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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嫁绝嗣战神,孕吐后被宠上天!洛闻雪霍无伤

小鱼宝宝 著

女频言情连载

“是啊,她学得可认真了。”霍无伤笑着说道,要不是他又灌了一杯酒,陆远怕是猜不到事情和少夫人有关。既然知道原因,陆远眼珠一转,“你是不是觉得少夫人不在意你,难过了?”霍无伤没回答,而是给了他一个眼神。陆远见他猜对,折扇轻敲脑袋,随后道:“我有个主意,有可能少夫人还没意识到你的重要性,你若是去花街柳巷走一遭,她吃醋,自然就知道她在意你。”闻言霍无伤皱眉:“我才大婚不久,就去那样的地方……”“你想想,她若是真的在意你,你去那种地方,她定会生气。”陆远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霍无伤沉默片刻,没有回答陆远的话。三日后,洛闻雪正在核对账本,忽然听见丫鬟们在门外窃窃私语,她听得不真切,只偶然听到少爷之类的。跟霍无伤有关?洛闻雪手中的笔一顿,迈步走出...

主角:洛闻雪霍无伤   更新:2025-04-28 20:2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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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洛闻雪霍无伤的女频言情小说《换嫁绝嗣战神,孕吐后被宠上天!洛闻雪霍无伤》,由网络作家“小鱼宝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是啊,她学得可认真了。”霍无伤笑着说道,要不是他又灌了一杯酒,陆远怕是猜不到事情和少夫人有关。既然知道原因,陆远眼珠一转,“你是不是觉得少夫人不在意你,难过了?”霍无伤没回答,而是给了他一个眼神。陆远见他猜对,折扇轻敲脑袋,随后道:“我有个主意,有可能少夫人还没意识到你的重要性,你若是去花街柳巷走一遭,她吃醋,自然就知道她在意你。”闻言霍无伤皱眉:“我才大婚不久,就去那样的地方……”“你想想,她若是真的在意你,你去那种地方,她定会生气。”陆远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霍无伤沉默片刻,没有回答陆远的话。三日后,洛闻雪正在核对账本,忽然听见丫鬟们在门外窃窃私语,她听得不真切,只偶然听到少爷之类的。跟霍无伤有关?洛闻雪手中的笔一顿,迈步走出...

《换嫁绝嗣战神,孕吐后被宠上天!洛闻雪霍无伤》精彩片段


“是啊,她学得可认真了。”霍无伤笑着说道,要不是他又灌了一杯酒,陆远怕是猜不到事情和少夫人有关。

既然知道原因,陆远眼珠一转,“你是不是觉得少夫人不在意你,难过了?”

霍无伤没回答,而是给了他一个眼神。

陆远见他猜对,折扇轻敲脑袋,随后道:“我有个主意,有可能少夫人还没意识到你的重要性,你若是去花街柳巷走一遭,她吃醋,自然就知道她在意你。”

闻言霍无伤皱眉:“我才大婚不久,就去那样的地方……”

“你想想,她若是真的在意你,你去那种地方,她定会生气。”陆远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霍无伤沉默片刻,没有回答陆远的话。

三日后,洛闻雪正在核对账本,忽然听见丫鬟们在门外窃窃私语,她听得不真切,只偶然听到少爷之类的。

跟霍无伤有关?洛闻雪手中的笔一顿,迈步走出,看向围在一群的丫鬟:“你们在说什么?”

见洛闻雪出来,丫鬟们脸上闪过害怕,连忙摆手说着没什么,原本扎堆的人,一下散开。

洛闻雪不解,挽月走上前,“夫人,怎么了?”

显然挽月也没听到刚刚那些婢女的议论,她摇摇头,“该去给婆母看我做的账本了。”

霍夫人翻阅她的账册,满意的点头,她瞧见洛闻雪心思不在此处,关切的开口。

“无伤那孩子有点木,但心是好的,他若是有什么不对,你尽管告诉我。”

洛闻雪福身:“将军很好,谢娘的关怀。”

见她不愿多说,霍夫人看了眼跟着她的婢女,两人皆是摇头。

从霍夫人那里出来,洛闻雪回到院中,想起今天白日的事情,她唤来挽月,“你去打听一下,今日府中下人们都在议论些什么。”

挽月一愣,随即低头应下。

出了院子,挽月寻了几个相熟的丫鬟婆子,细细打听了一番,不一会就回来了。

只是她的脸色却有些难看,她站在门外,踌躇着。

洛闻雪正倚在榻上,隔着门见到挽月在门口的身影,她坐起身:“进来吧,挽月。”

她应声推门而入,瞧见她这样,洛闻雪皱眉:“事情很严重吗?我听下人提起将军,是否跟将军有关。”

“是,”挽月咬了咬唇。

既是跟霍无伤有关,洛闻雪心中更担心:“你快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见夫人这般担心少爷,挽月心中愈发忐忑,支吾道:“少爷他……去了城中的青楼……”

挽月说完根本不敢抬头,“夫人,少爷最在意你了,我看这事是婆子些捕风捉影。”

然而预想中的怒火却没有出现,洛闻雪点头,“这倒是一个好主意。”

挽月一愣,什么好主意,她不解抬头:“夫人,您不生气吗?你口中的好主意是……”

洛闻雪的视线落回手中书卷上,“我为何要生气?他去青楼,是为了堵住三夫人的嘴。”

听洛闻雪这样一说,挽月眼里的困惑更重。

榻上的洛闻雪轻笑一声,“三夫人知道我们找神医一事,认为将军无法人道,前些日子以此让将军交出承袭资格,现如今将军去青楼,她的怀疑自然不攻自破。”

挽月闻言,恍然大悟,但她不信夫人对少爷当真不管不顾。

可直到就寝,夫人都没表现出任何异常,挽月不由感叹夫人心真大。

可洛闻雪坐的住不代表旁人坐的住。

夜深人静,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洛闻雪猛地睁开眼,手伸入枕头下,新婚之夜的剪子还没取出。

“是我。”一道低沉的声音从窗外传来,紧接着一道黑影轻巧地翻窗而入。

洛闻雪松开手中的剪子,坐直身体,她的发丝随意披在后背:“将军怎么从窗外回来?”

霍无伤走到床前,“我……”

“将军放心,你去青楼的事情我知晓,的确是个好主意,三夫人现在定然不会怀疑将军。”

他整个人一愣,心中生出一丝无奈,手指轻轻抚摸她的脸颊,“你不生气?”

洛闻雪感觉被他触碰的地方有些发烫,男子的温度本就比女子高:“将军这番行为我为何要吃醋。”

看着她这幅坦然的样子,霍无伤想起陆远的话,若女子在意你,自然会为此生气。

她现在这样,究竟是不在意他,还是以为这是计划。

“将军?”洛闻雪穿着单薄的坐着,半个身躯露在外面,夜风吹过还有些寒意,“还有其他事吗?我想就寝了。”

霍无伤心里不是滋味,又见不得她受冻,手动替他盖好被子,“你好好休息。”

那日之后,霍无伤又是好几日不在家中,青楼一事洛闻雪没听到更多的内容。

这件事不知怎的,传到霍夫人的耳朵里,她唤来洛闻雪。

进门时,洛闻雪特意看了眼坐在高位的霍夫人,表情平静,正在闭幕养神。

“你来了。”听到动静,霍夫人缓缓睁开眼,却见洛闻雪直挺挺的跪下去。

“儿媳知错。”

霍夫人觉得有些奇怪,温和的问道:“你何错之有?”

“儿媳不会伺候夫君,竟让将军去那样不三不四之地,影响将军府声誉,该罚。”

洛闻雪说完后头重重的垂在地上。

起先霍夫人以为她不知晓霍无伤去青楼一事,还打算点她一二,如今发现她知道,那她为何没任何反应。

霍夫人把玩着手里的珠串,“既然你知道不对,为何还要让无伤去?我听说昨夜他来寻你了。”

回想起昨夜的事,洛闻雪还是没理解霍无伤眼中的情绪,她迟疑的跪着,霍夫人看出她的困惑。

“夫妻之间,难免想要对方的在意,为此可能做些平常未做之事,还需擦亮眼睛。”

身为母亲,霍夫人太清楚霍无伤的脾性了,他哪里是去寻花问柳,只怕是觉得洛闻雪一心在账本上,想她在意几分。

经过霍夫人的点拨,洛闻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她对着霍夫人福身:“谢娘亲教诲,闻雪这就去做。”

她缓缓退下,霍夫人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以及坚决的表情,突然有些迟疑:“当真明白了?”


