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祝阳宋玄的其他类型小说《许你一人之下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刑上香”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两人经了这一出,气氛倒稍有缓和,只是毕竟身陷囹圄,似乎也生不出相互攀谈的兴致来。到了晌午,宋玄的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忍不住躺着唉声叹气:“我不怕这群山匪来处置我,只怕自己先饿成了人干。”话音刚落,就听见柴房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宋玄便知道有人给他们送饭食来了。外头那山匪边走还边哼着歌,宋玄细一听,唱的竟还是自己听过的艳曲儿:“红绫被,象牙床,怀中搂抱可意郎。”姬云羲听得尴尬,撇过头去不肯做声。那山匪不觉得自己哼的曲儿又什么不妥,推开门来接着哼:“情人睡,脱衣裳,口吐舌尖赛沙糖……”姬云羲又咳嗽了一声。宋玄却忽的笑起来,接着那人的上茬跟着唱:“……叫声哥哥慢慢耍,休要惊醒我的娘。可意郎,俊俏郎,妹子留情你身上。”那山匪听他动静一愣,接着便挂...
《许你一人之下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两人经了这一出,气氛倒稍有缓和,只是毕竟身陷囹圄,似乎也生不出相互攀谈的兴致来。
到了晌午,宋玄的肚子饿的咕咕直叫,忍不住躺着唉声叹气:“我不怕这群山匪来处置我,只怕自己先饿成了人干。”
话音刚落,就听见柴房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宋玄便知道有人给他们送饭食来了。
外头那山匪边走还边哼着歌,宋玄细一听,唱的竟还是自己听过的艳曲儿:“红绫被,象牙床,怀中搂抱可意郎。”
姬云羲听得尴尬,撇过头去不肯做声。
那山匪不觉得自己哼的曲儿又什么不妥,推开门来接着哼:“情人睡,脱衣裳,口吐舌尖赛沙糖……”
姬云羲又咳嗽了一声。
宋玄却忽的笑起来,接着那人的上茬跟着唱:“……叫声哥哥慢慢耍,休要惊醒我的娘。可意郎,俊俏郎,妹子留情你身上。”
那山匪听他动静一愣,接着便挂上了一脸痞笑:“好你个酸书生,面上看着痴傻,竟也不是个老实的。”
宋玄并不分辨,只笑着一拱手:“乌鸦笑猪黑,兄台与某同类。”
那山匪本是看守柴房,送饭送菜的,听宋玄唱了艳曲,便以为宋玄与自己同是贪色之流,心里多了几分亲近。
他便不再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反倒涎着脸笑道:“书生,你午饭晚些再吃,先跟我来,我们大当家回寨子了,要来见见你。”
宋玄点了点头,余光瞧见姬云羲仍在角落里头坐着,只笑道:“有劳兄台带路。”
宋玄向来机敏善变,九流三教混得精通,只路上几句话的功夫,就跟那山匪打得火热。
“什么兄台,你只叫我吴四就是了。”那山匪揽着宋玄的肩,两人嘻嘻哈哈地往外走去。“我跟你讲,你莫怕,这次不是要害你,反而是有个天大的好事等着你呢。”
宋玄顺着他问:“什么好事?”
吴四神神秘秘道:“这可不能提前告诉你,只是别人想轮,怕还轮不上呢。”
宋玄隐约摸出什么来,却不着边际玩笑道:“你们大当家不会是要将我捉做压寨夫人吧,我可瞧见了,跟我关一起那小子花容月貌的,别是你们大哥好这一口罢?”
