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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认亲开始踏上权力巅峰全文彭远征曹颖

格鱼 著

女频言情连载

接近凌晨时分,众人才从大海娱乐城走了出来,自然有黄大龙的人带车分别送回家。说实话,如果不是有宋果和彭远征在场,今晚周大勇和李铭然肯定是要抱着怀中的美女去过夜了。酒为色之媒,更何况在黄大龙的暗示下,几个女人主动**,周大勇和李铭然正当壮年,自然不经诱惑。可偏偏有宋果和彭远征这两个很不上道的人在场。宋果一来是眼高于顶、纵然有欲望也不会看上这些寻常脂粉,二来他之所以肯与黄大龙来往,是为了黄大龙的妹妹黄莺莺。黄莺莺是省艺术学院的大四学生,宋果对她一见钟情。为了接近黄莺莺,他才忍着憎恶跟黄大龙往来。至于彭远征,他当然不是什么坐怀不乱假正经的柳下惠,有着正常的欲望。只是他不愿意跟陌生女子发生一夜露水情缘,哪怕是可以不负责任。况且他的身份摆在这里...

主角:彭远征曹颖   更新:2024-12-27 09:4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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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彭远征曹颖的女频言情小说《从认亲开始踏上权力巅峰全文彭远征曹颖》,由网络作家“格鱼”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接近凌晨时分,众人才从大海娱乐城走了出来,自然有黄大龙的人带车分别送回家。说实话,如果不是有宋果和彭远征在场,今晚周大勇和李铭然肯定是要抱着怀中的美女去过夜了。酒为色之媒,更何况在黄大龙的暗示下,几个女人主动**,周大勇和李铭然正当壮年,自然不经诱惑。可偏偏有宋果和彭远征这两个很不上道的人在场。宋果一来是眼高于顶、纵然有欲望也不会看上这些寻常脂粉,二来他之所以肯与黄大龙来往,是为了黄大龙的妹妹黄莺莺。黄莺莺是省艺术学院的大四学生,宋果对她一见钟情。为了接近黄莺莺,他才忍着憎恶跟黄大龙往来。至于彭远征,他当然不是什么坐怀不乱假正经的柳下惠,有着正常的欲望。只是他不愿意跟陌生女子发生一夜露水情缘,哪怕是可以不负责任。况且他的身份摆在这里...

《从认亲开始踏上权力巅峰全文彭远征曹颖》精彩片段

接近凌晨时分,众人才从大海娱乐城走了出来,自然有黄大龙的人带车分别送回家。
说实话,如果不是有宋果和彭远征在场,今晚周大勇和李铭然肯定是要抱着怀中的美女去过夜了。酒为色之媒,更何况在黄大龙的暗示下,几个女人主动**,周大勇和李铭然正当壮年,自然不经诱惑。
可偏偏有宋果和彭远征这两个很不上道的人在场。
宋果一来是眼高于顶、纵然有欲望也不会看上这些寻常脂粉,二来他之所以肯与黄大龙来往,是为了黄大龙的妹妹黄莺莺。黄莺莺是省艺术学院的大四学生,宋果对她一见钟情。为了接近黄莺莺,他才忍着憎恶跟黄大龙往来。
至于彭远征,他当然不是什么坐怀不乱假正经的柳下惠,有着正常的欲望。只是他不愿意跟陌生女子发生一夜露水情缘,哪怕是可以不负责任。况且他的身份摆在这里,如果他不洁身自好,爷爷冯老知道了肯定会大发雷霆,影响到他日后在冯家的地位。
彭远征坐在黄大龙的美洲豹上,透过车窗看见那叫童媛媛的姑娘红着脸站在一侧向自己招手,他却摇上车窗,转过头去。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周大勇哈哈一笑,“远征啊,我看那小姑娘对你有点意思,不如拿下她算了!”
彭远征笑而不语。
宋果会心一笑,他非常了解彭远征的心态。在某种意义上说,两人在性格上有一定的相同之处,像他们这种层次的人,眼界很高,怎么可能随便滥情滥性于一个普通女子。
第二天一早,彭远征照常去市委机关上班。进了办公楼,与来来往往的机关上的老同志或者新同志打着招呼,擦肩而过,他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劲儿。
很多人脸上都挂着一种神秘和兴奋的色彩,等进了新闻科的办公室,马自和王娜已经赶了过来,一见彭远征,王娜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去,然后又抬头来主动媚笑着打招呼,“早来了,远征同志!”
