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A1阅读网!手机版

极速小说网 > 女频言情 > 七零军婚:冷面军官为何面红耳赤宋姝程执完结文

七零军婚:冷面军官为何面红耳赤宋姝程执完结文

姜姜不爱吃香菜 著

女频言情连载

“这女的是人贩子!我亲眼看见她床底下有个小孩!”卧铺车厢门被推开。“就是她!她偷了孩子!”床边扎着麻花辫的宋姝睁开眼看过来,见一群人凶神恶煞的冲进来,狠狠皱眉。“你们是谁?”为首的男人张嘴唾沫星子飞溅,“你这个不要脸的拍花子装什么装!自己干了什么缺德事自己不知道吗?”拍花子?缺德事?宋姝没听明白,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刚要开口,另一边穿着碎花短袖灰裤子的女人从她的床铺底下抱出来一个包着被子的孩子。!“找到了!孩子找到了!这个女人就是人贩子!”一时间人赃俱获的喊声此起彼伏,吊着三角眼的男人抽出腰间的裤腰带,“你现在什么好说的?杀千刀的人贩子,这种人就得绑了送去派出所!”说着,他一脸邪笑的朝着宋姝胸口探来。宋姝后退一步,抄起桌上的书发狠砸...

主角:宋姝程执   更新:2025-06-21 02:46:00

继续看书
分享到:

扫描二维码手机上阅读

男女主角分别是宋姝程执的女频言情小说《七零军婚:冷面军官为何面红耳赤宋姝程执完结文》,由网络作家“姜姜不爱吃香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这女的是人贩子!我亲眼看见她床底下有个小孩!”卧铺车厢门被推开。“就是她!她偷了孩子!”床边扎着麻花辫的宋姝睁开眼看过来,见一群人凶神恶煞的冲进来,狠狠皱眉。“你们是谁?”为首的男人张嘴唾沫星子飞溅,“你这个不要脸的拍花子装什么装!自己干了什么缺德事自己不知道吗?”拍花子?缺德事?宋姝没听明白,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刚要开口,另一边穿着碎花短袖灰裤子的女人从她的床铺底下抱出来一个包着被子的孩子。!“找到了!孩子找到了!这个女人就是人贩子!”一时间人赃俱获的喊声此起彼伏,吊着三角眼的男人抽出腰间的裤腰带,“你现在什么好说的?杀千刀的人贩子,这种人就得绑了送去派出所!”说着,他一脸邪笑的朝着宋姝胸口探来。宋姝后退一步,抄起桌上的书发狠砸...

《七零军婚:冷面军官为何面红耳赤宋姝程执完结文》精彩片段


“这女的是人贩子!我亲眼看见她床底下有个小孩!”

卧铺车厢门被推开。

“就是她!她偷了孩子!”

床边扎着麻花辫的宋姝睁开眼看过来,见一群人凶神恶煞的冲进来,狠狠皱眉。

“你们是谁?”

为首的男人张嘴唾沫星子飞溅,“你这个不要脸的拍花子装什么装!自己干了什么缺德事自己不知道吗?”

拍花子?缺德事?

宋姝没听明白,这些跟她有什么关系,刚要开口,另一边穿着碎花短袖灰裤子的女人从她的床铺底下抱出来一个包着被子的孩子。



“找到了!孩子找到了!这个女人就是人贩子!”

一时间人赃俱获的喊声此起彼伏,吊着三角眼的男人抽出腰间的裤腰带,“你现在什么好说的?杀千刀的人贩子,这种人就得绑了送去派出所!”

说着,他一脸邪笑的朝着宋姝胸口探来。

宋姝后退一步,抄起桌上的书发狠砸在男人的手腕上。

“滚!”

“孩子从我的床底下抱出来难道就是我偷得吗?如果真是人贩子,我还能让着孩子这么明晃晃的放在床底下等着你们来看见?”

对这个突然出现在自己床下的孩子,她也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是当务之急不能这么莫名其妙的被诬陷。

环顾车厢,出门前家里人特意给自己安排了一个没有其他人的卧铺车厢,本来是为了安全,结果现在是没有一个人能为她证明清白。

“你这个人贩子居然还在这里狡辩?谁知道这不是不是你的手段!有多少孩子就是被你们这样的人贩子拐走的!”

被她打了的男人此刻恼羞成怒,揉着发麻的手腕,眼神越发的阴沉。

该死的贱女人!等会落在我手里有你好受的!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

“没想到她长得斯斯文文的居然是个人贩子,这种女的真恶心,全家不得好死。”

“偷人孩子,干这种缺德事,就该被弄死!”

“可是她说的确实有点道理,要是人贩子干嘛把孩子就扔在自己床底下……”

从车厢里面一张张愤怒的脸上扫过,宋姝看着三角眼男人,觉得有些眼熟,这人不是昨天因为没票躲在自己车厢,被他喷了辣椒水,赶出去的人吗?

“你是昨天没票被赶出车厢的男人。”

“放屁!我正儿八经买票进来的,你个该死的人贩子少在这里转移话题!”

她的确没有记错,三角眼就是记恨上了宋姝。

不就摸了个手,又没把她怎么样,居然敢把他赶出车厢!什么货色?

她的手难不成是金子做的?不能摸?

这次他不仅要摸,还要上了这个贱女人,才能解了胸口这口怨气!

“我劝你乖乖别动什么歪心思,我们这么多人你是不可能跑的了的!”三角眼上前一步,一双小眼睛就在宋姝的白皙的脖子上看来看去。

这女人虽然脸上黑乎乎但是那脖子白的晃人眼,就是不知道摸起来软不软了……

他凑近,压低声音,“不过你要是愿意让我舒服舒服,我帮帮你怎么样?”

宋姝冷眼盯着他,对上他黏腻邪恶的眼睛,“你想的真挺美。”

另一只手迅速往口袋里摸去掏出一瓶辣椒水狠狠一喷。

“啊,我的眼睛!”

“臭娘们!我弄死你!”

三角眼一时不察,疼的龇牙咧嘴。张牙舞爪朝着宋姝撕打上来,宋姝往后退去,又对着他一连喷了很多下,丝毫不手软。

“贱货!老子弄死你!”

其中有些人不明所以跟着一起想要捉住宋姝,剩下一部分有点理智的觉得不对劲留在了原地。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被列车长注意到了,他带着几个列车员匆匆忙忙赶过来,就看见一群人围着宋姝,吓得他脸色都变了。

“干什么呢?你们做什么!还不快住手!”

列车长姓赵,穿着制服,相貌端正,一脸正气,一开口就镇住了所有人。

他赶紧跑到宋姝边上,“宋同志,你没事吧?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别人不知道,他是最清楚宋姝身份的人,这可是军区大院的程家特意嘱咐过要照顾的人,不能出半点问题的。

“没事。”

她比较灵巧,手上又有辣椒水,一时间他们还不敢上前。

就是目前的情况很奇怪。

宋姝简单和赵叔说明了孩子的情况,“我并不知道这个孩子是怎么出现在我的床下的,既然没办法处理,赵叔,那就报警吧。”

她说的很冷静,车上人多眼杂,自己也不想惹太多的麻烦,报警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这个三角眼。

宋姝冰冷的眼神落在被列车员按住的男人身上,“把他留住,我要告他流氓罪。”

赵叔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认出了三角眼,“又是你?你是怎么没票又跑上车的!”

赵叔很是讨厌三角眼,不仅是因为他逃票,还有他寻滋闹事。

“下一站还有十五分钟,既然要告等下就一起让公安同志处理了。”

一听要报警,三角眼突然剧烈的挣扎起来。

“放屁!你俩乱搞关系,搞破鞋,穿一条裤子,居然要诬赖我!大家伙亲眼看见这个孩子从她床底下抱出来,这么明摆着的人贩子,你一来就护着她!肯定是你收了这个贱女人什么好处!”

“我呸!还列车长,跟人贩子就是一伙的!大家擦亮眼,不能让这种人骑在咱们群众头上作威作福!”

他越说越起劲,煽动着其他围观的人。

“呸!难怪这个人贩子还能一个人在卧铺车厢里,我看就是方便你这个不要脸搞破鞋!你们俩就是一头的!你包庇人贩子!不得好死!