吴四忍不住给他一肘子:“胡咧咧什么?小心我们大当家把你脑浆子打出来。”
又犹犹豫豫地说:“柴房里那病秧子,你别跟他搭腔,他是我们大当家亲自抓回来的,一开始说要换赎金,如今不知怎么的,赎金没换到,还不知道日后要怎么处置他呢。”
宋玄奇道:“他瞧着也是大户人家的公子,怎么会换不到赎金。”
吴四道:“这你就不懂了,我们这行当做的多了,什么样的人都见过,富贵人家都腌臢的很,要钱不要人的大有人在。”
说到这里,吴四也叹了一声:“那病秧子实在命不好,估计是家人看他没了救,才不肯出钱来换,不知什么时候就要病死过去,没得叫我们沾了晦气。”
宋玄一副认同的样子,;连连点头附和,俨然已经与山匪成了同伙。
一路说着,宋玄便被吴四带到了正厅前,这厅堂装饰粗糙,却颇为宽广,正中间的虎皮椅上坐着两人,右边坐着的那个正是强带他上山的那个二当家,而左边那个眉目刚硬的,只怕就是吴四口中的大当家了。
吴四捅了捅宋玄的腰,给了他一个“机灵点”的眼色,便高声喊道:“大当家的,人已经带来了。”
宋玄面无惧色地走上前去,率先一揖:“在下宋玄,见过寨主。”
那大当家见他如此,眼中倒有了几分激赏:“小兄弟,有几分胆色。”
那大当家虽是一身的草莽气,说话倒不失直率,一来二去问了宋玄几句家常,见他对答如流,并不畏惧,便转身对那二当家说:“你说他不行,我却见他不错,我这寨子不要他,难道要请些穷酸掉书袋的老丘八?只怕刚一进门就吓尿了裤子。”
二当家点头连连附和:“还是大哥想的周到。”
那大当家便对宋玄道:“宋兄弟,我这里的情形你也瞧见了,我并非有意要掳你,只是我们这一伙,皆是些不识字的莽汉,迫于形势落了草,却连个识字的人都没有,实在多有不便。”
“我见兄弟有些学问,又直爽仗义,不知愿不愿意同我兄弟二人拜个把子,在此安家?”
宋玄这才明白过来,对方为何要捉他上山。
竟是这山上缺了个师爷。
宋玄微微皱起了眉头。
若是放在以前,他倒也不是不能留下来。毕竟一个算命的江湖骗子,较之山匪里头的师爷,一个骗子一个强盗,仿佛也较不出什么高低来。
不在安定城里算命,在寨子里头给人出些馊主意,倒也不是不行。
只是如今这山寨里头压着一位姬云羲,宋玄便不免犹豫了,他还没弄清,姬云羲为何会被压在这山寨之中,若是招来了朝廷的报复,只怕他这前脚当上了狗头师爷,后脚就要让人砍了狗脑袋下来。
宋玄的目光犹疑,暗道若是能读一读这位大当家的记忆就好了。
只可惜从前他都以算命的理由去接触他人,如今他却是断然没有理由的——除非自称是个断袖,还得是饥渴难耐的那种。
宋玄半晌没有吭声,那二当家的便有些不耐烦:“书生就是多事,你若有什么疑虑,不妨直接说来。”
宋玄尚心中另有疑虑,不敢贸然开口:“事关重大,可否让在下思考一日,再行答复?”
那二当家更是不豫:“我这寨子又不是菜市场,你还挑三拣四起来了?”
宋玄忙道:“并非在下对此心存不满,只是在下家中尚有老小无人照顾,且家人供养宋玄读书多年,没能赚回功名已是惭愧,如今又要离家而去,在下实在良心难安。”
这样的话倒让二当家有些迟疑了,最终还是大当家发话:“罢了,就按你说的,明日我们再叙。”
说着,又要让人给宋玄另行安排一间房间。
宋玄心里还想知道姬云羲究竟为何在此,连忙拒绝:“在下尚未入寨,不敢劳烦诸位兄弟,睡在柴房便是。”
大当家拍了拍他的肩:“我等岂是小气之人?你是我山寨的客人,区区一间房,有什么劳烦的。”
宋玄忙推拒:“不是在下客套,只是颇有些认床,如今在柴房里睡了一宿,竟有些习惯了,只怕换了房间,反而睡不好。”
天地良心,柴房里连张床都没有。
那大当家神色古怪,倒真没想过他有这等怪癖,两人推拒往来再三,还是让他回了柴房。
路上吴四叹道:“你怎么这样不识抬举,我们大当家说要与你结拜,那可是你天大的福分。”
“你若同意了,便是我们山寨的三当家,纵横方圆三百里,哪个不敬你三分?你他娘的倒好,上赶子来睡柴房,一身的贱骨头。”
宋玄笑道:“家中只我一个独苗,诸多杂务,哪能说抛就抛。”
吴四嘟嘟囔囔,倒也说:“那你倒也还是个好的,只是你再想想,做了我们寨子的三当家,至少金银上是不愁的,你多寄些银子回家,也算是孝顺了。”
宋玄连连点头,谢过了他的好意,重新回了柴房去,再次对上了那一房的柴草与坐在角落里的姬云羲。
姬云羲此时已经睡了过去,睫毛随着呼吸的节奏颤动着,那双冰冷的双眼被藏在了眼皮下,这张脸就越发显得温柔精致了。
宋玄屏住呼吸,悄声走上前去,缓缓伸出手,想要去接触那白皙柔软的皮肤。
“嘭——”
就在宋玄触碰到他脸的一瞬间,姬云羲倏忽睁开了双眼,迅速敏捷地跳了起来,却因为腿上的伤,没站稳倒在了地上,却仍在戒备地看着宋玄那只已经伸出的手。
宋玄有些无奈,只好将手摊开,示意他自己手上并没有武器:“在下只是见公子没有动静,想探探公子鼻息罢了。”