彭远征眼中闪过一丝晒然,却也笑着跟王娜点了点头。昨晚他没有跟王娜捅破那一层窗户纸,装作互不认识,不过是心照不宣而已。
王娜对彭远征的态度一反常态,马自看了微有些诧异。但马自此刻却顾不上多想,而是走过来嘿嘿笑着压低声音道,“知道了吗?”
“知道什么?”
“你真不知道?孙萍那娘们和朱部长出事了,是作风问题!”
“啊?!”彭远征真是有些吃惊,手里的暖瓶瓶塞一下子没有盖好,嘭地一声反弹了起来,落在地上。
他皱了皱眉轻轻道,“马哥,这种事情可不能瞎说的。”
马自无奈地拍了拍手,“你看看,我敢瞎说?牵扯到领导,我敢瞎说?”
“据说他们两个昨天下午下班以后在朱部长办公室玩,结果被朱部长的老婆给当场提溜住了……听说朱部长老婆当场大闹了起来,还给萧部长打了电话——这不,萧部长口头让朱成容停职了,让李部长兼管他的分管工作。”
彭远征听着一阵瀑布汗。这怎么可能?
他实在是有些想不通,孙萍这种要相貌没相貌、要身材没身材、要内涵没内涵、要气质没气质的中年女人,泼妇一般的人物,朱部长竟然会看上她?
随后,龚翰林也脸色阴沉地走了进来。
马自不敢再跟彭远征议论什么,就老老实实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后面,装作写材料。
“远征啊,今天上午的会议取消了,延期,什么时候开还不一定。”龚翰林嘶哑着嗓子道。朱成容出事了,当然这个会就开不成了。
“哦,我知道了,龚科。”
……
……
上午的时候,彭远征听到其他科室的人也在议论纷纷,小道消息传得满天飞,很多人添油加醋地补充着诸多细节。比如朱成容老婆是怎样得到消息的,怎样撞开门的,又如何喊了萧部长来的……等等。
其实,这都是无中生有的臆测。朱成容和孙萍的确出事了,但事情却没有那么复杂。
孙萍在科里被开了批斗会,心里憋屈,就跑到朱成容那里诉苦。说着说着,就坐在朱成容办公室的沙发上哭哭啼啼起来,朱成容就坐过去劝了几句,答应孙萍以后有机会帮她调离新闻科去别的科室。
孙萍哭得激动,也不知怎么地就倒进了朱成容的怀里,朱成容也是一时鬼迷了心窍,拍着孙萍的肩膀抱着她坐在了沙发上,似乎也下意识地在孙萍身上摸了几下。
活该出事。朱成容的老婆张艳秋是市委办公厅的一个副科长,下班顺道来了老公的办公室,准备喊朱成容一起回家,而平时她是不来的。
两人真是啥事都没干,要不然门也不会不关。
可张艳秋推门见朱成容抱着孙萍那情形根本就不能用语言来形容,当场就发作了。张艳秋可不是好惹的,她上前去撕住孙萍的头发,狠狠地扇了她好几耳光。
孙萍不是张艳秋的对手,被撕破了衣服,打肿了脸,又加上张艳秋吵吵嚷嚷之下,引来了一些尚未下班的机关干部过来看热闹,这事儿就传开了。
而不多时,市委常委、宣传部长萧军也得到消息赶回部里处理,见自己的下属竟然出了这种丢人现眼的作风问题,大怒之下,给市委薛书记汇报了之后,口头上让朱成容和孙萍停职了。
这种花边新闻传播的速度很快,到了下午下班的时候,这事儿不仅宣传部上下传遍,组织部和市委其他机关单位也都传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人言可畏。虽然朱成容不至于因为这点破事就吃“挂面”、被双开,但调离宣传部降职使用是必然的。对于朱成容来说,这也算是无妄之灾了。
要不是阴差阳错,就算孙萍这种女人**,他也会觉得恶心的。
彭远征下班回到家,没有见到自己的母亲孟霖。他觉得有些奇怪,一般这个时候,母亲已经在家里开始准备晚饭了。
彭远征进了厨房,准备去替母亲做饭。
他在厨房里忙活的时候,孟霖正在新安机械厂办公楼曹大鹏的办公室里,接受党高官的谈话。
新安机械厂是省属企业,副厅级单位,大型军工企业转型而来。厂子有七个分厂,还有诸多三产单位,职工人数逾万人。但进入90年代之后,因为不再承担军工任务,所以机械厂的经济效益开始下滑。
在国内国有企业改革的大环境下,根据省机械工业局的安排,新安机械厂也开始推进减员增效战略。当然,本着积极稳妥的方针,减员裁人先从总厂部机关开始。
厂部机关十个大科室和直属单位,一共500多人,计划是裁掉100人,然后分流100人。年纪大的孟霖,正在被裁的大名单之内。

冯伯涛刚从书房里出来,正好听见彭远征在打电话。不由走过来微笑道,“远征啊,单位有事?要急着赶回去吗?”
