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丹枫谢淮的现代都市小说《被逼苟命,绝色婢女被陛下盯上了无删减全文》,由网络作家“翡山雀”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被逼苟命,绝色婢女被陛下盯上了》,是网络作家“丹枫谢淮”倾力打造的一本古代言情,目前正在火热更新中,小说内容概括:她是一名替死鬼婢女,救下当今陛下后,主动把功劳让给了自家小姐。谁知,小姐挟恩以报成了陛下宠妃,本以为自己能混个好结局,不成想还是成了他人宫斗的牺牲品。一朝替小姐身死,她脑子忽然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原来,她所处的世界是一本古言君夺臣妻小说,看来前世,她因为善良做成一枚炮灰路人,再来一世,为了苟命,她不再做癫婆主子麾下的小丫鬟了。她不仅要自己握住陛下恩情这副牌,还要在男女主没嘴时当他们的嘴,吵架时当他们的和事佬,被恶毒女配迫害时第一个冲出来,站好他们爱情大戏的最后一道岗。她满以为做了这么多,陛下会惦着她的恩情,给她一个好结...
《被逼苟命,绝色婢女被陛下盯上了无删减全文》精彩片段
谢淮:“……”
谢淮本来就挺不高兴的,那小房子葺在花房配所旁边,这配所又不隔音,之后,他和小荷两人睡觉若是发出了声音,外人还听得到。
如今他更是黑了一张脸,“我不是什么大马哥。”
那声音若玉石敲击、低醇清冷,好听到小符微微懵了一下。
她下意识走近,想看看拥有如此好嗓音的男人,究竟长成了什么样。
天光洒落下来,小符看到了花房配所床头,那男人的躯体。
他身姿修长、身形优越,身着普普通通的常服,却不能遮掩他的猿臂蜂腰、矫捷强劲。
他随意盘腿坐着,偏偏那随意中,透着一股野蛮精悍的不羁来。
小符是个没见识的小侍女,却莫名对眼前人产生了一股畏惧感。
他身上仿佛有一股天然的优越与威压,凌驾于她之上,不,是凌驾于她所有的认知之上。
可当小符的眼睛,移到了男人的脸上,她仿佛看见了什么世界上最恐怖的事物,尖叫出声,“啊!!!”
“好丑啊!!!”
小符被那爬满脸颊的黑斑,吓得跌坐在了地上。
小荷:“……”
谢淮:“……”
说时迟那时快,小荷赶紧将不懂事的小符拉起来,关门、拉走、呵斥一条龙。
“小……小荷姐,那是谁啊,长得好吓人啊?”小符哭哭啼啼被小荷拉着走了老远。
她甚至被谢淮的模样丑哭了。
小荷:“……”
是她涂药膏涂的太敬业的错么?
小荷:“那是我哥哥。”
小符揉吧揉吧眼睛,有些奇怪地问,“之前祝妹说过,说小荷姐你……你最先是一农家里面的童养媳逃出来的呀,没有亲人,哪里来的哥哥?”
小符的声音有点大了,小荷赶紧捂住了小符的嘴。
她开始后悔救小符了,这人专门给她拆台来的吧。
“是,他就是我的以前农家的丈夫。”小荷咬牙切齿地胡编乱造,“家里发蝗灾,人都死了,他只身来找我。”
“后来遇到了山匪,将他四肢都打残了,脸也毁了。”
“他们把他脸皮割掉了,我找张大夫缝起来,还是这般参差不齐、坑坑洼洼,上面的黑斑是我用药膏遮丑的。”
小荷都佩服自己的瞎编能力,她用只能她和小符俩听到的声音耳语,“你不要去刺激他,他实在是太可怜了。”
“啊……”小符的共情能力很强,瞬间眼里又蓄满了泪水。
她当真会因为韦夫人的小恩小惠感激涕零?
