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南声声侯南尧的武侠仙侠小说《替亡母和离后,侯门弃女闹翻皇城 番外》,由网络作家“南声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堂前一片肃静,南声声跪在棺木前,听着天子对母亲满是赞誉的诏书,心却更为刺痛。“诵祭文——”诏书念毕,苏林转向棺木,大声道。周遭人群在短暂的寂静后,看向灵堂前方跪着的一众小辈。那里初了南声声,还有南家宗族的儿女,夏家的小辈儿女。大商丧仪,父母故去,需得嫡长子诵读祭文。若无嫡子或长子,便由其他儿子接替。可夏清羽膝下并无儿男。这种情况下,便由宗族内商议决定,选择堂子或族内其他儿郎代替。不知今日这祭文,侯府选的谁来诵读?众人都带着一丝好奇,看向灵堂正中间。短暂的安静后,人群中的南怀宴缓缓起身。手中端着一盏香茶,走到夏清羽的灵柩前。“经南氏宗族议定,南氏族内儿郎南怀宴即日起拜于卫国大将军膝下,请孝南奉茶、认亲、诵祭文——”苏林高唱。人群一阵吵...
《替亡母和离后,侯门弃女闹翻皇城 番外》精彩片段
堂前一片肃静,南声声跪在棺木前,听着天子对母亲满是赞誉的诏书,心却更为刺痛。
“诵祭文——”诏书念毕,苏林转向棺木,大声道。
周遭人群在短暂的寂静后,看向灵堂前方跪着的一众小辈。
那里初了南声声,还有南家宗族的儿女,夏家的小辈儿女。
大商丧仪,父母故去,需得嫡长子诵读祭文。若无嫡子或长子,便由其他儿子接替。
可夏清羽膝下并无儿男。
这种情况下,便由宗族内商议决定,选择堂子或族内其他儿郎代替。
不知今日这祭文,侯府选的谁来诵读?
众人都带着一丝好奇,看向灵堂正中间。
短暂的安静后,人群中的南怀宴缓缓起身。手中端着一盏香茶,走到夏清羽的灵柩前。
“经南氏宗族议定,南氏族内儿郎南怀宴即日起拜于卫国大将军膝下,请孝南奉茶、认亲、诵祭文——”苏林高唱。
人群一阵吵嚷。
这位起身的公子不知是谁,诵祭文前竟还需要认亲?
南声声也不禁抬头,看着南怀宴手中那盏香茶,顿时明白了。
果然,和自己的猜想一样。
之前表姐听到父亲和崇伯对话,让他在出殡之日准备认亲敬茶,就是为了这一刻!
昨日她问过父亲,母亲的祭文由谁诵读。
当时侯爷道,“自然是依制来办。”
在南声声看来,若是依制,最合适的人选便是南霁川。
虽然这位堂兄前些日子行事令他厌恶,可母亲的丧仪依制如此,她也不会多说什么。
但眼下,父亲竟让这个外室子认亲。
认亲后,他便要唤自己的娘为母亲,成为娘的儿子,继承娘的一切。
凭什么!
若是依制让母亲的丧仪更体面些,即便要认个儿子,她也不会说什么。
可不能是南怀宴!不能是父亲的外室子。
母亲坦荡一生,难道死后出殡之日还要被他们这般恶心?
南声声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她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宴儿,快敬茶。”一旁的老夫人忙催促道。
南怀宴乖巧地点头,正要下跪,被一双手蓦得抓住了茶盏。“慢着!”
众人抬头,就见南声声一袭孝衣,面色阴沉地立在南怀宴身前。
“为什么是你?”