“嗯,大伯,刚才我们科长跟我说,下周一我们市里开推进第三产业工作大会,市委薛书记否了秘书科的稿子,点名让我写。我明天一早就得赶回去!”彭远征轻轻道。
冯伯涛皱了皱眉,“给主要领导写讲话稿的应该是市委办公厅的人,你在宣传部,搀和进去不太合规则。况且,你刚参加工作,对领导的风格不熟悉,这种稿子怎么能让你写?”
冯伯涛是何等人,立即判断这种事情并非是市高官欣赏那么简单,其间肯定存有某种猫腻。
彭远征苦笑了一声,“大伯,我也没办法,推是推不掉了。”
冯伯涛沉吟着道,“你们的书记姓……”
“姓薛,薛新莱。”彭远征瞥了冯伯涛一眼,隐隐猜出了他的用意,摇摇头道,“大伯,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我自己处理就好。”
冯伯涛一怔,旋即笑了,“也罢,你就尽力而为,能写好固然好,写不好也很正常,你刚参加工作不到半年,没有经验、信息积累不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想必你们的领导同志是不会计较的。”
彭远征笑笑。
他心里明镜儿似地,他的工作岗位从乡政府调到了市委宣传部机关,肯定是冯伯涛在背后营运的结果。只是冯伯涛没有提,他也不会问,一切心照不宣而已。而且也很显然,在冯老的权威下,目前冯家对他的“关照”也仅限于此——能不能在官场上混出个人样来,还得需要他自己打拼。
这是冯老对他的考验,也是他个人的原则。
伯侄两人坐在客厅里随意交谈着,这时彭远征的传呼机又响了起来,彭远征掏出一看见是王彪家里的电话,就立即抓起电话回了过去。
王彪在电话中的声音明显有些不高兴,“哥们,太不够意思了啊,来京城也不跟兄弟说一声——要不是我无意中从电视和报纸上看到你的照片,还真不知道你来了!”
“彪子,我来得急,正好又有些别的私事,处理完了明天早上就要赶回去,所以就没跟你打招呼。”彭远征嘿嘿一笑,解释了几句。
王彪突然压低声音暧昧地笑道,“你小子真是牛啊,几天不见,就把冯家公主都泡上了,太牛了!现在京华大学里都传遍了,冯倩茹身边突然多了一个神秘的会打太极拳的男朋友……”
彭远征一怔,苦笑了起来。
“别瞎扯淡,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也别扯淡,赶紧出来,哥们找你有事。你抓紧啊,我在我家对面的德福酒楼等你,给你介绍一个朋友。”王彪匆匆挂了电话。
彭远征长出了一口气,抬头望着冯伯涛刚要说什么,一旁的宋予珍就微笑着道,“远征有事要出去啊?——你对京城不熟,让倩茹陪你吧。”
彭远征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下来。其实他不太想让冯倩茹陪着,但宋予珍显然想得更多。
……
……
彭远征和冯倩茹一起出门,不过,两人的表情都有些尴尬。
京华大学泛滥成灾的小道消息自然已经传进了冯倩茹的耳朵,冯倩茹感觉非常荒诞,却又无法解释;而彭远征也因为刚才王彪在电话里的某句戏言,而被捅破了这一层窗户纸。
冯倩茹穿着一身奶白色的短袖运动装,脚上蹬一双粉红色的旅游鞋,而乌黑的长发则被梳成了如云的发髻,整个人看上去明艳不可方物。只是她脸上戴了一副宽大的墨镜,遮掩住了她此刻内心深处复杂的情绪。
“倩茹……要不……”彭远征无奈地笑着,他欲言又止,其实意思很明显,是想让冯倩茹在德福酒楼的一楼稍等他片刻。倒也不是彭远征想要避开她,只是两人的关系亲密又特殊,见了王彪,他实在是没法解释。
目前他的身份还不能揭破,他总不能说冯倩茹就是他大伯家的堂妹。
冯倩茹何等聪明伶俐,她默然点头,“远征哥,你去吧,我在一楼大厅随便吃点东西,等着你!等你下来,我再陪你去给二婶买些礼物!”
