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匍匐,山呼万岁。
珠帘后,萧太后与阶下的萧远山,几乎同时从齿缝间暗暗舒出一口浊气,
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在死寂般的沉默中,他终于动了。
他缓缓起身,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冰冷的优雅。
玄袍上的金蟒随着他的动作,折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他面向那端坐在至高龙椅上、面色复杂的新帝轩辕彻,
微微躬身,姿态标准得无可挑剔,却透着一股深入骨髓的漠然与冰封千里的疏离。
“臣,轩辕烨——”
声音不高,却如金石相击,清晰穿透偌大殿堂的每一个角落,
字字如冰珠砸落玉盘,寒气四溢,“参见皇上。”
这声“皇上”,如同定海神针,让萧氏悬着的心重重落下,却又莫名地升起一丝更强烈的不安
——太过顺利,顺利得诡异!
轩辕彻看着下方垂首的胞弟,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上毫无波澜,
心中五味杂陈,强作镇定抬手:
“九弟…免礼。”
“谢皇上。”
轩辕烨直起身,目光平静无波地扫过龙椅上的轩辕彻,
那眼神淡漠得如同看一个毫无瓜葛的陌路人。
随即转身,玄色朝服在身后划开一道冷硬的弧线,大步流星,径直踏出金銮殿。
那挺拔孤绝的背影消失在殿外刺目的天光里,留下满殿的错愕与猜疑。
“他竟…如此顺从?”
萧远山望着那消失的背影,眉头紧锁成川,低声对身旁心腹道,
语气里是浓得化不开的疑虑与忌惮。
萧太后从齿缝里挤出一声毒蛇般的冷笑,隔着珠帘,目光阴鸷:
“顺从?不过是演给天下人看的假象!”
“他越是这般不动声色,越说明…他心底翻腾着焚天煮海的恨!”
“等着吧,哀家倒要看看,这头被强行套上枷锁的猛虎,能忍到几时!”
刚出宫门,摄政王府的玄色马车已静静等候。
轩辕烨正欲登车,目光却被宫墙下一列运送贡品的车队吸引。
本欲移开视线,眼角余光却倏然捕捉到其中一辆笼车里,
一团奶白色的毛茸茸东西极轻微地动了一下。
笼中,赫然是一只不足月的白虎幼崽!
通体如初雪般纯净无暇,唯有额间一道浅金色的“王”纹隐隐生辉,
圆溜溜的琥珀色眼眸盛满了初临陌生之地的惊惶与野性,正发出细弱无助的呜咽。
那懵懂又倔强的眼神,一瞬间撞进轩辕烨冷硬如铁的心湖,
激起圈圈涟漪——像极了府中那个初来乍到、懵懂却固执地闯入他生命的小丫头。
脑海中,蓝灵汐那双纯净如深海宝石的蓝眸,
以及她笨拙却认真地唤他名字的小脸,倏然清晰。
是该…给她个有趣的玩意儿了。这念头来得突兀,却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深究的暖意。
无需言语,白泽已心领神会,
大步上前,声音带着摄政王府特有的铁血冷硬:
“此物,何人所贡?”
领头的南疆使者本欲不耐,回头看清白泽身后那尊气势迫人、如同魔神临世般的玄袍身影,
以及那张俊美无俦却冰寒慑人的脸,顿时魂飞魄散,腰杆瞬间弯成了虾米,毕恭毕敬:
“回、回大人,小人是南疆使臣,特来向大周皇帝陛下献礼。”
“那只白虎,”
白泽指向笼子,言简意赅,不容置疑,“我家王爷要了。开价。”
南疆使者脸色一苦,连连摆手,声音都带了哭腔:
“大人,使不得!这…这可是刚满月的雪岭虎王幼崽,是这次贡单上最贵重的头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