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颜诗蓝景天尧的其他类型小说《军阀霸宠!娇娇又被军阀宠哭了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初点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颜诗蓝重生后,没有再见过颜蕾。她和颜蕾在娘家的时候,并无太多恩怨。只是颜蕾单方面记恨她。颜诗蓝的父亲,是颜家的二老爷。母亲生了两个哥哥后,又怀了颜诗蓝。快要临盆,母亲才听说,父亲在外面养了一房外室。那个外室也快要生了。盛怒之下,母亲当晚见红,又在生产时大出血。大家都说她死于难产。没过几天,外室也生下了女儿,取名叫蕾蕾。颜蕾只比颜诗蓝小五天。母亲去世,祖父母把颜诗蓝接到身边照料,待她比旁的孙儿孙女都要亲厚很多。一年后,父亲把颜蕾母女俩接回府,正式娶了那个外室为妻。祖父母很不满意,却又管不住儿子。尤其是颜诗蓝的祖父,不仅仅恨儿子,也迁怒颜蕾母女,对她们俩没什么好脸色。颜蕾母女俩不敢和老太爷争,只敢把怨气撒在颜诗蓝身上,很是讨厌她,看她各...
《军阀霸宠!娇娇又被军阀宠哭了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颜诗蓝重生后,没有再见过颜蕾。
她和颜蕾在娘家的时候,并无太多恩怨。
只是颜蕾单方面记恨她。
颜诗蓝的父亲,是颜家的二老爷。
母亲生了两个哥哥后,又怀了颜诗蓝。
快要临盆,母亲才听说,父亲在外面养了一房外室。
那个外室也快要生了。
盛怒之下,母亲当晚见红,又在生产时大出血。
大家都说她死于难产。
没过几天,外室也生下了女儿,取名叫蕾蕾。
颜蕾只比颜诗蓝小五天。
母亲去世,祖父母把颜诗蓝接到身边照料,待她比旁的孙儿孙女都要亲厚很多。
一年后,父亲把颜蕾母女俩接回府,正式娶了那个外室为妻。
祖父母很不满意,却又管不住儿子。
尤其是颜诗蓝的祖父,不仅仅恨儿子,也迁怒颜蕾母女,对她们俩没什么好脸色。
颜蕾母女俩不敢和老太爷争,只敢把怨气撒在颜诗蓝身上,很是讨厌她,看她各种不顺眼。
颜诗蓝在娘家的时候,继母和妹妹不敢如何。
直到后来,颜蕾嫁给了景天尧,颜诗蓝才知道她这些年积累了多少仇恨,一并爆发出来。
她不想让颜诗蓝死,她要颜诗蓝生不如死。
只可惜,她在婆家也过得马马虎虎,颜诗蓝又和她“小姑子”盛柔贞交好,她没办法彻底踩死颜诗蓝。
听说颜蕾到了,颜诗蓝看向门口。
颜蕾由景天尧带进来。
正面碰到颜诗蓝,她失控般,嗓音尖锐又不得体:“她怎么在这?”