姬云羲这才神色稍松。
宋玄上前两步,再次弯腰将姬云羲抱起,轻轻放回那干草上,才轻声告罪:“多有得罪。”
姬云羲不知在想些什么,脸上竟有些恍惚:“无妨。”
宋玄坐在姬云羲的旁边,却颇为心神不宁。
就在刚才他接触姬云羲的一瞬间,姬云羲在梦中的记忆片段涌进了他的脑海。
虽然因为时间短暂并没有始末,但并不妨碍宋玄的理解。
那些记忆的片段都是姬云羲年少时在深宫里收到的欺侮,被弄脏衣裳和食水,被人从假山上推落,甚至用蛇虫鼠蚁来吓得他心疾发作,又看着他痛苦的样子取乐。
甚至可以说,宋玄从没想过会有人这样去对待一个孩子。
尤其是身在皇家,本该锦衣玉食,精心呵护的孩子,却是被人糟践着长大的。
宋玄不知为什么,竟感觉自己胸口抽疼了一下。
他转头注视着姬云羲,正看见姬云羲的视角微微向下,侧脸愈发显得柔和,好像瓷玉捏成的人偶一般精致秀美。
这样的孩子……
宋玄忍不住叹了口气,只怕这浑水他是不得不趟了。
他问了一句废话:“公子,您想出去吗?”
宋玄问他:“你真的不信吗?”
“我不信,”
姬云羲笑了起来。
他说:“在我苦难之时,没有菩萨现身,在我无依无靠之时,也不曾有神明拯救。“
“我是个生而不祥的废人,一路活下来靠着的不是行善积德,而是见神杀神,遇佛杀佛。就算是九天之上真有什么东西俯瞰着众生,也跟我没有关系。”
宋玄闻言,忍不住将手搭在他的肩上,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发觉什么话在姬云羲的面前似乎都太过于无力。
姬云羲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意图,只说:“宋玄,你是能看见未来的人。我不知道我将来是不是死的很惨,如果我未来被凿成肉糜,化做飞灰,那也无关神佛,是我咎由自取。”
“我生来就是尘土,最终也归于尘土,这才叫做天经地义。”
说这话的时候,姬云羲一直都在笑着。
是那种如天山积雪、冬湖浮冰一样冰冷的笑容。
他的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怼和恶意,只有陈年不化的寒冷,让宋玄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
宋玄紧紧地攥着他,仿佛下一刻这个人就会如他所言消失在眼前。
“不会的,”宋玄说。“你会长命百岁的。”
这是宋玄最常说的一句谎言了。
这次却是他说的最真实的一刻。
他说:“姬云羲,我是通晓天机,能算天命之人,我知道,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在姬云羲的眼里,他却和当年那个人重叠在了一起。
他颤了颤,最终还是问:“宋玄,你……真的能通晓天数吗?”
宋玄笑着说:“对,我生来就能知晓别人的命数。”
“所以……姬云羲,相信我。”
姬云羲却没有听到这句话。
他那微微提起的心,最终还是归于一片死寂。
生来就能知晓别人的命数……
他清晰的记得那人跟他说过的话。
“没有人能够知道别人的未来,我不能,那些大夫也不能。”
也是,那个人已经死了。
又怎么会跟生来能掐会算的宋玄是同一个人呢。
打从五蕴寺高僧飞升以后,半个城似乎都在议论这件事。
他们未必都是什么虔诚的信徒,却个个兴高采烈,为自己见证了奇迹般的一幕兴奋不已。
连带着宋玄的生意都受了些影响。
大家相信五蕴寺是佛光普照之地,相信那里面都是得道高僧,能通鬼神,像是宋玄这样的算命先生自然也就无人问津了。
只有白小桃没事来摊子面前逛逛,还给他拉几个客人过来。
那些客人也同白小桃是一路货色,个个都是冲着宋玄的脸皮来的,什么命数卦象统统都不放在心上,只顾盯着宋玄的脸发呆。
若是碰巧姬云羲也在,那大概连口水都能流下几寸。
宋玄也觉得好笑,便同白小桃私下说:“我这儿少算几卦,也不至于揭不开锅,何必辛苦你拉人来。”
白小桃却揪着头发懊恼:“我们家生意谈完了,也快要离开这望川城了,对先生能多看一眼是一眼,能多帮衬一些是一些吧。”
她说的丧气,不知道还以为是即将入土的遗言。
宋玄便笑着劝她:“回家是好事,姑娘应当高兴些。”
白小桃的嘴角早就垮了下来,眉宇间带着说不出的郁郁:“高兴什么,等回了家,我就也该绣嫁妆相看夫君了。待到嫁了人,就更别想四处相看美人了。”
说着,她忍不住挥了挥手,好像要将恼人的事情全都给扫开似的,又恢复了兴致盎然的模样:“对了,宋先生,我临行前想去五蕴寺,为家人求两道护符,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同行?”
