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段清茉陈昭昭的女频言情小说《娘亲是反派白月光,重生助她另谋高嫁!番外》,由网络作家“段清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靳询,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段清茉捂嘴打了个酒嗝,眉眼弯弯好似新月漂亮。歌舞之声已渐渐从靳询的耳边散去,他的眼中唯有十年后的段清茉。她胡闹惹事时,总唤他全名。她撒娇讨巧时,总唤他“询哥哥”。“段清茉。”黄知州的酒又敬到了曾将军面前,他身后还带着心不甘情不愿的黄菀菀。“嗯?怎么了?”段清茉放下酒杯,无人再敢给她倒酒。“当年你为何要离开我?”靳询明明坐在她的旁边,声音却像是从远处飘来,遥远的像是十年前。“段家失势,我怎能连累状元郎呢?”段清茉的眼眸醉如秋水,却好像又带着腐朽而哀叹的残花落叶。“我说过,让你等我一年,你不信我?”靳询的声音有几分低哑,他看到女子低垂的眼眸,看到她秀气挺立的鼻梁和殷红柔软的唇。熟悉,却又陌生。段清茉听到这话...
《娘亲是反派白月光,重生助她另谋高嫁!番外》精彩片段
“靳询,你这般看着我做什么?”段清茉捂嘴打了个酒嗝,眉眼弯弯好似新月漂亮。
歌舞之声已渐渐从靳询的耳边散去,他的眼中唯有十年后的段清茉。
她胡闹惹事时,总唤他全名。
她撒娇讨巧时,总唤他“询哥哥”。
“段清茉。”
黄知州的酒又敬到了曾将军面前,他身后还带着心不甘情不愿的黄菀菀。
“嗯?怎么了?”
段清茉放下酒杯,无人再敢给她倒酒。
“当年你为何要离开我?”
靳询明明坐在她的旁边,声音却像是从远处飘来,遥远的像是十年前。
“段家失势,我怎能连累状元郎呢?”
段清茉的眼眸醉如秋水,却好像又带着腐朽而哀叹的残花落叶。
“我说过,让你等我一年,你不信我?”
靳询的声音有几分低哑,他看到女子低垂的眼眸,看到她秀气挺立的鼻梁和殷红柔软的唇。
熟悉,却又陌生。
段清茉听到这话,悲哀地笑着说道:“王爷是想为段家平反吗?逝去之人已去,就算得那清白又有何用?更何况,那时的大周,你可真觉得能重现公道正义?”
“京城于我而言已无容身之处,你当时连个一官半职都没有,哪里护得了我?”
“还是说你想救我离开临州?”
“王爷也不必自责,我初到临州的确处处艰苦,备受折辱,但颐安护我与淳哥儿,我们二人的日子起码能吃饱穿暖。”
段家为何失势?
乃是因为段家支持了那风光霁月、一心为民的太子。
当年段清茉的二叔段礼在太常寺任太常寺寺丞,掌管祭祀大典时的皇室祭服。
可偏偏那年祭祀之时,圣厉帝的祭服上的五爪金龙被改为了五爪金蟒,因此时段礼被陷害下狱。
段清茉的父亲段敬为弟弟周旋,却不曾想他的奔走亦陷害的一环,整个段家越陷越深。
太子礼贤下士,无法面对忠心耿耿的段家被如此枉害,于是面圣劝解,惹大怒。
到最后段清茉才明白,这场局要弄死的是太子。
太子被废,知晓这些事都是圣厉帝忌惮他得民心而故意所为后,以自裁换部属平安。
段清茉和淳哥儿这才有活路。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留在京城,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去往何处。
她想过寻靳询,可是......宫中竟传出来年过六十的圣厉帝听闻她不仅擅琴会舞,还生得极为漂亮,想要纳她入宫的消息。
她若是不离开临州,难道要把自己当做玩物送到那灭她满门的凶手床上吗?
她若是不离开临州,他又要怎么办呢?