只能说,演得真好。
另一边,院门关上,宋如枝靠着太师椅椅背,狠狠舒了一口气。
“小姐,这个小荷不简单。”云锦心疼地喂了宋如枝一口话梅,“听厨房的人说,她两面三刀、寡廉鲜耻。”
宋如枝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扶手上,“这不正好么,利用完就扔。”
她看着那一滩完全腐蚀成黑水的粥与药,眼里闪过一丝沉痛的狠意,“人人都是为了宋家的银子而来,连小姨也是。”
父母死后,曾依附于父母过活的族人们,一夕之间换了脸色。他们撕开了虚伪的人皮,露出那吃人的嘴脸,人人都想把她吃干抹净。
小姨……表面是救她于水火,不过也是贪图她的财产罢了。
见她身上的财产榨不出来,便把她扔在青竹院自生自灭。
“这世上没有人不可以利用,也没有人不可以死。”她铮铮然落下一滴泪来。
云锦难受地跪下来,伏在宋如枝膝间,“小姐,云锦和曾嬷嬷,永远都会陪着小姐。”
宋如枝闭上了眼,深深呼吸。
“无论到哪里,我们都会在小姐身边。”
祝妹提了熬好的汤,打着去见小符的幌子,去了花房配所。
许是才被滋润了,她的面色酡红中,带着一丝风情。
在摇曳长风里,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她已经好多年没来过花田了,花田里的一草一木,仿佛还是记忆中的模样。
当年她第一次从韦府醒来,就是身在简陋的花房配所。
入目的第一眼,就是那个面黄肌瘦、笑脸盈人的少女。
祝妹摇摇头,甩掉那段回忆。
她其实挺讨厌这个地方的,每每踏入这个地方,就仿佛看到了自己不堪的过去。
正在搅粪的小符发现了女人,她皱起眉头,“你来做什么?”
再见到这个被自己全心全意信赖过的女人,小符只觉得倒胃口。
祝妹见小符果真对自己一脸防备,一抚心口,“小符,你这般作态,真令祝姐姐伤心。”
以往小符看见祝妹这般泫然欲泣的模样,都会上前安慰,如今她第一次感觉祝妹这般惺惺作态,令她恶心,“别随便来花田触霉头倒胃口。”
“你还是更适合在厨房,闲的时候下下油锅,看看油溅还是你贱。”
祝妹一副长辈瞧着无良小辈的模样,“小符,非要这么针锋相对么?”
“明明是那个狗东西把你害成这样子的,不是我呀。”
小符白了她一眼,“祝姐姐,你当厨子真是实力对口,这么会甩锅。”
祝妹被小符的这张嘴说得肚子疼,小符要是向她抱怨或者责怪她,她还有机会辩驳。
她本想再哄哄小符,把她重新哄到自己这边,让她当自己的内应。
可小符这般态度,当真是油盐不进。
她打消了和小符叙旧的念头,直奔主题,“小符,此次前来,是想和你确认一个事情。”
她一边说,一边取出食盒,讨好地放在身旁的大石上。
“听大马哥说,你小荷姐救了一个野汉子,不知可否是真?”
说着又叹息,“可怜你大马哥,他们俩就要结契了,你小荷姐怎么能这般水性杨花呢?”
以往大马对谁都好,小符也受过他不少恩惠。
大马每次出去购马买货,都要去给小符买不少玩意儿。
祝妹就在赌,赌小符对大马的不忍心。
小符听闻拿着钉耙,大摇大摆走了过来。
祝妹的笑容更加妥帖,也更加殷勤了。
其实非也,小荷之前之所以不反抗,她是清楚明了自己的地位,自己是韦府地位最低的花房奴隶,她的反抗只会带来更加疯狂的报复和欺负。
人在什么位置,就能做什么样的事,像小荷这般审时度势、狠厉果决的人,最是明白了。
就像现在这样,她必须雷厉风行地立威。
“你这……贱人!”那仆役痛极,暴起准备打死小荷。
小荷冷眼一递,举起蒸笼,下了死手往下打。
以前她没打过人,不代表她力气不大。反而她从小就是干脏活累活长大的,力气比一般成年男子还要大,甚至心思又狠,打人又准又痛。
她一个人打两个,竟把两个比她高大得多的大男人打得满地找牙。
“住手!”孙林刚刚出去了,回来的时候,发现都乱套了。
祝妹给她简单讲了下经过,她三两步上去,扯过小荷胳膊,“在我厨房,是你撒野的地方吗?”
那孙林气势汹汹,小荷倒是一瞬间冷静下来,“这两个仆役,罔顾我副管事的身份,不听安排。”
“呵,你算个什么东西?”孙林狠狠一甩小荷胳膊。
小荷稳住了,竟没被她甩出去。
那两个仆人被打得满地找牙,爬着围到孙林脚边,“孙总管,为我们做主啊!”
