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溺死的鱼纪闵蓝周正无删减全文

易炸 著

其他类型连载

翌日一早,半梦半醒的纪闵蓝意识到一件很可怕的事——他的脚好像不太疼了。这个认知让纪闵蓝残存的瞌睡瞬间消散,猛地坐起身,试探性地动了动右脚。还是有点疼,但比起昨天已经好太多了,慢慢走路的话应该问题不大。导致他恢复这么快的神奇药酒就搁在床头柜上,纪闵蓝歪着脑袋剜了它一眼。怎么办,继续装瘸?没等纪闵蓝思考出结果,房门就被敲响。声音微弱,像是生怕吵到屋里的人。在这座人地生疏的岛上,除了周正,纪闵蓝想不到还有谁会来找他。然而还没来得及紧张,梁燕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纪先生,还在睡吗?”未成形的紧张顷刻间转化成失落,扬起的眉落下,纪闵蓝朗声回道:“醒了,有事吗?”梁燕说:“你下床不便,我可以直接进来吗?”昨晚周正走后,纪闵蓝就自己艰难地穿好裤子...

主角:纪闵蓝周正   更新:2024-12-20 14:3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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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纪闵蓝周正的其他类型小说《溺死的鱼纪闵蓝周正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易炸”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翌日一早,半梦半醒的纪闵蓝意识到一件很可怕的事——他的脚好像不太疼了。这个认知让纪闵蓝残存的瞌睡瞬间消散,猛地坐起身,试探性地动了动右脚。还是有点疼,但比起昨天已经好太多了,慢慢走路的话应该问题不大。导致他恢复这么快的神奇药酒就搁在床头柜上,纪闵蓝歪着脑袋剜了它一眼。怎么办,继续装瘸?没等纪闵蓝思考出结果,房门就被敲响。声音微弱,像是生怕吵到屋里的人。在这座人地生疏的岛上,除了周正,纪闵蓝想不到还有谁会来找他。然而还没来得及紧张,梁燕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纪先生,还在睡吗?”未成形的紧张顷刻间转化成失落,扬起的眉落下,纪闵蓝朗声回道:“醒了,有事吗?”梁燕说:“你下床不便,我可以直接进来吗?”昨晚周正走后,纪闵蓝就自己艰难地穿好裤子...

《溺死的鱼纪闵蓝周正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翌日一早,半梦半醒的纪闵蓝意识到一件很可怕的事——他的脚好像不太疼了。

这个认知让纪闵蓝残存的瞌睡瞬间消散,猛地坐起身,试探性地动了动右脚。还是有点疼,但比起昨天已经好太多了,慢慢走路的话应该问题不大。

导致他恢复这么快的神奇药酒就搁在床头柜上,纪闵蓝歪着脑袋剜了它一眼。

怎么办,继续装瘸?

没等纪闵蓝思考出结果,房门就被敲响。声音微弱,像是生怕吵到屋里的人。在这座人地生疏的岛上,除了周正,纪闵蓝想不到还有谁会来找他。

然而还没来得及紧张,梁燕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

“纪先生,还在睡吗?”

未成形的紧张顷刻间转化成失落,扬起的眉落下,纪闵蓝朗声回道:“醒了,有事吗?”

梁燕说:“你下床不便,我可以直接进来吗?”

昨晚周正走后,纪闵蓝就自己艰难地穿好裤子,此刻衣衫规整,没什么见不得人,便说:“进来吧。”

梁燕刷卡进屋,手里端着给纪闵蓝的早餐,还带了一副拐杖。

纪闵蓝愣愣地望着那副拐,震惊道:“这是......”

梁燕走近,一边把早餐放到左手边的床头柜上,一边把拐杖递给纪闵蓝,笑着说:“阿正让我给你的,他今天要上班,没时间照顾你。你脚还疼的话,可以用这个。”

还说这几天借机赖着周正呢,忘了他是个打工人,要赚钱吃饭的。

纪闵蓝接过,服气地说:“怎么连这都有,专门给我买的?”

梁燕摇头,“不是。以前阿正摔断过腿,那会儿买的。”

闻言,纪闵蓝皱紧眉心。

以前周正为了赚钱,玩了一段时间地下拳击,对手普遍手黑,为了赢,什么阴招都能用上,那时周正也经常受伤,但没有哪一次严重到需要用拐杖的地步。

纪闵蓝抬头看着梁燕,神情紧张地追问:“什么时候?怎么摔的?这么严重吗?”

