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温璃沈拓的其他类型小说《都怪妾室太美,勾走了侍郎的心番外》,由网络作家“春枝俏”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他孤身立在寂冷的夜色之中,面貌铁青地吩咐着身后的无名:“拿了我的名帖,即刻进宫去请太医来为她诊治。”无名—愣,霎时有些不敢置信,如今已然过了午时,宫门早已落钥,此番进宫必定会惊动许多人,传出去只怕会有碍世子爷的名声。魏铮却顾不得这么许多,宁兰伤成了这般模样,他心难安,必定要在今夜将太医请来为宁兰诊治才是。苏园的东厢屋已是—片狼藉,无法住人,魏铮便抱着宁兰去了西边的屋舍。他是骄矜惯了的人,西边的屋舍又残破不堪,若不是为了宁兰的身子着想,他再不可能踏足此地。“苏园既是不能住了,从明日起,你们便住进魏国公府里去。”魏铮冷不丁地说了这么—句。朱嬷嬷—惊,心里是惊喜不已,面上却丝毫不显。“可夫人那里……”她犹豫着开口道。没想到魏铮却截断了她的...
《都怪妾室太美,勾走了侍郎的心番外》精彩片段
他孤身立在寂冷的夜色之中,面貌铁青地吩咐着身后的无名:“拿了我的名帖,即刻进宫去请太医来为她诊治。”
无名—愣,霎时有些不敢置信,如今已然过了午时,宫门早已落钥,此番进宫必定会惊动许多人,传出去只怕会有碍世子爷的名声。
魏铮却顾不得这么许多,宁兰伤成了这般模样,他心难安,必定要在今夜将太医请来为宁兰诊治才是。
苏园的东厢屋已是—片狼藉,无法住人,魏铮便抱着宁兰去了西边的屋舍。
他是骄矜惯了的人,西边的屋舍又残破不堪,若不是为了宁兰的身子着想,他再不可能踏足此地。
“苏园既是不能住了,从明日起,你们便住进魏国公府里去。”魏铮冷不丁地说了这么—句。
朱嬷嬷—惊,心里是惊喜不已,面上却丝毫不显。
“可夫人那里……”她犹豫着开口道。
没想到魏铮却截断了她的话语,只说:“如今在魏国公府里当家做主的人,还是我。”
朱嬷嬷点了点头,便去耳房里提了—壶热水来,还将前两日宁兰给他做的扇套—并拿了过来。
“咱们姑娘心灵手巧,想着世子爷是才气横溢之人,也只有这云锦织成的扇套才能配得上您的身份。”朱嬷嬷感慨着说道。
昏黄的烛光之下,魏铮的视线也挪移到了朱嬷嬷手里的扇套之上。
那是个针线严密、花样精致小巧的扇套,上头绣着节节高升的翠竹。
魏铮笑了笑,旋即忆起宁兰皓腕上的伤痕,笑意成了愧怍。
“这事是夫人的错,她还是个小女孩,什么都不懂。”魏铮叹息了—番,眸光不由地柔和了几分。
朱嬷嬷听见魏铮这—番话,便知晓宁兰这苦肉计是使对了地方。
姑娘也是个足够狠心之人,才能用那滚烫的木棍烫伤了自己莹白如雪的皓腕。
那—刻的痛意定然是难以忍受的,可姑娘却生生忍了下来,连呼痛声都不曾有。
朱嬷嬷怜惜宁兰、敬佩宁兰,如今也是全身心地忠诚于宁兰。
她相信,假以时日,宁兰—定能走入魏铮的心间。
譬如此时此刻,世子爷对宁兰的态度便不似—开始那般冷硬。
这便是好事。
“爷别怪奴婢说话难听,以夫人的性情,姑娘不在她眼前都是这副模样,若与她同住—个屋檐下,奴婢只怕姑娘没有命活下来呢。”
这番话,她是真心实意地在为宁兰考虑。
瞧着魏铮没有提起给宁兰个名分,宁兰无名无姓地住进魏国公府,等同于羊入虎口。
床榻上躺着的宁兰听得此话,明白朱嬷嬷是在心疼着她,可若是能住进魏国公府里,妾室—位兴许就能落到她头上。
哪怕住在魏国公府里会比从前危险许多,她也要试—试。
所以,趁着魏铮不曾言语之时,装晕的宁兰便咳嗽了—声,而后缓缓睁开了杏眸。
她愣了好—会儿,辨清楚了自己正身处西厢屋的屋舍后,便望向了身侧的魏铮。
她蒲扇般的睫羽微微垂下,神色里潋滟着几分楚楚可怜。
“都是妾身不好,让爷担心了。”
魏铮听得此话,心里掠过些酸酸涩涩之感,思忖了半晌后只道:“往后,你就住在魏国公府里,不必再担心旁人会害了你,—切有我。”
这话—出,宁兰本是该兴高采烈地应下,不想她却蹙起了—双柳眉,只道:“若妾身住进魏国公府里,只怕夫人会不高兴呢,若因妾身的缘故而让爷与夫人生了嫌隙,妾身宁愿死在这场大火里。”
如今,夫人彻底被世子爷宠坏了。
可若是有一日,世子爷开始和她较真了呢?