冯倩茹口中的二婶就是彭远征的妈妈孟霖。去给彭远征的妈妈买礼物,这是宋予珍专门交代的事情。
彭远征匆匆上楼,去了跟王彪约定的203包房。一推门,就露出王彪那种极其暧昧又无比淫荡的面孔,他的眉眼都在跳动着,向彭远征夸张地伸出了一个大拇指:“哥们,就一个字,牛!”
“两个字,很牛!”
“三个字,非常牛!”
彭远征探手打了王彪一拳,笑骂了一声,“你这厮说话就没点正经!”
王彪嘿嘿笑着探出头去往门外扫了一眼,又暧昧地压低声音道,“哥们,太不够意思了吧,把公主一个人留在下面,也不带上来给兄弟我介绍介绍……”
彭远征皱了皱眉,包房里一个年约30左右的成熟女子缓缓从座椅上站起身来,向着他微微一笑。这女子身材修长,前挺后翘凹凸有致,穿着打扮入时华美,眸光清澈而有神,给人的感觉非常精明强干,又别样的妩媚风情。
女子轻轻干咳了一声。
王彪这才正色转身,向女子笑道,“姐,这就是我说的彭远征,我的铁哥们,大学同学!哥们,这是我堂姐王安娜,刚从美国回来。”
“你好。”王安娜矜持地笑着,主动伸出白皙得保养得极好的手来,跟彭远征握了一握。
“你好,王——”彭远征的“王小姐”还没有说出口,王安娜那轻灵的目光已经在他脸上逡巡过去,轻轻笑道,“叫我安娜姐吧。”
……
……
听完了王彪的深度介绍,彭远征很是惊讶,原来王安娜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在M国发迹的华裔首富,天一电脑公司的董事长兼创始人王澜博士的小女儿,难怪这女子看上去有一种商场女强人的气质。
在1988年以前,天一电脑公司达到了它的巅峰时期,年收入数十亿美金,在世界各地雇佣了员工近四万人,在M国赫赫有名。但所谓盛极必衰,加上王澜博士经营出现问题,天一电脑公司从80年代末期开始走下坡路,到了现在,已经陷入资不抵债的困境之中,昔日的辉煌早成过眼云烟。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是天一电脑公司破了产,眼前这位王安娜小姐也属于有钱人的行列。只是彭远征觉得奇怪,王彪急匆匆把自己找来跟王安娜见面是为了什么。

孙亚男这个京城来客走后,第二天上午,彭远征的机会终于还是来了,尽管有些姗姗来迟。
其实市委组织部昨天上午就以要从今年的应届大学毕业生中选调后备青年干部的名义,将彭远征的档案和人事关系从人事局抽调了上去。
而今天上午,市委组织部干部一科的电话就直接打到了彭远征家里,要求彭远征当天下午就去市委组织部干部一科报道,说是市委组织部要统一安置一批学生,但具体什么单位、部门还没定。
彭远征给母亲孟霖留了一张字条说明自己去向,然后就步行去了市委大院。
新安市委大院距离他家不远,过两条马路三个十字路口就到,直线距离很近。但市政府就远一些了,在靠近开发区的一侧。
彭远征脚步轻快,十几分钟后就走到了新安市委大院门口。在对面的马路边上凝视着庄严肃穆的大院正门,门口那站岗的武警表情之严肃让人悠然而生敬畏。
这便是新安这个地级市的权力中枢了。
虽然隐藏在高墙之内的那三幢建于七十年代后期的小楼在如今城市建设高歌猛进的新安市里并不起眼,但关乎这座城市命脉的所有最高决策却都是从这里传出。
前世身为新安市新安区政府办公室的一名普通干部,彭远征自然对这座院落并不陌生。他就算是闭上眼睛都能摸清这三座小楼的路径,熟知这里的每一个部委办和科室。
彭远征长出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大步向门口行去。
因为来市委大院办事的人很多,所以武警战士只是扫了他一眼,目视他大概不像不法分子,也就没有理睬他。
市委组织部在第一幢小楼的一楼,整个一层楼都是组织部的部门科室。当然,市委组织部还有两个科室和下设机构在市政府那边办公。
彭远征轻车熟路地直奔干部一科,然后轻轻敲响了厚重的门。
“进来。”门内传出一个沉稳的男声。
彭远征轻轻走了进去,面带从容的微笑。