洛思月有了头绪就主动去找洛闻雪,可真到了门口,她又有些纠结,若又被他们躲过去了,那她岂不是免不了被责罚?

就在纠结之际,院子内突然传来洛闻雪熟悉的声音,“姐姐怎么站在门外?”

洛思月转身,看到洛闻雪正扶着挽月的手缓步走来,她眼中带笑,但笑意不达眼底。

一旁的挽月更是对她多有不满。

见状洛思月反而坚定了想法,她同样露出虚伪关切的笑容:“这几天天气变凉,挽月很担心你的身子,还让明月煮姜汤,我这个做妹妹的,自然不能落后。”

这件事洛闻雪自然知晓,但她没想到洛思月今天会因为这件事来找她,还是说她心里有其他想法?

洛闻雪小心应付着:“那妹妹今日来……”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洛思月倒数不着急说出她的想法,至少先进去看看,万一有其他发现。

话已说到这个份上,洛闻雪不请她进去,的确不符合礼数。

“姐姐请进吧。”

一进门,洛思月就开始四处张望,惹得挽月很不痛快,洛思月看哪,她就挡在哪。

虽然洛闻雪知道,但她也不会加以阻拦,洛思月被遮遮挡挡的看了一圈,什么都没有发现。

洛闻雪轻咳一声,“妹妹来我这里到底有何事?”

她想看房间内的情况也看了,若是还这般没规矩,洛闻雪可不会纵容了她。

见状洛思月才道:“我怕妹妹身体不好,现在怀孕是最金贵的,所以请了厉害的大夫来,他对安胎保胎一事最是在行。”

在明月的指引下,一个老人走出来,光是看面相,的确是个大夫,只怕洛思月想来探她怀孕的真假。

可洛闻雪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我从小体弱,不敢随便让外面的大夫诊治,还是等无伤回来,让他请相熟的大夫来看吧。”

洛闻雪说这话的时候很是淡定,她未曾多看洛思月一眼,只要她不愿意,谁又能强制她呢?

眼瞅着形式不容乐观,洛思月再次开口:“李大夫在妇科方面可是数一数二的,你现在怀着霍家的骨肉,可不能有半点闪失,多个大夫看,也多层安心。”

挽月倒是机灵,见情况不对,立马溜出去。

“我倒是不知道从前妹妹这般关心我的身子,那为何要害我雪天跪两个时辰?”洛闻雪手中的杯子重重放在桌面,音量提高不少。

提起这事,洛思月不由冷哼,“你家无伤不是早就替你报仇雪恨了?我在书房外跪的两个时辰,不知道多少人看我笑话!”

那天洛思月觉得屈辱直至,如今洛闻雪三番五次推拒,洛思月心中的怀疑更重:“你不会为了隐瞒霍无伤不能人道的事情,所以故意装怀孕吧!”

洛闻雪知道她今天是打定主意要知道真相,正当她思考如何是好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霍无伤大步流星地走进院子。

见到洛思月,他脸上的表情严肃起来,洛思月瞧见就有些害怕,“三少夫人近今日又来找我夫人麻烦?”

“没有,”洛思月撇过脸,不去看霍无伤,转念一想,她为何要害怕,于是又扭头回来,“我请了大夫给姐姐看看腹中的胎儿。”

霍无伤毫不避讳的直言:“我夫人的胎一直是专人看的,谁知道你从哪里找的人,会不会害我夫人。”

闻言,洛思月更加坚定洛闻雪怀孕一事有内幕,他们夫妻两都逃避这件事,她更要抓住他们的把柄。

“莫不是肚子里怀孕有假,所以不敢让我叫的大夫看。”

普通方法不成,洛思月直接用上激将法,可霍无伤依旧不买账,“三少夫人不会觉得这么拙劣的激将法对我有用吧。”

洛思月气急,“要是你们不敢,那自然说明怀孕一事有假。”

看着她破罐子破摔的模样,霍无伤觉得好笑,“既然弟妹一定要说我夫人肚子里没有怀孕,不如我们打个赌不成?”

一听打赌,洛思月心里纠结,看霍无伤的眼神,也不像是会清点责罚她的人,莫不是又在憋什么坏主意。

可如果真错过这次机会,今后他们定会更加警惕。

“你先说说打赌做什么?”洛思月瞥了一眼霍无伤。

“如果闻雪没有身孕,那我们任由你处置,如果她怀有身孕,你,”霍无伤顿了下,眼里的恨意更甚,“受重罚。”

他的语气吓洛思月一跳,她心想受重罚,在将军府能有多重的罚,大不了又是跪在院子里,她已经丢过一次人了,还怕再来一次吗?

“好!那就把脉!”

见洛思月这把有把握的模样,洛闻雪心里突然有些忐忑,她是没身孕的,将军怎么会?

犹豫时,霍无伤给她递了一个安心的眼神,洛闻雪这才把手伸出去。

李大夫仔细把脉,表情凝重。

洛思月注意着李大夫的一举一动,还没看诊完,她就迫不及待的询问:“怎么样大夫,是不是没有身孕?”

老者摸了摸花白的胡须,摇摇脑袋道:“非也,这位夫人是有身孕的。”

洛闻雪松了一口气,很快又察觉不对,她不是没有身孕吗?转头看到霍无伤胸有成竹的模样,她瞬间明了,他把这些都处理好了。

“不可能!不可能!”洛思月恐慌的后退,“如果她真的有身孕,为何褒裤上会有葵水。”

她这话一次,洛闻雪最先变了脸色,看来洛思月一直在关注她,紧随变了脸色的是挽月。

这件事唯一泄露的可能,就是那天帮忙的明月。

李大夫点头道:“这点老夫知晓,夫人身子弱,别就是不孕体质,如今好不容易怀孕,难免会有落红的症状,这位夫人只是胎相不稳罢了。”

得到答案的洛思月颓然的坐在桌子上,是她听错了吗?什么叫落红正常,那是落红吗?

洛思月没有办法,这个大夫是她找来的,大夫说有,那洛闻雪就真的有,可上一世为什么霍无伤要说他不能人道呢?

还不等洛思月细想,霍无伤在一旁提醒:“弟妹什么时候兑现诺言。”


虽说解决了谣言,但霍氏的人依旧虎视眈眈,洛闻雪是一步都不敢踏错。

挽月瞧见三夫人都没来少夫人麻烦,还以为她安分了,谁知片刻后,就有丫鬟来到洛闻雪的院内。

“少夫人,三夫人有请。”

洛闻雪手中的笔一顿,这又是有什么新想法了?她浅笑起身,让挽月跟上。

三夫人的院子内,只有洛思月和三夫人坐着,见到她来,两人都露出谄媚的笑容。

“哟,闻雪来了,快坐吧。”

洛闻雪按着规矩福身,入座后直奔主题,“不知今日三夫人叫我来所为何事?”

三夫人扫了一眼她的肚子,隆起的幅度比以前更大,可洛闻雪半分没显示疲态。

想到洛思月笃定她假孕的模样,三夫人都有些生疑,但到底没敢轻易试探。

“如今你月份大了,每日还要操持霍家的事宜,我想着你身体吃不消,打算让思月跟着你学学管家之道,你也可以轻松一点。”

挽月一听就觉得三夫人没安好心,她想劝说少夫人,就见少夫人微笑的拒绝:“这点小事就不劳烦三夫人费心了,挽月帮我足以。”

见她拒绝,三夫人脸上有片刻不满,她对洛思月使了个眼色,洛思月立马附和:“姐姐,我们情同姐妹,你还担心我害你不成?”