梁燕没嫌纪闵蓝问题多,很耐心地回答:“四年前了,阿正刚上岛没多久,当时只是住在店里的客人。我记得是九月份吧,岛上来了一场台风,那次蛮严重的,好多房屋树木都被吹翻了,包括我以前那家店,这里是后来新修建的。阿正面冷心热,帮着工人一起建房子,出事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直接从屋顶上摔下来,右腿骨折了。”

脑海中自动生成当时的画面,纪闵蓝“看到”幻想中的周正摔下来时,心脏猛地收紧,恨不得冲到屋檐下接住他,即使最后的结果是他没接住,反而被砸成肉馅。

纪闵蓝指腹轻轻摩挲着拐杖握把,又问:“那他现在已经好了吧?我看他平时走路没什么问题。”

梁燕叹了口气,“平常是没问题,但一到阴雨天就会疼,比天气预报还准。”

纪闵蓝偏头看向窗外,今天阳光明媚,树影婆娑,是风岭岛常有的好天气。

还好,不是阴雨天。纪闵蓝庆幸地收回视线。

梁燕把纪闵蓝的反应尽收眼底,她笑着说:“哎呀,秋秋去市里念大学,平时没什么人说话,一不小心就多嘴了。纪先生,你洗漱洗漱,赶紧吃早餐吧。”

纪闵蓝冲梁燕点点头,神色认真地说:“姐,谢谢你。”

“这点小事客气什么,”梁燕边往门边走,边回头说,“吃完碗筷放着,中午阿正过来送饭的时候一并取走。”

纪闵蓝点头应下,他想谢的不只是今天送来的早餐和拐杖。

周正受伤那段时间,躺在病床上不能动的时候,梁燕肯定帮了不少忙吧。纪闵蓝更想谢谢那时候的梁燕,谢谢她陪在周正身边,不至于让他孤立无援。

梁燕离开后,纪闵蓝用脸蛋轻轻蹭了蹭冰凉的拐杖,小声说:“也谢谢你。”

得知周正以前腿受过这么严重的伤,纪闵蓝便决定不再装瘸,他不确定周正抱他的时候腿会不会痛,是否承受得住,他不想冒这个险,不想让周正再疼了。

甚至为了能好得快一点,纪闵蓝吃过早餐后,自己笨手笨脚地抹药酒,学着周正的手法按揉脚腕,即使还有点疼也忍着,一声不吭,坚强得都快不像纪闵蓝本人,倒像是被周正夺舍了。

一上午,纪闵蓝都窝在床上画稿子,坚持非必要不下床、不走动的原则。

等时间超过十一点,纪闵蓝就开始精力不集中,满心想的都是:

周正什么时候来呢?

今天中午又给他做了什么好吃的?

气消了没啊?

应该不生气了吧,都记得嘱咐老板娘给他送拐呢!

正胡乱想着,房门再次被敲响,这敲门声音和节奏,是周正本人没跑了。

纪闵蓝眼睛徒然变亮,忙说:“来了来了我来了!”

纪闵蓝立马掀被下床,穿上拖鞋,一瘸一拐地走过去开门,仰头望着门外的男人,翘起嘴角,勾勒出一个很乖的笑。

“周正!中午好。”

星星点点的阳光从走廊尽头那扇窗户跃上他脸颊,在眉宇间来回跳动,使这个笑容更加生动、温暖,漂亮美好得像一连串彩色泡泡,一戳就会破。

纪闵蓝见周正双目失焦,略微出神地看着他。这幅样子,就好像是透过他在看别的什么人一样。

纪闵蓝不喜欢他这种眼神,收了笑,有些生气地抬起手,用力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周正!你想什么呢?”

周正回神,恢复如常,低头看向他放在地上的右脚,不冷不热地问道:“脚好了?”

气焰一下消灭,纪闵蓝把右脚提起来,眉心微皱,嘴角下拉,露出痛苦的神色,说:“没好全,还有点疼,可能还要麻烦你再帮我用药酒按一按。”

周正没应他的话,绕过他进屋,把餐盘放到桌上。

纪闵蓝撇嘴,慢腾腾挪过去,自觉拉开椅子坐下,低下头,这才看清今天的菜色。

一大碗汤汁奶白的蹄花汤、香喷喷的青椒酿肉、炒时蔬、白米饭,蹄花汤旁边还贴心地准备了一碟蘸料。

纪闵蓝俯身凑近深嗅,满足地笑起来,好香啊。

开动之前,纪闵蓝偏头看向已经站到窗边的周正,问道:“你吃了没?”