两人涕泗横流,脸上被蒸汽撩起了泡,牙都被打掉了几颗。
孙林见了,又气又急,“敢在我厨房打我的人,谁给你胆子!”
她嗓门很大,厨房的人纷纷围了过来,准备收拾小荷。
大马想要过去护住小荷,被祝妹及时拦了回来,“大马哥,别……总管正在气头上。”
“哦,这两个人,是孙总管的人啊?”小荷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孙林示意左右,把小荷抓起来,“他俩当然是我的人,你敢在我地盘发疯,谁给你的胆子?!”
就在小荷被几个厨房仆役抓住的那一刻,身后急急有脚步声,一个中气十足的女声响起,“原来厨房是孙管事的一言堂啊。”
众人看去,原来是方才小荷喊住的丫鬟,带着王妈妈赶到了。
“王妈妈,我怎么记得这厨房的库房,老爷已经交给您管了。”小荷在一旁拱火。
“孙管事这么口出狂言,莫不是要爬到老爷头上去?”
此言一出,厨房众人瞬间偃旗息鼓了。
就连孙林,也讷讷不敢分辩。
王妈妈吞了吞口水,还是后生勇猛啊,像她就不敢说这种话,她不由向小荷投来了赞赏的目光。
小荷颔首,毫不客气地接了这个赞赏。
她当然明白几个管事之间的道道,比如库房这几个刺头儿。仗着自己是家生子,王妈妈虽接手了库房,却不敢动他们。
王妈妈不敢动,可小荷敢啊。
她打定了主意不在这个府中久待,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不如给王妈妈做个人情。反正她得罪的小人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两个。
王妈妈也没为难孙林,她拍了拍掌,“这两个不忠不义的刺儿头,我王妈妈可不敢用。”
“把他俩带去给夫人,容我去解释一番,换两个老实可靠的人来用。”
不动声色,就拆了孙林在库房安插的人。
孙林犹疑着,“那他俩会去哪儿?”
“两个家生子,最差也就打发去庄子罢了。”王妈妈回头。
“以后我劝各位收敛点,这位小荷副管事,是老爷亲自任命的管事。”王妈妈提点了一句,“你们厨房大胆妄为惯了,有时候还是想想,这座府邸到底姓什么?”
夏小姐被扶了下去,太守夫人脸色不好看。
太守夫人身旁的丫鬟试了一口汤,“胡乱堆砌、入口油腻、毫无口感,这般粗俗腌臜之物怎可入口?”
眼看连丫鬟都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韦家人又愧又怒,还带着那种小地方商户特有的羞耻。
他们觉得绝好的东西,原来在洛京世家看来,只是腌臜之物。
眼看事情无法收场,一直坐于下首,默默无言的一个小姑娘开了口,“寸有所长,尺有所短。”
“青州虽无拿得出台面的美食,但这里大漠孤烟、山水奇绝,固有塞上江南之称。”
“早些时候,姨父便同青州商会一起备了各色厚礼,拳拳之心、天地可鉴,怎可因一小小短处便全盘否定?”
“还望太守给韦府一个机会,以全青州商会的一片赤诚之心。”
小姑娘不说话便像个闷葫芦,哪知一开口清清雅雅、条理清晰,身姿瘦弱,却如青竹般有韧劲儿。
“这是……?”太守夫人蹙眉,心头却不生气。
韦老爷却诚惶诚恐,“内人的甥女,临州宋氏之女。”
“如枝,快坐下,像什么话!”他赶紧训斥,生怕得罪夏太守一家。
“宋氏,宋氏,你居然是临州宋氏那位才女!”太守夫人讶然,登时喜笑颜开,拉住宋如枝的手。”
“两年前洛京那场诗会,京城第一才女庄雨眠拿了第一,你拿了第二,一时名冠洛京!”
他们所谓世家,就喜欢附庸风雅。
太守夫人越看眼前的小姑娘越喜欢。
韦府众人也惊讶,宋如枝一介病弱孤女,平常在韦府毫无存在感,竟得了太守夫人青眼。
“宋小姑娘,那你说,你姨父的厚礼中,何物才叫长?”夏太守悠然问道,全然没有了方才那一股子傲气与鄙夷。
宋如枝琢磨了一下,“梅兰竹菊皆是风雅,我听闻姨父准备的赠礼中,有紫竹云母屏风、菊石双面绣,但在太守面前,应皆是班门弄斧。”
“不过,赠礼中,似乎有几盆孤品兰花,一株千金,在洛京也难遇到。”
夏太守顿时生了兴趣,韦老爷一看连忙喊人将那几株兰花呈上来。
可那仆役喜滋滋去,却哭丧着脸回来,“老爷,没了。”
韦老爷赶紧将他拉到了一边,“那几盆兰花呢?!”