宋玄闻言一愣,忍不住动了心思:“五蕴寺?”
白小桃仿佛忽然意识到什么,面色有些犹豫:“先生,我不是不信你的本事,只是……”
她以为宋玄是与五蕴寺撞了生意,心里不快。
宋玄连忙摇了摇头:“五蕴寺的确奇异,姑娘愿意带上某,是某的运气。”
白小桃这才高兴起来,又絮絮地跟他说了几桩城里传言的奇事,都些是说五蕴寺灵验的故事,听起来玄乎的很。
待到白小桃走了,姬云羲才肯从内室出来。
宋玄笑着调侃他:“这次不生气了?”
“你想查五蕴寺的猫腻,当然要借力于她。”姬云羲冷静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不会无理取闹。”
好像之前他闹得很有道理一样。
“再者……”姬云羲看了一眼宋玄,他正瘫在椅子里头,松松垮垮的没个坐相,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叼了半个果子,与面对白小桃的时候正经截然不同。
“再者什么?”宋玄“咔嚓”一口咬在果子上,酸甜的口感在舌尖炸裂,忍不住将桌上的果篮冲姬云羲推了推。“白姑娘送来的,说是尝个鲜。”
姬云羲把后面的话吞了下去:“没什么。”
再者,宋玄对白小桃,根本没有半点意思。
宋玄也不去问他后头的话,一边啃着水果,一边皱着眉说:“这五蕴寺明面上没有半点毛病,我昨个儿还私下去找人问了,半点不好的风声都没有,也不曾听说里头有什么猫腻。”
他说的找人去问,显然找的都是些跑江湖的市井人,若是连他们都没听到风声,那再问旁人也是白搭。
“所以我打算自己去瞧瞧,若是再没个信儿,也算他们做局高明。”
“自己去?”姬云羲问。
宋玄是瘫着的,姬云羲是站着的,自下而上,他能清晰地看到姬云羲眼中的闪烁的不满,好像是被抛在家里的二狗。
“一起去。”宋玄笑了起来。
姬云羲这才得意地哼了一声,好像连身后的尾巴都翘起来在微微的摇晃。
宋玄撸了姬云羲的头顶一把,不知道是安慰还是赞赏。
第二日,宋玄二人跟着白小桃一行人进了五蕴寺。
现在正是五蕴寺声名鼎沸的时候,身上没个几两银子,轻易住不进寺里,最多能在前头上柱香,还要捐些功德钱。
白小桃要在这里住上两日,宋玄二人便将这寺庙里里外外探查了个遍,只见人来人往,僧人各个像模像样,没有半分逾矩的地方。
宋玄只看出了一点怪异:“外头招待的这些僧人,都是剃度没多久的。”
姬云羲瞧了瞧,这些僧人果真面色都比头顶要黑一点,只是颜色相近,也没有多少人看得出来:“这寺庙名声大了,招了新的弟子,也是情理之中。”
宋玄摇了摇头:“他们手上捻的佛珠却大都是旧的。”
从师长处继承而来,一串两串倒也正常,总不至于各个都捻着旧佛珠。
姬云羲盯着那佛珠,一瞬间似乎想到了什么,只是那想法如游丝一般,又快速地飞走了。
两人将能去的不能去的地方都已经勘察过了,在寺里不方便说话,便在后山胡乱转悠着闲聊。
姬云羲忍不住道:“我本以为你已经算是极会糊弄人的了,没想到有你也看不透的局。”
“人外有人,”宋玄摇着手中的折扇——他此时不做算命先生打扮,总觉得手中少了什么,便捡了把折扇来玩,倒也的确有些翩翩公子的气度,“我又不是捕快,看不透也是常理。”
姬云羲抬起头来,显然是对那个愚蠢的问题无声的回答。
宋玄忍不住揪了揪头发:“您跟我说说吧,到底怎么会落到这儿来,说不定……我还能帮您一把”
姬云羲瞧了他半晌,竟难得开了句玩笑:“你不是会算?”