段清茉闭上眼,眼前浮现出的都是靳询的母亲莫氏是如何歇斯底里地求她离开的。
那总是端庄优雅的妇人跪在她面前,声泪俱下地求她,求她莫要耽误靳询的前程,莫要害得靳家和段家一个下场。
她说临州都已安排妥当,她和淳哥儿可以好好重新开始。
段清茉承认自己是个懦弱的人,离开是逃避这一切的最好选择。
她与靳询,那时候都没有抗争的手段和力气。
段清茉离开时出于私心,还给靳询留下了一封决绝信。
信里她将靳询贬得毫无用处。
她告诉靳询,他的状元乃是莫氏贿赂了圣厉帝身边的大太监冯年得到的。
她告诉靳询,自己口口声声对他的爱不过是为了惹父亲恼怒,好让父亲多看看自己的借口。
她告诉靳询,这京城容不下她,她也不需要他的怜悯与救赎,他根本不可能保护得了她。
段清茉希望靳询就能就此与她了断,莫要因为段家而害了自己。
至于那一年之约,段清茉从没信过。
毕竟在临州时,她艰苦到居无定所、差点被歹人强暴时,出现在她身边的从来不是靳询,而是陈颐安。
靳询应该早就被那信伤透了心。
靳询听了这话,沉默良久,本因为段清茉一身红妆而悸动颤抖的心好似又平静了下去。
是,他保住了段清茉的命,可他不可能靠着圣厉帝为段家翻案。
然而随即,他的心中又生出些许疑惑来:“我送往临州的书信和东西,你为何不收?”
那一年,他并非什么都没做。
他寻了临州的友人照拂段清茉,甚至每个月都会给她送银钱财物,只是段清茉从来都不收。
他根本不知道段清茉过得处处艰难。
“什么书信?”段清茉秀眉蹙起,眼眸愈发迷离,“那......那封决绝信给你后,你我不是就此.......就此恩断义绝,一刀两断吗?”
靳询握着酒杯的手指狠狠收紧,他突然想到他一年后去临州想与段清茉相见。
而那段清茉的婢女将他约到了江边,让他远远瞧见了段清茉已嫁人怀孕的模样。
而段清茉嫁的不是别人,正是那陈颐安。
他以为这是段清茉故意让他看到的。
自此,他才彻底心死无望,转身离去,未和段清茉说一句话。
可段清茉说她未曾见过那些东西......
李承雅。
一个名字缓缓浮上心头。
靳询将酒杯高高举起,几乎暴虐地一口饮下,再睁眼,眼眸中都带上了些许怒意。
段清茉的醉意越来越浓了,她缓缓趴在桌案上,压在心底的话也终于能借着这个机会说出口:“靳询,当年是我背信弃义在先,我同你......我同你道歉......可我没有选择。”
“从前种种,可否能......可否能都不计较了?咳咳……”
眼前之人是靳询,也是镇北王。
段清茉早已没有了年少时的天真无忧。
回京之后她与靳询恐怕还少不了交集,若是靳询还以为当年的事耿耿于怀,那她在京中更没有立足之地。
她见过了段家灭门,见过了陈家倒台。
见过那些有权之人翻手之间,血流成河;亦见过叛乱四起,握兵者掌生杀大权。
段清茉要离开涪州的还有一个原因,便是涪州长阳县的县官到江家村查户籍人口之时,看上了她。
一个小小的县官,就足够逼得她与陈昭昭背井离乡。
更别提镇北王了。
十年后再相见,段清茉对他竟是惧大过喜,她经不起什么颠簸了。
她只想寻到淳哥儿,只想把陈昭昭好好照顾养大。
靳询看着段清茉泛红的面颊,像是在思索她的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良久,男人勾了勾唇角,心却鲜血淋漓地作痛:
“不好。”
昨日父亲与段清茉的争吵,靳盛泽也略知一二。
靳盛泽孺慕靳询,自然也不希望父亲因为一个女子烦恼伤神。
既然段清茉能这般和颜悦色地对待他和旁人,为何不能对父亲好些呢?
段清茉的笑容僵在了嘴角,她一时间无法回答靳盛泽的话。
她想到昨日靳询怔怔地站在原地的模样。
男人漆黑的眼底盛着破碎而黯淡的光芒,他压抑着怒火与绝望,想来是真的被她的话伤到了。
可是今日,他又来寻她了。
段清茉生出些许愧疚来,可是她与靳询的关系,哪里那么简单?
