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图南离开风园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风园已经处理干净，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命案一样。
燕图南在外跑了一天，回府第一件事便是沐浴更衣。
此时他穿着丝制的寝衣，黑发披散下来，歪在榻上看书。
外头天色渐暗，府里掌起了灯。
烛光下，男人的脸透出一股不同往常的温柔来，当他抬眼时，才能看到眼中的清冷和野心。
他将手中的书放下，眼睛看着某处出神。
房门被敲响，韦荣进来请示，“殿下，晚饭已经摆好了，您是现在过去用吗？”
“好，正好我也饿了。”
他说着起身，走出门去。
书房外是一座小花园。
整座花园底下都铺了地暖，秋冬时节，燕图南大多数时候都在园中的六角亭用饭。
桌上摆着大大小小数十个金制器皿，用抖拱状的盖子盖着，以免菜的热气散发冷却。
待燕图南入席，几个年轻貌美的女使一一将盖子揭开，瞬间菜香扑鼻。
半晌，男人放下筷子，拿起手边洁白的毛巾擦了嘴角，“今日宫中有什么消息？”
韦荣赶紧恭敬回道：“回殿下，宫中一切太平。”
“左都御史被杀一案明日便是第七日，京兆尹可有头绪？”
“没有。”
燕图南不知想起什么，突然勾唇一笑，眼里盛着冷冷的光，“果然厉害，杀了人竟连一点蛛丝马迹都找不出来。”
虽然不知道殿下说的是谁，但韦荣还没那个胆子问。
身为太子府的总管，他每日都提着脑袋小心行事，生怕惹恼了太子殿下，第二日便尸首分家。
曾经有个不长眼的家伙，问了自己不该问的，转眼便死在了府外。
谁都知道他是为何而死。
但谁都不敢说。
更不敢提起。
此时季宏走进亭子里，靠近燕图南轻言几句。
燕图南屏退左右，才道：“那孩子不是她的？”
“是她今日从悬宁寺带下来的，现在孩子的身份尚不可知，只知道是须一大师从外面捡回来的。”今日从唐府离开后，季宏便奉命去调查那孩子的身份，紧赶慢赶，赶在掌灯时分回来，连口水都没喝上。
燕图南眼眸微眯，手指在桌面上轻叩，“须一捡的？”
“是。”
“他们果然有交情。”
燕图南说着，突然看向季宏，“你觉得她像顾玄机吗？”
季宏躬身低头，“属下不敢妄言。”
“无妨，说。”
季宏想了想，认真说道：“唐姑娘的武功路数跟顾大人完全不一样，两人无论是年纪、相貌、性格也都是天差地别，属下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殿下觉得唐姑娘跟顾大人是同一个人。”
“是啊，为什么呢？”燕图南微仰起头，看着头顶悬着的琉璃灯，“是因为太想她了吗？”
“顾大人虽然身死，但这些年殿下对她念念不忘，惹得皇上十分不快，若不是朝中的大臣们拦着，说不定皇上早就废了殿下的太子之尊……”后面的话季宏没再说下去，实际上说这些他已经是僭越了。
可是他忍不住。
他不像季绫那样是个闷葫芦，心里有话就一定要说出来才痛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