景天尧看了眼颜蕾。
督军夫人也望过来。她眼眸冷,带着警告,看得人遍体生寒。
颜蕾瑟缩了下,往景天尧身边藏了藏。
督军夫人见她这个小家子气的做派,更是秀眉紧锁。
“蕾蕾,你去看看我舅舅。”景天尧对她说。
他表情端肃,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他这段日子忙疯了,舅舅又生死未卜,他情绪全无。
不管是看到颜诗蓝还是颜蕾,都生不出半分柔情。
颜蕾却微微颤了颤。
颜诗蓝淡淡看着她,不言不动。
颜蕾半年前好像去了趟广城。听说广城阳光充足,她也不知怎么搞的,把自己晒得黝黑。
这段日子回家,她养白了几分,到底还是比普通人黑很多。
倒也不丑。
她长得像她母亲骆竹,是个大美人儿。
再过一年半载,她肌肤养回从前的白皙,仍是很好看的。
颜诗蓝和她,很难说谁更漂亮。她们的容貌,各有千秋。
只是现阶段,肤白胜雪的颜诗蓝,看上去更娇媚。
“尧哥,我……我可能没有更好的办法……”颜蕾死死攥住手指。
正如颜诗蓝说的,她连医学入门的《金匮要略》都背不熟,基本药草都分不清。
颜家的孩子,都跟着祖父学医,颜蕾除外。
祖父不给她学,很讨厌她。
这就导致,颜蕾不懂基本药理,切脉的手法都不对。
她只要上去,就会露馅儿。
景天尧听了她的话,没觉得特别失望。
城里的老大夫都请遍了,各种药都用了。
舅舅高热,已经晕厥,无药可医。
颜蕾哪怕有个“少神医”的名头,到底只是十几岁的年轻小姑娘,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督军夫人却很不满,质问她:“你连试试都不肯?”
景天尧走过来,抱着母亲的肩膀:“姆妈……”
他想要替颜蕾辩解几句话。
督军夫人心力憔悴,精神很差,也没了自控力。
她声音带怒:“到底是颜家的少神医,诊脉看看都做不到?是真的没办法,还是怕事?”
颜蕾咬住唇,眼泪汪汪看向景天尧:“尧哥……”
景天尧叹了口气:“姆妈,您消消火。”
“我消什么火?送她走!不想再看到她!”督军夫人怒道。
颜蕾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夫人,都是我无能,我只是……”
“出去!”督军夫人突然爆喝。
并不想听解释。
副官走过来,请颜蕾先出去。
颜蕾抹了眼泪,转身要走时,瞧见颜诗蓝还在,她上前要拉颜诗蓝:“六姐,咱们先出去。”
颜诗蓝甩开她的手:“我能治。”
颜蕾神色骤变。
她提高了声音:“六姐,你不要胡闹,你从来没有学过医。你耽误时间,会耽误病人的命。”
颜诗蓝不看她,只淡淡看向督军夫人:“夫人,我能治。一天内,这位病人可以退烧。”
督军夫人眸中,那点“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希望,被点燃。
颜蕾大惊失色:“六姐,你怎么胡闹!我从小学医,敬畏病情,才想着把时间留给更有医术的大夫,给舅舅争取生机,宁可被夫人误会。你怎么为了表现自己,枉顾病人的生死?”
景天尧抬眸看向她,眸光晦暗不明。
督军夫人似乎被说服了几分,神色没那么难看。
颜诗蓝表情仍是平静。
“不要说得冠冕堂皇,蕾蕾。从小学医的人,是我。你不是敬畏病情,你是连手脉在哪里都找不到。”颜诗蓝说。
颜蕾错愕看向她:“六姐,你为什么血口喷人?”
颜诗蓝转身, 看向病房旁边站着的几个大夫、外面的军医们,淡淡对颜蕾道:“我也不为难你。
你既然从小学医,背一段《金匮要略》吧。”
众人,包括景天尧母子,都看向颜蕾。
颜蕾肤色黑,但眼神肉眼可见的慌张:“六姐,你知道我从小不背书,我的医术靠得是天赋。
你是一直嫉妒我,知道我的缺点,才故意为难我吗?”
颜诗蓝好笑:“这话,你骗骗外行人也就罢了,能骗得过同行?有天赋,连《金匮要略》都背不了?”
有个大夫接话:“这是入门基础……”
景天尧突然出声:“够了。”
他不顾众人的表情,对颜蕾道:“先出去吧。”
他自己往外走。
颜蕾回神,急忙跟着他出去了。
督军夫人看着病榻上的弟弟,心急如焚,并无闲心去计较什么。
“……这满屋子的大夫,还有久负盛名的老神医,只你夸下海口能退烧。”督军夫人看向颜诗蓝。
颜诗蓝神色笃定:“我可以。”
“用什么退烧?”