周正面向窗外,手里夹着一支烟,伸出去抖了抖烟灰,并未回头,说道:“专心吃饭,别说话。”

纪闵蓝不服气地“哼”了一声,敢怒不敢言,闷头开始吃饭。今天的量有点多,纪闵蓝一上午又躺在床上没运动,不太饿,吃到最后肚子都撑圆了,还是剩了不少菜。

刚放下筷子,周正就走过来,看他剩这么多也没说什么,只道:“床上坐着。”

这是要准备给他按脚了,纪闵蓝不敢笑得太明显,忙低头假装咳嗽,掩饰笑意,离开桌前不忘拿纸巾擦干净吃得油腻腻的小嘴。

纪闵蓝乖乖在床上坐好,等周正倒好药酒坐到床边,不用他喊,便主动把右脚放到他腿上。

按揉之前,周正发现了纪闵蓝微肿的脚腕处残留些许黄色印记,他没说什么,神色如常地给他按脚。

周正的力道是纪闵蓝没法比的,相较早上自己按的时候痛得多,纪闵蓝本想坚强一点,咬住下唇,压制痛呼,后来实在没忍住,伸手紧紧抓住周正的胳膊,求救一般喊道:“周正,周正,疼......”

周正充耳不闻,力道不减,像一个毫无感情的机器人,仿佛他的程序里只设置有“用力”这一个选项。

见撒娇求饶没用,纪闵蓝试图用说话来转移注意力,他问道:“今天听燕姐说,你之前腿摔断过,肯定很疼吧?”

周正动作停了一瞬,又继续,语气平静地说:“还好。”

纪闵蓝不信,他盯着自己的脚腕,说,“我崴个脚都这么疼,骨折不知道有多疼。”

纪闵蓝煞有其事地打了个寒颤,“伤筋动骨一百天,想想就恐怖。”

周正斜眼看他,不咸不淡地说:“我又不是你。”

纪闵蓝语塞,一时也忘了脚上的疼,恨不得踹他一脚,怒道:“你这人,人家是在关心你诶!你还嘲讽我,有没有良心!”

周正一直低着头,但纪闵蓝的视线一直放在他脸上,没有错过他转瞬即逝的笑容,冷调的眉眼在那一瞬间像雪山融化,汇成暖流,恢复几分当年的模样。

这就是他的周正,分明一点都没变。

纪闵蓝心动得厉害,立场迅速倒戈,心想嘲笑就嘲笑吧,只要你开心就行。成天冷着一张脸,也不嫌嘴角绷得累,这么放松一下多好!

转眼到了周末,这两天纪闵蓝老老实实呆在房里养伤,不用出门,一日三餐都是老板娘亲自送过来的,自那天以后,纪闵蓝没再见到周正。

纪闵蓝郁闷极了,明明走之前还在笑,一转眼又变得这么冷漠,连送个饭都要老板娘代劳,真过分。

第三天,基本恢复如常的纪闵蓝坐不住了。

早上,梁燕过来送早餐,纪闵蓝对她说:“燕姐,我脚好得差不多了,这几天谢谢你给我送饭,中午我自己去餐厅吃就行。”

梁燕低头看了看他的脚,问道:“好了啊?”

纪闵蓝灵活地扭动脚腕,肯定地说:“真的好了。”

梁燕放下心,准备走时,又被纪闵蓝叫住了。

“燕姐,等我一下。”

纪闵蓝转身走进房间,拿起昨天就裱好的那副画,回到门口,神情有些不自然地递给梁燕。

梁燕愣怔片刻,伸手接过,低头仔细欣赏眼下这幅油画。

秋山民宿、餐厅、屋前那片海滩,画面里她和夏惊秋依偎在一起,笑得很开心,色调柔和温暖,让人看着就很舒服。

梁燕惊喜抬头,含笑地看着纪闵蓝说:“谢谢,这个礼物我很喜欢。”

纪闵蓝抿抿嘴,佯装淡定地说:“喜欢就好。”

吃饭间隙,纪闵蓝隐约听到几声狗叫和小孩儿的声音,他没在意。吃完饭就登录专门接稿用的微信,把这两天完成的稿子分别发给单主。

通讯录的好友大多都是从微博过来的粉丝,可能是对他有滤镜,大部分时候都是一次性定稿,付尾款也干脆利落,还会附带一连串夸张到离谱的彩虹屁。

今天这几单也一样,几乎没怎么调整,纪闵蓝收下稿费,对于她们不太理智的赞美,淡然道谢,其他的话不会再多说。其中有一位单主还想再约一副,纪闵蓝拒绝了,罕见地给出理由。

纪闵蓝:近期忙着追人,没时间,暂时不接稿,你找别的画手吧。

一个美女子:啊啊啊啊啊!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太太居然动凡心了,还主动追人!对方到底是什么天仙下凡啊?!

