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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92:从芯片开始打造科技强国全局》精彩片段
晚上回到家时,父母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
母亲手里织着毛衣,父亲则端着一杯热茶,神情专注地盯着屏幕。
我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随后走进客厅,坐在他们旁边的沙发上。
“爸,妈,有件事想跟你们说说。”我开口时,语气有些沉重。
母亲抬起头,手里的织针停了下来,眼神里带着关切:“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她的声音温柔,却透着一丝紧张。
父亲也转过头来,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等待我的下文。
我将廖文华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们。
每说一句,母亲的脸色就沉一分,父亲的手指则无意识地敲打着茶杯边缘,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天哪...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狠心的人?”母亲的声音颤抖着,眼眶微微发红。
她放下手中的毛衣,双手紧紧攥在一起,仿佛在压抑内心的愤怒和心疼。
父亲沉默了片刻,茶杯被他重重地放在茶几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的脸色阴沉,语气里带着压抑的怒火:“这种人,根本不配当父母,不对,都不配当人!”
他的手指捏紧了茶杯,指节微微发白,显然是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顺势提起了将廖文华安置在旅馆的事。
母亲立刻摇头,语气里满是担忧:“旅馆那种地方,又脏又乱,他一个孩子,怎么能住得惯?万一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办?”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切,仿佛已经看到了廖文华在旅馆里孤零零的样子。
父亲沉吟片刻,抬头看向我。
眼神坚定:“别让他住外面了,接家里来吧。让他睡嘉婕的床,和你一个房间。嘉婕跟我们睡,反正我们房间的床够大。”
我愣了一下,有些犹豫:“这......合适吗?家里本来就不大,我还想着给他租个小房子,至少能让他有个自己的空间。”
母亲立刻打断我。
语气里带着责备:“租什么房子?钱多了没地方用?家里又不是没地方。那孩子已经够可怜了,你还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外面?万一再出点事,你心里过得去吗?”
她的声音提高了些,眼神里满是心疼和不赞同。
父亲点点头,语气沉稳却不容反驳:“是啊,既然你已经把他接出来了,就得负责到底。外面再怎么也不如家里安全。咱们家虽然也过得不好,但勉强多一双筷子的事,还是能应付的。”
我沉默了片刻,心里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父母就是这样,自己过得并不轻松,却总是见不得别人受苦。
他们的善良,像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哪怕自己再难,也愿意为别人撑一把伞。
我点了点头,语气郑重:“好,我明天跟廖文华谈谈,看他愿不愿意。如果他同意,我就带他回来。”
母亲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这才对嘛。那孩子来了,咱们就当多了一个儿子。”
她说着,又拿起毛衣,继续织了起来,但眼神却有些游离,显然还在想着廖文华的事。
父亲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几分赞许:“你长大了,做事有分寸,我们也就放心了。”
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欣慰,仿佛看到了我身上某种令他骄傲的品质。
我低下头,悄悄抹去了一时激动而被催出的泪水。
父母的善良和信任,像一股暖流,缓缓渗入心底。
第二天,实验班考试如期而至。
我早早出门,和齐斌一起去旅馆叫他去学校。
晨光微熹,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比起昨日的颓然,已多了几分生气。
我顺势提起父母让他住到家里的事,他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
“这样...真的好吗?兴哥。”他低声问道,声音里带着犹豫,“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你们已经帮了我这么多...”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一旁踩着三轮车的齐斌便插话道:“嗨,这有什么麻烦的!大不了轮流住呗。我昨晚也跟我爸妈说了你的事,他们气得直拍桌子,还说你要是住不惯兴哥家,随时欢迎来我家!”
齐斌的语气轻松,却透着真诚。
我接过话头,拍了拍廖文华的肩膀:“别想太多,旅馆那地方确实不适合你。你不是说想好好学习吗?正好,以后我们一起放学,一起复习。今天我也要参加实验班考试,说不定以后我们就是同学了。”
廖文华愣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你也参加考试?那可太好了,兴哥!”
随即,他的神情渐渐放松,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意。
考试安排在高中部几间闲置的教室内。
教室里挤满了人,56名考生正襟危坐,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气息。
夏老师站在讲台上,神采奕奕地宣读考试纪律和规则。这次考试共有138人参加,最终录取45人,竞争激烈程度可见一斑。
我环顾四周,心中暗自感慨。
实验班的设立是全省教育改革的试点项目,仅在四大名校中试行。
夏老师能主导这一项目,显然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教学能力,更与他背后的资源密不可分。
想到他的身份,我不禁有些唏嘘——在这个卧虎藏龙的省重点高中,夏老师的存在无疑是一颗耀眼的新星,毕竟00007的副部级大员,还是实权派的代表,哪怕校长这个副处级干部见了,也是要仰望的存在。
第一场考数学。试卷发下来后,我快速浏览了一遍题目,心中已有了计较。
既然夏老师知道我的数学水平,我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于是,我在最后一道大题和附加题上只写了一段引导式的解题思路,全文字叙述,没有任何具体计算过程,却足以让人看出我对题目的理解。
接着,我用铅笔在试卷上自行批改,标注了一个“60”分,甚至连加减分都算得清清楚楚。
仿佛在向阅卷老师宣告:不必费心,我已替你完成。
抬头看了一眼教室前方的时钟,才过去20分钟,距离考试结束还有半小时。
我百无聊赖地趴在桌上,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右前方的熊程怡身上。她正专注地答题,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秀。
就在这时,夏老师起身巡视考场,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桌上的我。
他皱了皱眉,沉声问道:“黄兴,你做完了?这么快就趴下了?”
我抬起头,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对啊,老师,做完了。”
教室里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这么快?不会是乱写的吧?”
“估计是放弃了,这种人怎么有资格来考试...”
夏老师严肃的说了一声,“安静,注意考场纪律!”周围静下来后便径直走到我身边,拿起我的试卷仔细审阅。
当他看到我那些“圈圈画画”和自行批改的分数时,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尤其是看到最后大题的解题思路,他的眉头微微挑起,随即无奈地笑了笑:“你小子,胆子不小啊,就不怕考不过?”
我耸了耸肩,语气轻松却充满自信:“没事,其他科目我拿满分补回来就行。”
夏老师愣了一下,随即竖起大拇指,转身回到讲台。
教室里一片哗然,众人面面相觑,显然对我的“狂妄”言论感到不可思议。
熊程怡也回过头,投来一道疑惑的目光。
我冲她嘚瑟的眨了眨眼,心中暗笑:这下,算是装到位了。
考完试后,我和廖文华在考场门口与齐斌、王大力汇合。
几人没有耽搁,径直赶往垃圾厂收货。
一到地方,眼前的景象让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二十多个麻袋堆得像小山一样,里面装的全是铜线。
粗略估算,这些铜线至少有八九百公斤。
我心里一紧,手头的钱已经不多了。这几天开销不小,兜里只剩下两百多块,一次性付清显然不可能。
我走到魏大哥身边,试探性地提议:“魏大哥,今天带的钱不够,这两百多块就当定金,我们先拉走货,明天一早就来结清尾款,您看行不?”
魏大哥是个爽快人,听了我的话。
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行啊,小黄,你们年轻人有干劲,我信得过。咱们以后长期合作,这点小事不算啥。”
我松了口气,心里暗自庆幸遇到了一个通情达理的合作伙伴。
廖文华和齐斌已经开始动手装车,王大力则推着板车在一旁帮忙。
我和廖文华骑上了三轮,后面的王大力和齐斌就推着板车我们一路去了电机厂。
一称重,足足有920公斤,其中还有一些高精度的紫铜,一次性付了1200块!