“西药,磺胺。”颜诗蓝如实说。
督军夫人看向旁边军医院的院长:“有用吗?”
“卑职没听说过这种药。”院长如实道。
十年后,磺胺才真正进入西药的行列,被运送回国。
哪怕在国外,这个阶段的磺胺,也只是实验品。
实验,就意味着会被推翻、质疑、重来,反反复复将近十年,才可以大规模问世。
颜诗蓝拿到的,来源不明。
但她要赌一把。
若成功,前途可期待;若失败,大不了一死。
死过的人,无所畏惧。
凌晨,军医院灯火通明。
所有的军医都去了病房。
在院子里等候的几十名大夫,都很诧异听动静。
有人耐不住好奇,问副官:“里面怎么了?”
没听到哭声,不像是死了人。
必死之人却无哭声,反而有些隐约兴奋的声音,令人费解。
副官心情不错,低声说:“盛旅座退烧了,清醒了片刻。”
众大夫愕然。
院子里起了嘈嘈切切的议论声。
“这不可能!我诊脉了,万老爷子也诊脉了。没得救的,不可能退烧。”
万老爷子就是督军专门从县城请来的老郎中。
众人附和。
“我们从医几十年,不会看走眼。现在的枪厉害,中枪后高热不能不死。”
“不止是中枪,受了刀伤,高热也是死症。”
“我不信,到底谁治的?”
院子里议论纷纷。
有人再去跟副官打听。
有军医出来,就被院子里这些中医们团团围住。
“退烧了,千真万确。”
“颜氏百草堂的六小姐!”
众位郎中都惊呆。
他们难以置信。
用了什么退烧?
中药的安宫牛黄丸、紫雪丹全部用过了,没起作用。
枪伤或者刀伤,会破坏伤者自身营卫。而中药需要调动营卫,才可以起效。
故而中药面对急性外伤时,总会不那么好用。
“是颜家的秘方吗?”
“颜家有个小神医,颜温良在世的时候一直藏着,要把她训练成大家,不想世俗的名利干扰她,怕她成名后轻浮。
后来颜温良去世,大家都说那个小神医是颜家七小姐。”
“今天在场的,是六小姐。”
“小神医到底是七小姐,还是六小姐?”
“不知道。但这一手,颜家要起死回生了。”
还以为颜温良一死,颜家会慢慢倒下的。
众人议论纷纷。
颜诗蓝被请到休息室,等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副官给颜诗蓝打了一盆水洗脸漱口,又给她端了早饭。
她才吃完,副官请她去病房。
病人醒了。
病房里没几个人,大家都散开了,只景督军、夫人和院长在,景天尧不在。
“……你就是我的救命恩人?”病人盛远山声音虚弱。
颜诗蓝没有半分迟疑:“是。”
盛远山笑了笑:“多谢恩人。”
督军夫人很疲倦,但精神奕奕:“你叫什么名字?”