天仙下凡?

眼前浮现周正高大的身躯,纪闵蓝失笑,天降神兵还差不多。

涉及私事,纪闵蓝没再回复,退出聊天界面点开钱包,看到一上午进账的四位数收入,这才想起来,他吃了这么多天的饭,还没给钱呢。

纪闵蓝想:中午去餐厅吃饭,一定要趁机加上周正的微信!

想象美好,现实骨感。

在纪闵蓝提出想加微信时,周正拒绝得很干脆:“没必要。”

就知道他不会轻易答应,纪闵蓝拿出自以为无法拒绝的理由:“你别想多了,我可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把饭钱转给你。”

“不用,”周正说,“反正我只管你一个月。”

烦人,说一个月还真一个月啊?

纪闵蓝知道,周正看似心肠软,一旦决定的事就不会再轻易动摇。所以一个月期限到了,周正是真的不会再管他。

纪闵蓝心情不爽,正想表达不满,就见周正几步走到餐厅门口,朝院里喊了一声:“小宇,过来吃饭。”

正纳闷他口中的小宇是谁,没过多久,纪闵蓝就看到一张有几分眼熟的脸——是那天在唐显清办公室门口见到的那个男孩儿。


周正不紧不慢跟在身后,闻言撩起眼皮看他一眼。

“那就好。”梁燕松了口气。

纪闵蓝向梁燕走近,张开胳膊正想把大黄抱过来,却被身后突然探出的一只大掌截胡。

下一秒,狗子就趴伏在周正结实的臂弯,纪闵蓝满心嫉妒,又听到周正说:“大黄伤好之前睡我那儿。土狗不用养得太精细,过几天我给它弄个室外狗窝,你离开前它就在院里睡。”

又是抱抱,又是同居,这下直接恨上了。

纪闵蓝撇嘴,对周正突如其来的体贴高兴不起来。虽说对方没有立刻赶他走,可给出的一个月期限也没差,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他实在想不通,周正为何执意要他离开?

因为有男朋友,所以不想跟前男友再有任何瓜葛?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些天周正时不时泄露出的纵容和关心又算什么?

今天得知他海鲜过敏为什么会这么生气?

误会秦淮是他所谓的那个正在接触的人时心里又是怎么想的?

还有那个不知其意眼神......到底是什么意思?

“对了小纪,”梁燕的声音打断了纪闵蓝的沉思,“你和秦先生下午买的东西放在我这儿呢。”

纪闵蓝差点忘了这事儿,不等他过去拿,周正便率先拎起最重的那两包狗粮走了,只给纪闵蓝留下一个狗窝和一塑料袋小东西。

“诶!等等我啊。”纪闵蓝跟梁燕道了晚安,提起东西追上周正,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纪闵蓝没看路,目光有些失焦地盯着周正后脑勺,思绪不可避免再次回到方才未解的难题上,没注意到周正突然停住了脚步,脸直接撞上对方僵硬的后背。

“哎哟——”

“嗷呜——”

纪闵蓝和大黄的惨叫同时响起。

纪闵蓝没顾上大黄的异样,揉了揉被撞得生疼的鼻尖,明明是自己不看路偏要倒打一耙,不讲理地抱怨道:“突然停下来干嘛呀,疼死我了!还好我鼻子是真的。”

周正没理他,杵在那儿一动不动,不知道被什么稀奇事物吸引了注意力。

纪闵蓝最讨厌的就是周正的无视。

“你在看什么?”他踮起脚,歪着脑袋看向前方,嘴里嘟囔道,“有这么好看嘛。”

然而一眼望去,走廊除了一缕残阳和浮在半空的尘埃,其余什么都没有。

正纳闷,周正突然转身,高大的身躯彻底挡住纪闵蓝的视线,发话让他开门,说话间眉眼有些沉郁。

周正一沉下脸,纪闵蓝就感到害怕,他听话地开门,站在门口看周正把狗粮放进房间,走出来路过他时,拿走了他手里的狗窝。

眼见周正就要离开,纪闵蓝伸手拽住他衣角,不让他走。

纪闵蓝仰脸望着周正,小声求道:“周正,帮我擦药吧。”

后又想到这么说周正肯定要拒绝,他又急忙补充:“我是指后背,我自己擦不到的地方,可以吗?”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纪闵蓝有信心周正会答应他,然而没想到的是——周正竟然拒绝了。

而且走得特别干脆,房门被关上发出响动时,他才从被拒绝的震惊中回神。

纪闵蓝瞪着紧闭的房门,由衷骂道:“翻脸不认人的混蛋!”