拿到钱的那一刻,我心里一阵激动——照这个势头下去,翻身的日子真的不远了。
我们斗志昂扬地推着车,沿着城郊的小路往回走。
齐斌和廖文华坐在车斗边,嘴里叼着一根草,懒洋洋地哼着小调。王力则靠在车把上,我走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着天。
就在路过一家超市时,我忽然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熊程怡。
她正和几个朋友一起,带着一群孩子从超市里走出来。
那些孩子穿着统一的蓝色T恤,胸前印着“阳光孤儿院”的字样。
熊程怡手里提着两个大袋子,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正低头和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说着什么。
女孩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对她充满了信任。
我愣了一下,脚步不自觉地放慢了。
平日里在学校,熊程怡总是冷着一张脸,对男生爱答不理,仿佛一座冰山,让人难以靠近。
可眼前的她,却像是换了一个人——她的笑容温暖而真诚,眼神里满是关切,甚至蹲下身,细心地帮一个小男孩系好松开的鞋带。
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她从未展露过的另一面。
她的温柔、她的耐心,还有她对待孩子们时那种发自内心的关怀,都让我感到意外。
原来,她并不是一座冰山,只是她的温暖从未对我这样的人敞开过。
“喂,兴哥,看什么呢?”齐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回过神来,缓缓说道:“没什么,你们先走,我还有事,等会儿我们在垃圾厂集合。”说着,我便朝熊程怡的方向走去。
齐斌他们一怔,但也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推着车朝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我快步跟了上去,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
熊程怡和她的朋友们正带着孩子们往超市外的广场走去,手里提满了各种零食和生活用品。
她的动作轻柔,语气温和,时不时低头和孩子们说笑,仿佛他们是她最珍贵的宝贝。
阳光洒在她的侧脸上,映出一层柔和的光晕,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温暖而明亮。
我站在不远处,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走上前,主动说道:“需要帮忙吗?”
熊程怡回过头,看到是我,明显愣了一下。
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恢复了平静:“你怎么在这儿?”
我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刚好路过,看到你们东西挺多的,就想着搭把手。”
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里的袋子,似乎有些犹豫。
这时,她身边的一个穿着同校校服的女孩笑着插话道:“程怡,既然有人帮忙,就别客气了。”
熊程怡这才点了点头,将手里的两个袋子递给我:“那...谢谢了。”
我接过袋子,跟在她们身后,心里却有些雀跃。
这还是第一次,她对我露出了这样毫无防备的态度。我们一路走到广场,孩子们叽叽喳喳地围在她身边,像一群快乐的小鸟。
她耐心地回答着他们的问题,偶尔还会摸摸他们的头,眼神里满是宠溺。
广场的一角,一个流浪歌手正抱着吉他,弹奏着一首略显忧伤的曲子。
孩子们被歌声吸引,纷纷围了过去。
熊程怡站在一旁,微笑着看着他们,眼神温柔得像是能融化一切。
我站在她身边,忽然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前世为了追一个女生,我曾苦练了大半年的吉他,虽然如今有些生疏,但看到大家入迷的样子,我忍不住想要露一手。
于是,我走到流浪歌手身边,低声和他商量了几句,顺手递了五块钱。
他笑着将吉他递给我,我接过吉他,试了试音,随即弹起了《情非得已》。
熟悉的旋律在广场上响起,孩子们立刻安静了下来,好奇地看着我。
熊程怡也转过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惊讶。
显然,这个时代的港台曲风对大家来说耳目一新,旋律中带着的轻快与浪漫,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一边弹奏,一边轻声哼唱,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熊程怡身上。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眼神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反而多了一丝柔和。
孩子们围在我身边,跟着节奏轻轻拍手,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迷人的眼睛...”
歌声中,孩子们渐渐跟着节奏拍起了手,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熊程怡站在一旁,脸颊微微泛红,眼神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
她的朋友们也围了过来,笑着起哄:“程怡,他是不是在唱给你听啊?”
她的脸更红了,低下头,没有任何回应。
我看着她害羞的样子,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
原来,她也会有这样的一面。
一曲终了,孩子们纷纷鼓掌,嚷嚷着要我再来一首。
我笑着摇了摇头,将吉他还给流浪歌手,走到熊程怡身边,轻声说道:“怎么样,还可以吗?”
她抬起头,瞪了我一眼,但眼神里却没有了往日的疏离:“这首歌...还挺好听的,你自己写的吗?”
我笑了笑,故作神秘地说道:“是啊,专门为你写的。”没办法,只能先借用一下后世的劳动成果了。
熊程怡没有说话,只是抿嘴一笑,眼神中多了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夕阳西下,广场上的人群渐渐散去。
熊程怡和她的朋友们带着孩子们准备回孤儿院。临走前,她回头看了我一眼,轻声说道:“今天...谢谢你,让孩子们这么开心。”
我笑着摆了摆手:“没多大事儿,你们如果以后需要帮忙,就叫我呗,说不定我们马上就是同学了!”
她点了点头,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我转身离开,心里却忍不住泛起一丝期待。
夕阳的余晖洒在街道上,拉长了我的影子。
今天的经历让我对熊程怡有了新的认识——她并不是一座难以接近的冰山,只是她的温暖从未对我这样的人敞开过。
与此同时,熊程怡看着我的背影,心里也不由得泛起一丝波澜。
她低声喃喃道:“这家伙,倒不像别的男孩那么烦人...”
“咚、咚、咚......”胸口传来熟悉的震动感,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声。
因为发烧,我身如坠进火海,脑袋昏沉得像要裂开。这种真实的触感,让我感到陌生而又熟悉。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一阵刺耳的声音
“刘丽,我再问一遍,你签不签?!”一个中年男人粗暴的声音狠狠刺进耳鼓,
“今天你要是不签字,欠我的钱还不清,下次职工代表大会,我就提议把你和黄伟辞了!”
我猛地一怔。余主任?是他...这声音如此真实,怎么可能?他怎么会在我家里?
“主任,求求您宽限几个月吧,这房子是我们一家人的命啊,没了房子,我们真的活不下去了...”母亲的声音带着颤抖,卑微地求饶着,让我心口一阵抽痛。
“少跟我扯这些!”余主任的声音又响起。
冷漠而不容拒绝,“你们家欠我的五千块钱,早该还了!没钱,还要你儿子去名校?还赖在这里住什么房?穷就该有穷样!”
这不是梦!
我猛地坐起身,额头滚烫让我头痛欲裂。
我努力撑住身体,浑身欲裂的疼痛感让我感觉此刻的真实,手掌上清晰的触感...我这是重生了?
门外的气氛越发紧张...
“我再说一次,你签还是不签?你今天要是不签的话,我就让你们全家滚出厂,班也别想上了!”
“主任,房子没了的话,我们一家可连个遮风挡雨的地方都没了...”母亲的声音低哑、绝望。
随即又是一声凄厉的哭喊。
“嘉婕!别胡闹!”
紧接着,是妹妹摔倒在地然后撕心裂肺的哭声:“坏蛋!你坏。不准欺负妈妈!”
是嘉婕!她还活着,太好了!我全身一震,几乎踉跄着从床上跌了下来。
“你给我滚开点...”余主任不耐烦地怒骂,“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
我的手死死抓着床沿,身体因为愤怒而颤抖。
我咬紧牙关,撑起摇晃的身体,走向房门,猛地推开。
我看到了母亲跪在地上,抱着妹妹哀求的场景。
“主任,房子真不能收啊!收了我们一家人去哪啊,您就行行好吧!”
母亲脸色苍白,眼眶红肿,双手死死攥住余主任的裤脚,整个人几乎伏在地上。
余主任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张合同,用脚踢了踢母亲的手。
冷冷道:“哭什么哭!你们要么有钱就还钱,要么就赶紧给我滚出去,把这房子腾出来,给更有需要的人。你们死不死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妈妈”嘉婕哽咽地喊道,瘦小的身体卷缩着,抽泣着大吼道,“我不要搬家...这个叔叔好坏!”
“你们到底签不签!”
余主任把协议甩在桌子上,语气里满是威胁,“不签的话,可别在怪我无情。刘丽,你以为裁掉你这种人,厂里会有谁说话吗?”
“你他妈给我放尊重点!”我狂怒地喝道,愤怒地看着眼前的余主任。
所有人一愣,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我。
“兴儿,你怎么起来了?”母亲惊慌失措地看着我,
“你不是在发烧吗?快回去躺着!”
我没有理会母亲,只是径直走向厨房,抓起菜刀,沉重的脚步踏向客厅。
“你干什么?”余主任的脸色变了。
“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听听?”我抬手将刀狠狠劈在桌子上,刀刃嵌进木头,发出一声闷响。
“反了天了,你还!”余主任嚣张地说道。
指着我怒骂:“你小子真敢拿刀威胁我?你信不信,我分分钟让你爸妈下岗?”