“颜诗蓝。”
“颜诗蓝,真好听。我万万没想到,你能有这般神迹。”督军夫人欣慰笑道,“好孩子,你救了我兄弟一命,就是救了我一命。”
颜诗蓝:“夫人客气了。”
“你想要什么,直接告诉我。”督军夫人道,“我得感谢你。”
颜诗蓝定定看着她的眼睛,倏然说:“夫人,我母亲很早去世了,祖父母一直照顾我。
而后祖父去世,祖母不管事,身体又不好。我公婆对我有些误解,不是很喜欢我。
夫人,我一直盼一个人能教导我几分,在我遇事糊涂时候提点我。
您如果真心感念颜诗蓝,可以认我做干女儿吗?我保证,绝不给您闯祸。
若我借了您的名义,在外面作恶,您亲手杀我。哪怕我背地行事,也叫我天打雷劈。”
督军夫人微讶。
她没想到,颜诗蓝会提出这种要求。
继而她笑了笑:“好孩子,往后你就是我女儿了。”
颜诗蓝立马跪下,给她磕头:“干妈。”
督军夫人搀扶起她:“不要叫干妈,叫姆妈。”
颜诗蓝很乖很听话,叫了声:“姆妈。”
督军夫人揽住她,心情愉悦。
一旁的督军心情也很好:“这么一来,我就有第四个女儿了。”
夫人轻柔笑着,又让颜诗蓝叫督军“阿爸”。
颜诗蓝不太敢叫。
督军就说无妨,夫人的干女儿,也是他女儿。
颜诗蓝果然叫了。
督军豪爽应下了。
夫人又让颜诗蓝喊病床上的盛远山叫舅舅,颜诗蓝也叫了。
这里不需要颜诗蓝,她可以先回去。
督军夫人对她说:“蓝儿,你先回去。等你舅舅这边病情稳定能出院了,姆妈再设宴认亲。”
颜诗蓝道是。
她先走了。
走出军医院的时候,遇到了景天尧。
景天尧阔步进来。
看到颜诗蓝时,他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一瞬,意味深长。
颜诗蓝不看他。
他要是再敢动她,颜诗蓝就跟督军夫人告状,叫夫人打断他的腿。
军政府的汽车送颜诗蓝。
一路上,颜诗蓝想着这一夜的辛劳,心口微微发暖。
“我改变命运了吗?”她问自己。
前世,她和盛柔贞关系很好。
盛柔贞的父亲,以前是督军夫人身边的副官。
有次夫人带着大少帅出门,遇到了绑架,盛柔贞的父亲救了他们母子,自己被歹徒砍死了。
盛柔贞的母亲悲伤欲绝,投缳自尽了。
督军夫人听说了这件事,把盛柔贞接到身边抚养。
这一年,盛柔贞人还在伦敦,她是出国念书去了。
她要明年年底才回来。
督军夫人一直对盛柔贞特别好,因此前世盛柔贞处处能压景天尧的妻子,也就是颜蕾一头。
如今,颜诗蓝也是督军夫人的干女儿了。
“哪怕不能毁掉颜蕾的婚姻,她顺利嫁给景天尧,也不敢再作践我吧?”
颜诗蓝胆战心惊的重生,到这一刻,似乎上了一层保障。
她心情好了很多。
她赌赢了,她挣到了前途。
颜诗蓝回姜家,还是走她的角门,故而她让军政府的汽车停在弄堂口,她自己不行回去。
从弄堂穿过后街,就是姜公馆的小角门,汽车进不去。
颜诗蓝敲门。
不成想,开门的却不是她的女佣,而是一个年轻妇人。
“四弟妹,你这是夜不归宿?” 年轻妇人笑容不怀好意。
她是二少奶奶。
和颜诗蓝一样,二少奶奶也是庶子媳妇。
姜家大老爷一共四个儿子,除了三少姜云州,都是姨太太生的。
“二嫂怎么在这?”颜诗蓝语气冷淡。
这个二嫂,一直打压颜诗蓝抬高她自己,是大太太和表妹章锦雪的马前卒,坏事做尽。
她曾经把颜诗蓝推下楼梯,让颜诗蓝摔了腰,在床上半死不活躺了三个月。
而后颜诗蓝的腰一直不太好,阴雨天总要隐隐作痛。
“姆妈让我来看看。如果四弟妹回来了,就去姆妈跟前,她有话问你。”二少奶奶笑着。
她一把将颜诗蓝拽了进来。
颜诗蓝甩开她的手:“二嫂,我自己会走。”
又问,“我佣人呢?”
“都打死了。”二少奶奶笑道。
颜诗蓝脚步一顿,目光锁在她身上:“你是说笑?”
督军夫人只犹豫了几分钟,将其他人都赶出病房,留下颜诗蓝和军医院院长。
“……如果他死了,你也会死在这间病房。”督军夫人说,“你想好了吗?”