独自费劲上完药,纪闵蓝越想越气,他实在想不通周正为什么突然变脸,明明在卫生院都还是关心他的,吃药都要给他换成热水,这才过去一小时不到,连药都不愿意帮忙擦啦?!


不叫是不可能的。

周正按了多久,纪闵蓝就叫了多久。不是他存心唱反调,实在是因为太疼了,他一向娇气,不耐疼,压根儿忍不住。

长达数分钟的酷刑结束,周正停下作恶的手,目光依旧落在纪闵蓝被染成姜黄色的脚腕上,说:“活动看看,应该好点了。”

一番折磨,纪闵蓝疼得泪眼汪汪,脾气一上来,几乎没什么理智可言,一时忘了周正的照顾并非理所当然,思绪混沌地拿出他们当年谈恋爱的态度,不知好歹地控诉道:“好什么好!比刚才更疼,动都动不了,都让你轻点轻点!就是不听。”

周正抬头看着纪闵蓝,眼神淡而冷漠。

房间陷入诡异的沉默,疼痛渐渐褪去,纪闵蓝的理智也跟着回笼,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刚才无缘无故发了脾气,他慌乱地垂下眼睑,眼下不安扇动的阴影彰显出他的不知所措。

周正的两只手都沾满了药酒,掌心黏糊糊的,酒味浓烈,他冷声道:“脚拿开。”

纪闵蓝觑了眼周正的神色,他脸上依旧没什么情绪,看不出到底生没生气。

“哦。”纪闵蓝两手抱着右腿,动作小心地从周正腿上挪下来,放到床单上。

周正起身,去卫生间洗手出来,端上托盘就要离开。

纪闵蓝眼疾手快攥住他的衣摆,仰起那张还挂着泪痕的脸,眼巴巴道歉:“对不起周正,我刚才疼傻了,不是故意要凶你。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计较,不要生气好不好?”

周正没说好还是不好,低头看着纪闵蓝紧紧拉住他衣服的手,说:“放手。”

“我不。”纪闵蓝很固执地说,“你先原谅我。”

周正开始皱眉,看得纪闵蓝惊心胆战,暗自反省自己今天是不是太过得意忘形,下一秒就听到周正低低地“嗯”了一声。

纪闵蓝在心里偷笑,慢慢松开手。周正恢复自由,抬步离开,刚走到门口,又被纪闵蓝叫住。

“哎呀,周正!”身后响起纪闵蓝可怜中带着期盼的声音,“我待会想上厕所怎么办?睡前还要洗澡怎么办?你还能帮我吗?”

周正开门的动作顿住,一时无言。

“周正......你不会真的不帮我吧?虽说我单腿蹦过去应该问题不大,但万一中途不小心摔了,把另一条腿也摔坏了怎么办?到时候更麻烦。”

纪闵蓝的声音听上去更可怜了,像一只疯狂摇尾巴求抱无果的小狗。

周正闭了闭眼,打开房门,小拇指勾走鞋柜上的房卡,关上门前落下一句:“给我打电话。”

房门再次被关上,房间只剩下纪闵蓝一个人,他拍了拍右腿,渐渐露出不怀好意地笑容。

崴得好啊崴得妙,这几天算是有正当理由赖上周正,再疼都值了。

纪闵蓝恨不得时时刻刻见到周正,但理智告诉他,周正今天很累,不要故意折腾人,让他多休息休息。

一晚上,纪闵蓝就靠在床头用平板画稿子,为了不上厕所,连水都忍住没喝一口。

纪闵蓝画画的时候很专心,房里只剩下他轻浅的呼吸声和画笔摩擦类纸膜的沙沙声,平和又静谧。

等画完两幅稿子,纪闵蓝活动活动手腕,一看时间,发现已经十点过了。

纪闵蓝这才感到口渴,歪着身子拿起边上的矿泉水,打开灌了几口,迟钝的觉出尿意。

这会儿时间也差不多了,纪闵蓝没什么心理负担地给周正打电话,让他过来“伺候”。

住在隔壁就是方便,没两分钟,周正就刷卡进屋。

一看见人,纪闵蓝就早早举起胳膊,催促道:“周正,快快快,憋死我了。”

周正:“......”