我冷冷地盯着他,刀柄在手中微微用力,声音如冰霜般刺人:“你知不知道,今年年初刚成立的《未成年人保护法》可规定了14周岁以下不承担刑事责任的!你想不想试试,是我手里的刀快,还是你的嘴快?余主任。”
他被我的眼神压得一顿,但很快又恢复了嚣张的嘴脸,嘲讽地笑了笑:“哼,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不还钱,你还有理了?”
我轻哼一声:“你手里的欠条上写得清清楚楚,日期是下个月。现在就逼着我妈签转让协议,你以为你是谁?还不签就腾房?”
他的脸色微微一僵,随即冷笑道:“你个毛还没长齐的小屁孩,少管那么多!今天我就明说了,你们要么现在还钱,要么签字把房子给我!”
“再问你一遍,你滚不滚?”我缓缓举起刀,眼神里涌动着冷厉的光芒,
“我可真的没有那么好的脾气,亲爱的余叔叔!”
说着,我猛然挥刀劈向余主任,
刀锋狠狠地嵌进他右腿旁的桌角,“咔嚓”一声,木屑四溅。
余主任脸色大变,完全没想到我真的敢动刀!
他吓得连连后退,脚步踉跄,声音颤抖地骂着:“你个疯子!你看我怎么整死你们一家!”说完便仓皇跑向门口。
听到了多年未见的妹妹和老妈此刻无助的哭喊声,刚活过来的我瞬间气血上涌,丝毫没有想要放过他的意思...
手里拖着刀,怒火如焚,就追了出去。
一路追到他家楼下,他在跑动时还在不依不饶地叫嚣:“小兔崽子!你等着,我一定让你们家吃不了兜着走!”
我没有回应,只是咬紧牙关,拼命追着。
然而因为刚刚从高烧中恢复,身体虚弱得厉害,喘着粗气,却始终追不上他。
他终于跑到了自家门口,一把将门关上,反锁。
从门后隐约传来他的粗重喘息声,显然是被我刚才的疯狂举动吓得不轻。
我的情绪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猛地抬起刀,对着门疯狂劈砍。
每一刀下去,发出的巨响都在这安静的楼道里回荡。门板被砍出一道道裂痕,楼里的邻居们被巨大的动静惊动,纷纷打开门探头张望。
我还在喘着粗气,额头满是汗珠,周围邻居交头接耳的议论声隐约传进耳朵,但此刻我的耳鸣般的愤怒将一切都屏蔽了。
“兴儿!你这是在干什么?”一道苍老却慈祥的声音突然传来,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猛地回过神,看到田奶奶正站在旁边,一脸关切地看着我。她的眼神中有疑惑,也有担忧。
“田奶奶...”我愣了一下,脑子飞快地转了转,瞬间调整了情绪。
带着几分无助和委屈,声音哽咽道,“没王法了啊!这个余主任丧尽天良,刚刚竟然在我家对我妈动手动脚!我烧刚退,就听见了他在家里放肆,真是欺负人啊...”
周围的邻居听到这话,开始纷纷议论起来。
田奶奶显然被我这番话激怒了,皱着眉头气愤地说:“余主任竟敢干这种事?这还有没有人管了!”
我听着周围人逐渐倾向于我的议论声,心中暗自得意,却不动声色,继续加了一把火。
“田奶奶,还有各位叔叔婶婶!”我红着眼睛,大声说道,“我爸妈为了供我上学,找他借了五千块钱,每个月要多付高额利息不说,现在都还没到还款时间,他竟然逼着我妈签字把房子给他!您说这还有王法吗?苍天啊,给我们这些苦命的人一条活路吧...”
我的话一出口,周围的议论声瞬间大了起来,楼道里充满了“太过分了真不是个东西”的声音。
余主任此刻就在门前站着,外面的动静听得一清二楚...
就在我准备再添几句火的时候,余主任家的门突然打开了。
他满脸堆笑,语气里强行装出一副宽厚的模样:“哎呀,小孩子不懂事,可能是误会了。我刚刚只是在和他妈开玩笑,根本没说过要收房的事嘛!职工房是厂里的规章制度,是属于全体职工的福利,我又怎么可能去强占呢?”
我冷冷看着他一派胡言乱语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意。
周围的邻居明显对他的解释半信半疑,有人小声嘀咕:“刚才可不是这么说的吧...”
我没有急着说话,而是放下了手里的刀,直视着他,缓缓问道:“主任,您刚才说这些都是误会,那您的意思是,我家的房子,不会被收走了,对吗?”
余主任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闪烁,明显有些慌乱。
他显然意识到,这话一旦当众承认,未来再想逼我们家签字就难了。
但如果否认,又会让邻居们彻底站到我这边。
他嘴唇微微颤抖,半天说不出话。
我继续冷声逼问:“余主任,这么多街坊邻居都在这里,您总得给个明白话吧。这房您还收不收?”
周围的议论声逐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盯着他,等着他开口。
余主任满头冷汗,嘴里嘟囔着:“这...当然是..不收啊!这是单位分给你们家的房子,我有什么权利去收...”
他颓然地说着,眼中似乎闪过一丝不甘。
此时楼道里围满了邻居,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和余主任之间游移。
气氛压抑又紧张,我知道,这时候如果继续强硬,会让自己失去同情分。于是我决定见好就收。
“噢,原来是误会啊...”我语气也随着缓和下来。
故作尴尬地挠了挠头,“刚才我可能确实冲动了些。余主任,以后我一定改,再也不拿刀追您了...您大人有大量,就别跟我一般见识吧。”
楼道里一片寂静,随后响起了一两声不太明朗的轻笑。
大家的目光从我身上移开,转而齐刷刷地盯向了余主任。
余主任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无奈地说道:“嗯,解释清楚就好了,小黄啊,以后可别再这么冲动了,吓着邻居们可不好。”
他扯着嗓子对围观的邻居喊道,“好了好了,没事了,大家都散了吧,别耽误时间了。”
他急于疏散人群,目光时不时地瞥向不远处那栋7层的灰色建筑——那可是厂领导的住处。
如果刚才的动静被领导们听见,明年的升职提拔,他可就别想了。
看着他这副模样,我心里冷笑,脸上却摆出一副“知错就改”的模样。
低头致歉:“谢谢主任宽宏大量。”随即提着菜刀,唱着不成调的小曲,哼着歌转身回家。
推开房门时,我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哭声。
母亲和父亲正在客厅说着什么,夹杂着母亲的哭诉和妹妹的抽泣声。
“你刚才跑哪儿去了?兴儿拿着刀追余主任了!你还不快去看看,出了事怎么办!”母亲的声音沙哑,带着隐隐的颤抖。
显然刚才的事情已经把她吓得失了方寸。
妹妹嘉婕小声抽泣着,瘦小的身体缩在沙发一角,眼眶红肿。
“什么?提刀追人?”父亲大惊失色,“他疯了吗!”他腾地从椅子上站起身,似乎想马上冲出来。
他刚起身跑出,却看见我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的刀已然放好,脸上也恢复了平静。
他愣住了,表情从震惊变成了压抑的怒火。
我停在原地,低声喊了一句:“爸。”
父亲深吸了一口气,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
声音低沉得像闷雷:“你这个兔崽子,你知道你闯了多大的祸吗?竟然还追到人家的家里去!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他迈开步子走到沙发旁,重重坐下,捂着额头,脸上写满了失望。
父亲坐在沙发上,眉头紧锁,声音低沉地和老妈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从头到尾说清楚。”
母亲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低声哽咽着。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断断续续地讲了一遍:“余主任...刚才一进门就逼着我签字,说要把房子收走,还威胁我们不签就让你和我都下岗...嘉婕看不下去,上去拦了他,结果被推倒在地...兴儿听见后就冲了出来...”
说到这里,母亲的声音再次哽咽,捂着脸小声抽泣。
“然后呢?”父亲的脸色越发难看,声音也多了一分急促。
“兴儿从厨房拿了刀,追着余主任就出去了...”母亲带着几分埋怨地哭喊道,
“你说你这是干什么啊!儿子,要是出点什么事,你的书也不用读了,我们家可怎么办呀!”
