臭粑粑,不要再打妈妈了…呜呜呜!”
很明显,上一世,王建国畜生不如。
每次当着孩子的面对老婆动粗,让自己的儿子,已经对他产生了深深的恐惧。
“狗儿,乖,不哭,妈妈给你煮野菜吃。”女人泪如雨下,紧紧的抱着儿子。
此刻,儿子才是她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王建国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浑身一颤,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给攥握着,疼楚的无法呼吸。
王建国的目光落在儿子那瘦小的身躯,不由得内心产生一种浓郁的愧疚感。
“狗儿,妈妈累了,你跟妈妈去炕上休息,今天过年,爸爸晚上给你们炖肉吃。”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一丝亏欠。
安顿好妻儿,他便翻身下炕,把家里仅存的那一点粗粮背到身上。
然后戴上火车头帽子,裹了件破破烂烂的棉大衣,脖子一伸,推门而出。
出门之后
王建国站在院子里缓和了一会,慢慢适应了重生之后的心里,这才踱步而出。
七十年代的秦北省,冬天能把人冻死,即使戴了火车头帽子,裹着棉大衣,但天灵盖还是有冷风往上扑。
大口的呼吸,那冰冷的气息随之灌入四肢百骸,顿时整个人也精神不少。
他打算出门碰碰运气,改善一下家里的伙食。
他先来到邻居张寡妇的家。
王建国趴在门沿上,漫不经心的扯着嗓子喊了一句:“那个…张婶在家吗?”
没过多久,屋子里木门开启,随之传来了一道埋怨。
“王家老三啊,你咋这么虎啊?大半夜的扒我家门,这是要干啥啊?难道不知道我是个寡妇吗?”
看到是王建国这鳖孙,张桂兰倒也识趣,手里拎着尿盆走了出来,跟他开起了玩笑。
“张婶,你可别瞎说,今晚我扒你家门,找你有事哩!“
“咱们王家庄的老少爷们大媳妇小姑娘都说你手巧,前几天刚编制了一个渔网,借我用一下,用完麻溜还你。”
“黑灯瞎火的,你上哪打鱼?你能不能让凤英省点心?”
张桂兰虽然对王建国没啥好印象,但毕竟这小子嘴巴甜腻,看着他光着屁股长大,最终还是将渔网借给了他。
站在门口嘴里嘟囔几句,这才拎着尿盆回屋去了。
路过王家庄公社的时候,王建国又顺手薅了一把铁丝。
这年头,由于之前搞运动征集了大量铁质,所以当下铁质物品实属稀罕东西。
王建国的爷爷是猎户出身,隔辈情浓郁,从小他就跟爷爷进山打猎。
自然老爷子的那些手艺,耳濡目染,多少也沾染一些。
随后他又窝在公社的牛棚里,找来了几根柳木树枝,做了一个简易的捕猎装置。
那些铁丝在他的手中蜿蜒盘旋,很快就被他折成了十几个铁丝圈。
虽然牛棚里生窜着火,但夜晚的秦北省依旧寒冷。
他吸溜着鼻涕,双手通红,几乎已经没有了知觉,可一想到妻儿,立马又埋头坚持了下去。
他知道自己必须改变,承担起一个男人的责任,不能再让妻儿受伤。
在这个资源贫瘠的年代,当下解决妻儿的温饱问题,是重中之重。
红星公社牛棚外,寒风凛冽,雪花洋洋洒洒的落了下来。
抬头朝着家的方向望了一眼,王建国眼里闪现出一丝决然,没有丝毫犹豫,离开了牛棚。
约莫一个小时后,王建国便来到了秦岭山脚下。
秦岭横亘于中国中部,在这座巨大的山脉上,物产丰富,拥有很多珍贵动植物资源。
比如,秦岭四宝,还有一些名贵中草药……
整座大山四周是一望无际的广袤平原,积雪厚厚覆盖,银装素裹,月光下,雪花飘飘洒洒,显得格外寂静。
在这个资源匮乏大雪封山的时代,食物自然是最宝贵的,而秦岭作为中国大山之一,上面正是各种野生动植物的栖息地。
站在山脚下,王建国深深的吸了一口冷气,然后大步朝着山里走了进去。
但他并没走进深山里,毕竟身上没有猎枪,万一被猛兽袭击,那这次重生就没有任何意义。
据说之前就有人进山,猎没打到,被野牲口撕碎,最后发现的时候,只剩下一堆残骸。
靠着一棵参天大树稍作休息。
他思索片刻后,熟练的将那些口粮撒在了地上,又在几个小洞口的位置布置了铁丝圈,四周用枯叶覆盖。
因为他有一个更为重要的目的,就是用这些粗粮引诱那些肥美的野兔野鸡。
一切准备就绪后,王建国找了一个树洞猫了起来。
但过了一个小时,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他沉思了一会,就从树洞里出来,拿着渔网来到了一条被冻的小河旁。
“哎呀!我咋这么虎呢?刚才出门着急,忘记带工具了。”
但这根本难不住王建国,他在附近找了一点枯枝干柴,在冰面生火,借着火苗的温度,融化冰面。
“天无绝人之路,还是我聪明,嘿嘿!”
王建国自嘲一番,搓了搓手,拿起一根尖锐的树枝,在火苗的附近凿了起来。
毕竟凭借这股火苗的温度,想要融化冰面,的确有些犯怵。
大概过了三十分钟,那足足半扎厚的冰面,硬是被他凿开了一个冰窟窿。
一鼓作气。
他顺手将渔网丢了下去,从口袋里猫出一把高粱,撒了下去。
忙活完这一切,他又返回刚才的树洞里,眯了会。
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的媳妇抱着狗儿,无比绝望的跳进黑河里。
“媳妇…不要!”
王建国猛的惊醒,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
他大口的喘着气,望着家的方向,黯然伤神。
幸亏只是一场梦!
平息后。
他朝着方才布置陷阱的地方瞅了一眼,但发现依旧没有任何收获。
“妈的,这个年代的野兔野鸡,咋都这么聪明?”
他不甘心,又从口袋里猫出一把高粱,撒在陷阱附近,这才来到了小河旁边。
他哈气搓手,用力的将渔网往外拽了一把,差点一个踉跄载在冰面。
等渔网浮出冰面的那一刹那,王建国咧嘴笑了起来。
网兜里满满当当的躺着七八条筷子长肥美的草鱼。
那些鱼儿,在月光下,闪耀着银色的光泽,摆弄着鱼尾,跳跃着,仿佛在做着最后的挣扎。
更令他喜悦的是,渔网里还有三四只螃蟹,个头足足巴掌大。
用这些螃蟹给妻儿炖汤,味道鲜美至极,更重要富含营养,尤其是狗儿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最为关键。
王建国迅速掏出别在腰间的蛇皮袋子,小心翼翼的将那些草鱼跟螃蟹倒了进去。
为了确保他们逃跑,他又用尼龙绳将蛇皮袋口紧紧的扎了一圈,顺手抹了一把汗水,最后拎着袋子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只不过刚走到家门口的时候,他却看到了一脸惊恐的媳妇。
颤抖着身子,站在家门口那棵歪脖子枣树下……
王建国走到媳妇身边,将蛇皮袋子放在地上,然后挺直身子,关切的望着她。
“媳妇,三九寒天的,外面冷的很,你站在这里做甚?”
当沈凤英的目光落在蛇皮袋时,顿时整个人僵住了。
立马跪下,咬唇颤抖着声音,哭丧道。
“建国,你要是想打我,现在就打吧。”
“以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求求你不要卖狗儿…好吗?”