周正快步走近,拦腰抱起纪闵蓝,送到马桶旁放下,走出去带上门。等里面的动静停了,响起冲水的声音,等了等,纪闵蓝还没有喊他,周正便主动开门进去。

一推开门,周正就被突然飞过来的白衬衫糊了一脸,刹那之间,纪闵蓝身上那股清甜的柠檬香一股脑涌进鼻腔。

周正身体僵硬,顿了片刻,抬手拿下脸上的衬衫,沉着脸正想说什么,就看见纪闵蓝不知什么时候连里面那件短袖都脱了,单腿站立,靠在浴室的墙上,光着清瘦的上半身。

五年未见,眼前的人似乎比那时候还要廋。

周正拧着眉,对上纪闵蓝有些无辜的眼神,他听到对方说:“你进来干什么,还想帮我洗澡呀?我倒是不介意,但你……”

周正移开目光,没听纪闵蓝把话说完,把手里的衬衫扔到洗手池上,转身出去,用力关上玻璃门。

浴室响起哗哗水声,纪闵蓝的声音穿透层层障碍在周正耳边响起。

“周正!我没拿衣服,你帮我拿一下睡衣和内裤。在衣柜里,你翻翻,那套浅蓝色真丝的,你给我买的那个!”

周正说:“里面有浴袍。”

纪闵蓝嫌弃道:“我才不要,不知道被多少人穿过。”

周正深深呼出一口气,试图把鼻息间残留的那股柠檬味驱散干净。他在卫生间门口站了片刻,才抬步走向衣柜,里边堆满了衣服,乱糟糟的,大多是一些款式相近的白衬衫。

思绪有飘远的迹象,周正甩甩头,及时制止,抬手从中翻找纪闵蓝点名要的睡衣。衣服又多又乱,翻了半天才找到。

真丝手感滑腻,亲肤舒服,但这么多年过去,可能是主人经常穿洗的缘故,衣服显得有些旧,褪色也比较严重。按照纪闵蓝的性格,旧成这种程度的衣服,早就该扔掉,是不可能再穿的。

周正把换洗衣物安置在浴室门口后,兀自走到窗边,点上一支烟,打开一整扇窗户。夜晚海风簌簌,裹着海水的潮湿一并打在周正脸,尼古丁和冷风让他慢慢恢复冷静。

没过多久,他听到纪闵蓝在叫他。

右耳无意识动了动,周正的视线在空荡的室内转了一圈,最终落在浴室的玻璃门上,里边水声已经停了,清晰传出纪闵蓝娇蛮又依赖的声音。

“周正!快进来,我站不住了!”

周正掐掉第三根烟,抬步走向浴室,在两步远的位置停下,说:“衣服在门口,自己出来穿。”

“不行!我穿不了,你帮我拿进来吧。快点,再磨蹭下去我要摔了!”

周正拿起椅子上的衣服,推门进去。他偏着头,避免直视纪闵蓝的身体,刚走到对方身前,就被一双湿漉漉的手握住胳膊。

“周正,抱我到床上穿吧,我左腿站太久,都没知觉了。”

周正:“……”

似乎是在证明自己言语的真实性,纪闵蓝站不住地往下栽,被周正拦腰抱住。

有了倚靠,纪闵蓝左腿的压力缓解不少,他抬起手,正想圈住周正的脖颈,方便对方抱他起来,就被突然蒙过来的睡衣遮住视线。周正动作粗鲁地替他穿好上衣,把剩下的睡裤和内裤扔进他怀里,一言不发地抱起他就走。

因为姿势的缘故,纪闵蓝只能从下至上看到周正小半张脸,绷紧的下颌彰显主人的情绪,浑身散发出浓浓的低气压,一副憋着火的模样。

纪闵蓝有点害怕,老老实实让他抱,自觉用睡裤挡住重点部位。

生气归生气,周正理智尚存,放他下床的时候,动作很轻,没有让他疼。

纪闵蓝正想说声“谢谢”,就被飞过来的被子严严实实盖住身体,黑暗中,他听到周正压着火问:“完事了吧,我可以走了吗?”

纪闵蓝躲在被子里,有些难堪,干涩地说:“谢谢,麻烦你了。晚......”