宋玄一乐:“我要是能算得这么细,头一个先算今科考题,早升官发财娶媳妇去了,还能在这给您算命?”
姬云羲笑容淡淡:“也并非什么大事,只是家丑罢了。”
宋玄心道果然是皇家纠纷。
“我此行本是赶回家去的,只是我兄长并不想我回去分薄家业,故请人在路上伏击于我。”
“先生算到的,先头客栈里的刺客,便是他雇来的。”
“我本想走小路避开他,只是不知是谁走露了风声,我的侍卫死伤大半,我也与他们走散,多亏你赠的锦囊替我挡了一箭,这才死里逃生,躲进了常宁城。”
宋玄心道,他可不知道那锦囊竟真能替他挡上一灾,若是早知今日,他就做出一批给那帮侍卫都挂上。
姬云羲继续说:“常宁城县令与我家有私交,我本请了官府的官兵送我上路,却在路上让这群山匪截了。”
姬云溪说的隐晦,但宋玄也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他心里早就奇怪的很,这群山匪必定是不知道姬云羲的身份的,否则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对他动手。
只是他们又为何大路截官兵,还不是为了劫大批财银,而是闹着玩似的掳回了一个贵公子,还要不到赎金?
宋玄便问:“这山寨跟官府难道早就有所勾结?”
姬云羲瞧他一眼,仿佛并不意外他的提问:“大概如此,官府的人只怕也早就被我兄长买通了。”
否则这里又怎么会这样快就聚集起一批山匪,还各个骑马跨刀,威风得很?若不是与官府勾结,这些山匪哪里来的这些物资?
又怎么会劫了姬云羲堂堂一位皇子去?
只是宋玄不好直说,只打着哈哈:“你这兄长也忒不是东西了,竟然对自己的兄弟下手。”
“易地而处,我亦会如此。”姬云羲忽得说。
他嘴角含笑,说出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本就是尸骨堆出来的兄弟,又何必假做情深?”
宋玄没想到文文弱弱的姬云羲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潦草地应了几声,姬云溪却直直地盯着他:“你觉得我残忍?”
“是挺残忍,”宋玄咬着稻草杆没个正行。“但在下可不敢指责公子,我怕公子连我一起剁了。”
姬云羲竟笑了起来:“你现在怎么如此直白了?”
宋玄瞥他一眼:“因为公子话太多了,若是您少说两句,保证还你一个仙风道骨的宋玄。”
宋玄发现姬云羲无论表现的再怎样冷淡深沉,却还是一个少年。
这个发现让他放松了很多。
那天晚上,两个人都没有睡着,姬云羲说:“宋玄,我不信我会死在这。”
宋玄笑着回答:“公子必不会死在这里的。”
第二天,吴四又来柴房请宋玄出门,这回二位当家的在偏厅等他,二人一左一右对着一幅地图,不知在商量着什么。
厅中并无旁人,见宋玄来了,那大当家便伸手来拍他的背:“宋兄弟考虑的如何了?”
宋玄被那一巴掌拍的一个踉跄,好容易稳住身子,却端正了神色,肃然道:“大当家的,在下有一事,不得不先问个清楚。”
“你说。”
宋玄直言道::“二位当家与常宁官府可有牵连?”
大当家还未回答,便见宋玄抢先躬身,神色肃穆:“此时事关重大,或许会为寨子带来灭顶之灾,还请大当家据实以告。”
他本就是个擅长危言耸听的,如今这语气、神态,都十足十的真切,一时之间倒真将两位当家都唬了去。
那两人神色皆是一滞,对视了一眼,还是大当家开口:“我的确在常宁府有些门路,是以常能得到那些富商的往来情报,这才能次次不走空,省了弟兄们好些麻烦。”
宋玄又问:“那柴房中关押之人……”
“是东山秦富商的儿子,我得到消息去绑他回来,本想换些赎金,却不想那富商是个不肯拔毛的铁公鸡。”
宋玄倒抽一口凉气,抬首缓缓道:“大当家,您中计了。”
那大当家见他如此说,神色蓦然阴沉下来,二当家在一旁怒斥道:“好你个书生,既不愿同我们兄弟结义,也就罢了,何故来危言耸听?说些不着四六的东西?”