沈凤英望向地上的蛇皮袋子,像是惊弓之鸟,瞬间心都碎了。
在她的印象里,眼前的这个男人肯定是赌钱输了,想要将儿子装进蛇皮袋子,卖给债主,偿还赌债。
就在这时,从屋里传来狗儿奶声奶气的声音。
“狗儿爱粑粑,爱妈妈,狗儿不想被粑粑卖掉,呜呜呜!”
小家伙知道爸爸回来了,跑出屋子,吓得躲在妈妈的身后,低垂着小脑袋,眼泪巴巴的哭喊着。
听到这里,王建国的心里更是愧疚的不行。
他狠狠的咬了咬唇,搓了搓手,蹲在小家伙身边,刮了刮他鼻子,暖心的笑道。
“狗儿,爸爸对不起你,你放心,爸爸不会卖掉你的。”
安抚好小家伙的情绪,王建国解开尼龙绳子。
指了指袋子,看向沈凤英,微笑着开口,“媳妇,你看到带什么回来了?”
沈凤英缓缓的站直了身子,惊恐的朝着袋子里看了一眼。
当她的目光落在袋子里那些草鱼跟螃蟹的身上时,顿时眼睛大如铜铃,脸上堆满了不可置信。
在她的记忆里,王建国一直都是一个好吃懒做,只会赌博酗酒,惹是生非,欺负妻儿的变态男人。
别说打猎了,就自打她嫁到王家庄后,他还没有见过自己的男人做过半点家务。
甚至每次狗儿生病,也都是她精心照料的。
可是现在,自己的男人,竟然带回来了这么多猎物,这足以让他跟狗儿满满当当的吃两天呢。
女人颤抖着嘴唇,一时无法接受,“这…这些是你打的吗?”
王建国看着媳妇的表情,顿时心中宛如刀绞。
他明白,自己以前是多么的混蛋,给这对母子带来了巨大的伤痛,至于现在他想要为家里做点什么?他们都不敢相信。
“媳妇,这些是我打的。”
王建国认真的看着媳妇的眼睛,顿时他的眼里像是进了沙子,飘起了水雾。
“以前我不是人,现在我知道自己错了,以后我一定会照顾好你,将狗儿抚养成人。”
“粑粑,狗儿想吃大闸蟹!”
就在这时,躲在沈凤英身后的小男孩,踮起脚尖,吸溜着鼻涕,朝着袋子里看着,顿时眼睛就亮了起来。
小男孩都有好奇心理,他伸手想要摸那些螃蟹,但好像又怕那些生猛的小家伙咬到自己。
王建国蹲下身子,将狗儿拽到身边,轻轻的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笑盈盈道。
“好的,爸爸现在就给狗儿做大闸蟹。”
“狗儿乖,这只你拿着玩耍,小心螃蟹夹你的小手手。”
说着王建国从袋子里猫出一只螃蟹,他担心自己的儿子受伤,硬生生的掰断了螃蟹的两只大钳子。
“太好了,狗儿可以吃大闸蟹了,谢谢粑粑,狗儿爱粑粑!”
孩子的记忆似乎总是很短暂,此刻的他,似乎已经忘却了眼前的这个男人以前的种种恶行。
他那童真的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院子,让这个原本清冷的家庭多了几分温馨。
沈凤英看到眼前的一幕,内心五味杂陈。
瞬间她的眼角流下两行热泪。
她不知道是喜是悲,几乎不敢相信,曾经那个令她失望的男人。
竟然变了。
心中那些坚如磐石的冰块,似乎在慢慢融化。
但她不能放松警惕,万一自己的男人有其他目的?
可不管怎么说,毕竟自己的男人迎着漫天暴风雪,给她跟儿子带回了吃食。
她的心里还是有些许感动,这一刻,声音也变的轻柔起来。
“建国,谢谢你!”
王建国站直了身子,当他的目光跟自己媳妇的目光交织在一起的时候,瞬间,心头一暖,仿佛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只要自己慢慢去打开媳妇的心扉,那么他们这个家,一定会充满幸福,温暖。
“媳妇,我是个男人,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王建国声音里夹杂着一丝认真,微笑着说:“以后,我会让你跟狗儿天天吃肉。”
说完,王建国拎起蛇皮袋子,走进厨房,他准备在大年三十晚上,为妻儿做一顿丰盛的晚餐。
可能以前自己被打怕了,望着王建国的背影,沈凤英下意识的跟着他的步伐走进了厨房。
“建国,你还是歇着吧,我是个女人,做饭这种事情,交给我来做吧。”
女人的眼里夹杂着些许慌张与谨慎。
以前两人过日子的时候,里里外外全都是她一个人操劳的。
别说让自己的男人做饭了,就是让他帮忙摘菜刷锅,男人都会对她拳打脚踢。
看到女人小心翼翼的模样,王建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眼定睛看她。
他知道,自己曾经的行为已经深深触碰到了媳妇心里的那根防线,想要彻底清除,只能用时间一点点证明。
“媳妇,你陪狗儿去玩螃蟹,我来做饭,待会好了,我喊你俩吃饭…好吗?”
王建国的声音温柔坚定,脸上更是挂着真诚的笑意,他想要让自己的媳妇看到他的决心。
“我知道以前自己是个大混蛋,但从现在开始,我不一样了,我想亲自给你跟狗儿做顿晚饭,嗯,以后每天都由我来做。”
说罢,他轻轻的握住媳妇的手,感受着她那略微颤抖的手,以及闪躲的眼神。
“媳妇,请相信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王建国的话语里充满了坚决。
沈凤英被王建国这突如其来的温暖,弄的不知错所,她的心脏微微颤抖,眸中尽是疑惑。
她努力的想要从眼前的男人眼里看到一丝虚假,但她发现自己并没有看到,唯一有的只有真诚跟那挥之不去的坚定。
“可是…压根你就没有做过饭,我怕你浪费了这些吃食。”
沈凤英的声音越来越低,她还是有些不放心,毕竟在这个年代,浪费吃食如同犯罪。
再说了,在她的心里,王建国一直都是一个好吃懒做不务正业的男人。
“媳妇,没关系的,不会我可以学嘛!总要迈开这一步。”
王建国笑着打断了沈凤英的话,“等会你尝尝我的手艺,我肯定会做好这顿饭的。”
说完,他轻轻推着媳妇走出灶房。
再次返回灶房,蹲在地上,处理那些草鱼跟螃蟹。
沈凤英站在灶房外,透过煤油灯散发出微弱的光泽,看到了王建国熟练的处理着那些猎物,心中不由得越来越惊讶。
她发现自己的男人好像真的变了,莫名的多了一份担当。
她期待王建国能够做出一顿美味佳肴,又害怕这一切如同白驹过隙,消失不见。
但不管怎么说,那些对王建国想要改变的看法,正慢慢的在她的心里生根,发芽……
王建国系上带有补丁的破碎围裙,在灶房里忙忙碌碌,眼神之中带着一丝坚定与细心。
他熟练的将刚才那些猎物处理干净,每一个动作都包含着一股干净麻利。
自从上一世妻儿离世后,为了短暂的生计,他也学过厨艺,甚至后来功成名就,还专门报过厨艺辅导班。
他将那些草鱼、螃蟹开膛破肚,不放过每一个细节。
用温水浸泡半个小时,又清洗三遍,动作轻柔却又十分细心,生怕有一丝瑕疵,担心妻儿吃到不干净的东西。
食材处理好,可王建国却发现家里没有菜籽油,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由得王建国皱起眉头,嘴里嘟囔道。
“看来,今天晚上妻儿吃不了大闸蟹,现在只好给妻儿煲点热乎的鱼汤。”
想到这里,他又将方才处理好的那些螃蟹浸泡在水里,起身忙碌起来。
他将切好的肉块放进锅里,又往灶膛里添加了一些柴火,呼哧呼哧的拉起了风箱。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肉块在热水中,滋滋冒油,瞬间一股浓郁的鱼肉香味弥漫在整个灶房。
王建国忙不迭的搅动着锅里的食材,为了去除鱼腥味,他又特意朝着锅里丢了几根干巴的葱姜。
这些配菜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十分珍贵,就刚才那点葱姜还是媳妇从娘家带回来的,一直舍不得吃。
接着他又开始调制鱼汤,但调料简单,只是朝着鱼汤里加了少许的盐巴。
屋里。
躺在沈凤英怀里的狗儿硬生生的被这股香味给吸引了。
他不住的抽动着鼻子,对着沈凤英扯谎,说自己想尿尿了,偷偷跑到灶房门口,直勾着眼睛朝着王建国吧唧着小嘴巴。
“哇!粑粑好棒,你在做什么饭饭?好香呀!”