“说不定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她偷来的,就是你们两个生的贱种!”

“长得一副良家妇女的样子,原来背地里不知道被搞了多少次,你们还有没有王法!”

“放你娘的狗屁!人家宋同志是军嫂!军嫂!”


赵叔气的涨红了脸,一口气出不去进不来的,胸口一鼓一鼓吓人得很,一脚狠狠踹在他的腹部,周围瞬间安静。

“狗娘养的畜生玩意!人家丈夫在外头保家卫国,你他娘的诬陷人家媳妇,要不要脸!”

三角眼懵了,怎么可能是军嫂?

不可能!不可能!

宋姝冷着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你刚刚的话,包括你的所作所为都会一五一十的告诉公安同志,希望你能承受的起这个代价。”

她重新看向众人,

“对于这个孩子的事情,我会报警处理,这个男人昨天逃票被我赶出车厢,怀恨在心,诬陷我,同样会转交公安同志处理。”

“最后,我是军嫂,但是即便我是个普通人也不能被这样的不分是非的诬陷。”

啪——

她扬手一巴掌狠狠抽在三角眼男人脸上。

“心思龌龊,口气不小,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你很有理,让我看看到底是谁弄死谁。”

三角眼一脸愤恨,可知道宋姝的军嫂身份时他是真的怕了,要是对方真的告了自己流氓罪,这个帽子扣下来,他承受不起那样的后果。

他不想死,不想死!

三角眼猛地挣开压着他的人,转头就想跑。

被宋姝一脚绊倒,重重砸在地上。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知道你是军嫂方才会鬼迷心窍说了那样的话,如果知道我是不敢的啊!我真的不敢,我没有坏心思,求求你放过我,放过我……”

宋姝懒得理他,直接看向赵叔,“移交公安局,需要我配合做什么吗?一会我要转车,大概的二十分钟来的及吗?还有这个孩子。”

赵叔点点头,忙招了招手让人把三角眼看好带了下去,周围的人也悄悄散去,当然这件事情已经在整个火车上传遍了。

“没事,宋同志,这孩子就交给我们,还有那个人我们会一起处理了,对他这样的人流氓罪都是轻了,你放心转车就行。”

赵叔已经把孩子抱了过来,那孩子似乎睡的很沉,车厢方才吵了那么久都没有惊醒,看着只有刚满月的样子。

宋姝多看了那孩子几眼,长得很秀气,鼻尖有一颗小小的痣,她轻手轻脚的翻了翻被子。

是个女婴。

“从昨天到今天我在车上期间就早上离开过一次去打水,孩子应该是那个时候放进来,但我并不知道是谁扔的,那个三角眼既然是第一个发现的,有可能他知道是谁做的。”

赵叔忙把线索记下来,也向她表示歉意。

宋姝并没有怪他,这事不是因为赵叔,他又不能未卜先知,没有什么好怪的。

那人犯了流氓罪进了公安局没可能出来了。

一声鸣笛,冒着白烟的蒸汽火车哐当哐当进站。

她抱着藤条箱子一路挤下车,身后有人还在不停地从车窗爬进去,让整个火车给人一种要爆了的感觉。

这车才坐了一天一夜,宋姝就满头大汗,从京市到琼州中间算上换乘拢共得四天多,这还没算去往驻地坐船的时间。

出一趟门可真难,更难的是她没见过自己的结婚对象。

宋父和宋母都是研究所的技术人员,一个月前收到风声,有人举报了他们的留洋背景,虽然上面的人有心护着,但也是力不从心,在这个时间不得不做好安排。

做父母的别的不求,只想把一双儿女安排妥当。

宋姝上头有个哥哥宋川前几年已经当兵去了,剩下她一个人。

姑娘家留在身边护着倒不是不行,可偏偏她长得好看,这般好看的长相在这个档口那便是祸事。

匆匆寻上娃娃亲的周家,让两人赶紧把婚结了。

可成婚前三天,宋姝的堂姐宋冉不知怎么和周家的小儿子周栋梁躺在一张床上

还是被周家的保姆发现的!

出了这等子事,宋姝的婚事自然作罢,周家为着小儿子的仕途,匆匆娶了宋冉。

眼看着形势越来越不好,宋父联系了自己的好友程家。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三两下就敲定了宋姝和程家小儿子程执的婚事,她就这么坐上了嫁人的火车。

程执,二十七岁目前在琼州岛任团长。

比她大了七岁的男人。

换乘的火车进站,乘务员热情的招呼人上车。

“哎呦,别挤俺啊!你这闺女懂点事。”

“让我先上,手里抱着孩子呢!”

绿皮火车上挤挤挨挨的走廊上躺着横七竖八的人,连座位底下的空地也躺着人,那味道更不必多说。

形形色色的人坐在一起聊得天南海北,宋姝硬着头皮挤到了自己的位置。

看着车窗外渐渐远去的站台,宋姝靠着杆子,乌黑的头发被编成两个粗粗的麻花辫,本来白腻的皮肤用黑灰盖住了,可那双上挑的桃花眼却让人移不开眼。

掏出宋母塞给她程执的照片,沉默着。

程执不爱拍照,照片也不知道是他多大的时候拍的,满身泥,就露出一口噌亮的牙,爬在树上。

裤子破了个大洞,半边屁股蛋还露在外面。

她真不想承认这是自己结婚对象。

身上还有一封他数天前拍回来的电报,上面就四个字

【万事妥当】

这男人还挺神秘……

但是程母说程执肯定能认出她,宋姝的心稍稍安了安。

对于即将要成为自己丈夫的人,除了名字,一口好牙,剩下的可能就是他屁股上有个心型的胎记。

嗯,还是红色的。

-

琼州岛。

“老程,你家真的给你送了个小媳妇来啊。”

程执刚出完任务回来,连衣裳都没有换,就来旅长办公室汇报,碰巧撞上了赵国庆。

程执出任务前突然打结婚报告的事大伙都知道,整个军区不知道暗地里死了多少芳心。

原因无他,二十七岁的团长程执,前途好,长得好,家世好,除了年龄大了点,称得上是个香饽饽了。

但他的个人问题也是江旅最头疼的事,可偏偏这男人啥都好,就长了一张缺德的嘴。

不爱说话,尤其不爱和女人说话。

跟男人说话时,又很贱……

所以知道他打结婚报告的时候,江旅兴奋的连吃了三颗救心速效丸。

仰天大笑,总算是把这个刺头拔了。

赵国庆揽着程执,“你小子行啊,闷声做大事!这不得跟兄弟分享分享经验?说说呗!”

程执看着赵国庆放在肩上的手,盯的他心里发毛,直到把手收回去,才继续朝前走。

“喂!你不说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又没媳妇。”

“……”

“你就等着吧,长了这么张嘴,你信不信没两天你媳妇就跑了!”

程执挑眉,“哦,不信。”

反正他又不在意。


一九七五年的羊城火车站。

“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向前进向前进……”

火车只能到羊城,上岛还得坐船,摇摇晃晃整整四天,宋姝晕晕乎乎的脑子在脚踩到地上的一瞬间有了实感。

娘嘞,要老命了。

三月份的羊城很热。

宋姝穿着衬衫都闷着一股子燥意,恨不得把两个袖子剪了透透气。

来之前想的什么海鲜大宴,全都没了,她现在只想找到去琼州岛的船。

抱着藤条箱子,宋姝猛提一口气,闷头朝往外走。

挤过一个又一个人。

突然前面的人流好像被分开了,一双黑色军靴闯进视野。

男人低沉沙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像是久旱逢甘霖,燥热一瞬间被安抚。

“宋姝同志。”

此刻太阳西落,晚霞绝美,在向前的人流里,宋姝见到了程执。

男人身姿板正,军装合身,留着板寸,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唇很薄,带着十分强的压迫感,身高很高投下的影子足够将她笼罩住。

“你好,我是程执。”程执言简意赅。

这般冷酷的样子宋姝实在和那张泥猴子联系起来,所以大脑短暂的空白了一下。

一瞬间,她想了很多,想到她四天没洗澡,头会不会很油,想到她热的满头大汗,会不会很丑,脸上的黑灰有没有很脏……

说出口的话就变成了。

“你屁股上有胎记吗?”