父亲听到这里,重重叹了口气,脸上是一片沉重与失望。他摇了摇头,转向我:“你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没有立即开口解释,而是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
我的目光落在母亲身上,她依然在抹眼泪,神情里满是无助;
再看向父亲,他疲惫地揉着眉心,脸上写满了深深的无奈;
我的目光停在嘉婕身上。
瘦小的身影蜷缩在沙发一角,红肿的眼眶挂着未干的泪水,小脸苍白得让人心疼。
她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袖,像只受惊的小鸟般不安地缩在那里。
母亲、父亲、嘉婕...一家人,上一世因为我的软弱,被命运撕得支离破碎。
如今,他们真实地活着,就在我的面前。
听着母亲的哽咽,父亲的叹息,看到嘉婕眼中的恐惧,我突然意识到:尽管眼下狼狈不堪,这一家人还能团聚,已经是我前世求而不得的。
这一刻,我的心彻底冷静下来。无论未来风雨多大,只要他们还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沉默了片刻,我缓缓抬起头,看向父亲。
语气低沉却带着几分坚毅:“爸,我承认刚才是我冲动了。但那个时候,妈和嘉婕被他欺负,我作为个男人,我真的忍不了!”
父亲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似乎还想训斥我几句,但最终叹了口气:“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兴儿。你今天这一刀下去,万一真出事了,咱们家怎么办?”
我点了点头,语气多了一分平静:“爸,我明白了,您放心,今晚的事情已经解决了,房子不会被收走的!”
母亲抬起头,眼里还含着泪水,带着几分慌乱的责备:“兴儿,这种话你说得轻巧,可你知道余主任是什么人吗?咱们家根本惹不起他!”
我转头看向母亲,目光坚定:“妈,您别担心。相信我一次,儿子长大了。有些事,您就交给我吧,相信我,我能处理好的...”
我说完,看向墙上的日历。
已然是1992年12月10日,这个冰冷的日期像一记重锤敲在我的脑海。
距离嘉婕被绑架的时间,只剩两周了...
昨晚的对话似乎让家里的气氛更加沉重。
爸妈进房休息时,脸上依旧挂着深深的担忧。
早上见到他们满是黑眼圈的模样,就知道昨夜一定没睡好。
因为借款利息的压力,家里已经快要揭不开锅了。
前世,我记得自己和余主任几乎没有什么交集,也从没听说过他上门的事。
阴差阳错,这次竟然撞上了。按原本的时间线,我应该在学校,可是因为连续高烧七天,这次却意外留在了家里。
而印象中,我小时候似乎从未因为生病而卧床这么久。
早餐时,母亲端出一小碟“豆腐乳”,全家围坐在桌边喝米汤。
虽说只是清汤寡水,但母亲的神色依旧小心翼翼,生怕孩子们察觉到这份贫苦。
连我自己都忍不住想:其实,我也想喝碗真正的白米粥!
可眼下的条件,根本不允许。
看着嘉婕吃完饭准备去学校,她那张委屈巴巴的小脸像是在无声抗议,又像是在咽下所有的不满。
我的心猛地一抽,像是被针扎一般隐隐作痛。
前世,我没能护住这个家,没能顾好他们。难道这一世,还要让那些遗憾重演吗?
出门上学的路上,我一边走一边思索,脑海中无数念头交织。
我必须想办法改变家里的现状,无论从哪里开始,我都要让他们的生活好起来。这一世,决不能再让我的家人陷入绝望。
一路来到学校,我不禁抬头看了看这座熟悉的院落。
我们的学校,是沙市乃至整个江南省都首屈一指的名校之一,与其他三所顶级院校并称“四大名校”。
为什么被称为名校?
因为这些学校都是百年育人的老字号!
只要你进了这里,稍微努力些,普通大学的大门就会向你敞开;多动动脑筋,名牌大学也会向你张开怀抱;如果再加上一点天赋,甚至重本名校也能随你挑选。
对于无数家庭来说,这里的教育资源几乎等同于改变命运的通行证。
而要进入“四大名校”的高中部,本部的初中生无疑占有更大的优势。
因此,无数家长挤破头也要把孩子送进这里,希望他们能在这个环境中享受更优质的教育资源,离光明的未来更近一步。
但在1992年,人均工资只有300到600元左右,5000块钱的建校费已经足够将大部分家庭拦在门外。
更不用提那些外地学生,要想跨区读书,建校费往往翻倍,动辄数万元。
这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几乎是一个天文数字。
然而,名校就是名校,不少达官显贵都愿意花重金把孩子送到这里就读。
于是,我们这些贫寒人家的孩子,与那些出身优越的富家子弟之间,天然便形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他们对我们颐指气使,而有些老师同样会对我们区别对待——除非你是尖子生,那就完全不同了。
尖子生无论出身如何,都是这片土地上的“香饽饽”,享受着同学的敬畏和老师的重视...
我走进教室,一股熟悉而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教室后方因为还未设置单独的储物室,摆放着的垃圾桶里堆积着残渣与清扫工具散发的潮湿霉味混合。这气味让我有种久违的熟悉感...
刚刚坐下,老同学李享笑着凑了过来:“小黄同志,恢复得怎么样了?这几天在家爽死了吧?”
我抬起头看着他,记忆中这个男孩总是话多,热情得让人难以招架。
可如今,面对这个小学一起待了六年的老同学,我竟感到有些陌生。
也许是身份还未完全转换过来的缘故,我此刻只觉得他的话显得格外多余。
“还好,就在家休息,也没做什么。”我随口应付着,语气机械而冷淡。
李享显然没察觉我的疏离,依旧自顾自地说着:“哎,看你状态还是不太好,估计还没完全恢复吧?别太拼了,慢慢来!”
我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倒也没再追问,转头和别人聊了起来。
教室里依旧充满嘈杂的声音,而我只觉得这一切离我格外遥远。
上课铃声准时响起,班主任王老师迈步走上讲台,手里拿着英语课本,表情一如既往地严肃:“都拿出书来,开始早读。”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除了翻书的沙沙声,很快就响起了整齐的英语朗读声。
而我依旧坐在座位上,双手空空,目光空洞地望着前方,脑海中却盘旋着自己的思绪。
就在我沉浸于挣钱大计时,突然感觉到脸颊一阵微痛——一块粉笔头正好砸中了我的脸。
我愣了一下,抬起头,视线与讲台上的王老师撞在一起。
她的目光锐利而不容置疑,手里攥着几块粉笔,冷冷地说道:“黄兴,你连书都不拿起来,是觉得早读和你无关吗?”
教室顿时一片寂静,所有同学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我。
我缓缓直起身,嘴角微微上扬,语气冷淡而不失清晰:“That’s too easy for me, so I don’t have any interest to follow.”(这对我来说太简单了,所以我没兴趣跟读。)
发音流利,吐词精准,仿佛刚从广播剧里走出来一般。
话音一落,台上的王老师明显愣住了。她的眼神里闪过一瞬的错愕,但随即又换上了不屑的表情。
“U r just a student. Listen to what I said and do it, cause I am ur teacher.”(你只是个学生,听我说的,照做就行,因为我是你的老师。)
她试图以强硬的语气压制我,可她的英文发音生硬,似乎连连句都不会读。
听着这些话,我不禁挑了挑眉,还没开口,她便抢先发难。
“我真不知道什么样的父母才能教出你这样的人!”王老师语气里带着讥讽。
毫不掩饰她的不满,“学了点皮毛就开始沾沾自喜了?黄兴同学,我可听说你家里的条件不怎么样。以你这样的态度,恐怕连中考都悬吧!不如早点换个学校,省得浪费时间,也替你爸妈省点钱。”
这话一出,教室里安静得能听到同学们屏住呼吸的声音。
所有人都看向我,目光里带着惊讶、同情,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呵,真有师德啊。”我轻声说道,语气平静,甚至嘴角还勾起了一丝冷笑,顺势竖起了大拇指。
王老师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直接,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语气愈发尖锐:“我有没有师德轮不到你来评价,但可以肯定,你很没有教养!你爸你妈就是这么教你和老师说话的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抬眼看着她,脸上的冷笑渐渐消失。
语气冰冷而平静:“老师,您刚刚说我没有教养?只是因为我在复习自己所学?我觉得课本上的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太简单了,没兴趣跟着念而已。这就是‘没教养’?”
我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您一边扯着我的父母不放,一边教育我什么叫规矩和尊重,请问您的‘师德’在哪?难道随便攻击学生的家庭就是您的教育方式?”