——
镇北王府,西北角,静雅堂。
两个年轻漂亮但衣裳素净的婢女正端盘上碟。
圆桌之上,玉食珍馐琳琅满目,从那水晶剔透的乳色烤鸭,到炖得酱汁四溢的东坡肉,再到撒着枸杞银耳的血丝燕窝,样样都是精美昂贵之物。
靳询喜欢吃肉,莫氏都紧着他的口味来。
就连那甜口的东坡肉卤汁,她都命人特意换成了偏咸的。
听到门口处传来声音,莫氏到底没忍住站了起来去接靳询。
“给母亲请安,母亲万福金安。”
只可惜,靳询见了她就疏离地行礼,并未让她扶起自己。
莫氏心头的喜悦淡了几分:“来了就好,快点坐下用膳吧,可别让饭菜凉了。”
靳询来都来了,便坐下让人盛了一小碗米饭,给了莫氏面子。
珍娘识趣地没有和他们坐在一起,而且接过了婢女的活儿亲手为莫氏布菜。
厅内安静的只有筷箸轻碰的声音,莫氏和靳询都不说话时,母子二人瞧着还颇为和睦。
莫氏替靳询盛了一碗燕窝后说道:“昨日瞧见段清茉,是我失态了……段家的事我到现在都心有余悸,她当年去了临州不到一年就生了孩子,我也是怕她如今是回京是别有用心地接近你。”
“这么多年,她害你害得还不够惨吗?”
“她何时害了我?当年我护不住她,她嫁给护得住她的人,何错之有?”靳询道。
“询儿,我都是为你好呀……”莫氏苦口婆心地劝道,“罢了,罢了,如今人都回京了,我又能说些什么?”
“只不过一个寡妇住在镇北王府怕是不合适,京城东边我有一套不错的宅院,不如就给了段清茉如何?”
“这样她带着女儿也能方便些。”
靳询回道:“镇北王府她想住多久住多久就是,母亲不必担忧此事。”
“你不为自己的名声着想,总要为她的名声着想呀。”
“我听说今日她借了马车出府,似是出门看宅院去了。人家既然都不想住在镇北王府,询儿你这般执拗,岂不是自作多情吗?”
“若是你实在担忧她,可从府上拨些人去照顾她便是,不必把人强留在府中。珍娘,你说是吗?”
莫氏看向珍娘,拍了拍她握着筷箸的手。
珍娘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是呢,昨日段娘子同我上街时还打探了京中各地宅院屋子的价钱。我那时还劝了段娘子,让她把镇北王府当做家中便是……”
“但段娘子不愿麻烦我们,也没将我的话听进去。”
啪。
靳询将筷子压在了桌面上,一声轻响,珍娘和婢女们都停了动作怯怯地看向靳询。
莫氏仍自顾自地夹着菜,只是吃了没几口,这老妇人的眼眸一红,竟落下一滴泪来。
靳询腾起的怒气倏地灭了个干净,他皱着眉问道:“你哭什么?”
莫氏用帕子捂住脸说道:“儿子长大了,怕是容不下我这个娘了……自从当年你在段清茉那处知道了那些事后,就再也没有给过我这个老婆子好脸色。”
“是不是我这老婆子死在寺庙中,你就满意了?”
“当年别人都贿赂先帝身边的大太监,我若是不这么做,你定拿不到那状元!我只是怕你被人使绊子,而非觉得我儿没本事……你哥哥的事你难道!”
“罢了罢了,天下做父母的大概都是欠孩子的,这些年我在寺庙中清修苦行,就希望你能原谅母亲。”
“先前听闻你因战受伤,我每日都是以泪洗面,差点没哭瞎眼睛。眼睛看不清东西时,我还怕自己以后成了你的累赘了怎么办!可是你回京后都不愿来看我一眼……”
“你若真还喜欢段清茉,你喜欢就是了,但能别这样对我这个老婆子吗?”