“嗯??”

程执沉默,宋姝小脸爆红。

这种尴尬的氛围一直持续到了公交车站。

宋姝悄悄抬头看了眼身侧的男人,曾经被她费力拖来拖去的藤条箱子,被他自然的接过去。

透过树叶细碎的光影打在他的侧脸,皮肤是那种很健康的颜色,面容冷峻,神情寡淡,虽然长得很清冷,但衣服底下包裹着的鼓鼓囊囊的肌肉,可一点也不斯文。

宋姝默默收回视线。

她挺满意的,毕竟一个搭伙过日子的人和一个好看的搭伙过日子的人,那区别可是不止一点两点。

而且这人话很少,不吵!

公交车上寻了个后排靠窗的座位,宋姝坐里面,程执坐外面。

没了行李,她吹着风,简直心情舒畅,也准备好好看看七十年代的羊城是什么样子的。

没错就是七十年代。

她有个秘密,前几天突然做了个梦,梦到了自己上辈子的事情。

那是二十一世纪的世界,很发达,梦里她是众多考公人中的一个,独自一个人度过了自己平凡且安稳的一生。

宋姝很感谢这个梦让自己知道了自己家的困境不出三年就能破掉。

临行前,她同宋父开诚布公的谈了,只要他们现在主动下放找关系到有人照顾的地方,熬过这三年他们都会没事,一家人一定会团聚。

尽管当时宋父没有回答她,但父亲一定会信她的。

而且她记得上辈子的自己,虽然一次海边都没有去过,但是她爱吃,成天就研究那些海边美食的做法。

现在真正去了,这不就是对口了吗!

程执坐的笔直,手里拎着箱子,绷着脸始终目视前方,只有慢慢收紧的手暴露他此刻的不平静。

也不知道从宋姝身上飘过来什么花香,闻的他头皮发麻。

程执趁着她专心致志看风景的时候,用余光悄悄看着身侧的人。

眼睛圆圆的,脸可能还没有他一个手掌大,虽然看着黑乎乎的,但说话声音落在耳中比那个黄鹂鸟还好听。

与记忆里一身嫩黄棉袄迈着短腿的小女孩一样漂亮。

这就是他媳妇吗?

程执突然就紧张了,有一种心要跳炸了的感觉,一向清醒的头脑也不好使了。

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他脸都黑了。

其实宋母早就提前把宋姝的照片寄了过来,要不然他也不能在火车站一眼认出小姑娘,可照片和真人是不一样的。

而当真人和妻子挂等号的时候,他觉得更兴奋了!

宋姝回过头发现程执的脸黑的能滴墨,再一看一头汗,还以为他是热的难受。

犹豫再三还是把包里把帕子递了过去。

“程执同志,要不要擦一下汗。”

“谢谢。”

程执顿了一下,又补充了句,“宋姝同志。”

她倒是没注意到他的这点小心思,看着外面的风景不像是去码头的样子。

“咱们不去坐船登岛吗?”

“先领证。”

宋姝点点头,出门前宋父把户口和介绍信已经给自己了,说实话她还真有点好奇现在的结婚证到底是什么样子。

程执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她的表情,见她神色没有什么异常,放在膝上的手渐渐松了。

他没处过对象,只能按照自己现有的知识——先把人写自己户口本上。

嗯,看样子这第一步已经成了。

紧赶慢赶踩点在人家下班时间前到了。

想着是结婚,宋姝在办事处借了点水梳洗,把一脸的黑灰洗掉了,本来还担心头发什么的,结果才知道结婚证根本不用照片。

就是一张纸,印的像是个奖状,感觉揉两下就烂了。

宋姝拿在手里还没热乎就被程执拿走了。

“我身上口袋多。”

“……”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包,只当他是好心,“那咱们现在去码头吗?”

程执摇头,“先去国营饭店吃饭,岛上物资很少,需要在这里采买一些生活用品。”

印象中,宋姝是个爱娇的小姑娘,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提前说一下,“宋姝同志。”

宋姝下意识喊了声,“到。”

两人都是一愣,真不怪她,这人一喊自己名字总有种马上挨训的感觉。

程执看着宋姝低头在地上找地缝的样子,轻轻笑了。

而后轻咳一声,“我是想说,岛上的生活很艰苦,你可能要做好心理准备。”

“要住宿舍吗?”

“不用,我级别够,已经申请了家属院的房子,但是因为很着急,去年修好的楼房已经没有,只有老平房,三室一厅。”

“有院子吗?”

“有。”

宋姝眼前一亮,她不想住楼房,跺跺脚楼下都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那家里的家具有吗?”

“有,置办好了。”

程执同意结婚后,就把这些安排妥当了。

海岛的艰苦他没有办法改变,出任务也没有办法回京市接人,所以在这些方面把能准备的都准备了。

“那锅碗瓢盆?床单被套?柴米油盐?”

“有,妈寄了一部分床单被套,但是柴米油盐很少,需要买点。”

程执顿了下,“你可以不用做饭,我会做,岛上也有食堂可以吃。”


会做饭?

宋姝有些惊讶,见他脸上的表情不似作假,印象又好了几分。

当然,既然决定要过日子她也没有想过要去食堂吃饭。

程执找了相熟的人将行李寄存在码头,然后和宋姝一同进到国营饭店。

这个时候的国营饭店吃饭光有钱还不行,还得有票,菜也不是想吃什么就有什么。

他们两个人点了两个菜葱油淋鸡一块八,蒜薹炒肉八毛钱,考虑到男人的胃口,又要了四个大馒头。

菜的分量很足,不像后世缺斤少两。

馒头个个拳头大小,他们两个都爱吃葱油淋鸡,一会功夫就见了底。

鸡肉裹着葱的焦香味入口即化,鲜嫩爽滑,越往下吃豉油味冲淡了葱油的腻,酱汁粘稠包裹鸡肉,金黄色的鸡皮弹性适中,一口下去妙不可言。

值!

吃完一整个馒头夹菜,宋姝才停嘴,坐车的疲惫一扫而空,舒舒服服的靠在椅子。

“只吃这么一点吗?”程执瞧她跟只懒散的猫一样,又把那道葱油淋鸡往她面前推了推。

“不用担心票。”

“不用不用,我真的饱了。”

程执看她确实吃饱了,也没勉强,把剩下的饭菜放在自己面前,本来还担心吃不完,没想到几下功夫,他就全搞定了。

宋姝默默看着,在心里对男人的饭量有了一个新认识。

供销社离国营饭店不远,出门前宋父和宋母给她塞了不少钱和攒下来的票,再加程母给她的一沓大团结,她也能称得上是个小富婆了。

钱都好说,主要是宋姝身上票多。

什么肉票、粮票、肥皂票种类又多又杂,而且全国通票多。

不消费一下,都觉得难受。

买东西这种事情的快感可能只有女人能懂了。

岛上那边的物资都是部队有人定期出来采购,每次出来都得隔上一个星期,也有那种回家探亲的有需要的可以找他们帮着带。

服务社物资不齐全,尤其是蔬菜缺的不行。

宋姝专门买了些种子想看看能不能自己种点。

当然她没有种过菜,只能摸着石头过河。

然后是日用品,不过大部分程执部队上都会发,就挑着买了些。

剩下就是柴米油盐。

还有糕点,宋姝买了四包桃酥,这东西油纸包着好放,当个早饭没问题,她也爱吃。

中间遇上了供销社处理瑕疵布,不要票价格高些,宋姝挑了带碎花颜色素的,颜色深的也买了些。

托了程执的福,他记性好,屋里有啥他都清楚,宋姝才不至于像个无头苍蝇乱买。

结账的时候,是程执付的。

宋姝在一旁看着眨眨眼。

程执瞧见,“工资存折在家里,回部队交给你。”

他说的自然,宋姝也不扭捏,开玩笑道,“多吗?”