科里有三个人,最里侧有一张深色的办公桌,里面坐着一个四十左右的秃顶男子,显然是科长。而外侧则摆着两张米黄色稍小一点的办公桌,顶多30出头的一男一女对面而坐。
秃顶男子正在看报纸,看到彭远征进门就抬起头来,目光威严表情严肃微带傲慢。
以彭远征经常跟组织部门干部打交道的经验来看,这倒也不是其人故作姿态,而是组织部的人向来都有高人一等的优越感。道理也很简单,组织部管干部。市委组织部的人下到基层,哪怕是一个小小的科长,区县机关或者事业单位的领导也都会给几分面子。
“您好,我叫彭远征,科里上午打电话让我来报道的。”彭远征目视那秃顶男子,恭谨一笑道。
秃顶男子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似乎是觉得眼前这小伙子的穿着打扮距离他的想象有些差距。但他却是立即笑着起身来招呼道,“原来你就是小彭啊,来,请坐。小李,给小彭同志倒杯水。”
秃顶男子竟然亲自给彭远征搬了一把椅子过来,放在了他的办公桌对面。态度之殷勤,让他的科员小李和小王都有些诧异。纵然是下面区县的组织部副部长们过来办事,也没见这厮这般殷勤。
男科员小李和女科员小王狐疑地对视了一眼,却各自从对方眼中读到了疑惑。他们在组织部干部科室工作,那政治嗅觉可是非常敏感,秃顶男子在新安市组织系统也算是一号人物,能让他如此客气的,肯定有些来头。
非富即贵的关系户。
“请坐请坐,我姓周,周大勇,干部一科科长。来,请喝水。”秃顶男子热情地自我介绍着,示意彭远征坐下。
彭远征也没有客气,坐下后笑了笑,“谢谢周科。”
“是这样,根据市委常委会的指示精神,市委组织部决定从今年应届大学毕业生中选调一部分人作为后备青年干部,统一安置在市委市政府和区县机关里工作。”
周大勇公事公办地开始跟彭远征谈,这是组织程序,丝毫不能马虎。
“小彭同志是京华大学毕业生,品学兼优,又是学生党员,根据部领导的安排,作为干部骨干进行安置。”
“这一次的后备干部安置,有三个方向。第一是市委组织部、市委宣传部和市委办公厅机关各科室;第二是市属各局委办;第三是区县委机关。今天呢,我受部领导委托,征求一下小彭同志的个人意见。”
周大勇温和地笑着,慢慢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小彭同志啊,我个人推荐你留在咱们组织部机关,比如我们科室还有一个编制。组织部管干部,也容易出干部,在我们这里熬上几年,将来下放,干个区县委组织部副部长或者科级局的局长,日后再提副县,是很容易的哟。”
周大勇的声音极低,却极具蛊惑力。他似乎不是代表组织部干部部门跟待分配的后备干部谈话,而是作为科长在为本科室延揽人才。
如果彭远征不是重生者又有机关工作的经验,还真说不定被他蛊惑了。组织部确实出干部,但只是相对而言。如果真的这么容易,想必周大勇也不至于这个年纪还滞留在科级的位置上不得升迁了。
彭远征微笑着,心念却在电闪。
组织部虽然有权有派头有面子,但在他看来气氛太严肃太呆板,不适合他;而区县机关又不如市一级机关容易提拔,所以区县机关也放弃;至于市属局,如果有更好的选择,彭远征也是不愿意去的。
也就是瞬间,彭远征就做出了自己重生后第二个重大的选择——去市委宣传部。
他毕竟是学中文的,在管意识形态的部门更容易如鱼得水,干出成绩。虽然市委办公厅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他不愿意去伺候领导。
“周科,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宣传部,不知道行不行……”彭远征轻轻道,他面上的谦卑恭谨起码有五分是伪装出来的。
周大勇明显有些失望。
但他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点头微笑道,“可以,小彭同志是学中文的,去意识形态领域工作也是人尽其才。嗯,市委宣传部有两个部门缺人,你愿意去新闻科还是宣传科?”