“询儿,你可记得小时候?你五六岁的时候每次见到我,都叫唤着‘娘’然后扑到我的怀里……我,我多么想回到那个时候……”
“从前在靳府,只有你我二人相依为命,我是如何把你拉扯长大的,你可是都忘了?”
“娘就想,你能像小时候那样......你以后做什么娘都不管了,好不好?”
珍娘见莫氏都演到了这个份上,也跟着掉了几滴眼泪。
就算她对莫氏也没多少感情,但明面上她是莫氏的人,自然要同莫氏一致。
靳询的喉结上下滚了两次,那双锐利的丹凤眸掠过一抹复杂之色。
莫氏抽泣的声音让靳询心烦意乱,再如何,莫氏都是他的母亲。
若没有莫氏含辛茹苦,当年他都不一定能在靳府长大。
“我与段清茉的事情你不要插手,往后你安心养老就是,别思虑那么多。”靳询说罢,动作僵硬地给莫氏夹了一块她爱吃的鸭肉。
莫氏瞬间破涕为笑:“好,好……询儿说什么就是什么。那明日傍晚,询儿能到母亲这儿来用膳吗?”
靳询怔了怔,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珍娘瞧着态度大变的莫氏,莫名觉得有些不妙。
她思索时正好对上了莫氏的目光,只见刚刚还哭的可怜的老妇人这会儿眼底却闪烁着势在必得之色。
靳盛泽入门只见段清茉半搂着陈昭昭,一面看着女儿下棋,一面笑着将剥好的橘子塞到了她的嘴里。
陈昭昭眉头紧锁,紧绷着的小脸上满是较真专注。
而靳询低垂着头,眉眼的冷峻软化。
开口之时多为赞扬之语,哪怕陈昭昭迟迟不能判断下在何处,男人也展现出了少有的耐心等待她。
靳盛泽还从没见过靳询这样柔和的一面,更没听过他这般温和地赞扬别人。
一时间,他还有些愣神。
最先看到靳盛泽的还是段清茉,她连忙招手道:“世子爷您来了,快过来瞧瞧这棋局......”
靳盛泽听到女子温柔的声音,舌尖残留的姜汤味道好似更浓郁了些。
他也没想到自己沐浴完后,段清茉还特意命人备了姜汤。
这还是他头一次从一个妇人身上感觉到这份体贴。
尽管段清茉已经发了话,靳盛泽还是门前行礼请安后再走过来。
人到了桌边,棋局一看,饶是对靳询一向尊敬的靳盛泽都忍不住狐疑地看了自己父亲几眼。
他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还能看到父亲哄小孩的样子。
陈昭昭那颗自投罗网的“马”,靳询起码早两轮就能吃掉,却还留在现在,可见放水之过。
靳盛泽一言难尽地看了一眼越挫越勇、兴致勃勃的陈昭昭,只能干巴巴地说了一句:“父亲今日好兴致。”
“嗯,难得清闲。”靳询说道,下手之时又放了一步无用棋。
可惜陈昭昭还没看懂,正绞尽脑汁地想着靳询放在此处有何意义。
又是几番拉锯,靳询终于让陈昭昭赢了一把。
许是这次的获胜太不容易,陈昭昭高兴地叫了出来,小脸都因为激动而变得通红。
“昭昭真厉害!”段清茉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摸着陈昭昭毛茸茸的小脑袋眼中满是自豪。
靳询也开口道:“不错。”
男人看向段清茉和陈昭昭的眼中有着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柔情。
靳盛泽看着靳询不同寻常的样子,心中不知为何竟泛起一股淡淡的酸意,但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这时,珍娘与曾将军等人也来了。
“末将参见王爷,王爷万福金安!”