对上她亮晶晶的眼睛,程执笑了下,轻声道,“能养活你。”

“交给我那可就是我养你了。”

程执脸上的笑意更大,瞧着她跟个小财迷,点点头,“好,你养我。”

这个时候供销社的东西很全,想要的基本都有。

售货员见两人买了好些东西,程执又是一身军装,笑着拿了瓶雪花膏。

“同志,新婚吧?你媳妇长的真漂亮!要不拿瓶这个雪花膏吧,沪市那边过来的,效果好的不得了。”

她一声你媳妇,程执听的耳热,点点头,“那拿两个吧。”

说完又让人称了三斤水果糖,打算带回去作喜糖给战友分分。

宋姝买完针线,转头看着他拿着两盒雪花膏,“这是?”

程执有点不好意思,“售货员说这个你用了能漂亮。”

“我现在不漂亮吗?”宋姝笑着收下他递过来的雪花膏,随口提了一嘴。

“不是,宋姝同志,你很漂亮。”

程执眸色认真,声音又轻又缓,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收紧,外头车鸣声不断,他笔直的站在宋姝身前静静的望着她。

身后的售货员看着这边捂嘴偷笑。

愣是给宋姝闹了个大红脸,心扑腾的厉害。

怎么莫名就对未来生活有点期待。

大海,海鲜,椰子……

海岛的生活即将就要开始了!

yue

但是在此之前,很不幸,她晕船。

从羊城码头到程执所在的驻地,需要坐将近三十个小时的船,也就是说在海上飘一整天。

采买的东西程执已经放在了船上,下船的时候只需要凭借登记条去领就行。

刚开始的时候宋姝还站在甲板上吹吹风,心情激动。

不知道怎么解释这种看见大海的亲近。

在海边长大的孩子自小就知道大海是哺育他们成长的母亲,他们依靠着大海成家立业,发家致富,而不在海边长大的孩子,总想着去看一次海。

但很快宋姝就没那么高兴了,她发现自己居然晕船,海也没心情看了,胃里那叫一个翻江倒海,吐得神志不清。

程执陪着她在船舱里,这会也顾不上影响,半搂着她减轻晃动。

可一个浪打过来,宋姝吐得黄水都要出来了。

三十个小时,像是过了一年那么久。

从船员那里借的晕车药,程执喂她喝下,还没一会儿就捂着嘴又吐出来。

宋姝那小脸白的跟墙腻子似的,还瘦了一圈,更像个病美人了。

迷迷糊糊喊了好几句,“不嫁了,我不嫁了……”


终于在第三天日出时,船抵达了驻地码头。

宋姝跟游魂似的一路飘上了岸。

“你这会感觉怎么样?”程执把她那个藤条箱子放在地上,让她坐在上面,自己则是蹲下。

“不吐了,就是头上跟绑了块石头一样。”宋姝晕晕沉沉,眼神都有些涣散。

这船真不是人能坐的。

程执放慢语气,把手里的甘梅条放到她手里。

“我让人把船上的东西卸下来,咱们直接回家属院,你躺床上休息一会儿。”

宋姝轻轻点头,这两天她难受,都是程执忙前忙后照顾她,两人的关系拉近了些。

这会码头的人不少,都瞧见了这边程执带了个白净的小姑娘上岛。

来接应的赵国庆刚吩咐小战士去船上拿东西,转头就听见男人的温声细语,听得他背后直冒冷汗。

“你小子,这可以啊。”赵国庆朝程执挤眉弄眼,伸手给他一拳。

“这不是挺会说话的吗?”

程执对他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少说空话。”

两人搭档六七年,赵国庆早就习惯程执的狗脾气,这会也不怕他黑脸,伸头望向他背后的宋姝。

“同志你好啊,我是程执关系最好的战友,叫赵国庆。”

宋姝起身,也笑了笑,“你好,我叫宋姝,是程执同志的妻子。”

背对着的程执,听了这句话,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

赵国庆看见了只觉得他更欠揍,简直没眼看,朝宋姝点点头,转身招呼人搬东西。

“你一会车开稳点啊,我媳妇刚晕完船。”程执拍了拍他的肩,说是叮嘱,语气里又有几番炫耀。

赵国庆牙酸,要不是这么多人看着他真的很想给他拉着打一顿,虽然他打不过程执。

“你小子看不出来还挺细心的。”

“一般吧。”

程执从包里抓了把水果糖塞到他手里,“喏,喜糖,我关系最好的战友!”

啧。

赵国庆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他一眼,嫌弃道,“你现在的样子,真的,简直了。”

说归说,他还是抓过喜糖揣进口袋里,回头看了眼坐在箱子上的宋姝。

还真挺好奇到底什么样的人能两天让程执改了性子。

从前程执对女人的态度自己是最清楚不过的,那真是避如蛇蝎。

旅长给这小子找了好几个相亲的,他都是找借口不去,推脱不掉的,去了就不怎么说话,问就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都以为他注定是要打一辈子光棍了,结果人家突然有了个媳妇儿,能不好奇吗?

赵国庆偷偷瞅了几眼,见程执又是弯腰和人说话,又是忙前忙后的给人倒水,摇了摇头。

够呛。

这小姑娘怕是够程执喝上几壶。

-

家属院这边在宋姝上码头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要说什么的传播速度最快,铁定是八卦。

谁让她们都动过心思给程执介绍对象,有的是付出行动没奏效,有的是还没有付出行动,人就已经打了结婚报告。

所以对程执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媳妇,她们都好奇着呢。

“瞧见了吗?程团那家属是个什么样的啊?”

“没瞅见啊!我就看见个背影就赶回来报信了,但是从背面看,瘦瘦巴巴的。”

“那真是程团家里人给找的啊,是不是娃娃亲哦?”

“可怜啥啊?人家那小姑娘细皮嫩肉的,又白净,看着年纪小着呢!”

“细皮嫩肉的能过好日子吗?咱这岛上条件这样,说不定没多久就受不住跑了,前头那个参谋长家的不就是这样吗?”

这下没人接话了,在心里已经默认是那种宋姝待不了几天就跑了的人,估摸用不了几天就有好戏看了。



这岛还挺大的,车子歪歪扭扭开了好一阵子才进了家属院,去年新修的红砖楼房在南边,而程执分到的平房在北边。

房子在去接宋姝前已经收拾了一遍,但院子空空荡荡,一进去踩的满脚泥。

赵国庆送完人就走了,现在这个情况宋姝想留人吃饭也有心无力,只能暂时歇了这心思,等日后收拾好了再说。

她还有点晕先进了屋子里面。

房子还算大,没啥家具显得空,宋姝坐在那张红漆木椅上,打量这个房子。

比想象中的要好很多,两个稍小点的卧室堆着几个大包裹,大点的卧室里放了一张像是刚打好的床,被子被叠成豆腐块,上面用纱帐盖着防灰。

边上放着个一人半高的柜子。

客厅这边除了她坐的这张木椅,前头摆了张茶几,和一张皮革面料的沙发。

要是住的话,宋姝琢磨还想整个梳妆台,至于另外两个房间还真没想好放什么。

东西虽然少,但是看起来都被擦洗打扫过很干净。

这会太阳刚出来,透过窗户照进来,有股子说不出的安静。

“喝点水。”

程执低沉悦耳的声音把宋姝的神思唤回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端了杯热水进来,又拿了两个甘梅干给她。

这个甘梅干对晕船有点效果,宋姝之前老吐含着这个就会好一些。

“那边放着的包裹都是咱妈寄过来的,我没有拆,咱们买回来的东西,已经放在门口了,我这会先去处理点公务,晚些时候从食堂打饭回来,你在家好好休息。”

宋姝点头,她这会还有点晕,待程执走后,又闭着眼坐了好一会儿,才起身去巡视这片她即将居住的领地。

刚进院子,外头就有人喊。

“有人吗?”

“来了。”

宋姝拉开门栓,就看见外头站着个拎着菜篮子的女人,一见她就笑,操着一口羊城口音,“哎呀,你就是程团长爱人吧?长着可真靓!”

见宋姝笑着点头,何秀梅更热情了些,“我是李团长家的,叫何秀梅,就住你们这隔壁。”

“你这小脸可真白净,难怪她们都说你细皮嫩肉的,就是没一个说你丑的!”

她们?