周大勇再次征求彭远征的意见。
旁边的男科员小李和女科员小王旁观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干部一科安置干部,什么时候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征求被安置者意见了,这好像不是分配安置,而成了求人办事还生怕人家不满意。
“新闻科吧?”彭远征回了一句。
周大勇马上点头拍板,“好,就这么定了。小王,就马上给小彭同志开介绍信,我给新闻科的老龚打个电话打声招呼。”

宋果从李铭然那里得到消息,沉默了良久,才开车去了市委机关大院,直接进了自己父亲的办公室。
“爸,刚才新安分局的李铭然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彭远征母亲车祸的肇事者……”宋果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宋炳南打断了。
“李铭然?他找你干什么?这事他应该跟小彭同志说才是!”宋炳南皱了皱眉,脸色微微有些阴沉,他身居高位洞悉官场世情,儿子一开口,他马上就判断出来,李铭然有利用宋果的嫌疑。
宋果一怔。他跟彭远征交好接近,一开始确实是父亲的安排,但两人真正接触上却是一见投缘,很投脾气,宋果此刻是真心实意拿彭远征当朋友处的。朋友有事,他自然不会坐视。
“你说吧,肇事者是什么人?”宋炳南沉吟了片刻,轻轻道。
“肇事车辆是市农业局的,据说开车的人应该是张承业的儿子张凯……”
宋炳南拍了拍桌案,恼火道,“公车私用,还肇事逃逸,这个张承业,我看是干到头了!”
“你去给李铭然说,让他顶住压力办案就是,依法办案,怕什么怕?不要说韩疆平,就算是市局的古达春,也不能知法犯法!”宋炳南挥了挥手,“如果李铭然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他还能做什么?”
宋果犹豫了一下,轻轻提醒道,“爸,张承业是孟副市长的舅子,张凯是孟强老婆张美琪的亲侄子……这事儿,恐怕李铭然搞不定。您看,是不是您出面给市局打个招呼?”
宋炳南眉梢猛然一挑。
“孟强的内侄就可以逍遥法外了?我不相信孟强会纵容包庇。宋果,你跟彭远征直说就是,让他按照程序有理有据地向公安机关提出诉求,要求分局立案处理!要相信公安机关,要相信法律!”宋炳南缓缓道,摆了摆手,“你去吧,我一会还要开个会。”
宋炳南不肯出面,宋果不由有些失望,但旋即又醒悟过来,自己父亲似乎颇有深意。
宋炳南的话半真半假。他不愿意出面不是想要袖手旁观,而是觉得彭远征站在理上,他背后又是京城的冯家,这点小事怎么可能搞不定。
当然,同时也是怀着想看看京城的冯家会不会因此而插手的心思。如果冯家介入进来,这说明彭远征跟冯家的关系远远比他想象中的更紧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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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一点多,宋予珍母女带车来了新安市,直接去了新安市中心医院。
彭远征静静地站在病房门外,透过窗户观望着奉命而来的伯母宋予珍和冯倩茹跟母亲孟霖进行“正式谈话”,捅破自己身世的窗户纸。
彭远征不知道宋予珍是怎么跟孟霖说的,但他明显看到自己母亲脸上浮动着的那种不可思议和无比震惊的表情,然后是如释重负的坦然。
半个小时后,孟霖的情绪渐渐平稳了下来。冯倩茹走出病房,微笑着向彭远征招了招手,“远征哥,我妈和婶子让你进去。”
彭远征定了定神,进了病房,有些回避了母亲嗔怪的眼神。他知道,母亲肯定是怪他一切都瞒着她。要不是突然出了车祸,引起了一系列的事情,还不知道要被蒙在鼓里多久。
宋予珍笑笑,“远征啊,你爷爷和大伯让我来征求一下你的意见,看看你愿不愿意去京城……只要你点头,你大伯马上就替你办妥,然后咱们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
彭远征沉默了一会,缓缓抬头望着自己母亲,轻轻道,“妈,您的意思呢?”