“是,我想好了。”颜诗蓝道。
督军夫人:“行,给他用药。”
颜诗蓝拿了注射器,开始给病人注射磺胺。
她前世学过西医的,只是学得不深。
她镇定将磺胺注射到病人身体里。
病房里有几张椅子,颜诗蓝寻了一张坐下。
督军夫人坐在病床前,握住她弟弟的手。
军医院院长则出去了。
院子里,聚集了上百名大夫,大家都沉默着不敢出头。
稍微有点医术的人都知道,督军夫人的弟弟,必死无疑。
枪伤高热,是中医说的死症。
军医院的众人,见惯了枪伤,更是清楚中枪后高烧意味着什么。
大家心里很清楚。
所有人都不出头。
景天尧让人送颜蕾回去。
颜蕾拉住他衣袖:“尧哥,我不走。我怕我姐姐闯祸。”
景天尧不耐烦:“先回去。除非你能治我舅舅。”
颜蕾咬住唇,半晌才可怜兮兮问:“尧哥,你是不是怪我?”
“不是,你先回去。”景天尧语气仍是不善。
他喊了副官,送颜蕾。
颜蕾一路上都在轻微发抖。
回到颜公馆,她母亲骆竹在门口等候着,急不可耐问她:“是什么事?”
颜蕾一张脸气得发紫:“姆妈,都是你的错。”
骆竹不解。
母女俩回到正院,颜蕾就把军医院的情况,都告诉了她母亲。
“……我去的路上就打听了,军医院医术最好的军医,被少帅用枪抵住脑袋,都不敢说他有办法。
那个盛旅座,一只脚踏进了鬼门关,救不了了。我进去之后,看到大夫们都脸色凝重,我就更害怕。”颜蕾道。
骆竹:“你做得很好,就应该拒绝。不要引火烧身。”
“可督军夫人很不高兴,当场发作了我。”颜蕾道。
骆竹笑了笑:“傻孩子,你又没做错事,她怪不了你多久。”
颜蕾脸色还是极难看。
“颜诗蓝也在。”她说。
骆竹的笑容一僵:“她怎么在?”
“景家找了全城的大夫,她又有一家陪嫁的药铺,找到她是正常的。”颜蕾说到这里,紧紧抓住了她母亲的手。
“姆妈,万一……”
骆竹立马摇头:“不可能!军医院的人治了多少枪伤都没办法,她能有什么法子?”
颜蕾身在轻微发抖:“可她的确有点鬼才。前年那个人,都死透了,被她救了回来。”
“那个人没死,只是冻僵了。”骆竹道。
颜蕾:“我很怕。若有个万一,她真走了狗屎运,她在督军面前胡说八道,我就会穿帮。”
又怪她母亲,“我说了不想冒充小神医,你非要!”
骆竹戳她脑袋:“你现在赶紧学起来,家里两个大掌柜教你。”
“可是这个很难学。家里那么多哥哥,学了十几年,没几个有好医术的。”颜蕾说。
骆竹怒其不争。
“你放心,颜诗蓝肯定救不了盛旅座。”骆竹道。
颜诗蓝的运气,一向不好。
颜蕾咬住后槽牙:“希望盛旅座死在颜诗蓝手里,这样督军府的人会杀了她。”
“肯定的。”骆竹说。
母女俩心情这才好转几分。
而军医院门口,督军景峰急匆匆而来,从一百里外的县城请了一个老郎中。
颜诗蓝这边注射完磺胺不到一刻钟,老郎中来了。
这位老郎中颇有些声望,看了盛旅座的高热,又细细诊脉。
半晌,他摇摇头:“这是阎王抢人,老夫也无能为力。”
脉象已经微弱,是将死之兆。
督军夫人心口狠狠一痛,眼泪夺眶而出。
她已经死心了。
督军安抚了她几句,又把老郎中送出去,叫副官好好送他回家。
他回来时,在军医院门口遇到了他的长子景天尧。
景天尧在抽烟。
景督军:“给我一根烟。”
景天尧递给了他,又掏出火柴,为父亲点上。
父子俩用力吸了几口烟,都不说话。
“……棺材得准备了。”半晌,景督军说,“阿尧,你到时候拉住你姆妈,我怕她……”
“知道了阿爸。”景天尧闷闷说。
景督军又说:“你舅舅是替我挡枪。若没有他,现在死的人就是我了。”
“不要多想,人各有命。”景天尧闷声道。
他又用力吸了一口烟。
他舅舅,像他大哥,手把手教他放枪。
他们舅甥感情很好。
现在,舅舅躺在那里,只等断最后一口气了。
景天尧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他恨不能把什么毁个精光,却又不知从何处下手。
他姆妈会哭死。
他姆妈比他舅舅大十五岁,发兵灾的时候拖着幼弟逃难,遇到了景峰。
家里人全死了,只剩下他们姐弟俩活了下来。
舅舅像是他母亲的第一个孩子,又争气。
和顽劣的景天尧不同,舅舅从小听话懂事,他母亲疼极了他。
片刻后,院长也出来了。
景督军:“里面情况怎样?”