屋内温馨的气氛陡然散去,段清茉收住笑容换上一副温良恭顺的模样,也起身半蹲,行礼回去。
待重新站好,她才得了功夫打量眼前的人。
曾将军和珍娘不必说,唯一陌生的妇人便是曾夫人。
只见曾夫人五官端正,脸型微方,浓眉大眼,身形偏壮但也撑得这身肃正的深紫色交领锦裙。
她的身边还带着个约莫十岁左右,虎头虎脑的小少年。
靳询还未开口,珍娘就连忙介绍道:“段娘子,这位便是曾将军的夫人秦氏,这位是她的小儿子,名为曾佐。”
陈昭昭好奇地看过去,正好对上了曾佐嗞个大牙傻乐的样子。
“嘿嘿,给王爷请安,给世子爷请安,给段娘子请安。”曾佐说道,也眼尖一下就看到了陈昭昭。
满场就他们两个年龄相仿,还是个漂亮妹妹,曾佐自然高兴。
“奴家见过曾夫人。”段清茉连忙说道。
这位秦氏也是个热情豪爽的人,她连忙上前扶住段清茉道:“看模样,段娘子肯定比我小,不如就唤我一声秦姐姐吧。”
“是呀,秦姐姐可是热心肠的人,这些年我在京城,不知有多少事都是秦姐姐照拂的我。段娘子,您也别叫我莫小姐了,唤我珍娘就好。大家都亲人不在身边,多个姐妹也好多个照应......”
珍娘连忙说道,模样瞧着当真是真诚极了。
曾将军也开口道:“秦氏可是京中有名的泼皮破落户,往后若是有人欺负段娘子你,你只管来寻她就是......不对,若真的有人欺辱你,只怕我们王爷是第一个不同意!”
秦氏听到这话,伸手就锤了锤曾将军。
王爷都说了,今日赴宴不提往事。
珍娘也只说这位段娘子与王爷是旧友,显然二人还没旧情复燃的。
他说这话,不是让王爷和段娘子下不来台么?也让这痴心王爷多年的珍娘尴尬。
秦氏与珍娘关系可是不错,自不想场面难堪。
“别听他胡说,我们家将军就爱打趣儿人!”秦氏连忙将话头转过,“对了妹妹,桂圆你用着可还趁手?那丫头小,但却是个手脚麻利的,不然我也不会送到将军身边去......”
秦氏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段清茉也不好那么疏离,于是顺势改了口说道:“多谢秦姐姐好意,桂圆姑娘激灵懂事,自然是极好的......”
“诶!听你这话我可就放心了,近来我那大儿媳又从人牙子手中买了些婢女回来,那丫头向来是个做事没底的,这一买竟是买多了,住着都拥挤。我与将军正想着换个宅院,还需要些时日......”秦氏说道,“桂圆且先放在妹妹你身边,待府中安顿好了,我再命人去接她,可好?”
“我定会善待桂圆姑娘的。”段清茉连忙说道。
“如此正好!”珍娘也应和道,“秦姐姐,你不是还给段娘子备了一份礼物吗?”
珍娘适时提出,秦氏下意识就看向了靳询。
待靳询微微点头后她立马说道:“正是!我呀听珍娘说妹妹你弹的一手好琵琶,正好家中被人送了一把上好的琵琶。我们一家都是粗人,哪里会弹这等乐器,正好今日借花献佛了......”
秦氏说完,就有一婢女抱着红木盒走了出来。
木盒打开,只见这琵琶用黑檀木作背板,头颈身皆匀称美满,线条流畅,头尾对称,琴头只简简单单地嵌了一颗水色翡翠,此外没有任何花纹装饰。
段清茉上手拨了拨琴弦,听到那明亮清越之声,便知这琵琶乃上品。
“此物太过贵重,奴家怕是受不得......”段清茉收回手连忙说道。
秦氏短促地叹了口气道:“妹妹怎么与我又生疏了?这琵琶就算贵重,落在不懂的人手中也只是个摆件,甚至我们家都不知道把这东西摆在何处好,只能藏着落灰......”
“如今妹妹你来了,才是解了我这燃眉之急,我是最见不得明珠蒙尘的......”