狗儿的模样,活脱脱的就像一只可爱的小猫咪。
沈凤英也好奇跟着走了进来。
看着自己的男人在灶房忙碌的身影,看到锅里炖着鱼汤,不由得张大嘴巴,内心满是惊讶!
“建国…这是你做的吗?”
沈凤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眼里那个只会赌博酗酒,欺负妻儿的男人,如今竟能在灶房里大显身手。
鱼汤的那股鲜美味道,深深的触及着她的嗅觉,她忍不住吞咽了一口口水。
从小到大,她倒是吃过肉,但很多时候,都只是在过年的时候,家里才会大气的割上那么七八两肉。
所以对于眼前,锅里翻滚的那些鲜美鱼肉,对她而言,无疑是一种奢侈品。
片刻过后,王建国终于将方才炖的那些鱼汤盛在了盆子里,满满当当的一大盆子呢。
狗儿兴奋地跑到炕桌前,那可爱的眼睛里焕发着光彩,迫不及待的想要伸手动筷子。
见状,沈凤英吓得赶紧跑过去抱住狗儿。
“别动,让爸爸先吃!”
因为在她的印象里,但凡他的男人没有吃饱,她们娘俩肯定是不能吃的。
半个月前,王建国在外赌钱,一直到后半夜都没有回来。
那天狗儿发着烧,身子骨虚弱,半夜饿的实在受不了,他就给狗儿盛了一小碗饭吃。
结果等王建国回来之后,她自然少不了一顿不少于半个小时的鞭打。
从那以后,她们娘俩,即便是饿着肚皮,再也不敢提前吃饭。
“妈妈,狗儿饿了,狗儿想吃鱼肉肉。”
这时候小家伙嘟囔着嘴巴,朝着女人扑闪着眼睛,不过当他的目光看向男人的时候,又立马压低了声音。
“妈妈,狗儿不饿,让粑粑先吃。”
懂事的狗儿,令王建国心里又是一阵疼楚,他知道儿子只是害怕自己。
随即他主动拿起两双筷子,走了过来,声音轻柔道。
“狗儿,妈妈是咱们家里的大功臣,如果没有妈妈,就没有狗儿,今天咱俩让妈妈先吃,好不好?”
狗儿吞咽了口水,看了看盆子里的鱼肉,再回头看看妈妈,咬了咬唇,轻轻的点了点头。
“粑粑,让妈妈先吃,狗儿乖,狗儿不饿!”
面对突如其来的转变,沈凤英好看的眉毛弯成月牙状。
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的男人到底是真的改变了?还是说,心里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媳妇,我对不住你跟狗儿,以后我来养你们,这辈子你跟着我,辛苦了!”
见女人犹豫,王建国主动将筷子递到女人的手里,满眼疼爱。
尽管沈凤英狐疑,但肚子早已经饿的咕咕叫。
从早晨到现在,她水米未进,此刻她只能试探性夹起一块鱼肉,张开薄唇,轻咬一口。
王建国抬手。
立马吓得媳妇慌乱抱着儿子转身迅速后退,生怕男人又打娘俩。
“别动!”
王建国轻轻的捧起媳妇的脸,小心翼翼地替她捋起沾在薄唇边的秀发。
“媳妇,你别着急,慢慢吃,头发都飘到嘴边了,这个吃相丑死了,我帮你往后面捋捋。”王建国连忙笑着解释,生怕媳妇误会。
随后他又将竹筷递给儿子,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温暖的笑意:“狗儿,快吃吧,以后咱们家经常会有这种肉菜。”
狗儿看了看爸爸,又看了看妈妈,见沈凤英微微点头,这才大快朵颐起来。
“哇哦!粑粑做的鱼肉太好吃啦,狗儿爱粑粑!”
狗儿一边吃着,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脸上放着光彩。
看着狗儿狼吞虎咽的模样,王建国心里很不是滋味。
为了让妻儿安心的吃鱼肉,王建国便让女人将狗儿抱到炕上,自己则是搬了一个小板凳子坐在远处。
安静的望着妻儿,心里满满的幸福!
俩人可能真的饿了,满满当当的一盆鱼肉,很快就被吃了一大半。
沈凤英抬头看了一眼男人,怯声道,“建…国,我已经跟狗儿吃饱了,要不…你也过来吃点。”
感受着王建国的温暖,沈凤英的眼里多了一丝信任与温暖。
王建国听到沈凤英这么说,很开心,至少现在媳妇不像方才那样抵触自己……
虽然只是一顿简单的晚餐,但对于他们一家三口人来说,更是新生的开始。
这顿饭一直吃到了凌晨十二点,当挂在墙上的钟声敲响的那一刻,窗外响起了喜庆的鞭炮声,新的一年到了。
雪,似乎更大了!
一顿温馨的晚餐过后。
炕桌上凌乱的堆放着鱼刺,沈凤英习惯性的起身,捶了捶僵硬的腰身,开始忙碌了起来。
之前家里的大小事务都是由她来操持,然而当她刚将那些碗筷端着走到灶房的时候。
忽然一只温暖的大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沈凤英蹙眉,神色微微一怔,转头却看到了王建国那张充满温情的目光。
“媳妇,你跟狗儿早点休息,这点粗活交给我来弄就成。”
王建国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温柔,眼里更是流露出对女人的疼爱。
沈凤英皱眉狐疑的看向王建国,咬了咬唇,有些不理解。
在她的潜意识里,尤其是在贫瘠落后的农村里,家务活基本上都是由女人来操持的。
按照以往的习惯,吃罢饭,他的男人压根连正眼都不会瞧一下,早就出门赌钱去了。
即便是留在家里,也像大爷一样的,窝在炕上睡觉去了呢。
可现在他却要帮自己洗碗?
“媳妇,你一个女人家家的,照顾狗儿已经够辛苦的了,早点跟狗儿休息。”
王建国忙不迭的从沈凤英手里拿过碗筷,语气里依旧夹杂着柔和。
沈凤英恍然回神,摇了摇头,连忙说道:“建国,你累了一天了,我是个女人,这些活本来就是我的,还是你先去休息吧。”
“哦对了,待会你将身上换洗的衣裳脱下来,我洗完这些碗筷,顺便再烧点热水,把你的衣裳洗了。”
女人的眼神中带着一丝不安。
在沈凤英的意识里,她依旧害怕。
万一自己哪一点没有做好,稍不顺着自己丈夫的心意,从而令他不开心,到时候,又少不了一顿毒打。
王建国看到自己媳妇的反应,狠狠的咬了咬唇,心里一阵刺痛。
现在自己的媳妇越是紧张不安,他就越发的觉得自己之前不是个男人。
那些被人诛之的恶行,已经给她心里造成了很深很深的创伤。
王建国抿了抿嘴,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尽可能的恢复平静,继续脸上挂着一抹温暖,细心的对着女人说。
“媳妇,今天我说过了,以后要让你跟狗儿过上好日子。”
“以前是我不对,没有替你考虑,以后像这种家务活,全部交给我…好吗?”