话音刚落,教室里的气氛瞬间凝固。同学们面面相觑,有人甚至发出低低的惊叹。
王老师的脸色涨红,胸膛起伏得厉害,显然被我这番话气得不轻。
她手指颤抖着指向门外,怒声说道:“滚出去!到外面站着!”
“好的。”我毫不拖泥带水地站起身,径直向门外走去,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不屑。
走到门外,我靠着墙站定,透过窗户还能听到王老师在教室里冷冷说道:“同学们,像这样的学生,不值得你们交往,近墨者黑,大家可要多留心!”
教室里随即响起了琅琅的读书声。
我靠着墙,嘴角浮现一丝冷笑,眼中闪过一抹冷意:这一世,谁都别想再踩着我来立威。
不一会儿,铃声响起,早自习结束。
王老师宣布下课后,便冷冷走出教室,目光落在我身上,语气冷硬:“跟我上楼。”
她的办公室在三楼,每一层楼都分布着两间大办公室,供各科老师集中使用。
王老师抬步向东边的楼梯走去,我跟在后面,步履不疾不徐。
从东边的走廊上楼时,我的目光不经意扫过正对着走廊的十班教室。
他们班似乎还在拖堂,窗户朝着过道敞开,隐约能听到语文老师在讲解课文。
我忍不住朝教室里多看了一眼,下一刻,我的目光便搜寻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并被牢牢吸引住。
她坐在靠近窗边的第二排,认真地注视着讲台。
阳光洒在她脸上,勾勒出清秀的轮廓。
瓜子脸略带几分圆润,短发自然垂落,整个人像一幅画般安静。那微微泛红的脸颊,带着少女特有的青春韵味,令人移不开目光。
她就是熊程怡。当时初中部里公认的“白月光”,无论是同年级还是低年级的男生,都对她心生仰慕。
可谁都知道,她是遥不可及的存在——在这个年纪,没有哪个男生能够走近她,但是每天送情书的人还是络绎不绝。
我不由多看了几秒,直到她似乎感应到有人注视,转过头来,视线与我短暂交汇。
那双清澈的眸子闪过一丝不耐,她略微挑眉,随即冷冷地别开了目光,继续专注于听课。
我怔了一下,嘴角微微上扬,心里竟浮现出一丝意外的愉悦。这一世,还真是有趣。
“黄兴!”身后的王老师一声厉喝,将我从短暂的失神中拉回现实。
我转过身,看到她正站在楼梯上,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不耐。
她用目光示意我快点跟上,我才缓缓加快步伐,跟随她走进了三楼的英语老师办公室。
一进门,王老师还没来得及坐下,一名年轻的男老师推门而入。
他看上去气质非凡,身姿挺拔,脸上带着一丝严肃,举手投足间透着自信和果断。
他径直走到王老师身边,还未等王老师开口。
便直接说道:“王老师,我正准备筹备实验班,你们班也选几位学生来参加考试吧,优秀的学生我们希望能够集中培养。”
按理来说,实验班的选拔意味着要挑走班级里最优秀的学生。
这种情况下,大多数班主任都会不太情愿,毕竟“好学生”是提升班级成绩和声誉的核心砝码。
可王老师却并未表现出任何不悦,反而一脸堆笑。
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好的,好的,夏老师的工作我们一定全力配合!您尽管挑人,我完全支持。”
她的态度让我不由得愣住了。
眼前这个看起来还很年轻的老师,对比起来王老师显然资历更深,却为什么对他如此配合,甚至带着几分谄媚的意味?
夏老师简单交代了几句便转身离开,而王老师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带着冷嘲的语气开口:“黄兴,你知道什么叫礼貌吗?‘尊师重道’这几个字,你爸妈难道就没教过你吗,真是什么样的人就教出什么样的子女!”
她向前一步,目光如刀般刺向我。
声音越发尖锐:“你以为会那么几句简单的英语就很了不起了?别忘了,你家为了把你送进这所学校,咬着牙花了5000块的建校费!你知道这5000块对你家意味着什么吗?”
王老师语气尖锐,目光如刀:“你父母那么辛苦把你送进来,是为了让你学本事,不是让你顶撞老师、装模作样的!像你这种态度,再省吃俭用也不过是在浪费钱。我看,你还是早点转学,替你爸妈省点心!”
她的声音刺耳,带着不加掩饰的羞辱。
办公室里的其他老师纷纷抬起头,目光中透着诧异。
我缓缓抬头,直视王老师,语气平静却锋利:“Ms. Wang, are you saying that my family’s financial situation makes me less deserving of respect? Or that poverty is a reason to deny someone the right to learn?”(王老师,您的意思是,我的经济状况让我不配被尊重吗?或者,贫穷成了剥夺学习权利的理由?)
几句简短的话,清晰流利,发音精准,瞬间让办公室安静下来。
几位老师互相对视了一眼,目光中多了几分惊讶。
我注意到他们的反应,心里掠过一丝冷笑:我当然不会告诉他们,我的英语是前世为了笼络赌场里那些高端外来客源,硬逼着自己学会的,甚至连日语也不例外。如今不过是用来应对这些可笑的羞辱罢了。
王老师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她冷笑了一声,语气中满是刻薄:“So you think speaking English makes you superior? Let me tell you, it doesn’t! Your so-called attitude will get you nowhere.”(所以你觉得会说英语就能高人一等?我告诉你,不会!你这样的态度,只会害了你自己!)
她咄咄逼人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屑,似乎试图用这番话挽回自己在场面上的优势。而我只是微微一笑,平静地注视着她,语气中多了一丝锋利的反击:“Talent alone may not be enough, but at least it’s mine. What about you, Ms. Wang? Do you think yelling at students and humiliating their families makes you a better teacher?”(天赋可能不足,但那是我的能力。那您呢,王老师?大喊大叫、羞辱学生的家庭,能让您成为更好的老师吗?)
我的话语虽不重,却像一记重锤,砸在这安静的办公室里,甚至让空气都显得沉闷了几分。
整个办公室里此刻彻底安静下来,王老师的脸色瞬间铁青,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背后传来一道低沉却略带玩味的声音:“Is he one of your students, Ms. Wang? What’s his name?”(王老师,这是你们班上的学生吗?叫什么名字?)
我转头,看到夏老师站在不远处,双手抱臂,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目光在我和王老师之间来回打量。
“黄兴。”王老师压着怒气说道,声音僵硬。
“黄兴。”夏老师重复了一遍,嘴角微扬,语气中透着几分欣赏。他走上前,看向我:“Your English is impressive. Have you considered joining the experimental class?”(你的英语很不错,考虑过参加实验班吗?)
我平静地回应:“Not yet, sir. But I’d like to give it a try.”(还没有,但我愿意试试。)
夏老师点头:“Good. The entrance exam is next week. Don’t miss it.”(很好,下周的实验班考试,别错过。)
王老师的脸瞬间僵住,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一句话,最终只是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我注意到王老师的不快和无奈,心中不由得开始对夏老师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个老师究竟是何方神圣...
早晨醒来时,手臂上包扎过的地方传来阵阵温暖的触感。
我睁开眼,看到嘉婕正小心翼翼地朝我的伤口吹气,小脸一鼓一鼓的,满是认真和关切,显得格外可爱。
见我醒了,小丫头立刻停下动作,指着我的伤口。
声音里带着颤抖:“哥哥,痛不痛啊?”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写满了心疼。
一醒来就被这个小丫头暖到了,我张开双臂,将她抱进怀里。
轻声安慰:“哥哥不痛,别哭了,嘉婕。哥哥没事的。”
可话音刚落,小丫头却“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肩膀一抖一抖地抽泣着,满脸委屈:“都是那个大坏蛋欺负我们...哥哥好可怜...”
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怜人模样,我伸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语气温柔而坚定:“嘉婕别怕,哥哥会把所有的大坏蛋都挡在外面,以后再也不让他们欺负我们了,好不好?”
小丫头的抽泣渐渐停了下来,她眨着大眼睛。
抬头无辜地看着我:“真的吗?哥哥?”她的眼神里带着期待和信任,像一只受惊的小鹿。
我点点头,认真地对她说:“当然是真的。哥哥跟你拉钩,绝对不骗你,好不好?”