她一字一句缓缓道,语气里满是坚决和怨恨。
“这……”南怀宴没有经历过大事。
在这么多朝廷官员面前,本就行事小心翼翼,如今被南声声拦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南声声这突如其来的问话,不仅愣住了南怀宴,也让灵堂内的其他人一并呆住。
这遴选族内儿郎念诵祭文,是族长老和长辈们的事。即便这黄毛丫头不喜,也不应该说什么。
侯府的嫡姑娘,似乎有些没规矩。
“声声,今日是你母亲出殡之日,不可任性,快过来。”老夫人慈爱的声音响在南声声耳边。
随即,老夫人对着太子躬身一拜。“孙女年幼无礼,还请殿下恕罪。”
起身后,她又轻轻握住南声声的手,面色没有太多责备,反倒像是轻哄。
在外人看来,侯府老夫人对这位嫡小姐该是万分偏袒的。
“任性?”南声声甩开老夫人的手,轻走几步挡在母亲的棺椁前。“今日堂内小辈儿郎,谁都可以为母亲诵祭文,唯独他不可以。”
“这……”苏林有些为难地看向侯爷。
出殡有吉时,耽误了吉时陛下要是怪罪起来,他可不好应付。
“侯爷,你看……”
侯爷面沉如铁,“声声,切莫胡闹。你阿宴表弟敬茶认亲后,才能给你母亲诵祭文,后面事还多,采薇还要拜干娘。可别因为你的任性,误了你娘出殡的吉时。”
侯爷说完,转头对上了南声声的一双眸子,晦暗幽深,嘴角扬起似乎暗带嘲讽。
“父亲的意思,不仅要让南怀宴认我娘做母亲,还要让南采薇拜母亲为干娘?”
她不敢相信父亲能这么做。母亲尸骨未寒就让外室子女入府,已经够离谱了。南声声压根不敢相信,侯爷能把没脸没皮之事做得这样极致。
“丫头啊,子嗣繁茂有何不好?夏氏泉下有知,想必也会欣慰不已。你身为夏氏的亲生女儿,该为她高兴才是,怎么反倒推三阻四?”南氏宗族里,一个长辈马着脸,颇有几分教训的意味。
“是啊声声,还不让开。”老夫人趁热打铁。
可南声声丝毫不为所动,直直立在棺椁前,不让南怀宴上前分毫。
这日这盏茶,他休想泼在母亲灵前。
见灵堂忽然出了意外,太子有些疑惑地看向宋砚,宋砚摊了摊手,将目光聚在那一袭孝衣的女子身上。
只见她眉目幽深,眼底似有千丝万缕的心事。可面上,不露半分委屈之色,只有抗争的决心。
“这是怎么回事?”太子看向苏林。
苏林有些尴尬。此前他就问过侯爷,夏将军的祭文由谁来念。
侯爷说,按制从族内选个儿郎就是了。
按道理,这也是寻常的法子,只要族老们意见一致就可。
侯爷告诉苏林,他们已从族内选了个儿郎,只不过夏氏膝下无男,族老们都有意让那孩子认夏氏做母亲。
苏林想着,人家孩子都不忌讳认死人为母,说明那少年心中宽容,以家族为重,也算是夏将军的喜事。
可他万万没想到,南声声会从中阻拦。
他想不通,这丫头为何阻拦。如今太子一问,苏林快要哭出来了。
“殿下,臣……臣不知。”
“不知?”太子眉目一挑,“你这就是这般替父皇办事的?这丧仪上闹了笑话,让外面那些将士怎么想?诵祭文这样的大事,为何提前不商议好?”
苏林心里苦。
他怎么没商议好,侯爷早就给他保证了,这南怀宴是族老们一起选出来的。
“声声,吉时耽误不得,还是让你母亲早日入土为安吧。”苏林只好上前劝道。
“入土为安?”南声声转身一声冷笑,指着跪在地上的南怀宴。“若让他们姐弟拜了母亲,母亲就算入土,也无法安心。”
站在朝臣队列中的兵部侍郎江文显早就想站出来说话了。
如今见状,又回想起那日来侯府,见到南声声浑身是伤,而那对表亲姐弟被侯爷和老夫人当个宝,心中已有不解。
如今见南声声在这样的场合对着姐弟二人发难,虽不知为何,江文显却在心里狠狠赞同。
他打算捧捧这小丫头的场。她一定有许多委屈,不在这个场合说,以后就晚了!
他四下看了看,轻咳一声,提高了声音。“南姑娘,你这话是何意呀?”
楠木棺盖缓缓打开,露出了夏清羽那苍白又安详的面容。
虽然脸颊还有几处伤口,却已在当初被南声声擦得干干净净,此时唇上还带着南声声涂给母亲的唇脂,整个人就如生时那般。
夏家儿女见状,一个个都不由泪流不止。
南声声没有哭,她此时不敢哭,怕眼泪模糊了双眼,就看不见母亲了。
她要把母亲美丽的样子记在心里,永世不忘。
此时,棺椁上还悬着那柄明晃晃的长枪。这些日子,南声声无数次抬头凝望它,每一次目光落下,都能想起母亲在院里练枪的音容笑貌。
她将长枪取下,轻轻放入棺中。
“盖棺!”