“全死了。”
“怎么死的?”韦老爷气得发抖。
“听说是府里那花奴,故意浇死的。”男仆小声道,“那玩意儿天生坏种,这些年作威作福,仆役们苦不堪言。”
韦老爷一听,当即炸了。
他好不容易搭上了夏太守这条路,居然毁在了一个奴隶身上!
“给我打死那个小畜生!”韦老爷咬牙切齿。
“是!”男仆忍不住喜意。
韦老爷恍恍惚惚地回去,他抬头看到那宴席之中的夏太守,那家人已经一改之前的模样,换上了和颜悦色的面孔。
要是搞砸了,他打了个哆嗦,想都不敢想。
就在那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就这样冲上去背锅,实在是太不值了。他要让那个害了他的小奴隶,万劫不复。
“来人。”韦老爷招了招手,“把那个花房奴隶,带过来。”
这一次是韦府之中的管家亲自去带,管家姓陈,统管府内事物。他一过去,就看到方才过去的男仆,正一脚踢翻了那花房奴隶。
“反正主子都要你死了,咱们先收拾够了再说。”那男仆恶狠狠地说,周围围了不少仆役。
“干什么?”陈管家一见这状况,满眼冷意。
“陈……陈管家,主子不是……不是让打死这个奴才吗?”那男仆赶紧点头哈腰。
陈管家对最近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早已积蓄了不满。他归属韦老爷,王妈妈归属夫人,两个人在府中瓜分权力。
偏偏厨房不属于任何人管,又最吃香。
这段时间,厨房人广施恩泽,已经让陈管家很不满了。
现在这个男仆明明是他的人,还故意偏帮厨房动私刑,叫他怎么能忍?
“主子让这花房奴隶去正厅,她身上有丁点伤,仔细你的皮!”陈管家威胁道。
男仆明显是知道陈管家手段的,哆嗦了一下,“是……是……”
小荷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脸颊上破掉的口子,“陈管家,麻烦等等,咱先把准备好的兰花给老爷拿过去。”
陈管家:“???”
连他都知道,这几天厨房的人见人就叫,说是狗儿胆大包天,浇死了那几株孤品兰花。
但陈管家不愧是管家,很快整理起了情绪,甚至扶了小荷一把。
当小荷将花棚里藏了已久的春兰绿云递给他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眉心一跳,庆幸自己没随那群蠢人,去针对这个卑微的小奴隶。
“陈管家,可以麻烦,您替我抱这这盆吗?”小荷不顾脸颊疼痛,轻轻笑了起来。
陈管家接了下来,又听到小荷说,“幸亏王妈妈信我,陈管家又帮我,狗儿此番绝不忘你俩的大恩大德。”
陈管家是明白人,毫不犹豫承下了这恩情。
…………………………
那边厢,韦老爷擦了擦汗,内心已经骂了那奴隶千万遍。
一群人等着那孤品兰花,他到底要怎么才能过这一关?