夜里,堆在营帐内的干柴烧得正烈,可饶是如此也抵不过夜里的低温寒冷。
这小小的营帐内挤了六个人。
白日里对段清茉和陈昭昭虎视眈眈的老妇人带着三个妇人紧紧围在火堆边,没漏出几分热气给营帐角落里的段清茉和陈昭昭。
“哎,我若是能在镇北军中寻得个官将就好了,哪里还用去投奔远亲呢?”一个年轻妇人唉声叹气道。
“你有那脸蛋吗?你有那身段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老妇人淬了一口唾沫道。
粗鄙的话顿时惹得其他几人也发笑起来。
“哎哟,算了算了,我还是要脸的,都半老徐娘了还去勾引那毛头小子,传出去像什么话?”年轻妇人道,余光却故意看向了段清茉,“只是明日这镇北军就要离开了,我们这些难民可如何是好?”
“诶,段娘子,你不是与那沈大人关系好吗?不如你去说说,让这些军大人给我们留些盘缠如何?不然还有这么长的路程,我们可怎么办啊!”老妇人转过身子对着段清茉说道,贪婪的视线在她的身上来回游走。
段清茉冷眼看去,这老妇人名叫春红,乃是逃难上京的难民之一,也是这群同村难民的领导者。
为了保住自己和儿子,春红可是把自己的儿媳、孙女都卖去了青楼。
段清茉在福来客栈遇上春红时,春红正带着其他人撒泼卖惨,求客栈掌柜在暴雪之中收留他们一夜。
这会儿春红想要问镇北军要盘缠,显然是想空手套白狼。
段清茉开口道:“听闻再走上两日就是武龙县,你们若是缺钱不如留在武龙县寻些营生,攒够盘缠再行上路。”
“你这小娘子怎么这么冷血心肠?这些军大人既然已经救下了我们,那何不再叫他们帮衬一把呢?”春红道。
“若是你们想要钱,自己去说便是,我可没有那份本事。”段清茉将陈昭昭抱得更紧了些。
陈昭昭看向那春红的眼神中却带着恨意。
梦里,她的母亲本不必受那山匪的欺辱。
母亲知道自己容貌出众,便在听到山匪劫掠时用草木灰和泥巴把自己弄得又脏又臭。
可是那春红为了保住自己和儿子故意指出了母亲,这才让母亲惹了眼、遭了难。
“娘,早些歇息吧,沈大人可说了,明日陈军医还要来为我们看诊呢......咳咳......”
陈昭昭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怒火,小手紧紧攥着段清茉的衣领,声音中却透着一股刺骨的寒意。
一提沈三,这些人也就只能嘴上骂几句,不敢再强迫段清茉了。
有这么一群豺狼虎豹在身边,段清茉也不敢真睡过去。
她始终提着一半心神留意着那几人。
果不其然,半夜里春红解便之时特意拉上了那年轻妇人。
营帐外,冷风瑟瑟。
“春红老娘,这可怎么办才好?”
年轻妇人哈着手问道,整个人都因寒冷而缩成了一团。
春红短眉一拧,苍老的脸上流露出凶光道:
“这小蹄子身上有一个包袱,里面有个盒子她可是宝贝的不行。那山匪搜身时只搜到了些银子,旁地显然是这小蹄子藏在福来客栈了......”
“昨日那姓沈的给她塞钱她都不要,她藏着的东西定值不少钱,才让她都看不上那些!这些天我们只管盯着这小蹄子便是。”
“待她拿到这包袱,我们抢来就是,还怕没有银子花?”
年轻妇人恍然大悟,连连称赞春红老娘的敏锐与狠辣。
而夜里,段清茉瞧着那本该躺着春红、现在却空无一人的草垫,更是睡意全无。
——
次日,天光微亮,寒露深重。
陈昭昭比段清茉先醒了过来。
她从母亲温暖的怀中钻出,看着段清茉憔悴苍白的小脸止不住的心疼。
梦里前世的记忆越来越模糊,唯有那话本子里的故事字字清晰。
从她们被镇北军救下来已有三日,可是那什么镇北王并没有和母亲有所交集。
母亲似乎也不认识镇北王。
然而在话本子里,镇北王这人对她的母亲可是喜欢到了偏执的地步,从在山匪手中救出母亲的那一刻便再也没有放手过。
难不成梦境和话本子都是假的?
那母亲还会早早死去吗?