楠木棺盖缓缓归位,母亲的脸逐渐在她眼中消失。
随着咚的一声,棺盖严丝合缝地闭上。
南声声知道,这一刻,便是永远地告别了。
“母亲!”她再也忍不住,猛地扑到棺前,伸手想要将整个棺椁抱入怀中。
许是这般凄楚的模样触动了灵堂所有人,众人纷纷掩面擦泪。
夏家小辈将她扶到一旁,轻声安慰。
“起灵!”
随着苏林的一声高唱,十二个托灵之人将棺木稳稳抬起,出了灵堂。
南声声高执白幡,走在送灵队伍的最前面。
侯府门口,数百身披铠甲的夏家军见棺椁出府,眼眶一红,长枪遁地。
“恭送卫国大将军!”
“恭送卫国大将军!”
“恭送卫国大将军!”
喊声冲破黎明的晨光,响彻在皇城上空。
当队伍行至朱雀大街,天已大亮。
皇城的天阴了许久,难得在寒冬见到有暖阳出现。
清晨温和的阳光落到南声声脸上,洒在那黑漆漆的棺椁上,似乎是也想照到夏清羽的面庞。
卫国大将军葬入了百岁山,夏老将军陵墓旁。
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地方,他们父女二人从此可以互相陪伴。
这里方圆三里之内,还有数名大商朝卫国战死、功勋卓著的将军们,碑文上的功绩都快刻不下了。
母亲在这里,想来会很安心。
正午时分,送葬队伍散去,独留了侯府和夏家的人。
其实侯府也没几个,除了南声声以外,只有南霁川,侯爷和南枭兄弟。
他们南家今日遭了大辱,如今面对夏家人,特别是夏霆和夏震兄弟,都有些发怵。
“声声,回吧。”夏震劝道,“这些日子你忙坏了,回去好生歇着。”
南声声没有动弹,她想一直留在这里陪母亲。
“我们就先回了,你们随意。”侯爷对南声声有气,此时不想管她,转身拂袖踏上了归途。
南枭自然带着南霁川一同走了。
“舅舅,你说,陛下为何要给母亲赐婚?”待南家的人都走后,南声声站在夏清羽的碑前,缓缓开口。
夏震一愣,看了自己兄弟一眼,又望着一众小辈。
“你们去路边等我,我与声声说几句话。”
夏家儿女知道,自然这话是不便让他们听到了,便听话地避开几十步。
夏震叹了口气,“你还小,原本这些事舅舅不想让你知道,可如今告诉你也无妨。你只自己记着,切勿与旁人说道。”
南声声点头。
其实她心里有猜测,但是不知那是不是天子的全部意思。
就听夏震问道,“声声可知,功高盖主一说?”
