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一去,他便是悬在新帝与萧氏一族头顶最锋利的剑。
灵前继位之争,他一句“诏书何在?”便将新帝钉在了名不正言不顺的尴尬境地。
就在这令人肝胆欲裂的僵持中,帝师苏谦苍老而沉稳的声音,
如同投入死水中的一块巨石,轰然打破了沉寂:
“启禀太后,皇上!老臣有本奏!”
他上前一步,身形虽显佝偻,目光却锐利如鹰隼,直刺萧氏方向,
“摄政王殿下星夜兼程,奉诏回京奔丧,然途中竟屡遭凶徒截杀!”
贼子凶悍,手段毒辣,殿下浴血奋战,险死还生!”
“此乃藐视国法,动摇国本,行刺国之柱石的大逆之举!”
“恳请太后、皇上即刻明察,为摄政王殿下做主,严惩元凶,以正视听,以安社稷!”
新帝轩辕彻目光微不可查地一闪,脸上迅速浮起一层恰到好处的薄怒,
声音温和,却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帝王威压,在空旷的灵堂中回荡:
“帝师所言,字字泣血!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有逆贼胆敢屡次刺杀我大周柱石,国之肱股!此等行径,形同谋逆!人神共愤!”
他猛地一拂袖,目光如电扫过下方,
“传朕口谕!着大理寺、刑部、京兆尹三司会审!”
“一旦查明元凶,无论主从,朕必将其挫骨扬灰,诛其九族!”
“悬首城门,曝尸荒野,以儆效尤,以慰王弟惊扰之苦!”
话音甫落,早有默契的大理寺卿与京兆尹迅速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大理寺卿上前一步,躬身奏道,语气斩钉截铁,仿佛早已烂熟于心:
“启禀太后、皇上!臣等奉旨查办,不敢有丝毫懈怠!”
“连日追索,昼夜不休,现已人证物证俱全!此案确系前朝余孽所为!”
“彼辈阴魂不散,暗中勾结北境凶顽胡虏,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意图趁先帝龙驭宾天、新君未立之际,行刺摄政王殿下,”
“断我大周擎天之柱,祸乱朝纲,颠覆社稷!其心可诛!”
京兆尹紧随其后,言辞凿凿,如同背书:
“臣已率精锐部卒,雷霆出击,于京郊荒庙擒获主犯一名!”
“经查,此獠乃北境流窜而来之悍匪首领,凶名赫赫!”
“其同党数人亦被当场格杀或生擒!”
“经连夜严审,同党皆已供述画押,铁证如山!”
“此獠确系前朝伪帝心腹余孽,蛰伏京师多年,此番趁国丧之机,骤然发难,欲行刺王杀驾之滔天恶行!”
一直静观其变、老谋深算的萧国舅萧远山,此刻方不紧不慢地出列一步。
他脸上堆满了义愤填膺的怒火,声音洪亮如钟,震得殿顶梁尘似乎都簌簌欲落:
“此等逆贼,丧心病狂,罪不容诛!”
“臣请旨,即刻将此獠及其同党凌迟处死,千刀万剐!悬首午门示众百日!”
“诛其三族!其幼子充入奴籍,永世不得翻身!”
“以儆效尤,以慰摄政王殿下惊扰之苦,安天下臣民之心,昭示我大周天威!”
轩辕彻的目光,带着一丝深藏的探究与算计,最终落在了那个始终沉默如山、只留给众人一个冷硬如铁背影的轩辕烨身上。
他的语气放得更加温和,甚至带上几分兄长般的抚慰,
然而字里行间却如毒蛇吐信,暗藏机锋:
“摄政王以为此议如何?王弟受此惊吓,朕心甚痛。”
“若觉惩处尚轻,不足以平复王弟心中之滔天愤恨,朕即刻下旨,命有司掘地三尺,再行彻查!”
“纵是翻遍大周每一寸土地,也要将幕后主使揪出,定要给王弟一个最满意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