“就夫人和那个小大夫还在。”院长说。
景督军一愣:“还有小大夫在里面?”
景天尧也想起,颜诗蓝好像一直都在病房。
他母亲似乎说,如果舅舅断气,颜诗蓝就要陪葬。
景天尧这会儿完全没了风花雪月的心思,也不觉得她死了可惜,过耳不过心听着。
“那个小大夫,她说三个小时会退烧。她不肯走。”院长又道。
景督军:“胡闹。”
院长没心情聊那个年轻的女大夫,只说:“夫人应该出来,最好不要……”
最好不要让她看着盛旅座断气。
夫人会受不了。
也会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但夫人现在很固执,谁也劝不动。
院长看了眼景督军。
景督军去看儿子景天尧。
景天尧喷了一口烟雾:“看我没用。我说话姆妈不听,舅舅说话才好使……”
他说罢,心口似针扎般剧痛。
那么好的舅舅,可能熬不过今晚。
景天尧长到二十五岁,还没有体会到撕心裂肺的痛楚。
但这会儿,他的心在一丝丝分裂般,让他胸腔这一块儿隐隐作涨。
景督军想了想:“我去劝劝。”
他进去了病房。
半个小时后,他一个人出来了。
“劝不动。”景督军眼睛发红,“这可怎么办?”
一筹莫展。
军医院的院长看了眼满院子的大夫,这些都是城里临时抓过来的“壮丁”,想问问要不要先将他们遣散。
然而,景家父子俩这会儿焦头烂额,心情极差,院长不敢触霉头。
院子里的大夫们,害怕扛枪的副官,也不敢要求离开。
满院子人,又寂静无声,就这么耗着。
景督军第三次进去病房,督军夫人趴在床边睡着了。
他想把夫人抱走。
然而一动她,她就醒了。
“远山怎样?”她问。
景督军看着病榻上的小舅子,叹了口气,有点不敢去试他鼻息。
督军夫人却不管不顾,直接去摸。
胸口有起伏的,她松了口气。
再去摸他的额头,督军夫人愣了愣:“是……是汗。”
督军听了这话,愕然看向病床上的小舅子。
一直高热滚烫的小舅子,出了满头大汗。
“快来人!”景督军大喊。
安安静静坐在病房一角的颜诗蓝,急步过来,按住了盛旅座的脉门:“开始退烧了,脉搏也缓过来了。”
景督军和夫人一起看向她。
颜诗蓝就懂了。
她和大太太闹得越凶,老太太看得越爽。
老太太自己没本事和大太太斗?
不是的。
作为长辈,家和万事兴,老太太是不肯把自家弄得乌烟瘴气。
她不想亲自去闹腾,只在小事上撒撒性子;大是大非上,还是以大局为重。
可老太太恨不恨?