洛闻雪心中冷笑,她或许不怕旁人,这个重生的妹妹她是最害怕的。

“三夫人,妹妹,”洛闻雪起身,不打算与她们纠缠下去,“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一人足矣,若是突然安排了在我身边,我倒是不习惯。”

话说完后,洛闻雪又对着三夫人福身,“闻雪告退。”

没想到洛闻雪竟然这般直接的离开了,完全没有当初在嫁进霍府事,乖巧听话的样子。

“真是胆大妄为,现在连我都敢不敬了!”三夫人不满的拍桌,洛思月站在一旁看着。

前些日子她的办法才被洛闻雪化解,这几日她还没新的主意。

“娘,现在该怎么办,我们几次下手都被她化解了。”

三夫人瞥了她一眼,这家伙也是个不重用的,“急什么,过几日霍老夫人就要回来了。”

从两人进府开始,霍老夫人就在外烧香,如今总算要回来了,三夫人打算在宴席上,操作一番。

见三夫人的表情,洛思月知道这是有主意了。

洛闻雪那天晦气后,就在等洛思月和三夫人出手,左等右等不见两人行动,正疑惑呢,管家前来通传。

“少夫人,霍老夫人回来了。”

闻言,洛闻雪一顿,她嫁进霍家这段时日,还没见过霍老夫人,不知道是不是好说话的人。

挽月见她面露疑惑,解释道:“老夫人常年在外烧香,最近许是听见流言蜚语,这才回来了。”

如此水牢,洛闻雪有些担心,不会也是为了爵位吧。

好在一直没怎么出门的霍夫人,今日出门,她早早就在门口迎接霍老夫人。

不仅是她,三夫人也在旁边,看上去有些期待。

快到黄昏时分,马车的声音渐近,众人规矩的站在霍府门口,马车停下,有小厮搬着马凳下来,随后马帘才被挑开。

霍老夫人扶着贴身丫鬟春桃的手下了马车。

“母亲回来了。”霍夫人最先迎上去,紧接着便是三夫人。

霍老夫人上下打量了三夫人一眼,她知道三房向来是不安稳的,被她这样的眼神瞧着害怕,三夫人福身:“娘,此行是否顺畅。”

虽然霍老夫人在外烧香,但家中的时候她都知晓,尤其是三夫人前些时日说洛闻雪胎相不稳一事,也有所耳闻。

因此霍老夫人并未搭理她,而是看向霍夫人,心疼的握住她的手:“你辛苦了,无伤的事情……”

霍老夫人才刚开口,霍夫人就红了眼眶,她摆着手道:“多些娘亲挂怀,有闻雪在,我已经少费很多心思了。”

提起洛闻雪,霍老夫人目光在她的腹部停留了一瞬,才淡淡道:“辛苦你了。”

虽是关切的话语,但洛闻雪却敏锐的察觉到其中的不满,看来霍老夫人一直在关注霍家的情况。

霍老夫人没有多言,抬脚走进府内,“今晚家宴,安排得如何了?”

这话是问霍夫人的,但早就在霍无伤的消息第一次传回来的时候,霍夫人就把家里的事全权交给洛闻雪了。

“已经准备妥当了,菜单按老夫人的喜好调整过。”洛闻雪恭敬回答。

霍老夫人点点头,“无需跟着了,我换身衣服就来用膳。”

其余人留在原地,恭敬行礼。

春桃悄悄回头看了一眼洛闻雪,心中暗叹一声,最近府中的事都跟这位少夫人有关,只希望她今日的表现不会让老夫人烦闷。

天色渐暗,霍府各院的灯逐一亮起,饭厅里,下人已经摆好了宴席。

霍老夫人换了一身绛紫色绣金线的对襟衫,缓步走进饭厅,她扫过等候的众人。

“都坐吧。”霍老夫人摆摆手,在主位落座。

身为媳妇,洛闻雪自然要帮老夫人布菜,她刚起身,三夫人却抢先一步:“闻雪啊,你现在身子重了,这些事就交给思月来做吧。”

这话听着是关心洛闻雪,实则是将矛头引到她肚子上。

霍老夫人不经意的扫了一眼洛闻雪的肚子,什么话都没说,在三夫人的指引下,洛思月上前,乖巧的布菜。

“祖母,思月听说您爱吃的清蒸鲈鱼,我特意嘱咐厨房做的。”

霍老夫人点点头:“你有心了。”

从回府到现在,霍老夫人的注意力一直在洛闻雪身上,现在总算关注到洛思月,这就是霍衢新娶进来的媳妇?

宴席开始后,三夫人瞥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开始找茬:“我记得家宴上有道八宝鸭的菜,今日怎么不见?”

洛闻雪提高警惕,“我想着祖母才从佛堂回来,口味较为清淡,太油腻不好,所以临时将八宝鸭换成了清炖乳鸽。”

闻言,霍老夫人倒是没有说话,三夫人却夸张的摇摇头,“这家宴的菜不可随意变更的,就像规矩一样,你这样不就相当于告诉大家,你来制定规矩吗?”


洛闻雪的猜测是有道理的。

彼时洛思月还在佛堂里面跪拜,她的贴身丫鬟明月悄然靠近,“三少夫人,您暖暖手。”

她偷偷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暖炉,塞到洛思月手中。

洛思月接过暖炉,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身上的寒冷驱散一些,本来佛堂就冷,日日都需拿火炉供着,可霍老夫人为了惩罚她,竟让人把炉子撤了。

三天前那场赏梅宴上的屈辱历历在目,她本想让洛闻雪成为笑柄,结果自己身上沾满了茶水,惹得满堂哄笑。

“姐姐真是好手段。”回想起这些,洛思月忍不住冷笑一声,“在霍无伤面前装得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背地里却心机颇深。”

“三少夫人,依奴婢之见,大少夫人定然不是等闲之辈,之前大少爷不在家的时候,她一个人也把爵位守的好好的。”

明月的提醒了洛思月,是她把洛闻雪想的太简单了,现如今霍无伤回来了,只怕更不好对付她了。

见洛思月若有所思,明月四下张望,确认无人后低声道:“少夫人,老夫人罚您跪三天佛堂,明日就到期了,您暂且忍耐,等出去再从长计议。”

霍老夫人只罚跪三天佛堂算是轻的了,外面的流言蜚语全都在传霍家明争暗斗,霍老夫人脸色难看的很。

明月担心洛思月还是想不开,再次劝解:“三少夫人,京城现在都说霍家妯娌关系不好,你千万不要让老夫人生气了。”

洛思月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我洛思月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等屈辱?她洛闻雪也配骑到我头上?这口气我咽不下。”

她果真听不进去半分,打定主意要报复洛闻雪,明月面露担心。

就在这时,佛堂外传来脚步声,主仆二人立刻噤声。

三夫人身边的李嬷嬷推门而入,面无表情地道:“三少夫人,老夫人命老奴来查看您可有诚心悔过。”

洛思月立刻换上一副虔诚模样,“多谢嬷嬷关心,思月已知错,今后定当严格规矩行为,不给霍家丢脸。”

李嬷嬷点头,面露满意,准备离开,目光随意一瞥,在暖炉上停留片刻,她冷哼一声。

“看来三少夫人还没意识到问题,哪怕在佛堂也不能静心修身习性,老奴会如实禀报。”

两人顺着她的视线看到掉在地上的暖炉,刚刚洛思月情绪太激动,竟直接把她丢在一旁。

明月立即求饶:“李嬷嬷是奴婢心疼三少夫人,这才偷偷拿了暖炉,三少夫人不愿用,因此丢在旁边,还请李嬷嬷不要告诉老夫人。”

李嬷嬷没说话看着洛思月,等她开口。

谁知洛思月并没有求饶,而是没说话的看着李嬷嬷,从她眼里,李嬷嬷看到不甘。

“我定会禀报的。”

待李嬷嬷离去,洛思月狰狞的看着她的背影,“这个李嬷嬷不过是仗着在老夫人面前得宠,一个奴才也敢对我指手画脚!”