嘉婕的小手伸了过来,两只小拇指勾在一起,轻轻摇了摇。
随着她的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我的心中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
这一勾,好似是承接了前世未尽的责任...
我一路走去了学校,父母今天的心情似乎比昨天要好了许多,突然感觉好像家里的一切都在变好。
清晨的阳光透过校园的树影洒在地上,我漫步在教学楼间,心中却想着晚上的计划。
如果今天还能捡到足够的废电缆,我就去买个板车,靠双手拖运太累了,效率太低。
想到有了板车以后能拉更多废铜,我的脚步都不由快了些。
走到三楼,我不自觉地瞟了一眼熊程怡的班级。
门窗紧闭,教室里空荡荡的,她显然还没来。
正准备转身离开时,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骚动,声音里夹杂着怒骂和隐忍的低泣。
顺着声音走过去,只见男厕所门口围满了人,隐隐还能听到里面的动静。
我挤到人群边上,探头望了一眼,瞬间怔住了。
厕所里,一个瘦弱的男孩正被五六个男生围着殴打。
他瘦小的身体蜷缩在墙角,脸色蜡黄,额头上满是冷汗,看上去虚弱得像一阵风就能吹倒。
他的眼镜摔在地上,破了一个镜片。
他跪在地上,双手护着头,痛苦地呻吟着,声音里透着哽咽和无助。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别跟熊程怡说话?”
为首的男生恶狠狠地低吼着,一拳砸在瘦弱男孩的肩膀上,直接把他打得撞到墙上。
男孩捂着肩膀,颤抖着低声求饶:“明威哥,我没有...是她来问我题目呀...”
“还敢狡辩,问你,你就要回答吗?”明威冷笑一声,随手抓起他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拽了起来,猛地推向墙角。
语气越发凶狠:“就你这副德行,也配靠近熊程怡?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周围围观的学生窃窃私语,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
甚至还有几个女生低声说了句“太过分了”,却也只是站在远处不敢靠近。
突然,明威低头看到了地上的眼镜,露出一个阴狠的笑容。
他抬起脚,一脚狠狠踩在镜片上,“咔嚓”一声,碎片四溅。
瘦弱的男孩瞪大了眼睛,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不要啊!那是我妈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
明威却不为所动,冷笑着抬起另一只脚,准备彻底踩碎剩下的一边镜片。
眼看着他脚步落下,我再也忍不住了。
飞快地从旁边教室捡起一根断掉的拖把棍,冲进厕所,抡起木棍,狠狠砸在了明威的后背上。
“砰!”一声闷响,明威被打得一个趔趄,脚步不稳地撞向旁边的墙壁。
“哟,各位朋友,你们好啊。”我扬了扬手中的木棍,语气漫不经心,却带着几分冰冷的戏谑。
厕所里瞬间安静了下来,围观的人全都愣住了,似乎没料到会有人敢插手这件事。
趁着那个叫明威得被我击退的瞬间,瘦弱的男孩赶紧爬上前去,颤抖着将地上的眼镜捡了起来。
他跪在地上,捧着那副已经碎裂的眼镜,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嘴里哽咽着:“妈...对不起,对不起...”
明威缓过神来,捂着后背,满脸愤怒地瞪着我:“你他妈是谁?敢管老子的事?”
我微微一笑,眼神却冷得像冰:“我?我是你大爷!”
话音刚落,他的几个跟班反应过来,怒吼着冲了过来。
我冷哼一声,抡起木棍,朝第一个冲上来的家伙砸了过去,正中他的肩膀,将他打得痛呼一声,踉跄后退。
第二个人想趁机从侧面抓住我,我往后一退,抬腿一脚踹向他的膝盖,将他踢得跪倒在地。
趁着第三人还没靠近,我转身抡起木棍,正好击中他的手腕,直接让他手里的砖头掉在地上。
明威咬牙切齿地瞪着我:“你有种!今天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不知道天有多高!”
他怒吼一声,猛地扑向我,试图用身体把我撞倒。
然而,我早有准备,侧身一让,顺势一棍敲在他的脚脖上。他的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痛苦地捂住脚脖。
“服不服?”我冷冷地看着他,手里的木棍指着他的脸。
“服你妈!”他咬着牙挣扎着想站起来,却被我一脚踹翻。
我将木棍随手丢到一旁,走到那个瘦弱的男孩面前,伸出手对他说:“朋友,起来吧。”
他愣了一下,目光中还带着几分茫然和惊恐,像是没反应过来。
我稍稍用力,拉住他的手将他扶了起来。
他的身体微微发抖,站得有些不稳,但还是站直了。
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低而温和:“没事了,没人再敢欺负你了。”
他低头盯着地面,双手死死抓着那副破碎的眼镜,肩膀在轻微地颤抖。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声音哽在喉咙里,最终只剩下一声低低的呜咽。
我看着他瘦弱的背影,心头不由得一阵发酸。
这么大的孩子,却被逼得连哭声都要拼命压抑。
周围围观的学生们安静了下来,有几个低声议论着,空气中弥漫着复杂的情绪。
这时,不知是谁先鼓起了掌,紧接着,掌声逐渐响起。那些掌声里,有几分对我的认可,也带着几分迟来的羞愧。
“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他迟疑了一下,缓缓抬起头,红肿的眼睛里满是泪水,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微弱的坚定:“廖文华。”
“廖文华...”我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心中隐隐有些熟悉。
这才想起来,他是熊程怡他们十班的尖子生,年级前几名的尖子生!
他平时太过沉默寡言,不善交际,加上瘦小的身材,总是独来独往,似乎也没人真正注意过他。
或许正是因为这副孤单的模样,才让他成为那些人眼中的“软柿子”。
“廖文华,你还好吧?”我指了指他手里的破眼镜。
他低下头,捧着那副镜片碎裂的眼镜,声音哽咽:“这是我妈留给我的...”
他的声音虽然低,但我还是听得清楚。
听到这句话,我的心猛地一抽,仿佛看到自己前世的影子。
曾经的我,在失去最亲的人之后,也如他这般无助。
“我明白了。”我语气柔和,却透着一丝坚定。
“廖文华,你记住,真正重要的东西,是你心里对她的思念,而不是这些眼镜。如果你妈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她一定会希望你振作起来,过得更好。”
他怔怔地看着我,眼眶再次泛红,嘴唇微微颤抖,却没再哭出声。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道:“走吧,厕所待久了多晦气。以后有什么事,来找我。”
他点了点头,眼里多了几分信任和感激。他小心翼翼地把破眼镜揣进兜里,跟在我身后走出了厕所。
那个叫杨明威的人看着我转身离去的背影,眼神一阵阴冷,眼中满是不甘...
总算到了最后一节课一数学课,李老师站在讲台上,目光扫过教室,突然停在了我身上。
我正半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盯着窗外发呆。
“黄兴!”他声音一沉,语气里带着不加掩饰的不满。
“你觉得数学课对你来说不重要是吧?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窗外,你倒不如别来了,浪费家里的钱!”
全班顿时安静,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我。
我懒洋洋地抬起头,语气淡然:“李老师,您讲的内容...我已经学会了。”
这句话像一把火点燃了李老师的怒火,他冷笑一声:“学会了?行啊,那就上来做题,让我们看看你有多厉害!”
说着,他在黑板上写下了一道数学联赛的高难度题目,整道题复杂繁琐,台下的学生看得头晕。
我站起身,走到黑板前,只是扫了一眼题目,就拿起粉笔快速演算。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仅仅几分钟,我就写下了答案,开玩笑,你当前世的我在监狱里那几年书是白啃的?
“解完了。”我放下粉笔,转头看向李老师,语气平静。
李老师的脸色瞬间僵住。
他盯着黑板看了几秒钟,勉强挤出一句:“还可以。不过,联赛题目可不代表什么,我再给你来点难的!”
他转身又在黑板上写下了一道更高难度的题目。
这次是一个数论的综合性题目,涉及到模运算和不等式推导,台下的同学纷纷皱眉,甚至有几个人低声嘀咕:“这也太难了吧!”
李老师抱着手,目光挑衅:“黄兴,来吧,这次看看你还能不能“学会”!”
我静静站在黑板前,仔细看了一眼题目,微微一笑:“李老师,您的题目条件有点问题,逻辑上缺了一环。”
“缺了?”李老师脸色一沉,“你小子不要信口开河,书上的题怎么可能会有错!”
