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县令偶感不适,先行将嫌犯张昊然收押县大牢,其他人等居家等候,择日再审。
“嘿,有门儿!”
张昊然这下算是彻底宽了心,重新带上木枷后,他准备在县大牢好好蹲上两天。
万万没想到。
走出大堂后,衙役们竟直接将他带入偏房。
吱呀~~!
房内光线黯淡,隐约可见两人,坐于主位。
呦呵,这是要私设公堂啊!
也对,公事公办,那是本分;公事私办,那叫情分。
至于怎么个情分法,那可就两说了。
一个操作不当,人情世故,可就真成人情事故了。
张昊然心下警惕,任由衙役扒去外衣,对周身仔细搜查。
“回禀大人,除去两条金鱼及一支木签,并未发现它物。”
县令眼神一亮,与县尉相互递了个眼色,遂接过衙役递交的金条、木签,语气有所缓和:
“都愣着干什么!还不把木枷给小王爷去了?!”
囚犯乍变王爷身,一众衙役,瞬时懵然无措。
反差时间过后,差官慌不迭地将枷锁急速卸除。
张昊然轻轻活动手腕,神色不卑不亢:
“有劳二位了,本小王,确是西山晋王之后,县令若心存疑虑,自可遣人前往查证!”
王县令嘴角微扬,装腔作势道:
“岂敢,岂敢,小王爷微服私访,倒显得本官怠慢了,按大周律,就算是要稽查,下官也不敢造次,定会将事情原委据实上奏宗人府。”
嘶~~!
宗人府?!
几个意思,这是要弹劾我?
张昊然内心咯噔一下,但依旧面不改色:
“王县令,宗人府的事可以先放一放,你可知本王为何在公堂缄口不言?”
一听此话,王县令摆着官腔道:
“这?真不知,还请小王爷赐教!”
“王县令有所不知,今儿本小王吃多了两杯水酒,下手有些莽撞,这事儿嘛,可大可小,传扬出去恐有损皇家颜面,还望二位体谅圣心,多多海涵。”
啥?
你都快把人打死了,这能叫莽撞?
赵县尉闻言怒喝:
“哼!如何海涵?王爷莫非不知,王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
王县令嘴角微撇,假意咳嗽两声,开始扮演起和事佬的角色:
“赵县尉消消气,小王爷的提点不是没有道理,我也是思虑到这一层,方邀小王爷来此相商。”
说完此话,他便再将目光转向张昊然道:
“小王爷,此事已闹得满城风雨,恐不好善了,依王爷的意思,下官该当如何处置?”
接过对面老狐狸踢过来的皮球,张昊然心下了然。
他轻微皱皱眉头:
“醉花楼破坏一干物事,县令可以报个数,本王作价双倍赔偿,至于张家嘛,正所谓民不举,官不究,还劳烦王大人从中斡旋,当然,必有重谢。”
“尔等如何当差的,就让王爷这么站着?莫让王爷怪罪本县治下无方,都麻利点,给王爷奉茶!”
吩咐完下人,王县令面容舒缓,轻拍案几上的包裹,低眉垂笑:
“皇恩浩荡,小王爷心忧朝廷,实乃吾辈之楷模,下官自食君禄,为朝廷分忧,也是分内之事,不敢承王爷厚赏,这包裹?”
斜眼一瞟,张昊然赶忙摆出一副诧异的模样:
“这包裹小王未曾见过,不知王县令何意?”
懂规矩,会办事。
这位爷,能处!
闻听此言,王县令与县尉对张昊然高抬一眼。
双方心照不宣,点头笑纳。
这礼送得,着实不留痕迹。
即便人到中年,一个单位里能做到这点的,也屈指可数。
都是历经社会毒打后,方能领悟的处世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