明月听了洛思月的话,更加忧心忡忡:“三少夫人你又何必这样,若李嬷嬷告诉老夫人您未真心悔过……”

“怕什么?”洛思月冷笑,“过几日是霍老夫人的寿辰,老夫人这么想霍家美满的人,怎么可能让我在佛堂。”

洛思月觉得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她冷静想了想,低声道:“明月,你去找三夫人,你说我有事商议。”

明月有些纠结,“三夫人会来救你吗?三少夫人。”

“你去说,就说我恨透了洛闻雪,一定要把她拉下水。”

见洛思月这般坚决,明月点头离去。

次日清晨,佛堂大门终于打开,洛思月强撑着站起来,双腿却一软,险些跌倒。

三夫人站在门外,看到洛思月这般惨状,却没吭声。

她眼中含泪,声音却异常冷静:“娘,上次的事,洛闻雪让我在众人面前丢尽颜面,此仇不报,我寝食难安啊!”

居高临下的三夫人眸子一凛,“都这么多次了,你哪次成功过?要不是看你有这样的决心,我才不会去老夫人面前帮你说好话。”

“娘!”洛思月眼里出现疯狂,“明明只差一点,只差一点霍衢就是家主了!只差一点他就有爵位了!”

看的她这样,三夫人心里有些震惊,洛思月的执念比她海参,或许真能利用她一番。

若是她能为霍衢夺的爵位,就给她个好身份,如果不能,就说她贼心不死,赶出霍家就是。

看出三夫人眼里的犹豫,洛思月继续道:“下个月就是霍老夫人的寿辰,正是我们的大好机会。”

“你想在老夫人寿宴上做什么?”

洛思月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意:“霍老夫人爱礼佛,我要让洛闻雪在满堂宾客面前,亲手打碎她最珍爱的白玉观音像。”

三夫人并无立刻赞同她的建议,而是冷静的提醒,“那尊玉像是御赐之物,若真碎了,我们霍家都要承担责任。”

“娘,你就放心吧。”洛思月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我当然不敢打碎御赐之物?我早已命人仿制了一尊相似的,届时偷梁换柱。”

洛思月越说眼里的神情越激动,“既保全玉像,又能陷害洛闻雪,等事情过后,再给她扣第一个欺君的名号,她身有诰命又如何?”

见她计划的这么仔细,三夫人想了想,最后扭头看向身边的嬷嬷:“扶三少夫人回去吧。”

言外之意是默认了她的行为,三夫人临走前又道:“这件事务必小心,大房那边不是好糊弄的。”

洛思月放下心来:“这次我亲自安排,确保没有差错。”

回到自己院中,明月立刻涌上前,用热帕子给洛思月敷膝盖,满眼担忧。

“这三日,三少夫人受苦了。”

然而你洛思月沉浸在自己的计划中,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她一把抓起明月,双眼放光。

“明月,你去散布消息,就说霍老夫人身体日渐不好,有意把管家权教给大少夫人。”

明月不解其意,要是这样的谣言出来,府中的人只怕对大少夫人更加尊敬,对他们三房更不满。


马车很快就出了城门,洛闻雪挑起马车帘的一角,欣赏外面的风景,她鲜少出门,这次还是为了将军。

一路上挽月都很是兴奋:“将军要是知道夫人花了这样的心思,肯定开心极了。”

大慈寺钟声悠扬,回荡在山谷之间,没一会她们就到了。

“小姐,听说大慈寺的平安符最是灵验。”挽月扶着洛闻雪下车,“住持大师亲自开光的,前来求平安符的人,数不胜数。”

洛闻雪整了整衣裙,抬头望向寺门:“那必然是灵验的,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来求,今日定要给将军求一个。”

踏入寺门,檀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洛闻雪在正殿上香,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目祈祷,求佛祖保佑霍无伤平安归来。

接着她缓缓起身,往求平安符的方向走去。

忽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女子低低的咳嗽声,那声音熟悉,她回头,正对上一双充满怨怼的眼睛。

“姐姐也来拜佛?真是巧啊。”洛思月站在殿门口,眼下有浓重的阴影,脸颊更是消瘦。

洛闻雪怔了怔,她实在太过憔悴,她不忍开口询问缘由:“你这是……”

洛思月冷笑一声:“托姐姐的福,我好的很。”

言罢,洛思月转身离开,洛闻雪这才注意到她腰间挂着一个精致的香包,这香味很熟悉,像是安神的。

看着妹妹远去的背影,洛闻雪有些疑惑,她低声道:“三少夫人近柴房后又经历了什么?”

“少爷让人把她带去了刑房,看着别人受刑,应该受了惊吓,想来她今后不敢轻易欺负小姐了。”

挽月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觉得不妥,洛闻雪更不是圣母心,当初洛思月做的事她无法原谅。

如今霍无伤不过是帮她出口气,并未要洛思月的性命。

她不在意洛思月的情况,反倒是安神药包提醒了她,“挽月,我们除了平安符,还要去药王殿,我记得寺里的药王殿有上好的金疮药和解毒丹。”

挽月点头:“小姐想得真周到。”

求完平安符,洛闻雪又去了药王殿,精心挑选了几种药材。

回到将军府,洛闻雪立刻开始忙碌起来,她将求来的平安符缝进一个精致的荷包里。

再清点药材,金疮药、退热散、解毒丹……

直到夜幕降临,洛闻雪才忙完,她刚松了一口气坐下,挽月匆匆进来通报,“小姐,少爷来了。”

洛闻雪慌忙整理了一下衣裙,刚站起身,霍无伤已经大步走了进来。

“这么晚了,还在忙什么?”他走到洛闻雪身边,目光落在桌上的药包上。

见他目光落在这上面,洛闻雪正好与他讲讲:“我准备了些东西给你带上。”

霍无伤拿起一个药包,上面娟秀的字迹透露出制作者的用心:“你今日白天准备这些去了?”

“嗯。”洛闻雪低头,“我去大慈寺求了平安符,又想起战场上伤病难免,就准备了些药物,这些药物的用法都在上面……”

女子絮絮叨叨的话语都是在述说担忧,霍无伤突然伸手将她拥入怀中:“雪儿,我一定会平安回来,你等我。”

这是两人某种意义上,第一次近距离接触,霍无伤身上并不是难为的汗味,反而是木质的沉水味,闻起来让人很舒心。

她回抱住霍无伤,温柔的话语在他耳边响起,“将军此去莫要轻敌,哪怕曾经他们打不过我们,我们都要小心他们是不是有新招数,小人难防。”

霍无伤听着她的话,突然想到那天陆远说的,洛闻雪心里没他,怎么可能没有他,没有他还会给他求平安符吗?还会为他准备那么多药吗?

洛闻雪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隔天洛闻雪起床,就发现院落中多了一批人。

“挽月,他们是?”洛闻雪被人扶着走出来,她的肚子已经隐隐有弧度,这是提前准备好的布包。

见洛闻雪起床,挽月扶着洛闻雪走到他们面前,“这是少爷给夫人安排的护卫,少爷去前线打仗时,他们会保护夫人的平安,夫人也可以差遣他们。”

还没等挽月介绍完,霍无伤迈开步子走进来,他眼里透着光,脸上竟罕见的有笑意:“雪儿,你醒了。”

“见过将军。”洛闻雪施施然行礼。

两人间还是有些客套和礼数,但霍无伤知道假以时日定能消除,他一把扶起洛闻雪。

“雪儿,这是我给你安排的人,”他扭头对着最前面的人说,“逐风,前来见过你的新主子。”

一名男人向前,他装扮简约,可浑身透露的气质却不平凡,有种生人勿进的感觉。

他抱拳单膝下跪,“逐风拜见夫人。”

洛闻雪了然,轻轻抬手,“起来吧。”

逐风站起身,退到洛闻雪一旁,给她讲解其他人,“这几个人都是我手下的人,夫人。有什么需要可以问他们,他们各有所长,平常我们会假装夫人院里的小厮。”

不难看出霍无伤对她的用心,洛闻雪看了眼身侧的人,他同样看着自己,“谢过将军。”

“你我之间,不必言谢。”霍无伤温和的说道,“等我回来,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闻言,她有些疑惑的看着霍无伤,何事要等他平安归来再说。

此刻霍无伤内心激动不已,要是洛闻雪知道他们从前就是旧识,会不会感到意外。

临别前,霍无伤还要跟陆远聚一聚,把洛闻雪嘱托给他。

“霍兄,上次不是跟你说过她心中没有你吗?你怎么还对她这般上心?”