南声声转过来看着夏震,心头似乎有些了然。
“父亲当初带兵戍守南境北境,几十年间横扫三国敌军近百万,创立了二十万的夏家军。父亲虽然一介武将,四十岁时,在朝中的声名已与二相齐平。”
所以,是外祖父立功太多,做了一个臣子该做的事,也做了臣子不该做的事。
“后来,我与你二舅舅皆承父亲意愿,分戍南北二境,将大商边城握在手中。一门两代,父子三人,都是武将。”
听到这里,南声声似乎明白了什么。
天子重用夏家,但也忌惮这样的武将世家。
“你母亲十七岁那年,我与你二舅舅已入军七年,在军中地位稳固。你母亲也入军两年,立了好几个大功。当时,她也到了议婚嫁的年龄,可皇城内没有哪家来提亲。他们都说是将军府门第太高,其实是认为一介女子上阵杀敌太过勇猛,嫁过去是管不住的,不能当个称职的主母。”
“你母亲并不在意,说不嫁就不嫁,我杀一阵子的敌。战场就是我后宅,敌人的血就是嫁妆。当时父亲还责备了她,说一个女子,勇武跟口不择言是两回事。”
南声声不由噗嗤一声笑出来。
舅舅的话,像是让她看到了十七岁母亲的模样。
英姿飒爽,手执银枪,有着不输男子的气度和意志。
她站在属于自己的瞭望台,平等地俯视皇城所有儿郎。
南声声忽然觉得,若是女子能活成母亲那时的样子,该有多好。
“那年一次中秋宫宴,天子忽然将你母亲与宁安伯府的二公子赐婚。”
忽然?南声声有些意外。这么大的事,宫里竟未提前知会两家人。
“当时老宁安伯去世三年,大公子资质平平,迟迟未得封爵圣旨。至于二公子……”
夏震说到这里,脸上浮现起一丝鄙夷。
南声声明白了,从父亲年轻时,便不如人,更勿提与两个舅舅相提并论。
“二公子更为平庸,连个闲职都捞不到。当时朝中都说,宁安伯的爵位传到这一世,怕是要落空了。可就是这样的门第,天子才放心。”
南声声恍然大悟,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样。
夏家门第显赫,外祖父在朝中声名鹊起,两个舅舅在军中的地位也如日中天。
就连母亲一介女子,也能上阵立功。
这样的家族,若有一丝不臣之心,便有大乱。
所以,夏家的势力不能再膨胀。母亲的夫婿,必须是一个资质平庸之辈。
可又不能给她许一个平头百姓,这样夏家定然是不同意的。
所以,宁安伯府不成器的二公子便是最好的人选。
“母亲……也同意吗?”南声声不理解,母亲那般清高,死活不答应就行。
夏震闻言,笑了笑,眼中浮起一抹柔和。
“这便是你母亲与众不同之处。她听闻婚事,没有多话,便答应了。”
“为何?”南声声更是疑惑。
夏霆提高了声音,满脸都是自豪。“她说,我这辈子不管嫁给谁,都阻不了我上战场的决心。成婚生子只占我命数的三成,我夏清羽生来就是军人,嫁给谁都一样。”
南声声沉默了。
原来,母亲对父亲,当真是不爱的。
“声声,你……你当真有此决心?”一旁的夏震兄弟此时泪流满面。
虽然他们是男子,觉得这样的行为确实打了男子的脸面。可他们更是夏清羽的亲兄长,此时只觉得外甥女太有出息,比他们两个男人强多了。
殿下眉头皱起,“孤也帮不了你,除非你去请父皇下道圣旨。可凭着我对父皇的了解,这道圣旨,他不会下。”
众人连连附和,就连左相也忍不住开口。“小丫头,天子旨意,哪是能说改就改的。此事也不能多议,我们在此妄议陛下,本就罪过。”
在场官员无不赞同,所以在这个话头上,他们都不敢开口,也只有太子和左相能出言说两句。
“我想问问陛下,当初为何要给我娘和父亲赐婚,难道他不知……”南声声扬起头,话未说完,就被大舅舅夏震一把拉住。
“声声,此事到此为止,还是快些送你母亲出殡吧。”
见夏震满眼都是阻挠之色,似乎不想让她说完方才的话。
今日自己闹这一场,舅舅一直没有出手阻拦,唯独在方才提及陛下赐婚的缘由时,开言拦了她。
莫非其中有文章。
南声声很听舅舅的话,她一把抹了眼泪,转身看向侯爷。
“既是天子赐婚,那我就认了。只是父亲须得答应我三件事,不然女儿便一头撞死在母亲棺木前,与她同下黄泉作伴!”
众人闻言,立马便有几个官家夫人上前拉住了南声声。
这小丫头和方才那南采薇可不是一个路数。南采薇是雷声大雨点小,可这姑娘行事无所顾忌,倒是真有可能不要命的。
“你……”侯爷觉得今日自己的脸面被女儿按在地上践踏。
他恨这种感觉,恨自己在她们母女面前都是这般窝囊。
“你说,你说,你父亲都答应。”老夫人忙上前道。
南声声没有理会侯爷的反应,只顾自己开口。“其一,父亲日后不能再续弦。”
“什么!我们不同意!”未等侯爷开口,一位南氏族老便扬了扬袖子,“你母亲自嫁入南家,只出了你这么一个女儿,尚无男丁。你父亲才四十岁,不续弦,如何为南家开枝散叶!”