就在他最为绝望之际,陈管家带着一个灰扑扑的小奴隶走了过来,两人一人抱了一盆兰花。
韦老爷虽然不懂风雅,却着实没见过如此幽静奇绝的绿兰。
“这是……这是……?”夏太守见了那幽兰,忙牵着太守夫人来看。
他们也算名门世家,名门独爱幽兰,一见便知绝非凡品。
“春兰绿云,这是青州独有的孤品。”小荷捧着绿云,跪下来呈给夏太守看。
夏太守与夫人围着细细观看,活像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一直啧啧称奇,“饶是在洛京最盛大的鹿林宴里,也没见过此等孤品。”
“韦老爷,你们青州果真人杰地灵。”
韦老爷自己都没想到,事态竟会发生这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那夏太守看他的眼神都不一样了,他赶紧接住话头,拍足了马屁。
“小丫头,这是你养的?”夏太守问道。
“回大人的话,是的,小的在韦府种了七年的花草。”小荷不卑不亢。
比起韦老爷,眼前的小丫鬟居然更加从容不迫,这让夏太守不由高看一眼。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夏太守难得屈尊降贵。
小荷抬起头,微微吞咽津液。
陈管家听了,赶紧微微向小荷摇摇头,示意她千万不要把狗儿这个名字说出来。
不然这脸真的丢大了。
“小荷。”小荷的声音轻轻的,她终于可以把这个自己取的名字,堂堂正正亮出来。
“盈盈小荷,不蔓不枝,好名字。”夏夫人温柔道。
“小荷丫头,你这脸是怎么回事?”夏夫人注意到小荷侧脸,破了老大一个口子,正渗着血。
如果说之前韦老爷是根本不知道小荷名字,所以没有反应,这下反应可就大了。
他生怕小荷说出,之前可能被虐打的事情。
就在他睁圆了眼,正要去暗示这个小奴隶之际,小荷又是从容一拜,“此株绿云,并非小荷在府中所育,而是养在山中。”
“老爷今儿一大早就催着小荷将绿云挖来,小荷山路走得急了,滑了跤。”
“多谢太守夫人垂怜。”
“真是个可怜孩子。”太守夫人很满意小荷回答,示意身旁婢女赏了小荷一捧金珠子。
小荷自知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便规规矩矩磕了个头退了下去。
退下去之时,她朝宴席的方向瞥了一眼。
那里坐了个珠圆玉润的少女,少女面上挂着讨好的笑,实则一直在觑方才大出风头的宋如枝。
圆圆的眼珠里,闪烁着那原始的贪婪、嫉妒、仇恨。
这是重生以来,她头一次看见就自己的前主子韦惜雪,青州韦府的三小姐。
一个极度善于伪装的真正坏种。
“你知道什么最值钱吗?”
张大夫:“啊?”
“钱最值钱!”小荷怒吼。
外面电闪雷鸣,小荷的内心风雨交加。
因为前一刻,那死心眼的医馆张大夫告诉她,要治好眼前的小姑娘,需要三两银子。
抢钱啊!
就算小荷生财有道,苦苦存一年的银子都没有一两呢。
“不治了, 你现在叫你家小花把她送去肉市,论斤卖了。”小荷摆烂了。
她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算了算了,不救了。
“别……”那榻上萎靡的濡湿人形挣扎着,颤颤巍巍触碰她的衣角,“我……我不想死……”
小符的手折断了,只能忍着剧痛,期期艾艾地……乞求她的怜悯。
“凭什么,我要救你?”小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对……对不起……”小符痛哭流涕,泪水混合着泥水和雨水,把一张脸衬托得凄惨无比。
世道不好,她是知晓流民为了活下去,把儿女往肉市卖的。
她犯了错,又断了手,她这样子的人一点利用价值都没了,真的只有这身肉还值一点钱。
可她真的怕啊,她完全没办法承受,有一天自己会成为案板上的那块肉。
“我错了,我错了,狗儿姐!”小符声嘶力竭,“祝妹没有来救我,她不会来救我了,我只有你了……我只有你了……”
小荷翻了个白眼,“什么叫你只有我了,你可真不要脸,我是你的谁?”
“还有,我叫小荷,荷花的荷。”
“我畜牲不如,我不配为人,我害了孩子们,也害了自己!”身体那极端的痛,与对生存最尖锐的渴望碰撞在一起,令小符从未有过的清明,“只要小荷姐救我,我会供你驱使,一辈子……一辈子都不背叛你!!!”
啧,这是小荷听过最动听的话了。
“好了好了,别吓孩子了。”张大夫连忙打圆场,“你都把三两银子给我了,何必再说这些话。”
小荷耸了耸肩膀,“每次救人都遇到白眼狼,我总要讨两句爱听的话吧?”
她想了想,自动把陛下划了出来。
陛下对她很好,她不后悔救陛下的。
“我……我不是白眼狼……”小符委委屈屈地小声道。
小荷挥了挥手,没有听她再说下去。
她都习惯了,除了陛下,和曾经一个因难产死在她怀里的姑娘外,她救过的每一个人,说出的每一句誓言,都是屁话。
………………………………
小荷在医馆睡了一觉,听说张大夫已经替小符接好了手,她总算放心了下来。
有了一点闲暇时间,她便一头钻进了书局。
她曾经一辈子都吃亏在没有文化上,这辈子,她不想这样了。
可惜青州的书塾不收女子,更不收奴隶,她只能买书回去自学。
祝妹的父母,曾经是青州边境的小吏,故而祝妹识字。祝妹愿意教大马、教小符,把识文断字当作恩德播撒给厨房的孩子们,但她就是不愿意教曾救过她命的小荷。
大马因买马,常常远走。
小荷也曾求过祝妹给他去信,至于信的真实内容到底是什么,她不知。她只知道,她千求万求去寄的信,成了祝妹与大马感情开花发芽的沃土。
“老板,我想买这里最畅销的书。”小荷询问书局老板。
书局老板抬首,见是一个姑娘,“小姑娘要成婚了?”