霍无伤这次不仅没生气,甚至悠闲的给两人倒了茶水,“你呀,就去老老实实的娶个家室吧,雪儿心中有我。”

雪儿?这么快就变成亲密称呼了,看来这段时间两人的关系突飞猛进啊。

他感到好奇,凑近道:“不知发生了何事,竟让霍兄和嫂子的关系变得亲近?”

霍无伤当然不会说方法,他只是骄傲的拿出一个行囊,“这里面是雪儿给我准备的药物,她说战场上刀剑无眼,让我小心。”


此刻洛思月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可她已经被关进柴房,没有任何办法。

等到第二日,依旧没人放她出去,洛思月不死心的继续拍着门对外大喊:“放我出去。”

外面的人说辞稍微改变,大体却与昨日一致,洛思月算是明白,这是霍无伤故意为之的,他就是想处罚她,那天的银两没用。

那银两呢?洛思月一下就明白为什么盛宁侯府被查了,霍无伤你真是好计谋,跟洛闻雪一样可恶。

挨了几天饿,洛思月总算得以出去,这次她要被抓到刑房去“做做样子”,可前几日柴房的事情就让她明白,这根本不是做样子。

所以在出柴房的第一时间,洛思月就求救的想找霍衢,颗那些人是霍无伤信任的手下,怎么可能让洛思月轻易逃脱。

就在洛思月以为没有机会的时候,即将到底刑房的地方,洛思月看到霍衢。

“夫君!夫君!”她高声呼叫,完全没有贵女的形象,“霍无伤不是做样子,是故意害我。”

霍衢听到动静,扭头看过去,的确见到消瘦的洛思月,可他同时想到前几天霍无伤给的好处。

他劝解着面前的人,“夫人,盛宁侯府的确存在贪污,你需受些委屈,不然我们将军府难逃其究啊。”

他们不是向来关系不好吗?怎么今日霍衢帮霍无伤说话,她在思索的时候,霍衢俯下身子,压低声音。

“若是我有官职,夫人就可硬气些,可我哪有这么多钱买官职。”

洛思月瞬间失去所有的力气,霍无伤定是拿官职一事压霍衢了,她不再挣扎,任由那些人把她送去刑房。

与她预想的一样,一进刑房,里面的人带笑的看着她,“三少夫人,虽说只是做样子,但是这样子还是要装的像一点的。”

说着有人拿起刑具,挨着挨着给洛思月介绍,如果有需要处罚的人,他们还会让洛思月旁观。

霍无伤下命令不让他们伤到洛思月,毕竟是将军府的夫人,可他们需吓吓她,让她不敢再对付大少夫人。

待着刑房这几日,洛思月没受到一点处罚,可看了不少人的处罚,她心里害怕的不行。

见时间差不多了,他们就把洛思月送回了院子。

回到院子中,洛思月不敢出房门,缩在床上,刑房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明月见夫人这样,心里心疼,日日陪在洛思月身边,霍衢却未出现过。

盛宁侯府的事虽然不是大事,但的的确确闹到了皇上面前,他本意是让霍无伤来宫中,敲打敲打他,可谁知边关战事突然出现变故。

“霍爱卿,边关战事告急,你既已成家,再与夫人好好相处一段时间,边关还需要你。”

霍无伤自然得听命,他行抱拳礼跪在皇上面前,“臣谨尊圣命。”

圣旨还没正式下来,将军府内并不知晓,府内还是正常的氛围。

洛闻雪却在一次用膳的时候,发现霍无伤的不妥,“将军可是有心事?”

大部分时候是霍无伤、洛闻雪和霍夫人三人一起用膳,听闻洛闻雪这话,霍夫人看向他。

霍无伤尽可能语气平静道:“我要去边关一趟。”

两人一愣,霍夫人自然是舍不得的,洛闻雪却开始回忆起上一世的事,犹记得这次霍无伤是危险重重。

因为这一次的战事,上一世洛思月甚至偷人,可以看出她此去多久,洛闻雪心中掂量着,打算给他求个平安符。

“闻雪,”霍无伤见她一直不说话,轻声喊道,“你怎么了,不用担心我,我会很快回来的。”

洛闻雪点头,“将军也无需担心家里,我会照顾好娘亲的。”

身为妻子,这是她分内之事,霍夫人见两人这般和睦,欣慰的笑着,更多的是对霍无伤的担忧。

“无伤,这次去前线,你一定要小心,你和从前不一样了,你现在已经有妻室了。”

霍无伤明白娘亲的话语,这是让他知晓,家里有牵挂。

“娘亲放心,圣旨还没下来,我还要在家中几日,这几日我会好好陪着你们的。”

入夜,霍无伤自然是在洛闻雪的房里睡的,两人并排躺着,谁都没有闭眼。

“将军可是有话跟我说?”

刚用好晚膳,他便跟着洛闻雪一同回到院子,洗漱后两人就这般躺在床上。

他的确是有话说的,可是想说的太多,以至霍无伤不知从何说起,他沉默了半响,才缓缓开口。

“这段时日我没有经常和你待在一起,没有好好陪伴你,你可会怪我?”

其实他想说的是没有和洛闻雪增进感情。

洛闻雪回想这段时光,平静安宁,不用为庶子的学业担忧,不用被霍衢磋磨,不用面对三夫人的嘴脸。

有的只是慈爱的霍夫人,总是站在她这边,帮她报从前仇的夫君,这一世比上一世好太多了,她很知足。

“夫君这话就见外了,你帮我报仇,磋磨洛思月帮我出气,这些事我都看在眼里,我都知晓的。”

一番话听得霍无伤心中一暖,她都知晓,可他还是放心不下她。

“我最放心不下的,不是年轻,是你,雪儿。”霍无伤突然转身,看着洛闻雪的侧颜,温柔解释,“你心善,性子软,我怕你受欺负。”

洛闻雪并不认为她是那样的人,她只是没在霍无伤面前表现罢了。

她不说话,霍无伤继续叮嘱:“你有什么就告诉挽月,让挽月跟娘告状,我留个暗卫给你,有他在,大部分事情应该都能解决。”

他对她的好,已经细致至此,洛闻雪到底动容了,“夫君,谢谢你。”

虽说离出征还有几日,但这几日他都需要去军营操练士兵,越是这种时候,越要提高警惕。

洛闻雪看着天气大好,转头对挽月道:“收拾好行囊,让马夫牵来马车,我们出府一趟。”

“好嘞。”挽月手脚麻利,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打听,“我们今日去哪啊夫人。”

她看着远处,若有所思道:“去大慈寺给将军求一份平安。”


酒液入喉刹那,洛闻雪腹中突然绞痛。

她的妹妹洛思月扭曲的笑容在眼前晃动,她踉跄抓住桌沿,发间的金簪玉坠砸在青砖上,满地明珠乱滚。

洛闻雪想问问她为什么要给自己下毒。

可一张嘴,喉间鲜血喷涌而出,眼前被滚烫的猩红色液体覆盖。

宾客们的惊叫突然变得遥远,洛闻雪蜷缩在冰冷地砖上,嘴角溢出的黑血浸透了绣金牡丹的衣襟。

洛思月踩着满地碎瓷走近,绣鞋尖挑起她的下巴。

“洛闻雪,你这个贱人,害得我好苦啊——”

“二十年前,你为什么要抢走我的姻缘,害得我守了这么多年的寡,而你,却借着你庶长子的光得了诰命。”

“这些,原本应该是我的!是我的!你不配,你不配!”

洛思月神色癫狂,原本保养得当的肌肤顿时像枯树一样横生出许多裂纹。

这些年,她如履薄冰,谨小慎微,她就过得好吗?!

“明明是你,是你抢了我的——”

洛闻雪想反驳,却急火攻心,毒入肺腑,死不瞑目。

"轰——"

惊雷劈开黑暗,洛闻雪猛地睁开眼。

洛思月一身素白丧服跪在地上痛哭,发间白绸随着动作簌簌颤动。

“?”这是在闹哪出?

猛的一看,这是年轻至少二十岁的洛思月!