那族老的胡子都吹到了天上。
南声声冷哼一声,“你们南家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这靠着母亲军功得来的侯爵,还能继承几代?”
“放肆!”族老的手颤抖着,却是无法反驳。
老夫人见状,甚至没有看侯爷,便做了主,立马点头,“我替你父亲做主便是,侯府的当家主母只有你母亲一人,他不会续弦。”
说罢,老夫人看向那族老,对着他微微摇头。
那族老也不再说什么,拐杖狠狠遁地。
“其二,南采薇姐弟永远不能认我娘为母亲,不可拜在母亲膝下。”
此言一出,老夫人的目光动了动,满是疼惜地看向了南采薇姐弟。
这一条,是将他们的身份永远堵在了外室子女的路上。
那些官家主母都是后宅斗争的人精,怎会不明白南声声的意思。
宁安侯不能续弦,那外室姐弟又不能拜夏清羽,这就堵死了他们拜嫡母的出路。就算他们跳得再欢,一辈子也只能顶着个外室子女的名头。
这侯府嫡小姐,是有些心思的,之前是错看了。
侯爷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但他此时不敢多说什么。
“还有一条呢?”
南声声转头看向南氏几位族老,开口道。“将朝阳院恢复原状,凡是母亲所有之物,侯府其他人不可妄动一处。”
“这个好办。”老夫人立即点头,“我这就吩咐人将朝阳院挪出来,你搬回去,采薇还是住到西厢院。”
见老夫人应承的这样快,南声声不经意勾唇。只怕这老太婆没有听出自己的言外之意。
“空口无凭,立字据吧。”
侯爷的耐心已经到了顶,若非太子和三皇子在这里,即便是当着这些朝臣的面,他只怕也忍不住动手打人了。
“好,立字据!”老夫人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
片刻之后,一张戳了侯爷手印的字据被握在南声声手里。她将字据高举,对着众人。
“请太子殿下,三殿下,各位大人和夫人替声声见证,日后若父亲违背了此三条,还请大家做主!”说罢,南声声对着众人跪地深深一拜。
左相夫人的眼中不知何时已经噙上了泪,她将南声声拉起来宽慰。
“你放心,你娘不在了,日后我们都是你干娘。”
见左相夫人这么说,其他妇人无不应承。
虽说这是场面话,但南声声依然觉得心头一暖,将字据收在袖中。
“好好好,此事既已解决,吉时耽误不得,快出殡吧。”苏林催促道。
经此一事,他对自己这位未来亲家公多了几分鄙夷,但更多的是一丝欣慰。
苏家这个未来儿媳有主意,有魄力,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子。日后嫁入苏家,定能将苏府打理得井井有条。更重要的是,还能管管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
得媳如此,何愁家门不旺。
这样想着,苏林竟有几分兴奋。
可苏夫人就不高兴了,这南声声不是个善茬,日后嫁到苏家,不好对付。她与南家接亲的心思倒是动摇了几分。
若南家愿意退回聘礼,她宁愿重新给儿子物色。
“殿下,我看这无关紧要之人,就不必待在灵堂了吧。”宋砚望着南采薇姐弟,缓缓开口。
太子看了宋砚一眼,随后一抬手,便有亲卫立即将两个哭成泪人的姐弟押了出去。
咳咳咳!老夫人霎时面色惨白,捂着胸口咳个不止。忽然一口气没上来,昏死了过去。
“呀,老夫人犯病了。”
苏林此时没有心思再等,只高声喊了声。“快将老夫人送回房休息!”
老夫人被扶了下去,苏林看向侯爷。“这诵祭文只是……”
侯爷此时一句话也不想说,他更怕自己再提一个人出来,女儿又不满意。便只看向太子,“任凭殿下做主。”
太子眉头深深皱起,这宁安侯还真是一点事都担不得。
“殿下,微臣自请为姑母诵祭文。”
可她哪有冬雪手快。冬雪双足点地而起,飞身过去将油灯截过,稳稳拿在双手上。
红梅扑了个空,急得顿时脸色涨红。
南声声将油灯放在鼻下闻了闻,“平日用的照明油灯,是暗香阁的纯桐油。而灵堂的油灯是礼部昨日送过来的,里面装着青城山的长明脂,乃竹油炼制,专供长明灯所用。这两种油不管是味道还是颜色,都全然不同。”
说罢,南声声将那盏油灯递给冬雪。冬雪打开油灯灯盖,缓缓放到每个人鼻下,让他们闻了许久。
果然,这味道与长明灯的差太多。
一时之间,侯府下人们心中惊异万分。侯府嫡小姐从未管过家,也从未采买过灯油,怎会清楚这些?