陈昭昭想到段清茉的死,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段清茉察觉到了怀中女儿的异常,鸦羽般的睫毛轻颤,连忙睁开眼又将陈昭昭抱入怀中。
段清茉以为女儿是怕未来前途未卜,于是她低声哄道:“别怕,武龙县有江伯的人等着我们......”
夫君亡故,但却派了友人照顾她们母女,此人姓江名泰。
前些日子江泰来信,说段清茉失踪多年的弟弟在京城附近出现了踪迹,段清茉这才想带着陈昭昭入京的。
而江泰也安排了一个护卫保护她们。
只是谁曾想他们在这深山之中遇见了暴雪。
那护卫和所骑之马因山雪路滑掉入了悬崖,生死不明。
没办法的段清茉这才舍了马匹带着女儿继续前进,看到福来客栈便想借宿一晚。
江泰乃是个商人,人脉广络,武龙县本就是他们计划好的安置点之一。
只要平安到了武龙县,段清茉就有办法联络江泰。
陈昭昭听到“江伯”二字,浑身一僵,话本子里描写又浮现在眼前。
段清茉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个外人,正是江泰。
不知江泰与她说了什么,向来脾气好的段清茉竟一反常态地拖着病躯与江泰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此后,段清茉日日以泪洗面,身子彻底无回天之力。
陈昭昭也再没见过江伯了。
江伯,好像对母亲另有所图,并非善人。
段清茉说着说着,察觉到了陈昭昭的失神。
“昭昭,怎么了?”段清茉紧张地问道,“可是身子还不舒服?”
陈昭昭摇了摇头,心中有万分不安却都无法告诉段清茉。
她看着母亲鲜活而温柔的面容,心头一阵阵的发酸。
陈昭昭窝在段清茉道怀中,用沙哑的声音唤了好几声“娘”。
像是小时候般对着段清茉撒娇。
这一下,惹得段清茉差点没落下泪来。
“娘在,娘在。”
段清茉拍着陈昭昭的后背说道,山匪的事太过惊险,都怪她无能才让女儿遭这么大的罪。
沈三不安地摊开手掌,在膝盖上擦了擦掌心的汗渍,然后小心打量着段清茉的反应。
果然,只见段清茉眼中闪过一抹惊讶,脱口而出便问道:“敢问沈校尉,这太平长公主是……”
她与陈颐安归隐山村太久,还不知道何时出了个太平长公主了。
“太平长公主乃是先皇后所生的嫡女,圣厉帝的四公主,名为……李承雅。”沈三缓缓说道,“如今太平长公主在朝中炙手可热,新帝体弱多病,朝政大权多是长公主同王爷拿主意。从前王爷在京中时,常常留宿宫中协助长公主处理政务......”
沈三知道自己与靳询是云泥之别,若是段娘子旧情复燃,再喜欢上靳询也情有可原。
可是沈三觉得段清茉这般娇娇柔柔的女子在情爱之中最容易受伤害。
靳询与太平长公主之间的事,军中人都心知肚明,饶是他也知道太平长公主的性子强势。
沈三担忧段清茉会认不清局势,更怕她会受到伤害。
像段清茉这样的女子,就应该被好好地保护在深闺之中,而非与旁人争抢相斗,她定是受不住这些的。
段清茉听到“李承雅”三个字微微一愣,思绪顿时陷入了回忆中。
那时候她多少岁?
好像是十五六岁。
李承雅呢?