洛思月虽然身着素服,但整个院子却是一片朱漆红绸。

喜棚高扎彩云笼,金丝缠柱合欢络。

无不透漏着面前这户人家今日有女要嫁。

再一看自己双手芊芊,并未有前世操劳的痕迹。

一身喜服衬得面若娇花,和一身丧服的洛思月比起来,格外精致喜庆。

这是,二十年前的盛宁侯府!她如话本一般,重生了!

她和洛思月双双出嫁之日。

前世这一日,她本应嫁给镇国将军霍无伤。

她的继妹嫁给镇国将军府三房的纨绔,霍衢。

而大婚之时,全家人以死相逼,要她换亲。

她,被逼着嫁给了霍衢。

不过,前世洛思月虽是以死相逼,却没有披麻戴孝。

见洛闻雪没有反应,洛思月突然挂上了白绫,染着丹蔻的指甲死死扣住白绫。

"若是爹爹不同意让我嫁给霍衢,我便吊死在这里!"

“?”

前世可不是这么发展的。

要不是面前的人和场景都和自己记忆中一般无二,几乎要以为自己在做梦。

“你,你疯了吗!又在胡搅蛮缠些什么?”

爱女即将婚嫁,盛宁侯洛洲本来有些感怀,一见爱女的这副做派,手跟癫痫发作一样,把最爱的玉骨瓷盏摔在地上。

洛洲怒瞪着哭成一团的洛思月,喝道:“今日你出嫁,你穿这样子干什么?!是要咒你爹死吗!”

“不!我后悔了,爹爹,”洛思月跪地膝行,攥着洛洲的衣角,拼命解释,“我不能嫁给霍无伤,我现在想清楚了,我要嫁给霍衢,这次不会再变了!”

“嫁给那样的男人,便是送女儿去死!”

不对劲。

洛闻雪抬眸,犀利的目光直射在洛思月的身上,不咸不淡地轻笑一声,“妹妹之前不是还说心悦霍将军,还以死相逼,让我把亲事换给你,如今怎么又不愿了?”

“闭嘴,你这贱人,休想抢了我的姻缘,那活寡,你自己去守!”

是了。

洛思月果然也回来了。

那她便不能轻易同意了。

洛闻雪垂眸顺了顺云肩的流苏,眼中暗芒涌动。

“妹妹,当初明明是你自己死活闹着要嫁给霍无伤,如今临了要上花轿了,你怎可又变卦,当成亲是儿戏吗?又将我盛宁侯府的脸面放在哪里?”

这句话说到洛洲的心坎里,洛洲颇为意外的看了一眼洛闻雪,赞同道:“雪儿,还是你懂事。”

“月儿,赶紧起来换衣服,不许胡闹了!”

眼见着洛洲的态度强硬,洛思月急得面颊通红,不住的摇头。

洛闻雪也过来柔声规劝:“妹妹糊涂,谁不知霍衢他生性风流,流连花街赌坊?姐姐怎忍心。。。"

“听说,他逼迫了房里的丫鬟,还有了庶长子,如此风流纨绔,我怎忍心让妹妹跳这火坑?”

洛思月突然神色癫狂,簪环散落满地,形容狠厉。

"你当我不晓得?今日若换了庚帖,我就要替你这贱人嫁给那残废霍无伤!"

突然她抓起案上金剪抵住咽喉,鲜血顺着雪白脖颈向下蜿蜒。

“父亲,母亲,今日你们若是不让我换亲,我便死在这里!”

“月儿!”

秦氏惊得瘫软在地上,眼泪扑簌簌的掉:“别吓娘。”

“娘,霍无伤他早死……他常年在战场,很容易战死的,况且,他不能生子!一个女子若是没有孩子傍身,还不如,让我现在就去死!”

说完,她便作势便要自戕,被洛洲拦了下来。

洛闻雪瞳孔骤缩:"妹妹慎言。"

"霍将军是陛下亲封的骁骑将军,这门婚事。。。。。。"

“月儿,你胡说什么!?”

秦氏和洛洲亦是惊恐万分,他盛宁侯府虽说权势不小,但镇国将军的此等闲话,可是万万说不得的。

但见洛思月哭的情真意切,说的煞有其事,不由得也信了七八分。

剩下的两分他们不敢赌,只能将洛闻雪推出去。

眼见着洛洲一脸为难,却依旧要向她开口,洛闻雪心中不免一声冷笑。

面上满是伤情,踉跄后退两步:“左右,父亲总是宠爱你的……”

她深吸一口气,带着几分冷硬与决绝,“不过,妹妹要换,那便将你我的嫁妆也换一下。”

这话,一下子就触碰到了秦氏的敏感神经。

“不行!”秦氏悄悄看了眼洛洲的脸色:“闻雪,你与月儿的嫁妆都是108抬,是同样两份!有什么好换的啊……”

洛思月的108抬,是东珠明玉、铺面田庄。

而她的,是108箱普通瓷瓶!

这样的嫁妆在夫家意味着什么,秦氏不可能不知!

洛闻雪压下眼底的红意,意味深长地看了洛洲一眼,“即便珍宝价值相同,铺面地契到底是不一样的,哎……昨日礼册都送去霍家了,母亲若是连这点事都难办的话,这亲事,便还是不换了吧。”

“换!我换!”洛思月咬着牙,抢在秦氏开口之前应了下来。

不过一些嫁妆,待过了今日,她再从那蠢货手里抢回来便是。

洛洲狠狠一甩袖子,朝洛思月怒骂一声,“还不滚回去换衣服!”

“是!月儿谢父亲成全!”洛思月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连拉着秦氏回了闺阁。

洛闻雪冷眼旁观,在对上洛思月得意的目光时,垂首勾起一抹冷笑。

洛思月以为换了亲,嫁给霍衢,迎接她的便是好日子。

可她怎知,那霍衢才是一个巨大的火坑。


至于她,她要嫁给当世战神,再无需费心内宅之事,即便夫妻没有感情,也可以相敬如宾,即便日后霍无伤战死沙场,她也能凭着他的一身军功,尊荣到老。

喜轿慢慢抬起,在一阵吹打声中错开方向,分向街道的两头走去。

霍无伤是功勋卓著的战神,娶亲定是要绕城而行,相当于是告知众人,将军府迎来了正房长媳。

而霍衢无官无禄,自然不需如此劳师动众。

即使在轿中,洛闻雪也感受到了城中百姓的热情,接亲队伍一路行来,皆有百姓送上鲜花,被队伍中的婢女放在篮中。

沿街撒喜饼红果的小厮更是不曾歇息片刻。

洛闻雪在簇拥的花香中昏昏欲睡,直至队伍行至一座桥上时,突然停了下来。

她猛地醒神,疑惑地听着外头的动静。

“霍将军,见到公主座驾,为何不下马行礼?”

一道略显低沉的声音慢悠悠回应,“接亲途中不下马,是京城的风俗礼节,想来公主应是能体谅末将渴望家宅安宁,夫妻和睦的心情。”

锦缎碎裂声中,一个娇蛮的女声愤怒而起,“霍无伤!你敢忤逆本宫?!”

针锋相对的气氛逼至轿中,洛闻雪抵不住好奇,悄悄掀起喜帕的一角,探着身子凑到帘后,拨弄出一丝缝隙向外看去。

窄长的石桥上,金玉装饰的马车华贵非凡,车辕处站着一妙龄女子,一身金红两色的衣裙装点着各色珠宝,金丝掐制的南红头面依次堆叠,贵气逼人。

而背对着她的,是一身红色喜服的高大男人,脊背挺立如竹,宽厚的肩膀端方板正,只立在那处,便给人莫大的安全感。

好笑的是,如此喜庆的日子,他身下的战马却还配着银色战甲,只叮叮当当地在鞍鞯和尾巴上挂着络子和铃铛,马头一甩,还能瞧见两耳中间硕大的红绸花。

“噗——”

洛闻雪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谁知马上的人似有所感,微微侧首看向身后。

她连忙放了帘子,正襟危坐。

攥紧的缰绳悄悄松了,霍无伤面上不显,说话却直白多了,“今日喜轿过街,即便是皇上的龙撵在此,也不会下如此命令,公主莫不是觉得,我该给你这个面子?”