话还没说完,房间里就响起周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房门打开又合上,屋内安静下来。

很奇怪,他明明早就习惯了一个人,习惯了孤独,但这一刻,被周正毫不留情抛下,久违让他感受到窒息般的难受。

纪闵蓝慢腾腾拉下被子,盯着紧闭的房门,失落地补完刚才没说完的话:“晚安……周正。”

纪闵蓝捞起衣领,低头往里瞧,看到自己干瘪的身材,似乎除了皮肤白一点,乳尖粉一点,腰细一点,腿长一点,没有任何吸引力。

纪闵蓝闲在身侧的手动了动,撩开衣摆,顺着后腰摸到自己尾椎骨,那里有一块淡青色胎记,形似一条小鱼。他的小名由此而来。

以前他们谈恋爱那会儿,自第一次开荤,周正发现了那块胎记,就表现出极度痴迷,往后每次办事总喜欢从后面来,说这个姿势更方便亲他的小鱼。

纪闵蓝每次被周正亲那里,身体就止不住发软,想躲,想逃,却被周正强健有力的胳膊捞起来继续舔吻,根本不给他任何逃脱的可能。

然而现在,却连看不都愿多看一眼。

是因为已经有男朋友了吗?所以对于前男友略显笨拙的刻意勾引,完全没有感觉,甚至感到冒犯、生气。

那他们......上过床了吗?

如果周正真的有一个谈了四五年的男朋友,就凭他随时都能发情的德行,那他们在一起这几年,不知道做过多少次。

纪闵蓝甚至不敢想象太过具体的画面,只要一想到有这个可能,他就嫉妒得发狂,不愿相信周正会对除了他以外的人做出那些亲密又下流的事,他真的要疯掉了。

所以,周正一定是骗他的,他绝对没有男朋友,绝对没有。


他能有什么私事不方便说?

昨晚见了赝品不高兴,所以今天便迫不及待去见真正的“宝贝”洗眼睛?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明明是他先遇到周正的,是他先跟周正谈恋爱的,现在却沦落到被周正认成那个后来者?哪怕只有一秒的时间,也让纪闵蓝无法接受!

怒火攻心,纪闵蓝此时几乎没有理智可言,手指发颤地打开手机,给周正打电话,音筒里却传来冰凉的电子女音: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砰——”

手机被主人用力砸在地上,瞬间黑屏,上一秒还完好无损的屏幕此时四分五裂,一如纪闵蓝从昨晚起就已七零八碎的那颗心。

本以为只是一场小感冒,不曾想经过一夜发酵,纪闵蓝竟然发烧了。

等梁燕发现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

她当时做好午饭,在餐厅左等右等不见人影,以为纪闵蓝是因为吃感冒药的缘故导致嗜睡,便亲自去敲门叫人。

敲了半天没人应,里头寂静无声,毫无动静,像是空无一人的样子,可是上午梁燕就守在前台,压根没看到纪闵蓝踏出房门。

察觉不对,梁燕赶忙跑到前台翻出102的房卡,迅速返回,刷卡进屋,然后就看到纪闵蓝躺在床上不省人事,露出来的那张脸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梁燕快步走到床前,俯身摸纪闵蓝的额头,被掌下滚烫的热度惊到,“天,这么烫!得烧成多少度了......小纪,小纪!”

纪闵蓝人已经烧糊涂了,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喊他,费力掀起千斤重的眼皮,努力看清来人,发现并不是自己想见的那个时,很快又合上,裹着被子蜷成一团,看样子似乎打算消极等死。

梁燕着急道:“小纪!别睡了,快醒醒。你发烧了,赶紧起来,我送你去医院!”

说罢就想将纪闵蓝从床上弄起来,手刚碰到,就被一只没多大力气的胳膊挡开,又听到他嘴里嘟囔着什么。

梁燕没听清,凑近些问道:“你说什么?”

纪闵蓝闭着眼,鼻息间呼出的气息热意滚滚,声音含糊不清:“要、要周正......要周正回来......”

梁燕哄道:“好好,我叫周正回来,我们先起来去医院好不好?”

纪闵蓝拼命摇头,再开口时声音带着些许哽咽,更添几分孩子气的固执,“不去医院!我、我要周正......呜我要周正......”