王建国的声音轻柔真诚,在这个不大的灶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如同窗外飞舞的片片雪花。
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话语,此刻却在沈凤英那不安的心里暖暖划过,舔试着她那曾经被灼伤的心。
沈凤英咬唇瞪大了眼睛,在那张白净的脸蛋上堆起了惊愕与难以言说的喜悦。
她不知道自己的男人说的这些话,到底是真是假?
“建国…以后你真的愿意这么做吗?”
沈凤英的声音轻微颤抖,那深邃的眸子里闪烁着晶莹的泪珠。
女人是水做的,即便平时冷漠强大,但内心深处都有脆弱的一面。
在她痛苦不幸的婚姻当中,若不是为了儿子,她早就没有了活下去的勇气。
在她的内心深处,从未奢望过,有那么一天,自己的丈夫,能够像个顶天立地的爷们,说出这么一句敞亮暖心窝子的话。
所以,她既渴望,又害怕这句话只是一场空谈。
“媳妇,我当然说的是真的,相信我好吗?”
王建国没有丝毫犹豫的点了点头,眼里满是坚定。
此刻,看着自己的媳妇,就好像看着整个世界。
“以前是我不好,没有做到一个男人应该尽到的责任,让你跟着我吃了很多苦。”
“不过媳妇你放心,以后我会用实际行动,一点一滴的来弥补我之前犯下的错,让你跟狗儿过上好日子,嗯,顿顿有肉吃的好日子。”
说完,他立马抱着那些碗筷,毫不犹豫的走到灶台跟前。
他将那些碗筷放进铁锅里,弯下腰身,认真的洗刷着。
沈凤英呆呆的站在灶房门口,望着王建国的忙碌的背影,欲言又止。
尽管心里有千言万语,但此刻心里的那些委屈,全都化作泪水,顺着她那白净的脸蛋流淌了下来。
她觉得这好像只是一场梦,她害怕梦会醒来。
但窗外时不时传来的那一阵阵喜庆鞭炮声,又将她拉回到了现实,又在告诉她,那的确不是梦!
他真的变了!
此刻沈凤英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有酸楚,有委屈,更有着期待已久的甜蜜。
她哽咽着擦拭掉脸上的泪水,嘴角情不自禁的上扬,不由得露出一抹久违的微笑。
以前苦日子她怕,但更怕的是自己的丈夫不像个爷们,但这一刻,所有的委屈似乎都冰释了。
她知道,他们家的日子将要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恍惚之间,她抬眼望了望窗外。
那漫天飞舞的雪花,落在房檐上,落在树梢上,更落在她的心坎上,似乎在朝着她招手,微笑……
她知道,好日子,马上就要来了。
沈凤英没有继续打扰王建国,她转身回到屋子,脱掉花棉袄,抱着狗儿,安然入梦!
王建国的身影依旧在灶房里忙碌着,汗珠顺着他的额头滑落了下来。
他认真的清洗着每一个碗筷,时而回头望向妻儿,心里满满的幸福。
不过当他一想到自己以前的种种罪行,心里又泛起了阵阵酸楚。
他知道,自己欠妻儿的太多太多,如同这漫天飞舞的雪花,数不清。
洗完所有的碗筷,他又将锅也洗刷了两遍,最后用抹布擦拭干净,将灶房的地扫了一遍,这才走出灶房。
回到屋子里,妻儿已经睡着了,他小心翼翼的将妻儿脱下来的衣裳拿了出来。
不过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些衣裳上时,眉头不由得轻皱了起来。
衣裳上满是触目惊心的补丁,就连狗儿的这件衣裳也是别人送的,袖口上乌黑嘛漆的,还扯破了一个大口子。
估计是自己的媳妇最近太忙碌,忘记了给狗儿缝补衣裳。
王建国每多看一眼,心里就更痛一份。
渐渐的,他的眼眶湿润了,同时一个小小的想法,正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
看到妻儿平时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平日里默默忍受着别人异样的目光,在王家庄抬不起头,王建国的眼眶突然变湿润了起来 。
他暗暗在心里发誓,一定要改家里贫穷的面貌,让妻儿穿的体体面面,受到别人尊敬。
突然。
他的目光又移动到了放在墙角的一辆木质玩具小汽车上。
小汽车前拴着一根绳子,平日里狗儿拉着玩耍。
这辆木质小汽车是狗儿的外公亲自给制作的,别人家的孩子大多数玩的都是从供销社买的那种高科技玩具,装上电池就可以跑的很远。
“从出生开始,狗儿就已经跟别人家的孩子拉开了差距,我必须要改变这种贫穷的面貌,让狗儿也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拥有这样的玩具。”
王建国攥紧了拳头,心中产生的决定,愈发浓郁。
他决定明天再次进山一趟,他一定要打到值钱的野物。
然后去王家庄的镇子上卖个好价钱,再去供销社换成票据,用这些票给媳妇跟狗儿买点好看的衣服玩具。
想到这里,王建国轻轻的走到妻儿身边,他俯下身子,轻轻的摸了摸狗儿的小脑袋,又温柔的朝着妻儿看了一眼,轻声说道:
“媳妇,狗儿,谢谢你们再次给我这次机会,我一定好好做人,你们放心,咱们家的好日子很快就要来临了。”
平日里沈凤英被打怕了,自然她的警惕性很高,自从方才王建国走进屋子,她就已经察觉到,但她并没有睁开眼睛。
听到王建国对着自己跟狗儿说出这番话,即使自己闭着眼睛,但还是感动的泪花,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
因为她从自己丈夫的话语里,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担当与决心,更重要的是,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
睡梦中的狗儿好像正在做梦,嘴里轻声呢喃:“粑粑真好,爱狗儿,爱妈妈,狗儿也爱粑粑和爱妈妈。”
王建国感受到了妻儿对自己的肯定,他伸手出轻轻的摸了摸儿子的脑袋,俯身吻了吻妻子的额头,心中充满了力量。
他知道,为了他们,今后无论自己付出多少,那都是值得的。
同时他也明白,妻儿才是自己最坚强的后盾,唯一能够压垮自己脊梁的,也只有他们。
为了让妻儿好好休息。
这一夜,他选择躺在灶房的土炕上,但却久久不能入眠。
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明天再次进入秦岭打猎的各种画面,想着用卖猎物的钱为妻儿带来改变。
这时候运动已经结束,不像之前会被上头戴上一顶投机倒把的帽子,他心里门清,接下来的路怎么走?才合适。
虽然他心里有着上一世的记忆,王家又是猎户世家,有着很强的跑山经验,拥有这些资源,这已经比很多人强了。
只是唯一让他犯怵的是,手里没有一把趁手的武器。
要是当年爷爷的那把枪,没被上头没收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如果能够从哪里弄来一把猎枪就好了!”王建国自语。
只是现在的王建国在整个王家庄已经臭名远扬,别说借枪了,就平日里借个油盐酱醋,都根本借不来。
除非让别人从自己身上看到希望,或者说拿有价值的东西去换。
可现在他们家连吃饭都是问题,穷的叮当响,又能够拿什么去换?
不过好在昨天夜里在山上布置下的一些陷阱,大雪过后,想着过了一夜,也应该有点收获。
昨天的螃蟹由于家里没有油水,现在还搁置在盆子里呢,如果到时候再将这些小家伙拿着走走人情,应该可以说的过去。
想到这里,他内心躁动,麻溜起床,身披旧棉袄,头上戴着破旧的火车头帽子,深一脚浅一脚地朝村西头走去。
提着螃蟹以及渔网再次来到了张桂兰的家门前。
因为王建国知道张桂兰跟村里吴老二关系热闹,而吴老二当兵退役,手里有那么一把枪。
平日里,他经常来张桂兰家,帮忙干活,借着一身蛮力,不是挪缸,就是搬粮。
这不就是个机会吗?