孟霖笑笑,柔声道,“妈听你的。”
母子两人目光交汇间,都从对方眼眸中读到了想要的东西。彭远征心里明白,这事儿对母亲来说太突然,她不太愿意去京城定居,因为京城和京城的冯家,对她来说,太陌生太高深,丈夫又不在人世,自己娘俩进了冯家……结果如何,她也说不清楚。
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对儿子是好事。有了冯家的遮蔽,儿子日后就有了一个美好的前程,彻底改变了命运。所以,她将选择权交给了儿子,只要儿子愿意,她怎么样都成。
“伯母,我暂时来说,还是想留在新安。其实我们娘俩去不去京城住,都没有什么关系,我始终都是爷爷的孙子,身上流淌着冯家的血脉……请爷爷放心,我不会给冯家丢脸的。”彭远征转头望向宋予珍,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宋予珍脸上的笑容一凝,她没有想到彭远征竟会拒绝。
彭远征的态度平和而坚定。
去京城认祖归宗,对于他来说,顶多是京城的权贵子弟圈里又多了一个外来者,虽然一切都可以在冯家这棵大树下乘凉并享受其成,但同样也是跳进了一个束缚之中,处处都要接受冯家的安排,失去了人生的自主。
他还是愿意凭借自己的力量去谋求一个理想的前程。他相信自己的能力,如今有了冯家第三代这层暗中的身份,他对前途更是充满了信心。当然,潜意识里,他还是不希望被冯老爷子和冯家人看轻,他至今还清晰地记得那一晚他跟冯老的谈话,爷爷的良苦用心和意味深长都萦绕在他的脑际。
“哎……你这孩子……”宋予珍叹了口气,“难怪你大伯说你个性坚强,很有主见,不会接受家里的安排。算了,既然你不愿意,我这就跟你大伯商量商量。”
宋予珍出了病房,去给冯伯涛打电话。
夫妻两个在电话里沟通了良久,又跟冯老和冯老太太汇报,最后还是老爷子拍板,尊重彭远征的意见。但是提出,让宋予珍过几天把孟霖接到京城来休养一段时间,同时也把彭远征父亲的骨灰起到京城来安葬。
至于孟霖的工作,冯伯涛就做主了,就不留在机械厂了。以冯家的能量,让孟霖继续留岗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冯伯涛觉得一个企业没啥可留恋的。不如调动一下,安排在一个比较清闲的事业单位。毕竟孟霖也这么大年纪了,再工作几年也该正式退休了。
……
……
宋果赶来医院的时候,在医院楼下遇到了彭远征和宋予珍母女。
宋予珍穿着体面气质雍容华贵,一看就是高门大户的贵妇。宋果眼睁睁地看着彭远征送宋予珍母女向一辆挂着京城卫戍区军队牌照的越野车走去,心头的震撼感越重。
彭远征果然来头不小。
宋果眼珠子一转,笑着大老远就扬手招呼道,“远征!”
宋予珍母女定好了酒店,要去酒店先住下。因为要迁移彭远征骨灰和带孟霖进京诊病疗养,她们还要在新安市呆几天。
彭远征送宋予珍和冯倩茹出来,听到有人呼喊,扭头见是宋果,也就笑着回了一句,“宋果,你怎么来了?”

从宋部长办公室出来,彭远征如释重负。
薛书记不满的不是刘强的稿子——稿子本身并没有任何问题,而是刘强本人。
也就说,就算是刘强写出质量很高的稿子,薛书记一样会不满意。换言之,薛书记点名让彭远征写,不过是一个发泄心中不满情绪的幌子,无论彭远征写出怎样的稿子、只要大差不差,薛书记都会采用。
他的目的是打击刘强,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这种微妙的细节,也只有宋部长这种站在高层权力层面的领导,才能洞若观火。如果没有他的暗示和提醒,彭远征还要在稿子本身上浪费时间。
原本两难的境地,竟然如此轻描淡写地被化解,彭远征心头一阵放松,当面对宋部长的点醒表示了感激,说了几句恭谨而得体的客套话。
宋炳南朗声一笑,起身走过去拍了拍彭远征的肩膀,勉励了他几句,然后就送客了。
回到办公室,彭远征便仿照刘强的思路写了一篇讲话稿,除了变了变行文的风格之外,几乎与刘强的稿子如出一辙。小标题换了,但每个段落的内容基本一致。
不过,尽管这样,写完稿子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第二天是周日,彭远征没有出门,留在家里帮母亲收拾卫生,一天无话。
周一上班,彭远征去得极早。等王娜和马自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把办公室的卫生收拾干净,擦了桌子拖了地,然后把暖瓶里全部打满了热水。
孙萍那娘们迈着骄傲的步伐走进办公室,扫了彭远征一眼,冷冷道,“小彭,朱部长安排的稿子你写完了没有?下午就要开现场会了,薛书记还等着要!”