他们并不知,南声声在庄子上的那些日子,庄头娘子不仅克扣衣食,连晚上的油灯也不给她准备。
走投无路之下,南声声只得带着春水去后山摘桐子自己炼油,又拿破碗当盏,搓了灯芯。
对于桐油的味道,她十分熟悉。
那把剪刀上沾着的,分明不是桐油,而是青城山的长明脂!
众人脸色各异,下人们纷纷看向南采薇,不由交头接耳。
老夫人的面色冷若寒冰,看向南采薇淡淡道。“采薇,这到底怎么回事!我可不信你会做出这等事,是不是屋里的人调皮,不知轻重乱来了?”
经老夫人这么一提醒,南采薇的眉眼顿时亮了起来。
她看向红梅,厉声质问。“红梅,我让你去灵堂给夫人的长明灯添油,你做了什么!”
红梅闻言愣了愣,随即猛地跪在地上磕头。“奴婢有错!奴婢原本是去给夫人的长明灯添油的。到了那里才发现灯油箱空了。奴婢就想着剪剪灯芯,先让灯燃着,等取完灯油再回来添。”
“就是奴婢取灯油的空档,想必来了一阵风将油灯吹倒了。”
“恰逢大姑娘出来看到,就以为是有人蓄意破坏……”
红梅越说越精神,神色也越发笃定,仿佛那便是真相。
南采薇的脸上逐渐浮起满意的轻笑,整个人都轻松下来。
见红梅说完,南采薇扑通一声跪在老夫人面前。
“都是采薇不好,没有教好下人,让姐姐误会,扰了姑母魂魄不能安宁。采薇这就去灵堂跪着,给姑母请罪!”
她的头不住磕在地上,自责不已,泣不成声。
夏拂都看呆了。板上钉钉的事,还能被她们主仆圆成这样。她总算见识了那个外室女的本事。
“哈哈哈哈,既然是误会,将长明灯重新点上就行了。”侯爷闻言,也狠狠松了口气,竟忍不住开怀起来。
南声声冰冷的眸色碰上侯爷的目光,淡淡道。“母亲的遗体还停在灵堂,父亲有何开心之事?”
侯爷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即又换了副悲戚之色。
“好了,既是误会,那便说开了就是。红梅这丫头办事不力,扣了你这个月的月银,你可有异议?”老夫人满脸都是清官断案的正义。
“奴婢不敢,奴婢领命。”红梅一个劲在地上磕头。起身时,目光看向南声声,眼中皆是挑衅。
夏拂看得牙痒痒,真想上去给她们主仆一个巴掌。
这样明显的事,奈何南采薇舌灿莲花,奈何侯爷和老夫人眼盲心瞎,竟如此糊弄过去。
南声声握着短刀的手不住发抖,夏拂一把将她手握住,附在耳畔低语。
“大商律法,杀人偿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南声声又何尝不知此理,之所以不管不顾提刀过来,就是要当着全侯府的面,把此事闹大。
证据摆在面前,尽管父亲和老太太偏袒,其他人也应该看得明明白白。
她如今最大的心愿,便是让母亲安然度过这几日停灵。若今夜能吓唬南采薇一次,便会消停一些。
待母亲入土为安后,这些账她会慢慢算。
“父亲,既然是朝阳院的丫鬟办事不力,扰了母亲亡魂,此事不能罚一月俸禄就罢。母亲丧仪由礼部主持,说大了,便是轻视大商之将。若此举引起夏家军震怒,引得大商王师震怒,她一个小小的丫鬟,不得被将士们撕得粉碎?”
红梅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侯爷更是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丫头,竟也学会了用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压人。
“母亲丧仪是陛下关切之事,若此事传入陛下耳中,天子震怒……”
“好了!”老夫人忙打断南声声的话,“既如此,将红梅也押下去,重责二十杖!”
