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岚昭嗤笑,漫不经心地站起身道:“我还没将大夫给她找回来,她怎么肯痊愈呢?”
她轻轻拍了拍身上的尘灰,轻笑道:“不过既然顾盼回来了,那咱们也去瞧瞧热闹。”
柳岚昭去往堂屋的时候,还未进门就先听到了顾盼鬼哭狼嚎的声音。
他今年才刚刚及冠,声如洪钟,此时却毫不在意形象地哭哭啼啼着喊痛。
柳岚昭停下步子,与身旁的巧儿交换了个眼神。
“听闻是被人给打了。”
“谁?”
“奴婢还不知道。”
柳岚昭实在想不明白,国子监中都是世家公子,而且全是家族中最会读书的,一帮文人汇聚,个顶个的有规矩。
何况,顾盼的先生,是她当初花了大力气才找来的谢问君。
这位当世大儒桃李满天下,最差的弟子也能当上七品京官。
若非看在柳老国公的面子上,就顾盼那不灵光的脑子,只怕是这辈子都见不到谢问君的面。
所以按常理来说,顾盼是不应该同国子监中的人打起来才对。
这一家子人,真是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你去打听打听,若国子监中出了事,便拿我父亲那套白玉茶具送去给谢老赔罪。”
柳岚昭顿了顿,眼底闪过一抹愧疚道:“赔罪时记得告诉谢老,是我当初不懂事,将不该送去的人送到了他面前。莫替顾盼求情,净是吃力不讨好。”
“是。”
巧儿撑一把伞,融进了雨中。
而柳岚昭等哭声渐弱,方才推门而入,一副无辜表情道:“我听说顾盼回来了,怎么哭得这般大声,可是发生什么了?”
“你怎么才来?”
大夫人不悦地瞪了眼柳岚昭,当年顾盼出生时九死一生,她向来是最心疼小儿子的。
如今顾盼出事,大夫人有气撒不出,自然而然地像从前一样找柳岚昭麻烦。
柳岚昭却不恼,笑眯眯反问:“我也奇怪呢,什么时候府里的下人这么不懂事了,半晌都没人告诉我一声,还是巧儿听到了动静来问我,我才知道的。”
前日里顾临虽然吃糠咽菜了许久,但到底未生宋怜的气,甚至还默默允许了宋怜从柳岚昭手中抢走管理下人的活计。
不过这又有什么可计较的?
最难管的就是人,宋怜愿意自己摊上大麻烦,柳岚昭高兴还来不及。
她似笑非笑地将视线转到宋怜身上,顾临也不由自主蹙起眉头看向宋怜,心中浮出几分不快。
宋怜正心虚地躲在顾临身后,察觉异常,才咬着下唇悠悠开口,声音婉转,像随时要掉两颗泪珠子:“姐姐恕罪,是我瞧见顾盼满脸伤,心疼不已,这才忘了遣下人知会姐姐。”
“行了!顾盼伤成这样,你还在意那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做什么?”
大夫人心系自己的小儿子,听宋怜开口只觉得心烦,又担心柳岚昭得理不饶人,只好出面拉起了偏架。
柳岚昭嗤笑一声,未置可否,转头看向鼻青脸肿的顾盼。
大夫人没说假话,顾盼确实被人打得不轻。
整张脸都肿起来了不说,胳膊上也有许多淤青与伤痕,像是被一群人拳打脚踢揍出来的。
这倒是稀奇了,顾盼虽然脑子不好使,但也仗着自己读了几年书,自诩文人。
他眼高于顶,充其量也不过是去旁人面前显摆显摆,即便是被人嫌弃,也不至于大打出手。
到底是给谢老惹了多大的麻烦?思及此,柳岚昭语气沉了下来,严肃开口:“身上的伤是如何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