小荷大惊,“你怎么知道?”
老板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书生,通身染了市井气,一副我懂的样子,“一般来这儿的姑娘,要么是自己要成婚了,要么是自己主子要成婚了。”
在青州,很少有女子读书,一般出入书局的皆是男子。
若是女子前来,要么是大户人家来寻最新话本的小姐,这类是老主顾,书局老板全都认识;要么……就是家里有人成婚,要买辟火图的。
不过一般来买的,都是家里的丫鬟、婆子,亦或是母亲一类,很少见自己来买的姑娘。
“老板,你可是有点眼光的啊!”小荷不禁夸赞道,果然是饱读诗书之人,有远见、有眼光。
她确实和大马哥要成婚了,可这辈子,这婚铁定是成不了了。
书局老板嘿嘿笑了两声,“小姑娘是要全图的、半图文的,还是要那种全文字的?”
小荷又是佩服,果然是文化人,书也有这么多种。
“一般来买的女子,都选全图,简单易懂。”书局老板推荐。
“唔……”她是来学字的,全图的还不如脑中那话本的连环画呢,起码陛下英俊、贵妃秀美,“全图的内容会不会太少了?”
书局老板一惊,不由多看了小荷两眼。
一般少女提到避火图,都害羞到恨不得钻地缝,没想到此女不但不避讳,还嫌内容过少?
“内容是单调了点,重在简单易学。”书局老板解释,“一般初学者,用不了太多内容。”
小荷连忙摇头,“我是要反复学习的,并不是用一两次就行。”
书局老板疑惑,书局老板纠结,书局老板悟了,原来是想夫妻双方共同研读琢磨,相互切磋,才能更上一层楼。
“那就选图文的,内容比纯图要多一些,重在文字注释,会有一些小技巧的传授。”书局老板倾情推荐,说到小技巧的时候,释放出一个‘你懂我懂’的眼神。
小荷掂量掂量,“那纯文字,岂不是内容更多?”
这时候书本都贵,小荷毫不在乎书上画了什么画,只想能多装几个字,就多装几个字。
“是倒是。”书局老板迟疑,“但若没有图示,初学者怕是不能驾驭。”
“没事,菜就多练,白天练了黑夜练,床上练、桌上练、窗台练,菜地花田里都可以练。”小荷最不缺的就是努力。
饶是见多识广,书局老板的脸色此时也有点涨红了,“花田里也可以练?”
“也是也是,花前月下嘛。”他又嘀嘀咕咕。
回头,他找了一本厚厚的册子,用油纸包好,“这是我这儿,内容最多的一本了。”
他凑近了低声,“好好钻研,受益匪浅。”
小荷朴实地嘿嘿一笑,“包的,老板。”
再怎么荤素不忌,书局老板到底是个书生,瞥了一眼她的样子,清秀的脸涨红了不少。
……………………………………
张大夫说,小符还要在医馆将养几日,小荷便先回了去。
她趁这几日在花房配所外葺了个小屋,供以后小符居住。
她去厨房以后,花田这边,还要靠小符打理。
她葺砖瓦的时候,陛下就杵着拐杖在旁边,想要帮忙。
小荷鼻子挂着泥点,连忙摆手,“阿松哥,你身子才刚刚好一点,好生将养才是,怎么好干这种粗活累活。”
谢淮见她说什么也不答应自己帮忙,心中有点怄气,费力地杵着拐杖回了屋。
吃力躺上床的时候,他感觉到被什么搁着了,掀开被子一看,发现是一本厚厚的册子。
这几日,他是发现,小荷背着他,在挑灯夜读着什么东西。
许是大字不识几个,她在灯下抓耳挠腮,好不痛苦。
这是一本粗糙劣质的油印本,书皮上一片空白。
这不符合常理,天下纸贵,即使在粗糙劣质的册子,都应该印满了东西,才能让读书人感到物有所值。
当谢淮吃力以手指撩开第一页时,他懂了。
不是不写书名,是压根不能写、不敢写。