“你!你太过分了!”绣玉公主双目通红,声音里都带了几分哭腔,“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你宁愿娶一个从未见过的小官之女,也不愿与皇室结亲?!”

“你战功赫赫,足以封侯,洛家如今不过是蒙了祖荫,早已不成气候,她根本配不上你!”

洛闻雪愣怔了,前世未曾见过绣玉公主,只听闻她年方二十便去了紫云庵落发为尼,终身未嫁。

算起来,应是霍无伤死后不久。

……如此想来,绣玉公主定是心悦霍无伤的。

那她,可是坏了一桩姻缘?

就在她思索之际,霍无伤周身尽是冷沉的气势,蓦地开口,却不是对着绣玉说。

“来人,速速清除路障,耽误吉时,军法处置!”

“得令!”

四下里突然传来震天的呼声,洛闻雪听见四面传出几道声响,飞速地靠近,掠过喜轿,冲入了对面公主的队伍中。

“哎哎,你们干什么?!”

对面的护卫和车夫尚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制住。

公主的玉撵被接管,很快退回了桥下,接亲的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地过去,只留下绣玉公主哭哭啼啼的怒骂声。

洛闻雪迟迟回不过神,前世她只与霍无伤见过寥寥三面,对他的印象更多的是寡言却正直,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可如今他明知今日公主拦路,并非是摆架子逞威风,却不给丝毫颜面。

看来,她得好好寻思一番,日后如何与他进水不犯河水。

就在这时,阳光从侧帘偷了进来,隔着一层红帕泛着金红色的光晕,洛闻雪下意识撩起帕子的一角,朝光亮处看了过去。

喜轿一侧,高大且装扮滑稽的骏马踱步跟着,马上的人斜探着身子,骨节分明的大手打着轿帘,与她对视个正着。

霍无伤也没料想她会掀喜帕,那张明媚又带着几分灵动的目光看过来时,他只觉心口一窒,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方才,可吓着了?”

“嗯?”洛闻雪疑惑地看着他,压下心底的好奇与打量,“无妨。”

她只是觉得,方才公主让他下马,他说不合规矩,如今擅自离队掀她轿帘,就有规矩了?

霍无伤点点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只踢着马腹离喜轿更近些,弯低了腰扯过她捏在手里的喜帕,顺了顺帕角的流苏,又将轿帘严严实实地盖好。

洛闻雪懵了一瞬,转头又在心里给他记下一笔:极重规矩。

之后一路,她小心注意着自己的言行,不敢有出格的举动,直到进了镇国将军府,拜了天地,被送进新房之中,才小心地松了口气。

可一坐在婚床上,她难免忐忑。

前世与霍衢成婚时,她一直小心捏着袖子里的半把剪子,防备着他的亲近。

今夜……又要像前世那般吗?

洛思月说霍无伤早年伤了身子,不能成事,那或许,他们有名无实也是顺水推舟之事……她只需要假意迎合一番便可。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自门外响起,一群丫鬟鱼贯而入,为首的丫鬟安排人将带来的东西在桌上放好,便让其余人出去。

挽月走到婚床前,牵起洛闻雪的手将她扶起,小声道:“少夫人,奴婢名唤挽月,是府里管家的女儿,往后便在少夫人身边伺候,少爷方才交代奴婢,为您准备些吃食,婚宴要晚些时候才能结束,您先垫垫肚子。”

说完,便要伸手掀洛闻雪头上的喜帕。

洛闻雪一惊,连忙抬手挡住,“这、这帕子——”

“只挽起些来吃东西,无妨的,”挽月笑了笑,却没有再伸手,只道,“少爷特意交代,少夫人身子最重要,这些繁文缛节在咱们簪缨世家,没有别处的紧,大夫人也和善宽容,这些吃食还是她让厨房特意做的。”

她又凑近到洛闻雪的耳边,“况且啊,咱们悄悄的,不让外人看见,没人知道。”

洛闻雪被她俏皮的样子逗笑了,松了口气,抬着手撩起面前的帕子,才瞧见挽月的模样,是个圆脸圆眼的丫鬟,光瞧着就伶俐讨喜。

“那便依你所言。”

洛闻雪朝她笑了笑,提起桌上的玉箸,这才发现桌上摆了八道精致的点心与小菜,近前还放着一碗温热的米粥,可见是花了些心思的。

“有劳婆母与……霍将军了。”

“噗嗤——”挽月被她的称呼给逗笑了,“少夫人可不必与少爷客气,他可巴不得……”


殊不知霍无伤早已知晓此事,他黑着脸坐在书房,满脑的困惑,她为什么觉得他不能人道。

难道就因为新婚夜没碰她?可那是担心她害怕,她都拿出剪子了,他怕她伤了自己。

“哈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张神医摸着花白的胡须,“霍无伤啊!我头一回听说这等趣事!要是让旁人知道我们的镇国大将军不能人道,这可怎么办啊!”

“我不过是顾忌她身子虚弱,不忍心罢了。”

张神医接过话头,“可你这行为产生了误会,你还是赶紧去找洛小姐解释清楚为好,不然洛小姐还要为你寻遍名医。”

霍无伤沉默片刻,转身大步向外走去。

洛闻雪正站在院子,穿着一袭月白色长裙,抬头看皎洁的月亮斜斜的挂在空中。

霍无伤的心突然漏跳了一拍。

他想起那日大街上,洛闻雪掀开盖头一角,他回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张清丽绝伦的脸。

可她害怕,他便不碰她。

“闻雪。”他沉声开口。

洛闻雪原先没注意他的到来,被他吓了一跳,她慌忙起身,却不小心绊了一下,霍无伤下意识伸手扶住她。

片刻后两人站稳,霍无伤和洛闻雪眼里都一闪而过羞涩。

“将军深夜来是有什么事?”洛闻雪知道他不能人道,自然不害怕。

看着她坦然的眼神,霍无伤心中莫名烦躁:“听说你认为我不能人道?”

洛闻雪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连耳尖都染上了粉色,将军怎么知晓的,难不成是挽月说的?

她咬咬唇,声音越来越小,“将军不必介怀,这种事我不会乱说的,而且我问过了,是有机会治好的……”

霍无伤都要被她气笑了,他上前一步,两人距离更近。

洛闻雪被他逼得后退,或许他是担心她把事情说出去,毕竟堂堂镇国将军,有这样的隐疾,传出去让人笑话。

她鼓起勇气抬头:“将军放心,我绝不会将此事说出去的。”

“你以为我不能人道?”霍无伤的声音压低,“要不要让你试试?”

洛闻雪还未反应过来,霍无伤已经低头凑近,他什么意思,要让她试试是何意?

就在两人的唇即将相触的瞬间,远处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赶紧分开,就见三夫人带着家中的长辈直直冲进他们所在的房间。

瞧见来人,霍无伤面色凝重:“不知三夫人深夜到访所谓何事?”

洛闻雪被霍无伤护在身后,并未见其表情,待她探出个脑袋,这才发现除了三夫人,还有不少长辈。

“无伤,我也是关心你身体,听说你媳妇前段时间出去找名医给你治病,是什么病啊,严重吗?”

三夫人脸上带笑,可眼里却是考究,洛闻雪不信她有那么好心,不仅如此,她还看到三夫人后的洛思月笑格外灿烂。

洛闻雪缓缓从霍无伤身后走出来:“三夫人误会了,我找名医是为了我,不是为了将军,将军身体好着呢。”

要不是她突然出现,三夫人还不知道洛闻雪在这里。

“是这样吗?我怎么听说你找人给无伤治他不能人道的隐疾?”三夫人视线直逼洛闻雪,仿佛要看穿她背后的谎话。

洛闻雪心头一窒,这件事她做的隐蔽,怎么可能被外人知晓,唯一的可能就是……

她看向洛思月,见洛思月脸上还带着得意之色。洛闻雪心中已有答案。

这件事的确是洛思月所为,她打听到洛闻雪让身边的婢女频繁外出,大概猜到了原因,鼓吹三夫人来施压。

三夫人依旧不依不饶,“还是让大夫看看吧,如果无伤当真不能人道,我们早就把承袭的资格交出来,可不能让将军府后继无人啊!”