宋姝眨了眨眼,没问,侧开身子将人迎了进去。

“何大嫂,咱们别在风口上站着了,先进屋吧。”

何秀梅听见她软软糯糯的声音,尤其是宋姝看着像城里来的,但半点架子都没有,心里就更喜欢。

几句话就将人划到自己保护区里了。

“不了不了,锅里还坐着饭呢,刚刚听见你们这边动静过来看看。”

何秀梅把胳膊上的篮子卸下来,“想着你们刚上岛,怕是没有暖灶的,给你拿点自己种的菜。”

“大嫂,不行,这我不能收。”


宋姝连忙推回去,岛上蔬菜少,这篮子里的菜估计够吃上好几顿了,奈何何秀梅手劲大,推搡半天都没动。

“咋,看不上我?就这么点菜,还客气啥!”何秀梅佯装生气。

宋姝也知道她是好心,只能先收下,“大嫂,这说的是哪里话?就是有些不好意思。”

“行了,你拿着吧,隔壁两家的没啥不好意思的,有事上屋里知我一声啊。”

她知道小姑娘脸皮薄,没再多扯话,指了指隔壁,“两小子还在屋里呢,我先回去了。”

“行,谢谢何大嫂了,过两天得了空我就上家里串门。”

“行嘞!”

何大嫂拿来的篮子里放了颗大白菜和一些时下的青菜,宋姝想着等中午程执回来问问情况,再拿点东西把篮子一起还回去。

回屋找了个水盆把菜拿出来晾着,刚从地里拔出来,水灵灵的,这会放在阴凉处通通风。

院子里有个水泥池子,她刚试了下有自来水,估计是之前房子主人留下的,池子里还有一截水管。

最角落是厕所,屋里也有个小的,房子是红砖灰顶,外头有梯子能上去,有一半算是个露台,晒东西什么的不成问题。

站在上面还能吹到海风,咸咸的。

一吹她也不晕了。

岛上的树放眼望去除了椰子树能叫得上名字,剩下的都是矮矮小小的,认不出来。

宋姝趁着太阳出来把窗户打开通通风,刚好在羊城的时候买了点驱虫粉,沿着房子周围都撒了一圈。

这地夏天潮湿,什么大蜈蚣啊都有。

她不怕,但也觉得恶心。

厨房里程执走的时候烧了水,摸了摸还不烫,宋姝就把从羊城买的东西归置归置,调料分了罐子装着,针线什么的都收柜子里。

看着窗明几净的玻璃,又想挂个窗帘,她翻出之前买的瑕疵布,里面有块深色的作窗帘正好。

没有尺子量长度,就用手比着长宽。

刚裁好,大壶里的水就开了,冒着白烟,要不是壶盖被顶开咕噜咕噜响,她都没听到。

屋里的厕所是可以洗澡的,灰墙上在两米高的位置挂了个挺大的一个铝桶。

在靠近桶底部的地方接了个水龙头,桶的提手上系着根有胳膊粗的麻绳,通过这根绳子加上一个滑轮能够实现桶的升降。

稍一观察,宋姝就明白了。

先把桶降下来,热水和冷水兑好水温,再升起来。

本来还觉得自己还挺聪明的,结果没算到她把桶升起来了,但是两只手都占着,打不上结。

“怎么了?”程执提着饭盒站在门口。

一见到他,宋姝眼睛就亮了,“你回来的刚好,快帮我抬下水,我想洗个澡。”

“行,你往外站站。”

他身量高,一进卫生间,空气都稀薄了,空间狭小避不可免就碰上了他的胳膊,很硬也很有力量感。

宋姝也是头一次这么直观的感受到男人身上的压迫感。

程执挽起袖子,露出好看的小臂线条,上面绕着麻绳缠了圈,轻轻松松的拉起桶,利落打了一个结绑在旁边的水管上。

好轻松啊。

放着在别人她也就单纯的欣赏一下,但是他们现在是夫妻。

宋姝眨着眼,这领了证,今晚就算是新婚夜吧……

程执摇了两下麻绳确定不会掉下来,就从里面退出来。

“弄好了,快洗吧,我再烧点水,不够就喊我。”

“好。”

等程执拎着壶出去,打了水,回来听见屋里头哗啦啦的水声,脚下一顿,端起桌上缸子喝了口水。

有点烧得慌。

怪就怪刚才去政委那汇报完工作,赶着去饭堂打饭,被那赵国庆围着打趣,说什么新婚夜,老婆孩子热炕头。

难得说了句脏话。

他转头看着厕所的门,眼神一瞬不瞬。

既然领了证,她应该也是愿意的吧……

宋姝狠狠洗了个澡,洗完只觉得自己的体重都少了两斤,轻松的不行。

一头乌黑细软的头发就搭在肩头,找了两块吸水大毛巾一上一下的包着。

程执从饭堂打回来的菜很简单,一道土豆丝,一道蒸鱼块,鱼块是用醋蒸的酸得过头,吃了一块就吝牙,宋姝和他说起了何大嫂早上来送菜的事。

“咱们隔壁的何大嫂早上塞了菜过来,我推脱不开。”

程执的眼神从她白皙的脖子上移开,点点头,“一会我送点东西过去。”

“何大嫂人挺好的,我不在家,有事你可以找她帮忙。”

在申请房子的时候他专门挑的这里,左邻右舍都不是爱挑事的,也免得她受了委屈。

“那一会儿去还篮子的时候,带包桃酥过去吧。”

“屋里还有称的水果糖,也拿上吧,何大嫂家里有两个小子,他们爱吃。”

宋姝想了下,放下碗,“那左边住的人呢?要不要拜访一下。”

“不用,那边刚被三团的朱副团长申请下来,人还没来。”

程执见她吃完,自觉地把剩下的饭菜倒进碗里,“对了,江旅说,明天上他家吃饭。”

“好。”

旅长是他的领导,也算长辈了,这是她第一次上门,也不能空着手去,得带点啥。

像是看出了她心中的想法,程执道,“不用紧张,江旅和他爱人都是很好的人。”

吃完饭,程执主动去洗了碗,他这个假期还有半天,下午就没事了。

宋姝高兴自己多了个帮手,不客气指挥着他把裁好的布当窗帘挂上去。

“你往左挂点。”

“这样行吗?”

“再来点。”

“行了行了。”

挂完窗帘,宋姝拆开程母寄来的包裹,里面居然有台缝纫机,还有自行车票和收音机票,想来是知道这两样他们在岛上用不上就寄来了票。

这个年代结婚讲究的是三转一响,除此之外还有些干货,都是京市的特色。

看见里面有只风干板鸭,她一琢磨下午饭就烧个腊鸭萝卜汤。

归好类,还剩一个很大包裹放在最里面,一看居然是宋父和宋母寄来的。

里面有几床新被子都是刚弹的棉花有股暖暖的味道,两个樟木箱子里面放着给她做的的衣服,从春到冬。

这些都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准备的。

原以为自己的婚事匆忙,家里形势那般紧张,没想到他们还是放在了心上。

看着看着宋姝眼睛就红了。

想到周家退婚时,辛辛苦苦大半辈子的俩老人,为自己的婚事一夜愁白了头发,她心里就很难过。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听见院子里开门的动静,知道是程执去何大嫂家送完东西回来了,宋姝匆匆擦了把眼泪。

程执进门时瞧见她一言不发蹲在地上收拾东西,小小的一团,情绪似乎不高,稍微一观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宋家的情况他了解了,也知道小姑娘头一次出远门就跋山涉水的跑到这么陌生的地方,肯定想家了。

他头一次觉得自己嘴笨,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只能干干巴巴憋了一句。

“早上的时候我给家里拍了电报,也写了信,让爸妈多照顾些,等到过年咱们就一起回去。”

宋姝回头,眼睛还红通通的,小巧的瓜子脸上还有没擦干的泪痕,很真诚的感谢。

“谢谢你,程执。”

“别说谢,你去休息吧,这里我来收拾。”

程执伸手想要摸摸她的头,指尖蜷了蜷,还是收了回来。

宋姝点点头,站起身,挽起袖子,深深呼出一口气一扫之前的低落,突然哥俩好的拍拍程执的肩,一点不带客气的。

“我没事了,你劲大,先把这个缝纫机抬小房间里去。”

说完转身抱着被子转身就出去。

“……”

这变脸速度,还真是快。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程执弯唇,“来了。”


晚饭是程执做的。

事情是这样,宋姝收拾完被子,顺势就往床上一躺,刚洗完澡迷迷糊糊地就这么睡着了。

程执见了自然不会叫她,还贴心的给她盖上了被子,自己去食堂打饭,结果去的晚了,只剩馒头。

等她醒来时外头天都暗了半边,宋姝睡的脑袋犯晕,想起还没做饭,刚要起来就被程执拦住了。

“你再睡会吧。”

“嗯?那饭怎么办?”她这会刚醒,眼睛蒙着雾气,看得程执心头发软,主动应下做饭这活计。

“我来。”

之前他虽然也和宋姝说过会做饭,这会子见他自信满满的上手,倒是勾起她的好奇心。

难不成这男人还是个大厨?