这是一本辟火图的文字版,内容之丰富、形式之咋舌,饶是谢淮自幼修炼心性,也抵不住口干舌燥、意荡情动。
他一直知晓她对他有意,但他没有猜到,她对他竟有如此大胆的想法。
看起来老老实实的,实际上每日都满脑子都想和他这样、那样。
谢淮朝外撩了一眼,见她在哼着歌儿刷墙,那双看狗都深情的眸子,正盯着那间小屋子。
谢淮心头,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她不会是想,修好了那小屋子,先和他在里面来一次吧。
正好这书里,有一种适合狭窄地方的姿势……
很是……
他又长又翘的睫毛,小梳子一般阖上,仿佛在克制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但那样狭窄的地界,还是在别人的床上,确实……很适合……
这一晚,小荷梦得惊涛骇浪,丫鬟房里,被威胁了的小符也冷汗涔涔地醒来。
小符做了一个惨烈无比的梦,她梦到厨房的孩子们都因她的过错被发卖了出去。他们有的被买主鞭笞致死,有的成了残疾,有的甚至被拐去了青州关外,所有人再也没有了眼底的光,麻木、瘦弱、病痛……
小符害怕得小声啜泣了出来。
她跟祝妹住一间房,祝妹被吵醒后,连连安慰她。
小符正是藏不住事的年纪,三言两语,就将所作所为抖露了出来。她支使那群孩子,把老爷要送给太守大人的孤品兰花给尿死了。
“祝姐姐,我本来想除掉那个花房奴隶,为你和大马哥铺路的。”小符泪眼汪汪,“王妈妈不是这么讨厌那贱人吗?这次怎么……怎么……”
“我好害怕那贱人反咬一口,连累了厨房和孩子们。”
祝妹把她的脑袋揉进自己怀里,“不是你的错。”
祝妹柔和的目光,闪过一丝愤恨,“都是那花房奴隶的错,过了这么多年,她还是心思歹毒。”
“要对付她很简单,她的地位太低,又和谁的关系都处不好。”祝妹心思活络起来,“只要到时,咱们所有人都指认她,无论是王妈妈、管家还是老爷都只可能信我们。”
就算小符的理由很蹩脚,但那又怎么样呢?没有人会为了一个小小的低等奴隶,去得罪这么多仆役。
“今儿,你就去一个个找府中仆役们,告诉他们是祝妹有难了。”祝妹吩咐道,“这些年来,府中仆役们多多少少受过我的恩惠,你打着我的名号去说,他们不会不帮你。”
小符感激涕零,抱住祝妹,“祝姐姐,你实在是……实在是太好了……”
祝妹亦温柔地抱住了她,同时另一只手,不着声息的按住了自己的肚子。她一直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了,自己和大马哥就这样错过。
可是……就在前两天,她发现自己一向准确的月事两个月没来了。那种幸福的感觉击中了她,就好像两年前一般。
这是在大马哥离开前的那一晚,他来跟她断绝关系。她求着和他度过了最后一夜,只最后一夜,两人再无瓜葛,大马哥沉默着同意了。
那一夜,他俩在马厩里放纵到了天明。
既然那个孩子又回到了她的肚子,这一次她一定要护住它。它必须名正言顺地活下来,有母亲,也有父亲,有一个完整的小家。
小符一大早就出了门,召集了孩子们过来,孩子们又去敲了每一房仆役的门。
一张密密麻麻的仆役网编织了起来,天罗地网将要死死地困住一个尘埃里的花房奴隶。
将她活活,绞死其中。
…………………………………………
小荷不敢耽搁,赶紧去锅炉房,租了个桶子。
锅炉房是个坏脾气老头在看,那姓钱的老头已经很老很老了,弯腰驼背、沟壑满脸。他看到小荷,嘴里嘿嘿一笑,“哟,你这只坏狗,还知道来看老头子啊?”