雪后的清晨,冷冽的空气似冰碴,狠狠刺进肺腑,但王建国却似乎感受不到丝毫的冷意。
天麻麻亮,农村人起的早,张桂兰家门已经打开了,他推开门就走了进去。
屋子里没有人,灶房里生着火,锅盖四周冒着股股白气,显然是赶上了张婶家吃早饭。
“张婶在家吗?”
王建国环顾四周,喊了一句。
听到屋里来人了,从院子墙西侧的茅房里传来了张桂兰幽怨的声音。
“哪个挨千刀的,一大早的都不让人消停,来我家干嘛?我在茅拉屎哩。”
话音刚落,没多久一个包着灰色头巾,穿着粗布棉袄的老妇女,从茅房的方向缓缓的走了过来。
当张桂兰看到是王建国的时候,白了他一眼,撇嘴问道:“你这小杂碎,咋一天咋咋呼呼的,一大早就来我家,这是要做什么?”
王建国嘿嘿一笑,随手指了指袋子里装的螃蟹,“婶子,大过年的,我想着一大早就来你家拜年,顺便将渔网还给你,看样子是婶子还不欢迎我吗?”
“那我走?”
看到螃蟹以及渔网,张桂兰神色恍然,长舒一口气,乐呵呵的笑道:“还算你球小子有良心,惦记着婶子呢。”
“既然来了,婶子刚包了饺子,热乎着呢,正好你送来了螃蟹,待会我再熬个汤汤水水,咱娘俩好好的吃它一顿。”
王建国也是饿着肚子,要是没有足够的力气,他根本没有力气进山打猎。
特别是听到张桂兰刚才说要吃饺子,那肥美的汤汤水水,咬上一口,满嘴流油,想想都让人直流口水。
不由得肚子也咕咕咕的叫了起来。
“张婶,这…恐怕不合适吧!”
毕竟这个年代,物资缺乏,大多数人家都是食不果腹,别说吃饺子了,就是喝一口水,别人也不愿意。
可这会张桂兰却要留下他吃饭。
“建国啊,你跟婶子客气什么?”
“婶子一个人也是过年,多一个你,无非就是多添一双筷子,赶紧麻溜的坐下来吃,这饺子馅里面我可是混合了肉蛋呢。”
“一个月前,我把大队分给我的粮食卖了,换了点肉票,去供销社买了二两肉,一直舍不得吃,留着今天包饺子吃呢。”
“嘿!你个球小子该不会是属狗的,鼻子咋这么好使,闻着味赶来了吧。”
张桂兰拍了拍炕沿,暖心的说道。
张桂兰也是个热心肠的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就给王建国拿了只碗,然后就在灶房忙活了起来。
“婶子,我来帮你!”
王建国咧嘴笑了一声,然后跟在张桂兰的屁股后,一起忙活了起来。
“建国啊,你小子倒是随了你爷爷的根了,有本事,想当初我刚嫁到王家庄的时候,你爷爷可是咱们十里八村出了名跑山打猎的好把式。”
“二十多年前,有一只金钱豹从山上下来,咬死了队里的几头猪,老支书急了,正犯愁哩,你爷爷一个人,扛着一把猎枪,风风火火的朝着队里走去,就敢打那头饿疯了的豹子。”
“虽然你小子,不学无术,整天赌博,但你根好,婶子真没有想到,别人家的孩子捞不了螃蟹,但却让你小子捞着了,而且还这么大个头。”说到这里,张桂兰一脸的惋惜。
“哎!要是你小子能做点正经事情,那凤英跟孩子也不会跟着你受苦!”
张桂兰将饺子放在炕桌上,随手又递给王建国一双筷子,望着窗外,不知为何,眼眸变的红润起来。
“自打你叔走后,婶子经常一个人,平日里过节啥的,也没有个亲信,真没有想到,你还惦记着婶子,给婶子送来了螃蟹,说真的,婶子挺感动的。”
说到这里,张桂兰伸手擦了擦红肿的眼睛。
张桂兰已经吃饱了,见王建国还大口吃着,随手便拿起放在炕上的鞋垫,坐在旁边,忙活了起来。
尽管年岁已大,但张桂兰的眼神却很好使,她捻起线头,放进嘴里抿了抿,对着窗户,倏的一下就将线绳穿进了针眼。
“婶子,我叔走的早,家里也就你一个人,这双鞋垫该不会是给村东头的老吴叔做的吧?”王建国扯皮开起了玩笑。
张桂兰一听这话,皱了皱眉,白了王建国一眼:“你个鳖孙,肉蛋饺子都没有堵住你的口,你在这里胡说个球?”
“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老吴叔人挺不错的,自从家里那婆娘走了后,也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也没个人照料,他经常帮我家出力干活,那我做双鞋子给他又有什么不妥?”
提起吴老二,张桂兰满眼的感动,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嗯呐,老吴叔人的确挺不错,以前是当兵的,身子骨硬朗,一身蛮力正愁没地方使呢。”
“婶子,你看你是一个人,老吴叔也是一个人,要不我到公社里找老支书帮你们拉拉呱,说了这门亲事咋样?”
“滚,你个王八羔子,嘴巴真碎,我都一把年纪了,这话要是传出去,以后让我在咱们王家庄还怎么抬头做人?”
张桂兰抄起鞋垫,朝着王建国的胳膊轻轻的拍了拍,满眼幽怨。
张桂兰知道王建国是拿自己开玩笑,也没往心里去,又低头做起了手工活。
不经意间抬头问了一句,“建国,那你今天还打算进山打猎吗?”
“嗯呢,婶子,昨天我在山上下了网,估摸着过了一夜,已经有不少的收获了。”
“不过婶子,如果以后我只是靠这些野兔野鸡维持生计,估计很难摘掉头上这顶贫穷的帽子,所以我想做点大的。”
“做点大的?”张桂兰抬眼疑惑的看了看王建国,心想这下子该不会又抽什么风,搞什么不正经的买卖。
“你要做啥?说来婶子听听?”张桂兰放下手里的鞋垫,一脸狐疑的看向王建国。
“是的婶子,咱们山上有很多珍贵动植物,只是我手里没有好把式的猎枪,就算是在山里遇到了这些猎物,我也就只能干瞪眼着急。”
王建国一边咬着肉蛋饺子一边含糊不清的说着。
可能是昨晚上躺在灶房里,有点着凉,这会功夫又吃上了热腾腾的肉蛋饺子,所以鼻涕就不住的往外吸溜。
说完之后,他就一脸认真的看着张桂兰。
因为他知道,凭借着张桂兰跟老光棍吴老二的关系,想要拿下他的这杆枪,简直易如反掌。
“这话你倒是说的一点都不假,当初你爷爷就算再有胆子,也不敢空手跟那头豹子虎拼,对于你们跑山的人来说,得手的武器确实很重要。”
“以后你既然决定好了干跑山这趟活,按理来说,手里应该得有把得体的武器。”
“我倒是知道咱们村里有几杆枪,像建设家,水库家,还有刚过门的玉兰家,只是小子之前给大伙留下了恶劣的印象,就算是说烂了嘴巴,也肯定是借不来的。”
张桂兰认真的说着,毕竟她吃过的米比王建国这小子吃的面都多,她已经猜出了今天王建国登门的目的。
“实话告诉婶子吧,你是不是想找我,让我帮你去你吴叔家借枪?”张桂兰大有深意的盯着王建国,好像一下子要将他看穿似的。
王建国咧嘴嘿嘿一笑,“婶子还是你懂我,把我一眼就看穿了,的确我是这么想的,不过婶子你放心,以后只要我打到猎物,我就给你送点,有我一口吃的,肯定饿不着你。”
张桂兰捂嘴笑了笑,不屑道:“你小子,自从我来到王家庄,可是看着你光着屁股长大的!”