其实还是她想的有点多,一道炒青菜放了点盐,切了半只风干鸭,上面也撒了些盐。

宋姝看着程执那张没什么异样的俊脸,陷入了一阵沉默。

真不该对男人抱什么希望。

程执盛了一碗米饭,往下压了压,回头见她夹了两筷子青菜就没再动了,轻轻皱眉。

“是不好吃吗?”

“嗯,不太好吃。”宋姝很诚实。

程执怀疑的盯着自己碗里的饭。

没糊啊。

“应该是咱们这刚搬来什么都不齐全,等安顿下来,我做饭就好吃了。”

宋姝难评,他的倔强她不懂,但尊重。

她没打击他,毕竟这个男人肯动那就是好事,不介意鼓励鼓励。

“那到时候再尝尝,你这个米饭蒸的挺好吃的。”

程执认真的点头,没觉得自己做的难吃,肯定是调料什么的不太齐全,下次再战!

菜不好吃,但米饭被夸了啊!

“那你多吃一点。”

说着又给宋姝碗里添了一勺米饭,压得瓷实。

宋姝“……”

吃过饭,她踩着塑料拖鞋咚咚的回到卧室,翻出纸笔,把今天收拾屋里发现缺的东西都整理成清单。

她想在院子里起两块菜地,种点新鲜的蔬菜,不然再等上一两个月,到了夏天台风多发的时候,岛上物资怕是缺的不行。

最好再弄点木头箱子什么弄点土也能种点蒜苗韭菜,这东西长得快,又好吃,下了雨就搬进屋子里面。

然后她还想再种点花,过日子嘛,也得赏心悦目些。

这样的地方最适合种三角梅,她还挺喜欢九里香跟茉莉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花种。

不知道为什么,对种东西宋姝有种刻在骨子里的兴奋。

最后有一点亟待解决的问题,院子里的都是泥巴,一下雨走路都成了个问题。

需要砖头铺个路,没有弄点小石子也行,主要是别让水把泥巴冲的到处都是。

程执锻炼完洗漱进来时,正好就看见宋姝穿着碎花睡裙趴在床上写东西,不知道写的什么脸上还挂着笑。

露出一截白嫩小腿,就在床边晃啊晃的。

晃得他心思飘忽,眼神晦涩,一股子难耐直冲脑袋,下意识低头抹了把鼻子。

还行,顶住了,没流鼻血。

“你干什么了,脸那么红?”宋姝抬头见他脸突然红的吓人,还以为是发烧了。

“感冒发烧吗?”

她一抬头,领口往下扯着,露出一片雪腻的肌肤。



轰得一下,程执的脸红了,又黑了。

有些隐秘的心思压不住的疯涨,他拼了命的忍住,一道热流直冲脑门。

顶不住。

“你流鼻血了!”宋姝吓了一跳立马下床去看,好端端突然流鼻血可不是什么很好的信号。

程执猛地后退一步,“我没事!”

宋姝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面露不解。

一个小时之后他才从卫生间面无表情的回来。

出于人道主义,宋姝还是多关心了几句。

“没事。”

程执目视前方,心无旁骛,手里拿着毛巾重复一个动作的擦头。

宋姝很想说你是寸头,但还是忍住了,把手上的纸拿给他看。

“我想把院子里收拾一下,需要些东西,你看看能弄到吗?”

程执看着纸上写的锄头什么的,“这些岛上的后勤都有,其他没有的我明天去问问,应该都能买到。”

“行,对了咱们是不是要请你的战友来家里吃顿饭?”

方才在饭桌上听他说明天去江旅那边吃饭的时候,她就在想这个事。

“是该请,后天我跟食堂的说一声。”程执点头,他本来也打算准备和宋姝提一提这事。

“不去食堂,来家就行,我来做。”

宋姝支着脑袋,“别小瞧我,我会做饭的,明天我去服务社看看有啥菜,招待人不能弄得太随便。”

这边海鲜不缺,但最好能买到些肉菜,请客吃饭,桌上的菜也是一门人情世故的学问。

说话间,外头响起军号声。

宋姝纳闷,“你们晚上也要集合吗?”

“不是,这是熄灯号,一会要断电,明早还有起床号。”程执站在床边,边说边脱衣服。

她一看也规规矩矩把手上的纸笔收拾了,自己身上穿的就是睡裙不用换,直接钻进被子里。

一张床,两个人,这心思没一会就转起来了。

头顶上的电灯灭了,房间陷入黑暗。

程执睡的不怎么舒服,躺在温柔乡里,心思野的不行。

他还没睡过这么香的被窝,热的他冒汗。

活了两辈子,宋姝还是头一回跟男人同床共枕,她僵着身子拿出了军训的姿势,躺的板板正正,连枕头都不偏不倚占了三分之二的面积。

可男人的存在感还是很强,那呼吸声就跟跟在耳边一样。

洞房花烛夜,总要发生点什么吧。

下一刻,身边的人就动了。


宋姝心里跟着一跳,下意识拉紧被子,盯着上头伸手的男人,她的眼睛很亮,水盈盈的。

程执对上她的眼睛,轻声道“那个,我拉个灯。”

这个时候的电灯没有开关,都是拉绳的,虽然断了电,但还是要关了,不然明早电一通灯泡会闪坏,正好屋里的拉绳在宋姝那边。

听到他的话,宋姝也发觉自己的反应有些大了,脚趾抓地的尴尬,“我来吧。”

她翻身伸手在床头摸到了根尼龙绳,往下一拉,发出喀嚓的一声。

房间再度陷入一片寂静。

许久,久到宋姝都以为今晚是风平浪静的一晚了。

“你家里的情况我是知道的,我理解你的难处,你要是想的话,过年回去时,你就留在京市,你是我的妻子,爸妈会照看你的,不用担心。”

程执盯着头顶漆黑一片的天花板,突然出声。

宋姝皱眉,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我看起来像是骗婚的吗?”

程执看着她模糊的轮廓,“这边条件不好,我有时出任务不在家,洗衣服、做饭,这些都得你一个人来,宋姝,你会很辛苦。”

“我坐了三四天的火车,从京市到羊城,再到上岛,程执,我以为你是知道我是来和你过日子的。”

其实在家的时候程父和程母也同她说过留在京市,他们都是宋父的老友,念着情谊愿意照顾她。

但是宋姝拒绝了,他们的帮助是不计回报的,可她不能是非不分。

她从小所受的教育不允许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

宋姝以为自己千里跋涉的过来,拿出了自己的态度表明对这份婚姻的重视。

也觉得他们俩之间并不是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可他却这样说。

程执沉默,下一刻,在被窝里突然出手扣住她的手腕,一个翻身,大掌有力的握住她的腰。

宋姝都没有反应过来,明明刚刚还在生气,这怎么就抱上了。

她被禁锢住,什么都看不清,只能闻到从他身上传来一股好闻的皂角香,紧接着,程执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最后问你一遍,你想好了吗?”