宋玄早看清了山寨中真正当家做主之人,也不将二当家的话放在心里,自理了理串联了一宿的说辞,才开口道。
“大当家的,我与柴房里那位公子商谈,听闻他乃是镇北林将军的私生子,只是林家主母凶悍,故不曾见光。昨夜他曾与我吐露心迹,说自己母亲病故,他想去边关寻父,便求助于常宁府,却不想被捉了过来。”
“林将军?”那二当家惊呼一声,也不奇怪,镇北将军林长安是出了名的煞神,关于他的事迹数不胜数,他手上有亲兵二百人,据说各个可以以一敌百,这帮匪类招惹谁都不会愿意招惹于他。
“是,”宋玄低头道。“我心中存疑,不相信二位当家会捉林将军的私生子来换赎金,如今一问,果然如此,只怕此事是常宁一箭双雕之计。”
那二当家问:“什么一箭双雕?”
大当家倒率先阴沉着脸,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若是我们要不到赎金,一刀宰了这小子,只怕镇北将军得知消息,必会夷平我们的山寨。”
“那常宁府必是的了林家母老虎的好处,如此好处他们得了,黑锅我们背了,他们还能除了我们寨子,岂不是一箭双雕?”
那二当家破口大骂:“娘的,这群当官儿的,一个比一个鸡贼!”
宋玄也是煞费苦心。
想要让姬云羲脱身而去,必不能暴露他的真实身份,否则这帮山匪晓得他们惹了皇家,已是在劫难逃,必然会铤而走险,杀人灭口。
而若是说个寻常官员,未必能震慑的住他们,想来想去,只有那位林将军最为合适,既有悍勇凶残的名声,又是出了名的惧内畏妻,这一番谎言真真假假,可谓是天衣无缝。
常宁府必然有猫腻,只是并非是林家主母,而是姬云羲的皇兄们。
这当家的只是也的确被设计了,对方却是并不害怕他们发现姬云羲的真正身份,错绑了一个皇子,也只有走头无路一刀宰了。
这一切设计都是一个闭环,偏偏中间横生枝节,多出了一个宋玄,满口胡言乱语,在这环上硬生生扯开了一个口子,单单揪出了姬云羲。
“不对!”那二当家忽得疑道。“你说他是林将军的私生子,他就是了?老子还说我是天皇老子的私生子呢!他若当真是林将军的儿子,又怎么会一声不吭地被我们抓来?”
宋玄心道,你若真是天皇老子的私生子,只怕还得喊柴房里那位一声兄弟。
宋玄道:“这……在下与林公子相识不久,想来他也没有必要蒙骗于我,若是二当家的还有所疑惑,不如亲自前去问问吧。”
宋玄是混迹市井的老江湖,刚一离了安定城,他便将自己的路线规划好了。
安定城旁另有一城,名常宁,两城皆皆是北地要塞,离边关不远。
只是安定城荒僻,常宁城却还算富庶,多有边关倒卖走私的商贩落脚,再加上时有小规模的战事冲突,是以城内往来人口不定,正是一个落脚的好地方。
宋玄默默收了那算命幡,换做一身广袖儒衫,又将那银两混杂着藏在书箱夹层里,倒真仿佛一书生。
他晓得二狗的模样扎眼,便在临行前找了些染色的植株,硬是将二狗那一身威风凛凛地白毛染做了黄。他手艺不精,那土色深深浅浅仿佛生了癞,大体瞧着,倒的确像是条黄色的土狗。
他怕让人查到行迹,并不租用牛车,只拿脚走,且不走官路,只抄小路来走。
却不想,正是他这小心谨慎叫他遭了殃。
他遇上山匪了。
这世道本就不算太平,边疆时有小打小闹,前些日子北方又发了大水,百姓日子过的艰难,落草为寇的便多了起来。
宋玄记得两年前这山上还没有这么一伙人,不想他在安定城里呆了两年,一出来却对上一群骑着马手执刀斧的壮汉。
那为首的汉子一个胡哨,几个喽啰便骑着马,将宋玄团团围住。
为首的男子瞧见他便啐了一口:“晦气,是个穷酸书生。”
宋玄心道,你最好当我身上没有油水,将我远远得打发了才好。
嘴上却笑道:“这位壮士,我一个书生,身无长物,家里更是穷的叮当响,诸位若是要劫,怕也只能劫色了。”
“你这书生,胡言乱语。”那人听了也觉得好笑,也无心搜他:“身上有多少银两,通通拿出来,敢藏一个子儿,老子砍了你。”
宋玄磨磨蹭蹭从腰间鞋底抠搜出几个铜板来,又从怀里捡出一块碎银来,苦着脸地递给那人:“好歹给我留个烧饼钱罢。”
男子一见,气焰更消,当真摔了两枚铜钱给他,烦躁地挥了挥手:“走吧走吧。”
宋玄捡起那两枚铜钱,低着头往前走,没走两步,忽听得身后传来一声低喝:“等等,你站住!”