“之前你不学无术,沉迷赌博,既然想现在要跟凤英踏实过日子,那婶子倒是很愿意帮你这个忙。”
“再说了,人家凤英是来自大城市的知青,若不是当初你这个混蛋,硬要了人家,怀了娃儿,人家早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脱离了你们王家这烂包光景。”
张桂兰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深深的叹了叹气,而后语气又变的认真起来。
“如果让你去吴老二家借枪,那肯定是借不来的,那婶子今天就厚着脸皮,陪你走一趟,刚好我将前些天做好的鞋子给他带着。”
“我可听说了,他家里的那把枪,可是当初打鬼子的时候留下的,有年头了。”
听到张桂兰这么一说,王建国顿时也来了兴趣,特别是当他听到吴老二手里的枪是上战场杀敌的时候留下的,心里不免产生一丝惊讶。
这可是稀罕的物件,承载着一代人的回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紧随而来的就是一道男人细细微微的声音。
“桂兰…在家吗?”
听到这道男人的声音,张桂兰情不自禁的红了脸,她伸着脖子朝外幽怨的应了一声。
“在呢,是老吴吧,进来吧,刚好找你有点事。”
得到张桂兰的允许,穿着一身灰色粗布棉袄,戴着火车头帽子的吴老二就猫着身子,轻步走了进来。
男人正是村东口的老光棍吴老二。
“呵呵,桂兰在家呢!”
“呀!建国这小子咋也在?”男人猫身走进屋子,看到王建国坐在火炉旁吃饭,当时脸色就变的难堪起来。
他担心这小子察觉到自己跟寡妇张桂兰的秘密。
“老吴叔,今天过年,我一大早就过来给婶子拜年,刚好婶子包了饺子,我正赶上吃一口热乎的。”
“看样子,你应该也一样吧,来给婶子拜年的吧?”王建国乐呵呵的说着。
吴老二黑着脸,没有应王建国的话。
手里提着一个竹篮,走进屋子,他就从篮子里拿出了一些糕点之类的吃食。等他忙完这些看向张桂兰的时候,方才脸上的那股不悦就消失不见了。
“桂兰呀,这些吃食可是我花了好大的力气,从公社里弄来的,本来想着昨晚上给你送过来,但又怕别人说闲话,所以就一大早给你带来的,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
吴老二说完这句话,就坐在炕边,随手抄起了烟袋,叼进嘴里,用手按了按上面的烟丝,然后掏出火柴,刺啦一声,点燃抽起了旱烟。
张桂兰没有应他方才的话,忙不迭放下了手里的活,抬眼看了一眼吴老二,将方才自己的想法给说了一通。
听罢,吴老二涨红着脸颊,缩着脖子,皱着眉头,坐在炕沿抽着旱烟,满脸的不情愿。沉思良久后,这才开口。
“建国啊,这借枪可不是小事,不过方才听你婶子已经说你改邪归正了,那叔今天就信你一回,不过你小子小心,这大山里面危险重重,并不比上战场杀敌安宁。”
“当然了,桂兰今天把话放着了,那多少我也得看看他的面子,你们等着,我这就回屋去拿。”
说完这句话,吴老二起身,匆忙的朝着屋外走去。
等吴老二再次回到张桂兰家里的时候,背上多了一个黑色布包。
走进屋子,他立马关上房门,将布包摊在炕桌上,小心翼翼的打开,瞬间里面露出了一把精致的猎枪。
这把猎枪,枪膛黝黑深邃,似藏着无尽力量,枪身镌刻着岁月痕迹,扛起它,仿佛便能踏破山林迷雾,追逐猎物踪迹 。
布包旁边还放着一盒子弹,数量不多,差不多十来发左右。
吴老二眯眼朝着王建国看了一眼,“建国啊,试试这把枪!”
得到吴老二的允许,王建国擦了擦手,万分爱惜的拿起了猎枪。
猎枪入手,冰冷的触感从掌心传来,光滑的枪身握感舒适,只需轻轻一扣扳机,仿佛便能在山野间奏响狩猎的乐章 。
王建国心里一喜,叹道,“吴叔,你这把猎枪保养的不错,虽然有些年头了,但依旧崭新。”
王建国接过猎枪,仔细的端详着,感受着这支枪的威严,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敬意。
“谁说不是了,虽然这只是一把猎枪,但前几年我上战场杀鬼子的时候,他已经立下了赫赫战功,这只枪早已经跟我融合一起了。”吴老二一脸得意。
毕竟喝鬼子的血,吃鬼子的肉,所以这支枪显得又与传统的猎枪不同,单单是从精神层次,已经给王建国很多的力量。
这意味着以后他在狩猎时,可以在更安全的距离对猎物进行攻击,猎杀它们,就仿佛在猎杀敌人。
他抬眼看了一下吴老二跟张桂兰,心里慢满满的感谢。
“谢谢吴叔、张婶,目前这东西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有了这把枪,以后我的妻儿顿顿就有肉吃了。”王建国真诚的说着,并在心里规划着下一步的计划。
吴老二又将烟锅塞进嘴里,抽了一口旱烟,摇了摇头,有些不可置信,随手拍了拍王建国的肩膀:“王家老三,现在你说感激我们,还有点早,枪是好枪,只是…你小子会用吗?”
“再说了,现在我手里仅仅只有这么十来发子弹,若是这些子弹用完,那你用什么?你要知道,即使你现在有钱,子弹也不好买。”
对于吴老二的质问,王建国并不觉得是个问题,上一世他当兵转业,再次触碰到钢枪,那股熟悉的感觉再次油然而生。
要说子弹的话,他也不愁,毕竟在他的脑海里,他晓得哪里有贩卖子弹的黑市,到时候找关系花点票子,就可以轻松搞到。
“老吴叔,桂兰婶子,你们放心,这些问题对我而言,不是问题。只要以后我打到猎物,都会分给你们一些。”
吴老二摇了摇头,笑呵呵的,觉得王建国这小子有点大言不惭,若不是今天看在张寡妇的薄面上,他才懒得借枪给他。
一直沉默不做声的张桂兰这时候却皱紧了眉头,她总觉得王建国没个正经名声,拿着这把枪心里不踏实。
“建国,之前你爷爷是猎户,手持钢枪,算是持证上岗,大队里是允许的,只是你小子一天没个正行,突然拿着这么一把枪,好像说不过去吧。”
“万一你小子不走正道,伤了人,那我跟你吴叔岂不是成了村里的罪人,到时候上头肯定会找我们麻烦的。”
一听这话,吴老二恍然大悟,看了看王建国,斥道,“娃啊,你婶子说的对,虽然现在这玩意放在我家,整天在箱底吃灰,但总好过你在外面为非作歹强,万一你个求小子犯浑,伤及无辜,那我跟你婶子可真成罪人了。”
“王老爷子之前可是出了名的猎户,家里有枪也算是正经行当,但你现在名不正言不顺的,总觉得不踏实,这得想个办法!”