小荷和钱老头算不上关系多好,可她记得,他是府中唯一不因为祝妹,而对她施以恶意的人。尤其是,上辈子她因诬陷断了一条腿,也是他挑着热水来看她,供她以热水敷脚。
她才堪堪保住了那条腿。
“喏。”小荷掏出怀中仅有的几十文钱,“租个大桶子,加几桶热水。”
钱老头看到那几十文,跳起来敲小荷脑壳,“你个傻狗,我那个桶子值这么多钱?我咋不知道。”
“就值就值。”小荷捂着脑袋,要不是她现在只剩这点钱,她定要拿出更多更多的钱来。
上辈子她向韦惜雪献上陛下,从此一脚踏上不归路。老头子后来见她,只对她吐口水,说她这人坏得黑心黑肝。她也失去了报答钱老头的机会,现在还来得及补偿一切。
钱老头打死不要,可拗不过小荷,不得不借给她一个牢实好桶。据说是府中大少爷用剩下来的,钱老头还非常迷信地凑到小荷跟前说,“沾了文曲星的喜气,用了脑袋瓜子能开窍呢!”
小荷差点没笑出狗叫。
韦老爷夫妇共育有三子一女,除了四少爷是个奶娃娃外,其他三人都已长大了。三小姐韦惜雪是她从前的主子;二少爷韦胜是个肥胖的二世祖,独独大少爷韦鸿是个会读书的,被送到了洛京的四门学读书。
上辈子韦家狠狠抓住恩情,韦鸿凭借一点小才,成了赫赫有名的权臣。实则在小荷看来,他的才华连此时寄居在府中的短命表小姐宋如枝都不如。
不过这些都是往事了,她现在重要的事,是给陛下洗个热水澡,安抚安抚陛下那颗受伤的心。
她想过了,既然在陛下身上下了注,要不就下得重点。单单的救命之恩,或许会被她低等奴隶的身份抵消掉。
那陛下和庄贵妃的爱情护卫呢?
庄贵妃可是陛下这辈子最重要的人,她全了两人的好事,又消除了两人的误会,那岂不是恩上加恩?
到时候她就是他们爱情的功臣、元老!出身奴隶又怎么样,她一样能借此赚得盆满钵满。
小荷苍蝇搓手,到时候说不定还能报复一下上辈子将她曝尸的御林军统领。
……………………………………
回到花房配所,她打好了热水,嘿哟嘿哟把谢淮扛进了木桶里,令他坐在木桶内部的横栏上。
谢淮压根没想到小荷能如同倒拔垂杨柳一般,将他扛起来。毕竟他身量十分的高,营养不良的小荷不过只在他胸口下方的位置。
“你这是做甚?”谢淮问道。
“想了想,确实不该拖,能今天搞,就今天搞。”小荷老实道,再拖陛下浑身真臭了。
谢淮等了一天,想看看她到底怎样诚,没想到等到这样的结果。
“阿松哥,你手好了,能自己清洗那里吗?”小荷开口。
她又瞄了一眼木桶,“还是我来代劳?”
谢淮给气笑了,她确实做到了“诚”,非是对他,而是对自己的。
就这么明目张胆、迫不及待了吗?
滚烫的热水浇下,氤氲了他清绝的眉眼:“我自己来。”
“记得把藏污纳垢的地方也洗干净。”小荷小心嘱咐。
谢淮一下子气得胸廓起伏,他闭上眼睛,好久才收敛了情绪,“好。”
烟雾缭绕,模糊了谢淮的容颜,也令小荷没有及时察觉到他很差的情绪。
又是一桶烧得烫烫的热水浇下,小荷卖力给陛下擦洗起来。
那覆盖于肌肤的黑色膏药泥一般被搓洗出来,露出他原本的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原本健康的小麦肤色因着长期的卧床变白不少。
擦尽身体的黑色药膏后,那些纵横难看的伤疤竟露出了淡淡粉色。
“舒服吗?”小荷笑嘻嘻问。
谢淮:“……”
他死咬着牙关,才没发出舒服的嘘叹。
身体有多舒服,心里就有多耻辱。
洗完之后,谢淮被小荷擦干了全身,扛回了床榻之上。
对方干燥的掌心贴上了他的肌肤,引得他呼吸很热,他明白该来的终归会来。
一些阴影压了过来,谢淮侧过脸,眼眸幽深,他将清醒地失去自己。
就在那阴影彻底覆盖过来之时,他才忽觉重量不对。
仅仅——只是一条薄被。
谢淮怔忡。
“阿松哥,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谢淮,听到那不知廉耻的少女,在他耳边忐忑地提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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