扑通一声,红梅重重跪在地上,一把抓起南采薇的衣裙。
“姑娘救我,女婢也是听……”
南采薇一把抓住红梅的手,附耳低语几句。红梅终是闭了嘴,被两个小厮架着出去了。
很快,院外又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
“禀老夫人,红梅昏死过去了。”执杖小厮进来回话。
南声声扯了扯嘴角,冷笑一声,看向一众下人。
“诸位都是侯府的老人,往日夫人待你们如何,想来各自都有数。如今夫人在府上停灵七日,若有偷奸耍滑的,我身为侯府正经主子姑娘,发卖几个人,也不是难事。若有勤快尽心的,我也自有赏赐。”
“从今日起,各院按例做好人员安排,灵堂日夜不得离人。若再有今日之事,出殡那日我定报于礼部,礼部也将呈给陛下。如何行事,你们看着办!”
南声声沙哑的声音响彻屋内,即便在朝阳院外看热闹的下人,也悉数听见了。
有那么一瞬,他们仿佛看到战死的夫人回来了。
姑娘身上的那股子劲,当真和夫人如出一辙。
侯爷和老夫人也是欺人太甚,心偏得太明显。出了事,还要姑娘出来过问。
那采薇姑娘也是过分,明面上代为执掌中馈,结果连一盏长明灯都护不住。还得是嫡出的姑娘,有主子气度。
“是,谨遵姑娘吩咐。”下人们竟纷纷回话。
南采薇见众人对南声声那般畏惧和听话,手里的帕子被绞得不成样子。
而立在南采薇身前的南霁川,默默望着发号施令的堂妹,眉色动了动,若有所思。
这还是那个什么事都做不好的堂妹吗?还是那个遇事便哭着找堂兄的小丫头吗?
百岁山,外祖父陵寝旁!
南声声想不出来比这更好的位置。母亲是外祖父生前最疼爱的孩子,兵法韬略,功夫秉性,都是外祖父一一传授的。
外祖父曾说,若母亲是男儿,便是他的衣钵传人。
若能葬于外祖父陵寝旁,父女泉下也能有个伴。
况且,那百岁山除了外祖父的陵墓,还有好几位前朝战死的将军和配享太庙的重臣。
随便一位都是可以青史留名之辈,在百岁山给母亲赐陵,足见陛下对母亲的看重和恩赏。
南声声很满意,她跪地重重磕头。
“圣旨传了,本皇子也该走了。”宋砚朝着南声声微微颔首。
早有随行下人将宋砚的轮椅往外推,直到玄铁压过青砖的声音消失,南声声包在眼角的泪才缓缓落下。
夏拂过来一把将她扶住,就察觉到南声声的火一阵冰一阵烫。
“表姐,你……听到了,母亲可以跟外祖父葬在一处!”
“听到了,听到了。”夏拂也明显激动起来,眼泪止不住地流。
若是让姑母葬入南家祖坟,夏拂都为她鸣不平。如此薄情寡义的南家,那祖坟有什么好入的。
见这姊妹二人皆如此反应,老夫人面色深沉地离了灵堂,临走时将侯爷和南采薇叫到了一边。
“母亲,这事就这么算了?夏氏不葬入祖坟,儿子日后如何能抬起头!”侯爷有些气急败坏,忍不住跺脚搓手。
“也不知为何姐姐会提这样的要求,虽然姐姐心里难过,但毫不顾忌姑父和侯府的颜面,着实也过分了些。”
南采薇一边帮侯爷顺着气,一边说道。
“谁说不是,那逆女要是有你一半体贴周到。”说到这里,侯爷失望地看了一眼灵堂前的南声声,忍不住唉声叹气。
老夫人眉头始终皱在一处。“怎么那丫头前脚才提了牌位刻名之事,后脚圣旨就来了,莫不是她去请旨的?”