吴老二皱眉沉思片刻,不多久后开口:“要不这么办,中午我就去队里,找老支书跟你申请一个名额,你也知道,现在只有成为咱们秦岭的守山人,才是可以正经拥有这杆枪的。”
“你祖上是猎户世家,当年你爷爷又为了咱们王家庄百姓的利益,只身打死了一头金钱豹,不管咋说了,于情于理,公社里应该也不会为难你。”
“当然了,枪你可以先拿着用,就咱们这秦岭大山脉上,那猎物太多了,要啥有啥,对于我们这种普通百姓来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但对于你们猎户世家而言,那遍地都是宝。”
说到这里,吴老二咳嗽了几声,继续补充道:
“你个球小子以后再不勤快点,估计凤英抱着狗儿早都改嫁了,还好你现在醒悟过来了,这是好事,关于证件的事情,我就找人帮你弄了。”
听到吴老二这么一番说辞,王建国重重的点了点头,内心油然而生一种敬畏之情。
他心里也暗暗发誓,随后找个时间帮他跟桂兰婶子撮合撮合,算是君子成人之美,了却了一桩心事。
吃罢饭,张婶又将方才吴老二带来的那些糕点分给了王建国一块,同时也拿出了两块包在了牛皮纸里,走到王建国身边嘱咐道:
“建国啊,婶子家里也没有什么吃食,那会你吴叔从供销社里换来一些糕点,你给凤英给狗儿带点,大过年的,也算是婶子的一番心意。”
王建国打心里感激,他知道推辞不掉,只好将那两块糕点装进兜里。本来想帮张婶收拾一下炕桌上的狼藉,但被张桂兰一巴掌就给打在了胳膊上。
“你个大小伙子,收拾家务这种事情,婶子来做就行,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张桂兰笑着骂了一声,然后就起身收拾起了碗筷,吴老二却一直坐在炕沿,嘴里叼着烟锅,双眸含情的盯着张桂兰看着。
王建国咧嘴嘿嘿一笑,也没再多说什么。
他不想继续留在这里打搅吴叔跟桂兰婶子的闲情雅致,便打了一声招呼,又问张桂兰借了一瓶油,这才背着枪出门了。
在进山之前,他先回了一趟家。
由于时间还早,他并没有喊醒妻儿,把油跟糕点放在灶房后,又给自己拿了几个发黑的窝窝头,这才出门了。
现在有这么一个杀伤力的武器,他势在必得。
当然了他肯定没有爷爷那么大的勇气,敢于独自一人面对豹子,但对于一些简单的野猪野鸡或者山羊什么的,这一枪下去,必死无疑。
没多久,王建国便已经来到了秦岭山脚下。
他先来到昨天晚下诱饵的地方,令人惊喜的是,这次他居然看到三个捕猎圈子上面套着野兔。
三只肥美的野兔已经冻僵,两只公蛋,一只母兔。显然是昨天夜里雪停后套住的,附近的雪面上有挣扎的痕迹,而且脖颈处的血已经凝固了。
王建国满心欢喜的把那三只野兔从套子里取了出来,然后装进了蛇皮袋子。随后又从口袋里猫出一把高粱,撒在附近,重新布置好陷阱。
总算弄了点山货,晚上妻儿可以吃到烤兔肉了,刚好三只,到时候给吴老二一只,桂兰婶子一只,就当还个顺水人情。
这玩意野地里生长,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野味,尤其是腿部的肉,不仅味道正点,而且还有嚼劲,特别是在这饥荒年代,极为珍贵。
雪后的秦岭,银装素裹,阳光洒在雪面上,极为刺眼。
正当王建国布置好陷阱,朝着山里继续走的时候,忽然一股奇异的香气,飘进了他的鼻子。
他心中一动,赶紧顺着香气的来源找了过去。
走了几步,王建国就看到一株个头不小的灵芝。
“豁!好东西,估计有上百年历史了吧。”
王建国激动不已,他趴在地上,用铲子,小心翼翼的剥开灵芝附近的泥土,轻轻采摘。
“这支灵芝一看就有些年头了,药性很大,肯定能卖不少的钱,就算是不卖钱,给妻儿用来调理身子,也是有很好的效果的。”
“哞哞哞~”
正当王建国采好灵芝之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突然一阵清亮悦耳的声音引起了他的注意。
王建国趴在地上,探出脑袋一看,顿时眼睛亮了:“没想到运气这么好,竟然刚进山就遇到了这么大的羚牛。”
羚牛是秦岭山脉的特有产物,体型硕大,被称为秦岭“金毛扭”,或“四不像”。
一百米开外。
一只体型硕大,浑身覆盖着一身金色浓密毛发的大羚牛正低头吃草。
羚牛的毛发会随着季节的改变而改变。
由于现在刚刚进入春天,阳光下,浑身的毛发散发着金色的光泽,此刻的它,犹如身披了一件华丽的锦袍,在山林雪地间熠熠生辉。
羚牛可是极为珍贵的动物,属于秦岭四宝之一,不管是药用价值,还是收藏价值,都属于顶级物种。
这种牛跟生产队的圈养的牛不同,强壮成年的雄性羚牛具有一定的攻击性。
县城里的国营饭店经常会有领导吃饭,平日里村里的老百姓勒紧裤腰带紧紧巴巴的过日子,但那帮领导们,家养的牛羊肉吃腻歪了,喜欢吃一点稀罕的物种。
当时百姓以及领导们保护濒临动植物意识淡薄,自然可以从黑市上可以弄来这种牛肉。
王建国发现羚牛距离自己还是有一定距离,周围都是树木,如果活捉肯定是不行的,毕竟自己的速度有限。
要是一枪下去,羚牛的皮子就不那么值钱了,但即便如此,他也要保证最大的价值。
“这身牛皮,看来今天是费了!哎,要是多来几个人就好了。”
犹豫良久后,他才从背后摸出了猎枪。
塞上火药,装上子弹,王建国眯起左眼,枪口对准了羚牛的左腿。
“砰!”
瞄了一分钟,王建国终于扣动了扳机。
只听砰的一阵巨响,羚牛左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倒在地上。
羚牛受到惊吓,立马起身,拉着受伤的左腿,跛腿朝着远处奔跑了起来。
到手的鸭子怎么可能让他飞了呢?
王建国压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迅速起身,健步如飞,一边从口袋取下腰间别着的麻绳,一边熟练的做了一个活扣。
尽管平日里羚牛奔跑的速度飞快,至少可以达到八十公里每小时,但此刻它却受了伤,跑起来并不快。
即便这样,王建国也是费了老半天劲。
在差不多距离羚牛七八米远的地方,王建国大手一挥,就将麻绳丢了出去。
麻绳活扣就精准的落在了羚牛的脖子上。
见占了上风,王建国立马拽着绳子,绕着一颗大树,做了一个支点,生拉硬拽起来。
等稳妥之后,他又顺着连结羚牛这段的绳子,用力一拽。
“噗通!”
羚牛一个跟头栽倒在了地上,麻绳紧紧的勒住了它的脖子,羚牛仰着鼻孔猩红着眼睛,嘴里发出哞哞哞的吼叫声。
王建国迅速冲了上去,骑在了羚牛的身上,摁住了羚牛角,而后又从口袋里猫出两捆绳子,绑住了羚牛的前后脚。
“嘿嘿,现在就算你插翅也难逃了!”