“再说了,还得先给朱部长审一审。”
“哦,我知道了,稿子我周六加班弄完了。”彭远征起身淡然一笑,见龚翰林也走进办公室,就从自己抽屉里掏出稿子递了过去,“龚科,我弄完了,您来把把关吧。”
孙萍冷笑一声。
龚翰林点点头接了过去,走回自己办公桌后坐下,立即埋首看稿子。时间比较紧了,必须要在中午之前把稿子报到薛书记那里去,而在此之前,分管领导朱成容当然要先审一遍。
龚翰林一边看一边皱眉头,很是失望。
在文字和逻辑上,彭远征的稿子没有任何问题。但跟刘强的稿子基本是一个模板,没有提出更新的观点和调调来——这样的稿子拿到薛书记那里去,不是找挨批吗?
龚翰林心道:不管稿子薛书记那边会不会满意,但你最起码换个思路写吧,这模仿刘强的稿子比葫芦画瓢,岂不是摆明了要糊弄领导?
年轻人终归是年轻人啊,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还有一个,比较浮躁。看这稿子,分明是没有动太多的脑子,偷懒了。
白瞎了自己一片苦心,为他找了那么多的参考材料。
龚翰林皱眉叹了口气,“小彭,我不是跟你说了,你要好好考虑考虑,考虑好了再下笔,写出新意和与众不同的亮点来,可你看看你写的稿子,跟刘强的稿子有什么区别?这样的稿子,不要说薛书记那边不好说,就连朱部长那里也很难通过!”
彭远征笑笑,“龚科,我考虑了很久了,关于第三产业方面,我能想到的也就是这样了。可能我还是不熟悉情况,再加上水平确实不够,所以……还请领导谅解一二。”
孙萍在一旁不阴不阳地道,“这来了没两天,就成了咱们部里的一支笔,名声在外,怎么,这么一个小小的讲话稿,就难住咱们的彭大才子了?”
“我水平有限,只能写出这样的稿子,如果孙科长不满意,可以亲自动笔!”彭远征对龚翰林客气尊重,但对于这个一向对自己极尽打压欺诈之能事的泼妇孙萍,他可没有什么好心情。
况且,她本来就准备趁机借这事儿向他发难,彭远征早就心知肚明,焉能忍受下去。
孙萍这种女人本来就善于得寸进尺,你退一步她就会嚣张地进一步,对这种女人,只能迎头痛击。
“写不了稿子到新闻科来干吗?去后勤嘛!年轻力壮的,打打杂还是可以的。”孙萍啪地拍了一下桌子。
彭远征抬头望着气势汹汹的孙萍,嘴角突然浮起一抹深深的嘲讽来,“孙科长在新闻科这么多年了,也没写几个像样的稿子嘛。孙科长也可以去后勤嘛,我听说机关食堂还缺个厨娘,孙科长不妨去试试。”
听了彭远征针锋相对的话,王娜和马自再也忍不住掩嘴轻笑起来。
孙萍恼羞成怒,呼啦一下就把她桌上的水杯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脆响。
她怒视着彭远征,扬手正待扯开嗓子就骂,龚翰林愤怒地一拍桌子,怒斥道,“都给我闭嘴!你看看你们成什么样子,老同志不像老同志,新同志也没有新同志的样子!”
正在这时,朱成容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龚翰林压下火气,满脸堆笑地迎了上去,“朱部长!”
朱成容沉声道,“安排小彭的稿子写完没有?下午两点开会,薛书记还在等着稿子!”
龚翰林尴尬的搓了搓手,“不好意思,朱部长,稿子小彭倒是写完了,但我看还得再修改修改,还请领导稍待片刻。”
“没时间了,拿来给我。”朱成容伸过手去。
龚翰林犹豫了一下,无奈地将彭远征的稿子递给了朱成容。
果然不出龚翰林所料,朱成容站在那里匆匆看完,脸色就变得很难看。他顺手将彭远征的稿子往桌上一扔,冷冷道,“小彭,这稿子明显没下功夫嘛!比着办公厅刘强的稿子画瓢,你偷懒也偷得忒不是时候!想要糊弄薛书记还是糊弄我?嗯?!”
“如果你是普通的新同志,那倒也罢了。可问题是你有十分的水平,只发挥出了三分水平,这不是明摆着偷工减料偷奸耍滑吗?”
朱成容发火了。
作为部领导,当众训斥一个年轻同志,这种情况还是比较少见的。
彭远征默然,低头不语。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跟部领导顶嘴,哪怕是朱成容很不给他留面子,或者本就是有意刁难。
龚翰林暗叹了口气。经过了这么一遭,彭远征这个异军突起的宣传部的新秀,恐怕要就此消沉下去了。
马自也暗暗惋惜,同时又为朱成容的发怒而感到惊讶:不就是一篇稿子,至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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