“她哪里有那样的本事!”侯爷摆了摆手,“定是陛下感念夏家将门,父女两代皆战死,一时兴起安抚一下罢了。”
当初夏老将军也是战死沙场,如今女儿走了他的老路,陛下难免要安抚一番。
这话说得有理,老夫人不住点头。“镌名就镌名,赐陵就赐陵!咱们这个时候可不能让陛下知道,侯府对此心存芥蒂。只要日后万金的抚恤金到手,其他脸面都是小事。”
虽然话这样说,可侯爷心里难免愤怒不甘。
夏氏生前就处处压他的风头,让人觉得侯府一家都靠着夏氏的嫁妆和军功养着。
如今她死了,还让侯府没脸。若非指着那万金抚恤金,说什么也不能受这个气。
“好在停灵只有七日,这些日子你们都要多担待些,来往吊唁的宾客都是皇城贵族。阿宴日后要撑起侯府,这些天就多多留意与人打交道。”
“夏氏生前与些官家夫人有往来,采薇也眼尖些,多跟那些夫人们说说话,日后也好找机会让你在贵女们面前露脸。”
“不过这些日子你们谨记,你姐弟二人的身份是侯府表亲,莫要再喊错了。”
老夫人一句句给姐弟二人叮嘱着。
“至于那丫头……”她看了看灵堂的方向,“不去管她。她任性也好,骄纵也罢,就是这几天的事。毕竟没了娘,就让着些吧!”
看得出来,老夫人对南声声,也是失去了所有的信心。
“祖母放心,阿宴必定听话。”
“祖母,我姐弟不求借着侯府攀高枝,只想侍奉在您和姑父身边,就足够了。”南采薇红着眼,满是不舍地拥着老夫人。
灵堂内,隐隐传来人声,“看好夫人棺下的长明灯,可不能灭……”
午夜时分,南声声没有回西厢屋子睡觉,只守在灵堂。
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困意,只想多陪陪母亲。
寒冬腊月,若有风吹乱了夏清羽棺椁上的帛布,她就重新拉上盖好。
母亲本就畏寒,不能让她这几日再受风寒。
春水和秋月冬雪只好陪着她,谁也不忍抛下姑娘自己去休息。
至半夜时分,南声声只觉头一阵眩晕,终是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姑娘!”三个丫头一见,立马冲上前去。正巧夏拂出去添纸钱回来,便看到表妹晕倒在火盆旁。
“回院子,让她休息会儿。”夏拂做了主。
这样也好,趁着昏迷可以睡上片刻。若一直不睡,是个人都没法坚持。
冬雪立马将她背出了灵堂,回了西厢院。
简单给她擦了脸,便将她放到了床上。
“我们在这里守着,夏姑娘去隔壁客房歇息片刻吧。”春水道。
今日夏拂一直陪姑娘熬着,也没休息。
“也好,她醒了就来叫我。”夏拂只怕自己撑不住,也不矫情,直接回了隔壁的客房。
侯府的深夜寂静无比,午夜子时,睡梦中的南声声只觉得胸口一阵刺痛。
“声声,母亲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我的孩子,你要日日开怀,切莫为了母亲难过……”
夏清羽一身银甲,纵身跃入熊熊火焰之中,顿时化为一片灰烬。
“阿娘!”南声声猛地从噩梦中惊醒,脸上布满细汗。
“姑娘醒了!”三个丫头都守在屋内,闻言立马上前,春水手快点燃了灯。
南声声紧紧用手捂住胸口,回想起母亲在梦中和自己道别的模样,就好像心口处有把刀子插着。
她怎么会睡着,她要去陪母亲!
南声声也不知怎的,掀开被褥甚至来不及穿鞋,就往灵堂的方向跑。
“姑娘!”三个丫头在身后追着。
灵堂寂静万分,满室白幡在午夜的风中飘扬,吹得人全身发寒。
此时侯府竟无一人在此守着,就连个下人也没有。
南声声心里堵得慌,母亲当了这么多年的侯府主母,下人们便是这样对待她的。
她鼻子一酸,又替母亲不值。南声声暗暗发誓,这几日就算困死,也要守在灵堂。
晕了就躺在灵堂,不许她们将自己送回西厢。
她拿起几张纸钱,准备往火盆里放,忽然目光落到棺椁处,只觉得棺下一片漆黑。
南声声脑子一嗡,便朝长明灯的方向看去。
只见此处哪里还有灯火。灯盏横倒在地上,灯油泼了一地。而那灯芯也无端断掉,分成几截露在外面。
“来人,来人!”南声声拔高声音,指甲深深嵌入血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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