等确定这只羚牛没有逃跑的可能性了,王建国这才从羚牛身上跳跃了下来,认真端详着伤口。
果然吴老二家的这杆子猎枪是上过战场杀鬼子的,威力足够大。
即使眼前如此健壮的羚牛,它的左腿已经被打穿了,露出了里面白花花的骨头,此时正汩汩的往外流淌着血液。
“发财了,这头牛少说也能赚个五百块钱,到时候足以给妻儿买衣裳玩具了。”
七八十年代,五百块钱相当于一个普通职工几年的工资。
他们王家庄生产队的队长,一个月最多才领十几块钱。
这也是当时为什么好多人冒着生命危险,进山打猎的原因,要是运气好的话,遇到一只稀罕的物种,那他就能发一笔小财,过个肥年。
王建国望着跪倒在地上的羚牛,紧绷的神经也终于松弛了下来,他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方才与羚牛生死搏斗,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尽管很累,但他的心中却充满了成就感。
王建国大口的喘着粗气,胸膛已经被汗水浸湿,此刻他的手臂还在微微颤抖,那是用力过度后的酸痛与疲惫。
坐在雪地上接二连三吃了四个窝窝头,才稍微有点果腹的感觉,有些口渴,他就随手抓起一把雪,塞进了嘴里。
过了会,他缓过神来,双手撑着地面,艰难的站了起来。
望向地上的这头体型如此巨大的羚牛,估摸着应该至少有两三百多斤。
看到如此稀罕的猎物,王建国脸上喜悦过后,又陷入到了深深的沉思。
“体型如此庞大的猎物,想靠我一个人弄回家,根本不容易。”
山路崎岖不好走,本来这会羚牛就已经受到了惊吓,若是硬拽着羚牛,搞不好,这家伙发起疯来,连拖带拽,要出人命。
如果朝着羚牛的脑袋又开一枪,让它变成尸体,那就更不好弄回家了。
他皱着眉头,拖着下巴,在脑海里想着解决问题的办法。
要是从队里喊两个壮汉来就好了,一个牵牛头,另一个在后面赶牛尾,一步一步的赶回家。
可如今,深山老林的,到哪里去找人?
若是自己将羚牛放在这里,回家喊人。
等再次返回这里,估摸着这头牛早已经被隔壁村的人弄走了,或者成为其他野兽的腹中之物。
王建国深深的叹了口气,皱起眉头,一时没了注意。
就在这个时候,他警惕了起来,因为他听到从远处传来了一阵细细碎碎的脚步声。
那阵细细碎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在雪后寂静的秦岭,显得格外明显。
王建国屏住呼吸,瞬间警觉了起来,眼神之中,更是闪过一丝复杂。
秦岭这座大山脚下,四周盘踞着很多村庄,他不知对方到底是谁?是进山砍柴取暖的农户?还是跟他一样养家糊口的猎人?
他下意识的握紧了手里的猎枪,全神贯注的朝着脚步声来源处望着。
雪后的秦岭静谧的让人感到压抑,时而微风拂过,只吹的那树叶沙沙作响,让人心里一阵发毛。
没多久,距离五十米开外的枯木丛林里,冒出来两个人影。
为首的是一个身高约莫在一米七八左右,长着络腮胡的中年猎人。
他头上戴着一顶火车头帽子,身上披着一件破旧的的确良棉袄,下身是一条肥大的棉裤,裤脚处用麻绳紧紧的绑着。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年轻的小伙,身形矫健,健步如飞,同样戴着一顶火车头帽子。
脚上瞪着一双黑色棉鞋,腰间别着一把匕首,匕首的刀柄已经被磨得光滑,上面还沾染了血迹。
两人看到王建国旁边的大羚牛,顿时眼睛就亮了起来,他们迫不及待的冲了过来。
“年轻人,这头羚牛是你铺获的吗?”
中年男子率先开口,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无尽的挑衅与不可置信,让王建国胸口顿感一阵强烈的压迫。
“是我铺获的!”
王建国深吸一口气,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朝着对方回应一句。
他的手里紧紧的攥握着猎枪,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微微泛白,目光警惕的盯着两人。
因为他不清楚对方到底想要干什么?
中年男子皱眉微微点了点头,目光从王建国的身上移到了羚牛身上。
他俩绕着羚牛走了一圈,脸上露出了一幅难以置信的表情。
“年轻人,有本事,能只身一人捕获到“秦岭杀人王”号称的羚牛,的确有不错。”
“不过实话告诉你,方才我俩跟着这头羚牛已经两天两夜了。”
紧跟其后的另一个年轻小伙立马补充道:“兄弟,我师傅说的不错,我俩从前天就从大山西头跟随到这里,正准备在这里动手,没想到让你小子捷足先登。”
顿了顿,他脸上露出了一幅得意的表情,“既然大家都在铺获这头羚牛,按照道理来说,理应有我们一份。”
中年男人一直皱着眉头,默不作声,但年轻小伙的语气强硬,仿佛这头羚牛本应该就属于他们。
很明显,对方这是想要明抢。
王建国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怒火,不过他还是压抑着自己的怒火,深吸一口气,克制着自己激动的情绪。
“师傅,你俩这么说话就不道义了吧,刚才我在破获它的时候,
你们人又在哪里?”
“如果按照你徒弟这么说,那岂不是但凡是在秦岭这座山上,你们看到的猎物,那都属于你们?”王建国狠狠的咬了咬唇,据理力争。
听到这话,对方默不作声。
顿了顿,王建国脸上挤出一丝苦笑:“一我没有偷,二没有抢,凭借自己的本事铺获的,怎么能说让给你们就让给你们?”
年轻猎人听到王建国的话,立马脸上就翻脸,露出了不悦。
他往前大跨一步,挽起袖子,大声吼道:“嘿,兄弟,我说你这人怎么顽固不化,你也不上前打听打听,我师父是谁?”
“他可是咱们这十里八乡有名望的张猎户,但凡是他看中的猎物,就几乎从来没有失手。你小子只是今天瞎猫碰上死耗子,运气好而已!”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挑衅,语气里更是夹杂着锋芒,似乎准备随时动手。
这时候中年猎人立马拦住了冲动的年轻人,方才一直默不作声,这会脸色挤出一丝冰冷的笑意,开口说:“年轻人,我徒弟鲁莽不懂规矩,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说到这里,随即他话锋一转:“不过我徒弟说的也没错,我俩是大山脚下柳树屯的,我打猎二十多年,几乎还没有从我手上逃走的猎物,今天也确实是你运气好。”
“当然了,我知道现在年景不好,大家都是出来讨生活的,为了填饱肚皮,大冷天的,我们在这里如此计较,何必呢?”
“你看我也不难为你,虽然猎物是你先铺获的,但毕竟是我们最先发现的,而且我们已经两天两夜没吃饭了。”
“这样吧,到时候等这头牛卖了,我们拿八成,分给你两成,你看可以吧?”
中年猎人看似在商却,实则语气里夹杂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王建国冷笑一声,本以为他觉得这个中年猎人人品还行,但现在看来,他只不过是在强词夺理,想将这头羚牛据为己有。
“你想多了,这压根没有任何商榷的余地!”王建国态度强硬,语气中不给对方任何商讨的机会。
“羚牛是我千辛万苦铺获的,要卖要杀我自己说了算!”
气氛瞬间变的紧张起来,双方剑拔弩张。
“师傅,这年轻小伙不懂规矩,要不我俩干脆抢了算了!”年轻猎人走到他身边,眯眼说到。
中年猎人的脸逐渐阴沉了下来。
他目光犀利阴冷的盯着王建国,“在这座山头上,我说了算,现在给你机会,你却不珍惜,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威胁。
王建国心里一紧,眉头拧成了一股绳,他心里明白,今天自己可能要碰到一点麻烦了。
但他并没有打算退却。
“这头羚牛本来就是我铺获的,要是你们想明抢,那咱们试试看?大不了鱼死网破!”
王建国从后背摸下猎枪,摆出了抵制防御的姿势,眼神中更是流出一股不可抗拒的姿态。
但凡他俩上前一步,他就敢开枪。
中年猎人跟他的徒弟,也纷纷端起了枪,与王建国对峙了起来。
刹那间。
山林间,弥漫起一股强烈的火药味,战争一触即发。
王建国重生一世,死都不怕,那他又怎么会畏惧眼前的这两个不守江湖规矩的猎人?
他目光阴狠,死死的盯着眼前的两个人,神色峻冷,不容许丝毫侵犯。
但凡他俩敢上前,他就敢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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