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魂未定。减压舱内空间很大,布满各种废弃的气阀仪表。角落的阴影里,传来微弱的、铁链拖动的哗啦声。
陈文的手电光柱扫过去——一个瘦小的身影蜷缩在角落,手脚被粗大的合金镣铐锁在舱壁上。她穿着破烂的白色拘束服,凌乱的黑色长发遮住了大半张脸,裸露的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布满了新旧交错的针孔和奇怪的蓝色静脉纹路。正是他们在青松山见过一面的δ-4(Ω-7)克隆体!
听到动静,她惊恐地抬起头,露出一张与陈文、陈武极其相似,但更显稚嫩和憔悴的脸。当她的目光接触到陈文时,灰蓝色的瞳孔猛地收缩,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发出小兽般的呜咽,拼命向后缩,铁链哗啦作响。
“δ-4?Ω-7?”王璇尽量放柔声音,慢慢靠近,“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青松山,记得吗?”
听到“青松山”,女孩的颤抖似乎减弱了一些,但眼神依旧充满恐惧和混乱。她的嘴唇翕动着,发出破碎的音节:“…光…好多光…影子…在光里…重生…锚…锚点…痛…” 她突然死死抱住自己的头,发出痛苦的呻吟。
“她脑中的芯片或神经损伤很严重,意识混乱。”陈文检查着她的镣铐,寻找开锁点。后颈的灼痛感在靠近她时似乎又隐隐躁动。
“方舟坐标37.2…是你告诉我们的吗?‘方舟’是什么?”王璇追问。
δ-4猛地抬起头,眼神突然有瞬间的清明,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急切:“37.2…是…是**‘摇篮’**的入口!在…在鲸落…最深…冷…冷光…” 她的声音再次变得含混,眼神涣散,“…钥匙…锚点是钥匙…归位…痛啊!” 她再次陷入痛苦的痉挛。
“摇篮?鲸落?冷光?”林峰眉头紧锁。信息过于碎片化。
就在这时,减压舱内壁上一个原本熄灭的监控屏幕,突然“滋啦”一声,自动亮了起来!
屏幕上出现的画面,让所有人瞬间血液冻结!
画面背景赫然是市局指挥中心!林峰的副手和几名值班警员正背对着镜头忙碌。而画面中央,是林峰自己!他穿着常服,正背对着镜头倒水。但诡异的是,屏幕上的林峰动作极其僵硬,如同提线木偶。他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直勾勾地“盯”着屏幕外的众人。更恐怖的是,他的右手,正不受控制地、极其缓慢地,抬了起来!手中握着的,赫然是他的配枪!
枪口,正一点一点地,对准了他自己的太阳穴!
“林队!!”王璇失声尖叫。
屏幕里的林峰,嘴角极其僵硬地、如同被无形丝线拉扯般,向上扯出一个非人的、毛骨悚然的“微笑”。与此同时,他扣着扳机的手指,开始缓缓用力下压!
“不——!!!” 减压舱内,所有人目眦欲裂!
“神经场谐振!影子在控制他!”陈文瞬间明白了李教授视频中最恐怖的预言正在成为现实!“影子”的意识场,跨越了空间,正在通过符号的链接,远程操控林峰自杀!
绝望如同冰冷的海水淹没减压舱。外面是爆炸的炼狱,内部是濒临崩溃的δ-4,屏幕上是指挥中心正在发生的、无法阻止的惨剧!孤岛杀局,死神同时举起了镰刀。
屏幕中,林峰的手指在扳机上施加的压力肉眼可见,枪口紧紧抵住太阳穴,皮肤已经被压得凹陷下去。那张僵硬诡异的“笑脸”,如同地狱的邀请函。
“切断信号源!快想办法!”陈文对着失灵的通讯器怒吼,但只有电流噪音回应。减压舱内一片死寂,只有δ-4痛苦的呜咽和屏幕里那令人窒息的、缓慢而坚定的自杀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