宋玄登时立在原地,不知自己被看出了什么端倪。他心里倒也不是很怕,虽说人腿跑不过马腿,但他至多也不过破财消灾罢了。
山匪虽凶残,却大都讲究个“义”字,也不至于跟平民百姓过不去。
男子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又驱马前来,从上往下瞧着他:“你是个读书人?家住哪里?”
宋玄不明白他怎么忽然提起这个,只低声道:“在下安定城人,出来探亲的,念了两年书,只是脑子不太好使,只得了一个童生。”
男子问:“连个秀才也没考上?”
宋玄做出几分沮丧的模样来:“若是中了秀才,我又岂能潦倒至此?”
男子拧起了眉毛,好像有些为难,最终只道:“算了算了,就你了。”
宋玄不解,还没来得及问,就听那汉子吩咐:“就这个了,带回山里去。”
宋玄暗道不好,还未来得及动作,就被那人一把提到马上。
只听他咂舌:“好你个穷书生,瞧着瘦猴儿似的,怎么这样沉?”
宋玄心想那是箱子夹层里银两的重量,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人话音刚落,就听“嗷呜——”一声,一道黄色的影子闪过,二狗竟一跃而起,直扑向那喽啰,亮出了一口锋利的獠牙来,吓得马匹抬腿长嘶,将两个人都给甩了下来。
糟了,忘了二狗了。
显然二狗是见他要被强行带走,便要护他,却不想让场面一下紧绷了起来。
宋玄连忙呵止二狗的动作,眼见着事态紧张,一众山匪纷纷抽出刀来,似乎要将二狗当场剁成肉糜。
宋玄忙道:“这是在下家中养了多年的护院狗,这次家人不放心我独自外出,这才带了出来,畜生不通人性,还请各位高抬贵手,放过它吧。”
男子被狗惊落了马,丢了大脸,本拾起刀来要砍,却还是畏惧于二狗的凶猛,不敢独自上前去。
最终只能说:“罢了,也是条好狗,你若能让他回家去,我便不计较了。”
宋玄忙低下头,对二狗低声说了什么,二狗倒仿佛真的听懂了似的,抖了抖身上的毛,跑远了去。
经了这一茬,宋玄便又坐在了那汉子的马背后,山上的路不平,宋玄被颠得难受,连早上进肚的干粮都险些吐了出来,下马时晕得不知东南西北。
再一抬头,果然是到了这伙山匪的老巢,在这山林里头竟搭起了一伙营寨,甚至还有放哨的箭楼。
那放哨的山匪见他们回来,便高声招呼:“今个儿又带什么货色回来了?”
男子叹了一声:“别提了,毛都没捞到一根,只带了个穷书生回来,老子还险些让狗给咬了。”
话音刚落,众人皆哈哈大笑。
那山匪指着宋玄问:“二当家,这人怎么办?”
男子显然也有些犹豫,半晌道:“先关到柴房里头去,等大哥回来再做打算罢。”
宋玄这才晓得,这个截自己上山的人竟是些山寨的二当家。
山匪显然有些犹豫:“可……柴房里头不是关着一个呢么?”
二当家摆了摆手:“关了就关了,两个都弱鸡似的,还能逃出去是怎么?”
于是宋玄便被山匪推搡着走了。
宋玄也是无奈,他有心同那二当家说些什么,只是还没摸清这人带他上山的真正目的,只好先静观其变。
几个山匪打开柴房的门,将他推了进去,“哐”一声关上了门,便听见门外响起了上锁的声音。
柴房里的气味很不好闻,光线又暗,宋玄摸索着向前走了两步,脚底似乎碰到了什么东西。
柴房里响起了一个低低的闷哼声。
宋玄低头一看,正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睛,惊出了一身冷汗来。
宋玄早就听那二当家说柴房里还有一个人,却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位。
三皇子,姬云羲。
正所谓不是冤家不聚头,宋玄越是想避着,这人却偏偏要送到他的眼前来。
“宋先生?”姬云羲勾了勾嘴角,看着他的眼神有种说不出的复杂。
宋玄勉强笑了笑:“羲公子安好。”
姬云羲半倚在墙边,语气淡淡,不知是褒是贬:“宋先生果真料事如神。”
宋玄见到他,先是一惊,既而头疼起来:自己的胡言乱语,几时竟这样灵验起来。
说有灾就有灾,说有难就有难,先前他说姬云羲劫数未尽,转头姬云羲就被这些山贼掳去了。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见姬云羲吃力地从怀里摸出锦囊来,那锦囊被刺破了一个大洞,上头还嵌着一枚被折了杆的箭头。
“这是……”宋玄忙捡起那锦囊来,那锦囊上绣着极为眼熟的符文,拿手一捻,里面硬邦邦一块,好似变了形。
倒真是他送出去的那锦囊,只是破烂得难以辨认。
“这是你送我的锦囊,”姬云羲勾了勾唇角,目光似是探究。“若说料中刺杀之事是偶然,这次却是宋先生实打实地救了我一命。”
“这锦囊里的东西替我挡了穿心一箭,如此看来,先生果真是个有本事的人。”姬云羲说。
宋玄听后便是一愣,这误打误撞未免撞的也太过精准,连他自己都忍不住怀疑。
而且此时此刻,他又哪敢居功?