我用粉笔指了指黑板的某一部分,语气淡然:“这里,您遗漏了对整数解的约束条件。如果没有这部分,这题是无法解的。”
教室里瞬间安静,所有人都盯着黑板。
李老师愣了一下,走近看了几秒,脸色骤变。他发现,我说的完全正确。
“李老师,要不我帮您补充一下?”我拿起粉笔,直接在黑板上完善了题目条件,然后快速解出了答案,逻辑清晰,步骤简洁,几乎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放下粉笔,我微微一笑:“解完了。不过既然您喜欢出题,那我也给您出一道吧。”
说着,我在黑板上写下了一道IMO(国际数学奥林匹克)竞赛的经典题。
这是一道高难度数论题,复杂到让全班同学目瞪口呆。
“李老师,您试试?”我后退一步,语气中带着几分礼貌,却更像是挑战。
李老师的脸色顿时变了。他盯着题目看了几分钟,却始终没能动笔,额头渐渐渗出了冷汗。
就在这时,教室门口突然传来一个低沉却带着笑意的声音:“黄兴,这题是你出的?”
所有人回头,只见夏老师双手抱臂站在门口,嘴角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他的目光在黑板和我之间来回打量,眼中透着明显的兴趣。
“是我出的。”我点了点头,语气淡然。
夏老师走进教室,仔细看了看黑板上的题目,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有意思,这可不是一般的学生能掌握的题目。黄兴,你对数学有研究?”
我微微一笑:“研究谈不上,只是兴趣使然。”
夏老师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一旁脸色难堪的李老师,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李老师,这可真是难为你了。好歹我们也同是数学老师,这么好的苗子要不然给我们实验班来带?”
李老师张了张嘴,脸上的表情僵硬至极:“夏老师,他...”
夏老师摆摆手说道:“我知道你可能不舍得,但是我要的学生,在这个学校里还没有要不来的!”说罢,转身便走了,丝毫没给李老师留面子...
我心中暗自一惊:这突然的“受欢迎”,还真是始料未及。
教室里传来同学们窃窃私语的议论声,几乎每个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有惊讶、有佩服,陈夹杂着几分复杂的情绪。
李老师的脸色却愈发难看,嘴唇紧抿,目光匆匆扫了我一眼,仿佛被人逼得骑虎难下。
终于,下课铃响,他收拾了课本,低头快步走出教室,连话都没留下,似乎急着去找人“解释”什么。
教室里依旧弥漫着低低的议论声,我没多做停留,背起书包离开了学校。
走在路上,我感到手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低头一看,绷带已经被血浸湿,血丝渗了出来。看来,早上动手时撕裂的伤口比我想象的更严重。
无奈之下,我走进了一家街边的小诊所。护士替我拆开绷带,看到伤口时忍不住啧了一声:“小同学,你这是怎么弄的?这么大的口子,还到处乱跑。”
我淡淡一笑:“不小心碰的,小伤,不碍事。”
护士摇了摇头,一边细心地为我重新包扎,一边嘟囔着:“你们这些孩子,真是不知道爱惜自己...”
等伤口处理完,我立马踏上了拆铜之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天边才刚刚被晨曦晕染出淡淡的光晕,我还在睡梦中,就被嘉婕急切的呼唤声惊醒。
她的声音奶声奶气,兴奋劲儿仿佛积蓄了一整夜,一开口就嚷着要出去玩,而且是马上出发。
我下意识地翻了个白眼,心里不禁感叹:小孩子的精力真是旺盛得让人望尘莫及啊!
我迷迷糊糊地抬眼望去,窗外的世界还沉浸在一片朦胧之中,我还准备赖床挣扎。
但嘉婕的软磨硬泡和连拉带拽,让我最终还是没能扛住,无奈地起身,匆匆套上衣服。
出门前,我特意拿着书包背了几十块零钱,想着万一路上遇到小吃摊,给这小丫头买点吃的也解解馋。
到了齐斌家,我轻轻敲响了门。
门开的瞬间,齐斌睡眼惺忪,满脸写着疑惑,显然没料到我会在这个时候到访。
然而,嘉婕就像个小太阳,所到之处总能吸引众人的目光。
齐斌的妈妈霞姨一见到她,眼里满是喜爱,一把将嘉婕抱在怀里,那亲昵的模样,仿佛嘉婕是她失散多年的小宝贝。
得知嘉婕还没吃早餐,霞姨赶忙快步走进厨房,端出为父子俩准备的早餐。
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说道:“没事,小妹妹,你先吃,阿姨等会儿再去买。”
看着这一幕,我不禁会心一笑,嘉婕的可爱确实无人能挡,从霞姨的言行举止中,可以看出她那一脸的疼爱。
简单用过早餐后,我们便匆匆前往公交站,搭乘公交车前往长途汽车站。
齐斌家在沙市周边一个地级市的乡镇,路途遥远,需要两个多小时的车程。
那时,高速公路还未像后世那般四通八达,道路崎岖不平,满是坑洼。
坐在车上,我被颠得头晕脑涨,感觉脑袋都要被震散架了。
可看齐斌,他一脸平静,仿佛早已习惯了这般颠簸。
嘉婕更是夸张,随着车身的摇晃,她像个不倒翁似的,小脑袋一摇一摆,脸上还洋溢着兴奋的笑容。
下车后,我们走回齐斌家这一路,周围的邻居看到他回来,都热情地和他打着招呼。
齐斌在这里显然很受欢迎,邻居们看到他身后的嘉婕,眼睛都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一件稀世珍宝。
嘉婕长得粉雕玉琢,像极了瓷娃娃,邻居们个个都恨不得捧在手心里亲一口:“哎呀,这小闺女,长得太好看了,跟画里走出来的小人儿似的!”
我们一边和邻居们打着招呼,一边回应着他们的热情。
嘉婕也很懂礼貌,甜甜地回应着每一个人,气氛热闹又欢快。
我们刚放下东西,齐斌家几个远房亲戚家的小孩儿看到嘉婕,立刻被吸引过来,缠着她不肯走。
嘉婕倒是显得落落大方,很快就和这些小朋友们打成一片,玩得不亦乐乎。
看到孩子们玩得这么开心,又有家长在旁边照看着,我和齐斌得跟家里的大人们说了一声,便去给齐斌的爷爷扫墓去了。
齐斌的爷爷是一位从越战归来的老兵,在村里威望极高,看得出,他下葬的地方风水很好,四周幽静,绿树成荫。
难怪齐斌这么皮实,原来是有这等高人在指点。
齐斌告诉我,他爷爷当年是侦察兵的尖刀,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说一件平常事。
可我知道,那个年代的侦察兵,哪一个不是在枪林弹雨中闯过来的?放在后世,那绝对是顶级特种兵的存在!
我心里不禁暗自佩服,磕头的时候,也带着一份崇高的敬意。
果林的惊喜扫完墓,我们路过一片果林,树上挂满了熟透的柚子。
我馋得不行,想着去摘一个尝尝,便向齐斌示意,问他知不知道这是谁家的,能不能去打个招呼摘几个吃吃。
齐斌笑着摆摆手:“这有什么好说的,这都是我爷爷种的,整个这一片都是。爷爷走了之后,就鲜有人打理了,我也不懂...想吃就吃呗,这又没啥。”
我惊呼道:“原来你是个土财主啊,兄弟,这少说得有20亩地吧...”
齐斌挠了挠后脑勺,一脸无所谓:“这有啥用,我自己又带不走,吃也不能全吃完吧...”
我没再搭理他,沿着果林四处转了转,他安静地跟在我后面。
我大概估算了一下,这片果林至少有20多亩,齐斌的爷爷这得花了多少心血啊...
这么好的东西,可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我突然想起一个人,李享,他叔叔就是火车站货运班的负责人呀,每天有多少货运车辆可以调度。
找他调几台卡车来,把这些水果运走,应该不是难事,运费我照付不就是了!
想着想着,我忍不住笑了起来。齐斌一脸疑惑地看着我,不知道我在笑什么。
回到齐爷爷家,我和齐斌坐在房间里休息。
突然,这小子从衣柜里翻出了他爷爷藏的两支鸟铳,还有50发钢珠子弹,一脸骄傲地给我显摆着。
那个年代很多猎户手里都还是有枪的,到了后来才开始定下政策,要将所有的民间枪支上缴...