说着她给身后的长辈使个眼色,这些被叫来的宗族长辈,本就是三夫人的人,此刻自然帮她说话。

“是啊,无伤,将军府不能后继无人啊!”

“让大夫看看吧,无伤!”

大家你一眼我一语的,纷纷都把霍无伤往绝路上逼,霍无伤倒是无妨,让三夫人带的大夫好好查查,也让闻雪知道,他不是不能人道。

霍无伤微微颔首,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澜,“既然如此,那就请三夫人带的大夫好好查查。”

张大夫在三夫人的眼神下上前,正要为霍无伤诊脉,一直没说话的洛闻雪突然站了起来:“且慢!”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洛闻雪深吸一口气,她的手心已经沁出了汗,心跳更是狂跳不止,“我有身孕了。”

话音未落,整个房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霍无伤猛地抬头看向她,眼里全是震惊,他明明没有碰她,她为了他撒谎!

不难看出洛闻雪很紧张,她眉眼的心神不宁,霍无伤牵住她的手,安安给她力量。

三夫人的笑容僵在脸上,她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你说什么?”

洛闻雪强撑着镇定:“我说,我有身孕了,既然三夫人知道了,我也就不隐瞒了。”

“我身子不好,好不容易怀孕,所以我打算找神医帮我安胎,待我情况稳定再告诉娘,没想到三夫人竟然质疑我相公。”

她掷地有声,每一句话都像是在打三夫人的脸。

“不可能!”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响起,站在后门看戏的洛思月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你在撒谎!”

“三少夫人如何得知我在撒谎的?”洛闻雪立刻打断她,目光如刀,“莫不是你比我更了解我相公?”

耍泼谁不会啊,洛闻雪不相信洛思月能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什么,除非她还想被三夫人蹉跎。

三夫人脸色不好,皱着眉看向洛思月,想看看她到底能说出什么。

洛思月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若是说出来,霍衢会怎么想她,她的名声又该如何?

“我……”洛思月支支吾吾,求助地看向三夫人。

三夫人脸色铁青,今日来找霍无伤,也是她的暗示,还信誓旦旦的说霍无伤无法人道,霍衢能承袭。

现在闹出这么大的笑话,真是丢脸。


三夫人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她一再保证自己没有这样的心思,只是担心属于霍家的爵位会成为的别人的,所以那天才多嘴说了一嘴。

最后,为了让这件事翻篇,长辈勒令三夫人在祠堂跪了整整一日,三夫人心里再多不愿意,还是只能认命。

霍氏一下安静了几日,挽月替洛闻雪开心,能安稳的过段时间,洛闻雪知道,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爵位的魅力,他们是无法放弃的。

果然,不出半月,霍氏的人又有所行动。

这日清晨,洛闻雪刚用过早膳,正准备去盘点府中的仓库,挽月突然气鼓鼓的跑进来。

“少夫人,霍氏的长辈来了?”

洛闻雪猜到了他们不安分的心思,却不知道如今这长辈来闹什么,她整理仪容起身,“走,随我去看看。”

正厅内,除了霍氏的几个长辈,还有一个人洛闻雪有些印象,是霍无伤的二爷,上次在宴席上见过。

“闻雪见过各位长辈,不知今日长辈到府上,是有何事?”

霍二爷先一步走出来,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闻雪啊,我知道你觉得无伤没死,我们也这样觉得,所以我们霍氏应该发动力量找他。”

洛闻雪闻言挑眉,他们能有这么好心?

霍二爷见状继续道:“我儿子霍明跟无伤同辈,略懂账务,让她跟你一起盘查府中的项目,我们争取多那些钱财出来找无伤。”

这下洛闻雪算是听懂霍二爷的意思,打着帮忙找无伤的名医,趁机清点将军府的钱财。

“二叔关心府中事务,闻雪感激不尽。”洛闻雪不动声色地走到主位上,当着诸位长辈的面坐下,“今日几位长辈前来,可是给霍二爷作保?”

几位长辈总觉得洛闻雪话里有其他意思,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他们看向霍二爷,想起来之前霍二爷说的话。

“今日我们去无伤家里查清账目,若是查出问题,趁机夺了管家职权,今后其中的钱都是我们的,诸位想想皇上赐给霍无伤的铺子有多少。”

“就算没找到错处,我们今日找个由头拿点,明日找个由头借点,迟早吃空将军府。”

因此长辈们点头。

洛闻雪含笑的看向守在门口的管家:“张管家,去把账目拿来给霍二爷看看。”

管家应声退下,随后拿来了账本。

与此同时挽月奉了茶,洛闻雪边喝边等着霍二爷发作。

茶盏刚放下,就听见霍二爷粗犷的声音传来:“这账目明显有问题!去年冬日的炭火银子比往年多出三成,定是有人中饱私囊!”

看样子是找到机会了,洛闻雪还没出声,管家无奈开口。

“二爷明鉴,去年寒冬,炭价飞涨,我们府上倒是没多少开销,倒是二爷家来借了不少……”

说着管家指着账本上其中一栏,赫然记录了霍二爷家借了多少银碳。

霍二爷面色变了变,“这……我们家只借了一成,还有两成呢?定是那闻雪不会持家,你怎可纵容下人贪墨啊!”

他拍着大腿,恨铁不成钢道:“无伤在外征战本就辛苦,这些可是他拿命换来的啊!”

看霍二爷演的这般投入,洛闻雪忍住想笑的冲动:“二叔怕是忘了,去年冬日,我还没嫁进霍家,又怎么纵容下人贪墨呢?”

光顾着找她茬,竟然往了这档子事,霍二爷脸上尴尬,又把矛头转向管家:“那这钱……”

“老奴说了,银碳价格飞涨,二爷不信对对账就知晓。”

管家的无奈霍明看在眼里,自然知道这账目并无问题,霍二爷只得继续往后翻。

随后又发现一处纰漏:“那这里呢?无伤离开的那个月开始,药材开支每月都在变多,上月的药材开支竟要二百两?这是多少人生病了?”

洛闻雪不慌不忙道:“二叔有所不知,无伤出征那个月,我们自然是要多备些药材让他上战场的,随后娘亲担忧,思虑成疾,自然是要几幅名贵药材养着。”

他哼了一声:“即便如此,也不该如此奢靡!”

洛闻雪并没有反驳他的话,“二叔说的是,但无伤在外打仗,图的不就是我们家里人安全吗?我自然是要为无伤照顾好娘亲的。”

霍二爷还欲张口,洛闻雪忽然话锋一转,“听闻二叔所在的军队,近日闹粮饷不足,二叔身为军需官,想必十分头疼吧?”

提到军饷,霍二爷眼里闪过慌乱,“军饷之事岂是妇人该过问的!”

他的行为让洛闻雪更加确信这其中有问题,她装作惊讶的解释:“二叔这是什么话,身为霍家人,我们自然是一体的,若是有困难,我们理应帮助一二。”

可洛闻雪的话非但没让霍二爷好转,反而让他额头都沁出汗珠。

霍明见状,连忙插话:“父亲,既然账目已经看过,我们也该回去计划下找无伤一事了。”

“是是是!”霍二爷慌张的逃走了,剩下的长辈还在面面相觑,洛闻雪佯装善解人意道:“不如留下来用膳吧。”

此话一出,他们都开始找借口离去。

待他们走远,挽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少夫人真厉害!还真当我们好欺负啊!”

洛闻雪脸上却没多少笑容:“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让逐风去调查一下霍二爷的事。”

暗处的逐风领命后迅速离开。

果然,接下来的日子里,霍氏族人的刁难从未停止。

首先是霍五爷派人来查府中器物,硬说少了几件御赐的宝物,管家说作为少夫人的彩礼,霍五爷不认,直到洛闻雪拿出彩礼单子。

霍三姑奶奶指责洛闻雪不守妇道,竟频繁有男人来往将军府,洛闻雪说全是族中长辈,问三姑奶奶是不是要叫族中长辈来证明,才会闭嘴。

虽然这些事洛闻雪逐渐解决了,但太过频繁也让洛闻雪头大,指不定他们还要找什么其他的借口。

洛闻雪的回怼在霍氏眼里就是无效打击,外面开始有流言蜚语,质疑洛闻雪腹中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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