肯定恨的。
她乐意看大太太在颜诗蓝跟前吃瘪,有种“轮回”的爽感。
仿佛在说:你也有今天。
颜诗蓝搞懂了祖母和婆婆的关系,心中知晓了轻重,也有了底气。
两天过去了,表妹要在后花园设宴款待颜诗蓝。
设的是晚宴。
晚霞披覆,庭院树木都被染成淡淡金红色,有个女佣来敲门。
“四少奶奶,我们小姐请您去用膳。”女佣道,“已经备好了酒水。”
颜诗蓝道:“这就来。”
她换了件乳白色幅裙,淡紫色斜襟上衣,只在袖子上镶嵌了—圈银色边纹。
素雅,高洁,又因为她白净红润,气质出尘。
女佣夸她好看。
“……半夏,人都接到了吗?”颜诗蓝问。
半夏点点头:“接到了,小姐。”
颜诗蓝又问桑枝:“我要的萤火虫,都抓到了吧?”
桑枝:“我叫人抓了两天,抓了上千只。”
颜诗蓝很满意。
老太太给了她—笔钱,真是解决了她很多难题。
这世上绝大多数的事情,都可以靠钱解决。
“我先过去,你趁着夜色安排。”颜诗蓝对半夏道,“后花园角门的钥匙,拿到了吧?”
“冯妈认识守门的婆子,给了她—块银元,拿到了后花园的钥匙。”半夏说。
程嫂替颜诗蓝梳头,有点担心:“六小姐,万—您误会了表小姐,这是闹大了,岂不是尴尬?”
“我不会误会她。”颜诗蓝淡淡道,“我最了解她。”
心高气傲、被人捧着长大的章锦雪,不可能赔礼道歉。
这里头,有阴谋诡计。
既如此,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颜诗蓝将—根银针浸满了自己配制的药,小心翼翼装在盒子里,随身携带。
女佣桑枝检查了她的盒子,确保沾满药汁的银针不会出纰漏。
“……若事情成功了,可如实告诉老太太。”颜诗蓝对桑枝和冯妈说。
俩女佣道是。
颜诗蓝出门去了,脚步轻松缓慢,信步而至。
西花园门口,点亮了汽灯。
有个女佣守在门口,瞧见颜诗蓝过来,很热情。
又瞧见颜诗蓝身边跟着的女佣桑枝,摆摆手:“你先去忙吧,四少奶奶这边有我们服侍。”
又道,“服侍的人足够了,能照顾好四少奶奶。”
桑枝看颜诗蓝。
颜诗蓝有点为难。
“……算了,你先回去吧。”颜诗蓝最终道。
桑枝只得道是。
颜诗蓝进了西花园,桑枝就快步往老太太那边去了。
门口的汽灯,在颜诗蓝进入园子后,居然灭了;园子的门,轻不可闻被关上,又从外面锁起来。
颜诗蓝回头看了眼,笑了笑。
花园里有点黯淡,不过远处的凉亭里,远远飘荡着酒香和饭菜的香味。
颜诗蓝走了过去。
她看着凉亭里的食物,几乎都是她份例饭菜。
“真是有心。”她唇角有了个讥诮的笑。
而后,花丛深处,有男人的脚步声:“美人儿在哪里?”
颜诗蓝望过去。
—个穿着长衫的男人,矮矮胖胖的,像个球。
他急不可耐走过来。
瞧见了颜诗蓝,顿时双目放光:“真是美人儿!”
颜诗蓝没动,静静看他。
男人阔步往这边走,想要拥抱颜诗蓝。
此刻,大老爷和大太太都在老太太跟前服侍,陪着老太太吃晚饭。
有个婆子,急急忙忙跑进来:“后花园的门被关了,好像是四少奶奶在那里待客。有男人的声音,大太太,恐怕不太好。”
她想起自己的前世。
她也很勇敢,也很努力,可最后有什么用?
因为她总在生死大事上,得饶人处且饶人。
旁人会感激她吗?
会说她善良吗?