好似要比她小上两岁。
十五六岁时,段清茉正是爱玩闹的年纪。
靳询总怕她生出是非又或者惹事受伤,所以每每她女扮男装到处寻欢作乐时,靳询都会陪着她。
遇见李承雅时,李承雅是溜出宫寻欢作乐被人偷了钱袋。
她身份无文无法付酒楼的饭钱,正被人抓着要去送官。
偏那酒楼暗地里干着黑心勾当,见李承雅容貌艳丽,有想把人扣下来偷偷卖去青楼。
段清茉同靳询在那酒楼后院时听到了呼救之声,这才把李承雅救出来。
后来知晓了李承雅乃是当朝继皇后之女,段清茉和靳询都有意敬而远之。
但李承雅却十分喜欢他们,常常出宫寻他们玩乐。
段清茉与李承雅年纪差不多,又都是爱玩爱闹的活泼性子,一来二去竟也成了闺中密友。
而靳询则总是像个大哥哥般,在她们二人胡闹时出主意善后。
他们三人,在年少时感情当真不错。
段清茉还记得当年段家出事,心急的李承雅还跪在圣厉帝面前替段家求情。
圣厉帝严厉斥责了她一番,连带着关了一个月的禁闭。
她带着淳哥儿从京城离开时,李承雅也特意派人一路护送,一路打点,生怕她遇到什么不测或者委屈。
只是大婚之后,她与李承雅就断了联系。
李承雅乃是天之骄女,及笄之后圣厉帝就为其开设公主府,允许她可不选驸马不成亲。
光面首、男宠,李承雅就不知道养了多少,好不逍遥自在。
可是,李承雅如今怎么会要嫁给靳询呢?
难道是新帝见靳询如今势力这般大,想要用公主拉拢他?
段清茉不知为何,听到这话有几分心烦意乱。
她握起茶杯抿了一口,却被滚烫的茶水伤了舌尖。
段清茉小声“嘶”了一声,顿时回了神。
沈三见段清茉被烫到,连忙就想唤桂圆去寻些冷水润一润舌尖。
可段清茉却止住了他:“沈校尉,没事,是我心急了。”
“段娘子可是认识太平长公主?”沈三问道。
“从前认识。”段清茉道,“若是王爷要与太平长公主成婚,那也是一桩佳话。奴家自始至终都只想照顾好昭昭,日后能看到昭昭及笄成婚、幸福安康就心满意足了,旁的奴家不想去想。”
“想必沈校尉您的母亲,也希望您日后也能平平安安、得偿所愿。”
沈三救过靳询的命,段清茉已知晓了此事。
若是因为她让沈三和靳询之间生了嫌隙,反而是她的罪过了。
沈三听到这话,有几分怔住,他缓缓开口道:“沈某的母亲在沈某六七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段清茉张了张嘴,倒是一时间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她亦是早早没了母亲。
“不好意思,沈校尉。”段清茉道歉道。
沈三笑了笑道:“此事沈某不曾向旁人提起,段娘子不知道正常,哪里需要向沈某道歉呢?沈某自知比不上镇北王英勇无双,但......但若是日后段娘子想寻个依靠,沈某甘之如饴。”
这些话沈三终究还是说出了口。
在他的记忆中,母亲温柔又腼腆,这样的性子虽讨主君欢喜,但却不适合尔虞我诈、错综复杂的沈家。
所以没多久,她就被磋磨地没了命。
沈三总是想,若那时自己已经长大了,是不是就能保护好母亲。
所以他看到段清茉,就想到自己的母亲。
战场上刀光剑影,生死总无定数,他觉得,自己该再试试。
最起码不留遗憾。
段清茉没想到沈三竟还是对她说出了这些话,她看着眼前的青年,突然觉得自己小瞧了他。
然而在段清茉想把话说得更决绝些时,屋门轻响,脚步沉重,她抬头就在沈三的身后看到了靳询。
男人褪下玄甲,一身交领斜襟锦袍,左边胸前绣着饕餮腾云纹。
腰间一条鎏金方扣腰带将男人精壮有力的腰身勾勒得恰到好处,外面披着烙着金色暗纹的裘衣。
长发以虎纹金冠束起,挺立的眉眼凌厉冷峻,有股俾睨天下的傲气与冷漠。
沈三夜察觉到了身后来人,他骤然回头,被靳询吓了一跳。
刻在骨子里的意识让他的双膝不自觉发软,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沈三自己已跪在了地上,双手抱拳同他行礼。
“甘之如饴......这个词倒是不错。”
靳询念的是沈三说的话,眼神却看向了仍呆坐在桌边的段清茉。
陈昭昭这时也小心翼翼地从靳询身后的幕帘中探出个小脑袋来。
她紧张兮兮地瞧着段清茉,默默为沈校尉在心中点了一根蜡。
她也没想到,这镇北王会突然来。
毕竟娘亲可是准备先与沈校尉说清楚,再去向镇北王道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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