我看着这两支鸟铳,想起以前在东南亚靶场练枪的日子,心里不禁跃跃欲试,想看看这鸟铳的威力如何。
趁家里大人不注意,我们悄悄从后门溜了出去,来到后山上。
我拿起鸟铳,熟练地装上钢珠弹,瞄准天上飞过的一群鸟,扣动扳机。
只听“砰”的一声,鸟儿四散而逃,一只被击中的鸟掉了下来。
这个钢珠飞了至少20米的距离,居然还能把鸟的胸口贯穿,留下散弹状的洞口。
看得出来,这钢珠击中后还会爆裂成小钢珠,这子弹肯定是改装过的!
齐斌看到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拍着我的肩膀说:“我去,兴哥,你这枪法可以啊,都快赶上我爷爷了。”
我白了他一眼:“得了吧,和你爷爷肯定没法比,不过我以前跟朋友打过几回,所以熟悉一点。”
我总不能告诉他,我后世在靶场练过枪吧。
齐斌不服气,也打了一枪,结果没打着鸟,全打在树上了。
看到钢珠弹爆裂后产生的细小弹珠继续炸裂,我的猜想得到了证实,这子弹确实是特制的。
回家与告别玩闹了一会儿,我们回到后门,看到家里的大人们都围着嘉婕讨好,这个给糖,那个给牛奶,都希望嘉婕亲她们一下。
嘉婕却像个小公主一样,双手叉腰站在中央,嘴里嘟囔着:“我才不亲呢,你们都是坏蛋!”
我们和家里人又聊了一会儿,便准备离开。
出门前,我趁齐斌不注意,把书包里的零食全部清空,跟他说了一声我去趟厕所。
他和他的叔叔们正忙着客套,根本没在意我去干什么。
等我回来时,书包里已经多了一点凸起,但众人都没太在意。
锁上门,我们便一起离开了齐爷爷家。
小丫头今天可玩高兴了,回去这一路都在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我把包放在我的右腿下方,不想让任何人注意到。
齐斌已然睡着了,我看着嘉婕欢快的样子,右手拿着包的手更紧了...
我的眼中,寒光犹如腊月的冰霜,愈发凛冽彻骨。
家破人亡的惨状在心头不断翻涌,偏激的念头如野草般疯狂滋生:就这么把你们送进监狱,实在太便宜你们了!血债必须血偿,我定要让你们为所作所为付出沉重的代价!
时针悄然指向九点,我们才拖着略显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
屋内,父母坐在老旧的沙发上,一脸倦容。
他们没有像往常一样温书,而是打开了那台陈旧的黑白电视机,《射雕英雄传》的熟悉旋律在屋内悠悠回荡。
听到我们进门的声响,父母的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惊喜与关切,急忙起身迎了过来。
他们的目光径直落在嘉婕身上,眼中满是慈爱,亲昵地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
我趁着这间隙,如同一只敏捷的猫,迅速闪身进了房间,动作麻利地将包里的鸟铳和十发钢珠弹一股脑塞到了床底,藏得严严实实。
陪着家人坐在电视机前,荧幕上黄日华饰演的郭靖正演绎着他的侠骨柔情,一招一式都仿佛带着江湖的豪迈与热血。
父母看得目不转睛,脸上的疲惫在剧情的吸引下渐渐消散,嘉婕也托着腮帮子,眼睛一眨不眨,完全沉浸在武侠世界中。
而我,心思却全然不在电视上,这具身体的孱弱让我隐隐不安,必须得尽快锻炼起来!
我和家里人说了一声,便下楼走向了大院。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围着院子慢跑起来。
突然,在门口,我看到了一个人,一个我永生难忘的面孔——那个鹰钩鼻。正是绑走嘉婕的鹰钩鼻,他居然出现在我们大院里!?
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脊背一阵发凉。
难道嘉婕的被掳,竟是有人蓄意安排?
一个惊人的想法瞬间在我脑海中浮现。
暗中跟踪我悄悄跟了上去,脚步轻得几乎听不到声音,想看看他究竟要去找谁。
没有想到,他居然来到了余主任的楼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在等着谁,我心中预感不妙,躲在附近的大树下,背靠树干,静静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心跳如鼓。
突然,楼道的灯亮起,昏黄的灯光映照出一个人影缓缓走下楼梯。
我屏住呼吸,冷冷地注视着前方,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不出所料,与他碰面的正是余主任。
这个天杀的余主任,他竟和这件事有关系!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余主任与鹰钩鼻的低声交谈却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
余主任下来后与鹰钩鼻握了握手。
轻声说道:“走,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去前面的小公园,那里清净些。”
声音低沉而冷静,却让我心中一震。鹰钩鼻轻声应了一声“嗯”,便跟着他向前走去,丝毫没有注意到在大树背后躲着的我。
我紧紧盯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
尾随与窥探待他们与我拉开一段距离后,我才缓缓跟上,脚步轻得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
两人在小公园的凉亭中坐下,余主任递了一支烟给鹰钩鼻,帮他点上,自己也点燃了一根。
二人开始吞云吐雾,低声交谈起来,烟雾在夜空中弥漫。
我则趴在不远处的小花坛中,身体紧贴地面,丝毫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只能听到呼啸的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
这个夜晚,似乎格外的冷。
余主任眉头拧成一个死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冷哼道:“那家人实在是冥顽不灵,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如此,就按你说的办,把他们家搅个天翻地覆。原本我不过是想让他们把那套房腾出来,给我小舅子结婚用,谁能想到他们竟如此不识抬举。既然这样,就照你之前提议的,把他家那个小女孩卖了,彻底搞乱他们的生活!”
鹰钩鼻脸上浮起一抹嘲讽的笑,嘴角微微上扬,不屑地说道:“我早就跟你讲过,把他们家搅乱就行。当时我就觉得那小丫头能卖个好价钱,上个月不就跟你提过了吗?你那会儿还满口仁义道德,现在知道找我了?”
余主任干笑两声,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搐着:“这不是当时想着能顺顺利利把房收过来嘛。哪晓得他们家那臭小子那么难对付,油盐不进。既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别再等了。我给你多加三千块,事成之后,你卖你的人,我拿我的房子,各取所需,这总行了吧?”
说罢,他脸上露出一丝阴鸷的笑,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切都按照他的计划进行。
两人就这么你一言我一语,在这昏暗的夜色中,轻易的决定了我家的悲惨命运。
听到这些话,我只觉五雷轰顶,前世我家的房子一直没被收走,难道是父亲去寻找妹妹后,母亲一个人独自扛下了所有的压力吗?
想到母亲那时候鬓角的斑白,我的心口一阵剧痛,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这下,我终于明白这个鹰钩鼻为什么会出现在妹妹的学校门口了。
余主任,你可真是自寻死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闯!
我紧紧攥着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手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指节都泛白变形了,可我现在只能强压着心中的怒火...
夜深了,万籁俱寂,窗外的月光洒在窗台上,仿佛铺上了一层银霜。
我躺在床上,看着熟睡的嘉婕,我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里全都是今晚听到的那些对话。
突然,一阵尿意袭来,我轻轻起身,蹑手蹑脚地拉开门。
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已经凌晨两点多了。
旁边父母的房间,此时里面竟然还亮着灯,隐隐约约传来他们的轻声细语。
我下意识地停下脚步,屏住呼吸,靠在门上侧听着。
只听见母亲带着哭腔,声音颤抖地说道:“要不以后别再去卖血了吧,你要是累垮了,这个家可怎么办啊!”
话语中满是担忧与无奈。父亲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承载着生活的重压与无奈:“唉,我也不想啊。可借了一圈,亲戚都借遍了,连一千块都凑不齐。这不实在是没办法了吗,不然谁愿意去遭那个罪啊。”
听到这些,我的眼眶瞬间湿润了,心里像被无数根针扎着。
我知道此刻冲进去质问毫无意义,当务之急是要帮家里扭转这糟糕的局面,只有这样,父母才能安心的生活,不至于苍老得那么快。
回到房间的我,躺在床上。
一想到余主任今晚的谈话,我心中的恨意再次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涌,彻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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