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仿佛下一秒就要瘫软在地。贤王的威仪，荡然无存！
柳文渊也看到了这双眼睛。他心中的悲愤和恐惧瞬间被另一种更宏大、更冰冷的绝望所取代。他明白了，眼前这个女子，根本不是什么“机缘巧合得了造化”的凡人！她是……是那非人力量的源头！是行走在人间的……神祇？还是……妖魔？！
死寂。
比铅封崩裂、能量爆发时更加深沉、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这间狼藉的厢房。只有小桃微弱而冰冷的呼吸声，如同死神的低语。
苏染那双蕴藏着幽蓝星海的异瞳，平静地、漠然地扫过赵珩因极致恐惧而扭曲的脸，扫过柳文渊绝望灰败的眼，最后落回床上如同冰雕般的小桃身上。
她的声音响起，不再是之前的清冷，而是带着一种仿佛来自亘古星空的、非人的冰冷与空旷，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砸落玉盘，敲击在所有人濒临崩溃的心弦上：
“我的力量？”
“你们……也配觊觎？”
苏染那双蕴藏幽蓝星海的异瞳，如同宇宙洪荒投下的冰冷视线，将赵珩膨胀的野心和贪婪瞬间冻结、碾碎。贤王所有的威仪与算计，在这非人的凝视下，如同烈日下的薄冰，轰然消融，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源自生命本能的战栗。他脸色惨白如金纸，嘴唇哆嗦着，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如同被扼住脖颈的濒死之音，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一步，若非侍卫死死扶住，早已瘫软在地。那双眼睛……那根本不该存在于人间的眼睛！
柳文渊心中的悲愤与恐惧，也被这双眼睛彻底点燃、焚尽，化为一片冰冷的、宏大而无力的灰烬。清流风骨？朝堂抱负？在这样超越认知的力量面前，渺小得可笑。他看着床上如同冰雕、散发着非人气息的小桃，又看着眼前这如同神魔降世的苏染，一股巨大的茫然与绝望攫住了他。
死寂。只有小桃那微弱、冰冷、悠长如冰泉流淌般的呼吸声，在狼藉的厢房内回响，如同某种来自异域的计时。
苏染缓缓收回了那洞穿人心的目光。眼底亿万点幽蓝星芒如同潮水般退去，重新隐入深邃的黑色瞳孔深处，只留下一丝挥之不去的、非人的冰冷余韵。她仿佛耗尽了某种巨大的力量，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却依旧挺直着脊梁。
她没有再看赵珩和柳文渊，仿佛他们已不值得再投入丝毫心力。她的目光，重新落回床上。
张嬷嬷依旧紧紧抱着小桃，老泪纵横，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无助，还有一丝不肯熄灭的卑微希冀。她感受到怀中冰冷躯体的细微颤抖，那悠长的呼吸拂过她的脖颈，带着刺骨的寒意。
“小……小姐……”张嬷嬷颤抖着，用尽全身力气呼唤，声音嘶哑破碎。
就在这呼唤落下的瞬间。
小桃那覆盖着幽蓝纹路的、冰冷如玉石的眼皮，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如同冰封的湖面，投入了一颗微小的石子。
柳文渊猛地屏住了呼吸！赵珩也忘记了恐惧，死死盯住那张苍白的面孔！
颤动再次出现。接着，那沉重的眼皮，如同挣脱了万钧寒冰的束缚，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掀开了一条缝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