还没等宋姝点头,他突然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思绪逐渐变得模糊,依稀听见男人说,“没想好也不成。”

“是我的了。”

事情就像鱼儿入水般顺理成章。

木床晃得吱吱呀呀,宋姝满脑子都担心这床会不会塌了。

身上的睡裙被人不知道扔到什么地方。

白皙的手无助的垂在床边摇啊摇,而后被人缓缓十指相扣。

夜还长,日子也还长。

眼前细碎的白光驱散了夜晚的黑暗。

等第二天宋姝醒来时,已经日上三竿,没有表,她只能凭借太阳的位置估摸着大约是十点。

身旁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被窝里没了温度。

身上的衣服是昨天晚上程执给她笨手笨脚穿上的,差点给她勒死。

床单也被换了,昨晚那男人跟狗似的,明明那么稳重的样子,到处乱啃,气的她昨晚骂了好几句。

宋姝起床时腿还软着,扶着床慢慢挪到卫生间洗了个漱,外头那张八仙桌上放着饭盒,底下还压了张字条。

【中午不回来,锅里有粥记得喝】

她拿出笔,在底下签字。

【阅】

饭盒里的菜还是温热,宋姝喝了了两碗小米粥下肚,这浑身才缓了过来。

心里惦记着种菜的事情,她也没休息,先到院子做了套广播体操。

宋姝才数着拍子打到伸展运动,隔壁站在房顶晒被子的何秀梅就喊她,“小宋你搁那干啥呢?练功夫吗?”

两家院子之间隔了条小路,院墙不高,站在屋顶露台上能看见对方院子。

“何大嫂,这是广播体操,就是个锻炼身体的。”

“你说那个成天在大喇叭里喊拍子那个体操?能锻炼身体?改明你也教教我呗!”

何秀梅拍了拍被子,“这两天天气好你记得抽空把你家被子也拿出来晒晒,不然过几天一下雨,就没有什么好太阳了。”

“行,我这就拿出来放到顶上去晒晒。”

“对喽!今早上我见小程搁外头洗床单,还跟他说了的,估计他还没给你说。”

说起程执洗床单,宋姝这才看见院子搭着他们昨晚铺的,不仅有床单还有她的睡裙,脸一红,这男人还挺勤快。

“他今早上走的急,还没跟我说呢,我这就去把被子拿出来晒晒,杀杀虫。”

宋姝进屋里把昨天收拾出来的几床被子抱出来,到院里时,何大嫂也过来了,“我给你搭把手,你一个人可不好弄。”

“谢谢大嫂。”

有何大嫂帮忙,两个人很快就把被子搭好了,宋姝找了个木条打被子,顺便说起了在院子里弄菜地的事。

“大嫂,这几天种菜的话,能种些什么啊?”

“这两天的话我们一般是种点青菜等着发菜苔,黄瓜,茄子也能种些,这地方暖和,基本上种啥都好养活,冬天种瓜什么的,具体看你想吃啥,种子什么的找后勤那边就能领,他们会记在小程账上。”

何大嫂又叮嘱了句,“对了,这边种菜虫子多,要想长得好要配农药,这个你弄不来,让小程帮你。”

宋姝点头,把这些记在心里,但是农药这事,她还是有些犹豫。

“大嫂,我能不能养点鸡,让他们捉虫吃。”

结果何大嫂一听,就笑了,“你养只鸡放菜地里,那它不得把你家那菜吃的干干净净的。”

光想着吃虫子,差点忘了,鸡是个杂食动物,啥都吃。

“不过你确实可以抱只母鸡回来下蛋挺不错的,我家就有只老母鸡放后院养着下蛋。”

宋姝记下,想着晚上和程执说一声。

两人没聊一会,外面就跑进来个四岁的男娃,哭着脸,“娘,你快去看看,我哥跟人打起来了!”

何大嫂一听气的拎着条子就跑出去了,“小兔崽子,老娘今天非得给你开光,见见血。”

“上回门牙都打掉了!这回又是跟谁打?”

虎子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跟下面的狗蛋,他要往我哥嘴里撒尿!”

“撒个屁!快带我过去!”

她跟宋姝打了个招呼就走了,走后还不忘走后让虎子给宋姝拿些青菜和腌的酸菜。

宋姝连忙给虎子抓了把水果糖,虽然他眼馋的厉害,却还是拒绝了。

“小宋阿姨,不用了,程叔昨晚给我了。”


起菜地的事因为程执还没有带工具回来就暂且搁置了,但是收拾院子这事不能耽搁。

宋姝拎了个桶朝海边走去,部队的砖头是要钱的,一块花不老少,她想着还是算了,先找点石头铺上也是一样的。

本以为要找上一阵,没想到这海边的石头特别多,形似鹅卵,五颜六色。

老远望过去,在阳光底下闪着光,还有贝壳,可惜没有什么白捡的海鲜,本来以为海滩上应该遍地都是海鲜的。

不过不打紧,她今天来的目的是捡石头。

没见过海的宋姝,这一捡就跟上瘾了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有铁红色的,还有缠着绿纹的青色石头,橘的,粉的,统统都要,她喜欢的不得了。

要不是日头大到脸都晒难受了,都不记得回去。

但是宋姝还是爱美的,拎着满满一桶战利品跑回家,先给自己用雪花膏敷了个脸。

抓紧时间吃了两块桃酥,戴上遮阳帽,换了个更大的桶,又急匆匆的去了。

这一下午,除了中间回来把满了的桶换了,宋姝一直待在外头。

疯狂捡捡捡。

好看的贝壳,拿下!

海螺,拿下!

石头,拿下!

等到程执都训练完回来了她还没回家,一路寻到海边才找见人。

“程执,你看,这个石头长得像乌龟!”宋姝兴高采烈地举起石头给他看。

程执无奈,拎起满满两桶石头,“捡了一下午?”

“对啊,好看吗?”

“好看。”

宋姝起身收拾,她没忘晚上要去江旅家里吃饭的事情,带上她的战利品回家。

叽叽喳喳说了一路,男人丝毫没有不耐烦,每句都回。

说起养鸡种菜的事,程执应了声,“明天我去后勤问问。”

回家后她手脚麻利的换了身衣服,指挥程执把宋父寄来的两盒茶叶翻出来带上。

既然他都说了江旅对他不错,那他们上门自然不能空着手。

江旅家在南边的楼房,这个时间段按理说正是家家户户都忙着做晚饭。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进来,楼道里站着好几个嫂子在一块嗑瓜子。

见了跟在程执身后的宋姝,眼睛一亮,有点像是猫见了耗子,兴奋的紧。

“这是程团长家新媳妇吧,哎呦,这么水灵哦。”说话的女人看着约莫三十多岁,穿着灰朴朴的短上衣。

“这是陈营长家的嫂子,妇联的吴嫂子。”程执在宋姝耳边给她介绍。

宋姝轻轻点头,“吴嫂子好,我叫宋姝,是程执的爱人,刚上岛还没来得及和嫂子们问好,实在是太抱歉了。”

“说的哪里话,咱们一个大院住的又不是外人。”

“就是就是,小姑娘长得可真俊,难怪程团长那么着急打报告了,换了我也稀罕的紧。”

“程团长平时可帮了我们不少忙,小宋平时要你有什么事了,跟嫂子们吱一声啊,千万别客气。”

她们都说有空了让宋姝去认认门,挺热情,说话的时候程执也在旁边给她介绍。

吴嫂子的陈营长是程执手下的,剩下的黄桂英是二团营长的家属,去年来随的军,李凤兰是程执他们一团的副团长家属。

打过了招呼,知道两人是来江旅长家吃饭的,也没再拉着说话了,让他们赶紧上去。

过了身,这几个嫂子就说开了。

“小宋妹子瞧着怕是个城里来的娇小姐,不太像能做活的。”吴嫂子指了指楼上,“这两天听食堂的人说都是程团去打的饭。”

“听说俺男人说是京市来的,有文化,声音也好听。”

黄桂英抱着娃,别说她还真爱跟小宋妹子说话,温温柔柔的,跟唱歌一样。

“有文化有什么用,没几天就跑了。”李凤兰撇嘴,拉着娃就回了屋。

黄桂英朝楼道翻了个白眼。

“呸。”

谁不知道她这是眼红人家,这李凤兰男人本来是最能升团长的,当时整个家属区她就跟个公鸡样,整天雄赳赳气昂昂的。

谁都得让着她,结果上头突然提了小程,让她闹了个没脸,这些年可没少在背后说人家坏话。

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

江旅长的爱人是地道的东北人,说话爽朗,知道宋姝也是北方人,一下子就有了好多共同话题。

“今天做了猪肉炖粉条,粉条,酸菜都是自家的,你可得多吃点。”

“谢谢嫂子,我来这两天可都仰仗嫂子们照顾了。”宋姝把手上的茶叶递过去。

阿梅婶拉着她往里走,“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快坐下吃饭!”