也许吧。
可并不会耽误他们踩她、吸血她;想要毁掉她心血的时候,毫无顾忌。
她没有威慑力。
因为她不曾让仇敌付出鲜血。
不见血的战争,没有赢。
而今天,颜诗蓝算是赢了,因为章锦雪被逼得撞破头。
一个人的威望,要用鲜血来涂抹。
颜诗蓝看了眼景天尧。
景天尧还想说什么,接触到她眸子,语气一缓。
他问:“你没吓到吧?”
颜诗蓝摇摇头。
督军夫人忍不住炫耀:“你是不知道蓝儿多果敢。”
她把颜诗蓝翻阳台,又立马想到反击的主意,去做个花篮,让章锦雪百口莫辩的事,说给景天尧听。
景天尧淡淡笑了笑,左颊梨涡深深:“有些急智。”
却又话音一转,“下次我教你如何撬锁。不要翻阳台,很危险。”
颜诗蓝当着夫人的面,不好拒绝,只得点头:“多谢大哥。”
时间不早了,督军夫人要留颜诗蓝住下。
颜诗蓝想要回去。
姜家是她的战场。
战火才刚刚开始,她不得到结果,不会罢休。
她要回去的。
“……姆妈,我过几日来看您。您这些日子太劳累了,今天又为了我忙一天。
是我不孝。不好再叨扰您了。等过了几天,舅舅好了,您也歇过来了,我再来看望您。”颜诗蓝道。
督军夫人听了这么顺气的话,心情更好了:“等你舅舅好了,我单独请你吃饭。”
颜诗蓝道好。
督军夫人要喊副官送她。
景天尧却道:“姆妈,我送蓝儿。”
督军夫人:“行。你送一送。”
颜诗蓝身子却是一僵。
她来时,在车厢里的种种,历历在目,颜诗蓝很怕他。
“不麻烦大哥了。”颜诗蓝说,“副官送送就行了。”
景天尧已经站起身:“走吧,别磨蹭了。”
颜诗蓝和他一起出门。
车子停在楼下,他让颜诗蓝先上车,然后他挤了上来。
颜诗蓝往另一边躲。
景天尧失笑:“这么怕我?你翻阳台的勇气, 哪里去了?”
颜诗蓝:“你不要胡闹,景天尧。”
景天尧将她抱了过来,仍让她坐在自己腿上,笑道:“你叫‘景天尧’很好听,再叫一遍。”
颜诗蓝:“……”
景天尧又要吻她。
颜诗蓝躲。
不像是来的时候,怕弄乱头发,也怕弄坏衣服。
现在她不在乎了,故而拼了命躲开他。
他没吻到她的唇,只能吻吻她的雪颈。
颜诗蓝的呼吸逐渐滚烫,连她自己都被吓一跳:“景天尧,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很低贱。”
景天尧的动作,停了下来。
“今天,你未婚妻也来了;而我是有丈夫的。”颜诗蓝道,“你不要这样对我,景天尧。”
景天尧的手,箍住她的腰,轻轻摩挲着她后脊。
“……你来的时候,问我和颜蕾怎么相识。”他道,“我可以说给你听。”
他告诉颜诗蓝,他在广城遭遇伏击,是颜蕾救了他。
他承诺过,会给她荣华富贵。
而颜蕾是外室女,最想要身份上的尊贵,所以他会娶她。
“她是我的恩人。”景天尧淡淡告诉她,“往后,你不要随便提起她。
我的确很喜欢你,颜诗蓝,但你比不上她重要。她应该是最尊贵的女人,哪怕是你,也不可以轻视她半分。”
颜诗蓝的心,凉了半截。
原来是这样的关系?
那就挑拨不了了。
怪不得颜蕾可以嫁给景天尧。
只是,颜诗蓝有点奇怪,颜蕾怎么救人的?
祖父在世时,颜蕾根本没资格接触到医术,祖父特反感她和她母亲骆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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