他莫名其妙料中了姬云羲的两次劫难,又和姬云羲撞在这柴房里,只怕姬云羲会对自己有所怀疑。
他虽不傻,却也不乐意同心思深沉的权贵周旋,尤其是姬云羲身份尊贵,这种说叫他掉脑袋,就让他掉脑袋的皇子,他是万万不想沾边的。
可眼下这情况,他若不解释,又不知道这姬云羲会不会以为自己勾结旁人害他,才会推算的如此精准。
果不其然,宋玄还没说话呢,就听姬云羲率先开了口。
他的声音绵软无力,似乎比先前更加虚弱了。
“只是宋先生,你怎么会在这儿?”
姬云羲身体虚弱,长相太过扎眼,虽然三皇子一事已经过去了,但还是要防着人多眼杂是以宋玄每每出来做生意,都会让姬云羲留在客栈里休息。
只是这次姬云羲却不知道为什么跑出来了。
姬云羲那气劲还没过,他也不晓得自己是从哪里来的烦躁,本来只是想出来转转,跟宋玄一起回去的,却看见他跟别的姑娘言笑晏晏的模样,胸口便一阵阵的发闷。
宋玄生的好看,脾气又好,一直很吸引人的目光,他是知道的。
宋玄是个烂好人,对谁都是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他也是知道的。
但他还是烦躁的很。
姬云羲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怎么?怕我打扰你跟姑娘谈情?”
宋玄收拾摊位的动作便停下来了。
“阿羲,你怎么了?”宋玄在外不好叫姬云羲公子,有事要喊他的名字,便喊他阿羲。
宋玄的声音有些冷硬:“那姑娘只是来算卦的,说的也不过是些玩笑话,你何必这样毁她名节?这些话让人听去了,你要不要她活了?”
姬云羲知道他再说话,也只会引得宋玄生气,只抿紧了嘴唇,低下头一言不发。
宋玄见他这副样子,又觉得自己的话说重了。
姬云羲终究还是少年心性,尤其在感情方面,既幼稚,又缺乏安定感。
这些日子过来,姬云羲能依靠的只有自己,难免对他产生依赖心。见他对别人好,心里吃味也是有的。
他又何必拿这个来刺他呢。
宋玄心底暗叹一声,还是将收拾好的东西提起:“晚上想吃点什么?”
姬云羲低声说:“都行。”
显然心里还是别扭的。
宋玄便扯起他衣袖的一角,拉着他:“是我的话说重了,回去吧。”
姬云羲这才跟着他,沉默地回去了。
宋玄路上买了些点心,打了半壶酒,想着晚上吃些酒菜,跟这孩子聊聊,便也过去了。
却不想这事根本没完。
也不知是老天看那来算命的姑娘与他有缘,还是看姬云羲不顺眼,宋玄跟姬云羲刚走到客栈门口,就听见二狗的叫声,紧接着,一道纤细的身影直直地扑向自己。
宋玄下意识一扶,正对上那姑娘水汪汪的一双眼睛。
那姑娘崴了一只脚,看见二狗还可怜巴巴地往后缩,眼看着就要缩到宋玄怀里去了,宋玄连忙退后一步,喝止住了二狗。
宋玄下意识看了一眼姬云羲,果真这孩子又挂上了冷脸。
那客栈老板看见宋玄,连忙迎上来,诉苦道:“半仙儿,您养的这条狗可太凶了。今个儿一下午,就站在咱们客栈前,谁也不让进,谁敢上前半步,都要让它给咬出来,您这是不想让我们做生意了。”
宋玄一听,果然见客栈门口围了一大圈的人,想来都是要住店的,被二狗给吓得不敢进去。想来眼前这姑娘也是,本想进店里去住,却被二狗吓得慌不择路,正撞在宋玄眼前。
也是他忘了这事,这一路他跟姬云羲都是租住在院子里,一般他出门了,姬云羲也会在院子里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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