“小程啊,快给小宋拿碗筷。”

程执点头照做,却没想江旅直接皱眉,他本来就黑,这一下就剩个眼睛了.

“你这小子,都结婚了还跟个木头桩子!这点事还要人叫你才做啊,凡是主动些听到没有。”

要是平常程执就当是耳旁风了,不过这结了婚之后,他还真就能听进去了,毕竟江旅结了婚有经验,有句话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男人们喝酒,阿梅婶就拉着宋姝坐在外头唠家常。

“小程这人你别嫌弃他话少,这夫妻相处啊你得看他怎么做。”

宋姝觉得有道理,但她觉得程执话也不少,大家都被骗了,明明在床上话就很多……

咳咳,偏了。

阿梅婶算是爱屋及乌了,看着宋姝白白嫩嫩心里也担心她受不住海岛的苦。

在这家属院里待的久了见过的人不少,那些年纪小的刚来的时候可能还觉得新鲜,日子久了就要闹幺蛾子。

小程是自己老头看中的,她也希望两个人能把日子过好。

这些小伙在外头,只有家里安顿好了,出任务才多了一份保障。

她挑着说了好多海岛上的生活上的事。

比如虽然每年这地方台风多,可每次台风一过,那海滩边上都是卷上来的海鲜,好吃的紧。

宋姝听了果然兴奋,“嫂子,这边咱们去赶海捡海货不管的吧?”


“不管,咱们这地东西少,生活艰苦,没那么多规矩。”

这下给宋姝吃了颗定心丸,今天捡个石头都这么有意思,不知道赶海得有趣成什么样子。

阿梅婶听她说第一回种菜,也没打击她,分享了些经验,但是内心里是不抱希望,这小宋细胳膊细腿的能种出菜?

一时兴起吧。

到时候等她失败了跟老头商量下把自家地里的菜拿些过去,总是不能让人饿肚子的。

宋姝不知道她心里的打算,和阿梅婶聊完天。

总算是解决了她用农药的心头大患,在这当地有种植物叫苦参,也被叫土农药,弄成汁倒在土里,对虫害有奇效。

要是种青菜就盖上细纱布能防青菜虫。

走的时候阿梅婶热情的给他们塞了满满两袋子辣白菜,让拿回去吃。

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结果阿梅婶直接不由分说地要给她再拿一袋子,宋姝连忙接下来了。

早上的何大嫂是这样,阿梅婶也是这样,这边的人还真是好热情。

出了家属楼,天已经黑透了,宋姝往前走,也没有注意到什么时候身侧的男人没见了。

一转头,程执站在电灯底下,两个手里拎的满满,勾着头,瞧着可怜巴巴的。

“你站哪干嘛?”宋姝喊了一声。

程执不动。

岛上白天日头晒,到了晚上海风吹的人凉飕飕的,宋姝倒回去寻他,刚靠近就闻到一股浓郁的酒味。

程执红着脸,直勾勾盯着她,仔细看眼里还有些幽怨。

“你喝醉了?”

“没有。”

喝醉的人都不会承认自己喝醉。

宋姝扯着他袖子往前走,嘟囔着“没喝醉你站着不动做什么?”

“那你走那么快干什么?都走出去二里地了也没注意我不见了。”程执顶了一句,说完好像脸一黑有些懊恼,突然大步向前走。

宋姝愣了一下,而后又笑了。

什么狗脾气。

-

不过,回家看见程执正常洗漱,还顺手出门扔垃圾,宋姝还真有点分不清他是不是喝醉了。

刚吃饱了饭,没那么想睡,把今天白日里捡的石头拿出来用水冲了冲,里头有些好看的珊瑚石被她挑了出来,剩下的全用来铺路。

下午回来的时候,后勤的小士兵送了不少农具过来,锄头,铲子什么的都有,整整齐齐放在廊下。

今天出去给她提了个醒,得准备件既方便干活,又能防晒的。

这边紫外线强,她可不想被晒出斑。

想来想去,宋姝决定用上次做窗帘剩下的碎布和草帽缝在一起,剪出眼睛的地方,其他全包住,这样就不会晒到脸了。

只是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己不会用缝纫机。

研究了半天扎出来的线歪歪扭扭,惨不忍睹。

又试了几次才稍微好了一点,当然,也只是好了那么一点点。

不管怎么说,做出来的那一刻还是有点成就感,戴上又摘下,重复好几次,才硬是看的顺眼了,就没觉得丑了。

宋姝今天洗澡的时候突然发现麻绳底下被系了个铁钩,拉水的时候再也不用打结固定,只用往水管上一钩就行了。

往卧室看了一眼,他什么时候弄的?

没想到程执还细心的,昨天她随口一提,他就放在心上了。

外头熄灯号已经响了,抓紧时间洗完澡,宋姝摸黑进了屋子,刚到床边被子里突然伸出一只手猛地把她拉进怀里。

“不行,我明天要干活!”

程执抱着她,声音有些哑,“我来干。”

“那也不行,我要早起。”宋姝坚守底线,一定不能让男人阻碍自己的事业。

“真不行?”

“我好累的。”

好半天,才听他嗯了一声,只是没有松开抱着的她的手,埋进宋姝的肩窝里假寐。

宋姝不敢动,没一会儿,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一夜好梦。

第二天宋姝终于听见了起床号,一看身侧的人又没见了,在床上又磨蹭了半天才起来洗漱。

刷着牙,听见外头院子里的动静,一看程执穿了件短袖在院子里锄地。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起来的,看着紧挨着墙根那块都已经翻好了,四四方方。

这下给宋姝整清醒了,匆匆漱了口,端着一缸子热水去帮忙。

程执干活很利索,她没见过别人拿锄头翻地是什么样的,只觉得早起干活的程执格外令人心动,见他出了汗,连忙把水递过去。

他喝了一口抬起头,就瞧见宋姝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你居然连农活都会。”

“嗯。”程执顿了一下,“部队也有地的。”

余光扫到她端着杯子还站在旁边,手里抡锄头的动作快了不少。

宋姝也没闲着,正好把院子里的杂草清了清。

两块菜地起完,太阳才出来,程执出门找地方换小鸡去了。

等他一走,她把放在墙角石头提了出来。

按照她的规划整个小院被分成了一个田字格。

从院子大门到房檐坎底下是一条,院子西边的两块菜地之间到东边留出来种花养鸡的又是一条。

在中间的交汇处,她用红色的石头拼了个图案出来。

又再上面走了一遍,把石头都踩实,好用又好看。

铺完后,宋姝一伸腰才觉得酸的不行,她立马在原地打了一套广播体操。

时代在召唤——

完完整整从预备节做到整理运动,一做完身上舒服多了,就是做的时候没有音乐,有点索然无味。

把昨天洗澡换下来的衣服泡上水,刚掰开皂角,门外的何大嫂就来敲门。

“小宋!码头上来了菜,快快快,拿上篮子跟我走!”

宋姝一听也知道这事的重要性,衣服往旁边一放,擦了手立马应声,“来了,大嫂!”

一周就这么一次,可想而知这得多热闹,何大嫂拉上宋姝就是一个百米冲刺,那架势旁边的人都给她让道。

也亏得是何秀梅这么有能耐,还非常有先见之明派了虎子和馒头先行一步,两人到的时候还在卸货。

馒头是何大嫂的大儿子,今年六岁,叫这名是因为在怀他的时候,何大嫂吃啥吐啥,就是吃馒头不吐,干脆小名就取了馒头。

两个小萝卜抱着个篮子蹲在码头上,哥俩一个没头脑,一个不高兴,见了人,虎子傻乎乎的一个劲笑,上来喊了一声小宋阿姨。

馒头则是皱着眉,像个小大人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好半天来句,“小宋姐姐好。”

何秀梅一听直接给了他一下,“什么姐姐,这是你程叔的媳妇,你喊姨。”

哪知馒头背着手,一仰头,“不是姨,就是姐姐!她年轻又漂亮,程叔年纪大,是老牛吃嫩草!”

网友评论

发表评论

您的评论需要经过审核才能显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