梁燕一时火气有点上头,烧得这么厉害,偏要周正,难道他是医生不成?能让你马上退烧?这年头的小孩儿谈起恋爱来,简直太疯了,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病人的意愿为大,梁燕只能先答应他,好在家里有退烧药和退烧贴,可以先应付一下,没准儿烧慢慢就退了。

喂纪闵蓝吃药的时候,这人很不乖,双唇紧闭,死活不肯张嘴。

梁燕无奈极了,最后只得搬出周正威胁他,说他如果不乖乖吃药,就不让周正回来了。

纪闵蓝一听,跟诈尸似地坐起身,脑门处顶着一张退烧贴,脸色苍白虚弱,伸手迅速从她掌心拿走药粒,就着温水干脆咽下。

一系列动作之快,直到纪闵蓝重新躺下,梁燕都没反应过来。

两小时后,一道黑影穿过雨帘闪进秋山民宿,紧接着出现在102房间内。

梁燕听到动静回头,见是周正感叹一句:“可算回来了。”

周正手里提着一袋东西,随手放到门口鞋柜上,快步走向床前。


秦淮已经在民宿门口吹了半小时冷风,好容易把人等回来,没想到刚见面就遭受致命冲击。

秦淮大步走近不远处亲密相拥的两个人,张扬的红发随海风尽情飞舞,凌乱、狂躁,一如他现在的心情。

他在车前站定,用审视的目光盯着面前这个五官冷硬的男人,很显然,纪闵蓝就是因为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自己。

周正目光平静地回视秦淮带有明显攻击性的眼神,眼神始终淡淡的,没有展露任何情绪。

反倒是纪闵蓝不乐意了,他抬起一只手,挡住周正的脸,面露不悦:“秦淮,你看什么呢。”

秦淮收回视线,看向纪闵蓝时瞬间藏起侵略的目光,笑着问道:“纪老师,这位是?”

纪闵蓝在怎么介绍周正犯了难。

前男友?他不乐意。

追求对象?周正不乐意。

没等纪闵蓝想出合适的称谓,周正便自己回答了,“周正,闵蓝以前的朋友。”

“朋友啊,”秦淮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朝周正伸出右手,大方地自我介绍道:“秦淮,纪老师的追求者。”

周正拔掉车钥匙,跨下车,把头盔夹在腋下,左手握上秦淮还未放下的手,淡声道:“你好。你们聊,我先进去了。”

说罢,周正便抬步往民宿的方向走去,纪闵蓝还坐在车上,愣愣地望着周正潇洒离开的背影,反应过来后,开始感到气愤,然而怒火深处又是数不清的难过。

他俩谈恋爱那两年,如果他身边出现追求者,周正虽然表面看不出来,但其实占有欲很强,吃醋吃得悄无声息,每当那时总喜欢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他,逼他说一些平时绝对不会说的话。

然而现在......

周正,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

前不久的纵容和关心难道都是他的臆想?

“纪老师?”秦淮伸手在纪闵蓝眼前晃了晃。

纪闵蓝回神,眼里冒火地瞪着秦淮,质问道:“你来干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秦淮被他看得心虚,避重就轻道:“给自己放了个假,想出来玩几天,听朋友说这里不错。”

纪闵蓝才不信他的鬼话,眯了眯眼,逼问:“你所谓的朋友不会是孟笙吧?”

秦淮摸了摸鼻梁,默认。

纪闵蓝简直要气炸了,他以为孟笙早就消气,没想到是他太天真,居然把秦淮弄过来捣乱!

纪闵蓝看向秦淮的眼神冷漠又绝情,“秦淮,我好像已经跟你说得很清楚了。”

啧,这眼神,真伤人啊。

秦淮敛了神色,眉眼变得认真:“是说得很清楚,但我还是不甘心,想来看看你究竟喜欢什么样的人,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他。”

纪闵蓝说:“哪里都比不上。”

秦淮不服,“我觉得我长得比他帅点。”

纪闵蓝冷笑,“建议你挂个眼科。”

“你那是对我有偏见。”秦淮说。

纪闵蓝懒得跟他废话,跨下车往民宿走,秦淮亦步亦趋跟在身后,嘴里没个消停。

“纪老师,怎么样,我新发色帅吗?”

“是不是有点太艳了?没你之前染的那个红色好看。”

“我觉得你染白金色最好看,衬得皮肤特别白,像天使。”

纪闵蓝被他的形容词恶心出鸡皮疙瘩,停下脚步,回头瞄了眼他张扬的红发,心想确实不太好看,像顶了一颗火龙果。

纪闵蓝微眯起眼问:“你怎么知道我染过这些发色?”

高中毕业后,纪闵蓝迷上了染头发,经常捣鼓新发色。他皮肤白,脸长得也好,再难驾驭的颜色弄到他头上,那也是好看的,反而衬得五官越发精致、耀眼。其中最喜欢、染过最多次的发色就是白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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