唐嬷嬷不敢深想下去。
她又不得不提点道:“可夫人日后万不可再冲动行事,至少,不能与婆母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境地。”
否则将来,吃亏的只有她自己。
严如月敷衍了一声,叫来了丫鬟。
冰霜端着珍宝阁刚送来的百齱珠玉蝶纹衫,进了正屋。
另还有一屉样式新巧奢华的朱钗。
严如月满意的笑了。
她卯足了劲,要在三日后的花宴上艳压群芳,顺带让那些曾觊觎过魏铮的人瞧瞧,他们婚后有多么琴瑟和鸣、恩爱两不疑。
三日后。
正逢魏铮休沐,晨起后严如月仔细地打扮了一番,便与魏铮一同赶去了金阳公主府。
公主府的石狮子旁停了十几驾车马,各家的马夫将这一条正街围的水泄不通。
魏铮与严如月相携着走入公主府,来往的打量眸光纷纷落到两人身上。
严如月笑盈盈地与相熟的女眷问号,一面与魏铮依偎在一处,时不时扬首朝他莞尔一笑。
魏铮也回以她一个温柔的笑意。
一时便各家女眷朝严如月投去些艳羡的神色。
一进公主府,男女便分了地方,严如月去花厅里吃席,魏铮则去了前厅。
花厅内,金阳公主众星捧月般地立在女眷之中,高昂着满头珠翠,冷冰冰地瞥了一眼人群末尾的严如月。
有丫鬟上前替严如月引路,她走到金阳公主身前,朝她福身行了个礼。
“如月见过母亲。”行礼之后,严如月便起了身,意欲往身旁的扶手椅里一坐。
不想金阳公主却冷笑了一声,目光灼灼地盯着严如月,指了指身后婢女打扮的女子道:“宁兰,还不快去给夫人端茶。”
花厅内左右两侧的扶手椅里坐着的贵妇,都是唐氏特地唤来的嘴碎之人。
她们各怀鬼胎,约莫猜出了金阳公主的用意,便笑着道:“还是公主会调理人,身边的丫鬟瞧着都十分水灵呢。”
这时,打扮的花枝招展宁兰便施施然地从金阳公主身后走了出来。
她身段婀娜如细柳,微微抬起头后,露出一张含羞带怯的桃花面来。
她端着茶盏递到严如月眼前。
严如月本是察觉不到什么异常之处,她也不知晓宁兰生的什么模样,倒是唐嬷嬷见过一次宁兰,瞥来一眼骤然僵在了原地。
眼前这娇艳似花的女子分明是世子爷养在苏园的外室,若夫人接过茶盏,那岂不是承认了她的身份?
眼见夫人正要伸手接过那茶盏时,唐嬷嬷连忙上前一步,挥开手臂拍飞了那茶盏。
白玉茶盏被挥击在地砖之上,发出的清脆声响将花厅里的所有贵妇都吓了一跳。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唐嬷嬷身上,锋芒在背的窘境之下,唐嬷嬷羞愧地跪在了地上。
“奴婢失手打翻了茶盏,还请公主、夫人恕罪。”
严如月也蹙起了柳眉,心里不知晓一向稳重的唐嬷嬷今日行事为何这般毛毛躁躁。
她也赧然般地朝金阳公主一笑,又颐指气使地指着宁兰说:“快把这茶盏收拾了。”
宁兰却没有任何动作。
金阳公主给金嬷嬷使了个眼色,金嬷嬷立刻领着宁兰往西侧扶手椅旁的团凳上一坐。
临到这时,严如月也终于瞧出了些端倪。
魏国公府,清月阁里佛香袅袅。
内寝里的一点点烛火,映出床榻上端坐着的女子曼妙的身姿来。
严如月一夜未眠,痴痴得坐了好几个时辰,也不肯听从唐嬷嬷的劝语,披上一件斗篷来抵御微凉的夜色。
唐嬷嬷立在床榻旁,瞧着她泪意婆娑的眼眸,心痛如绞,将话堵在心头揣摩了许久,还是劝道。
“夫人何必这般伤心?早晚……早晚都是有这么一天的。”
她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一辈子不纳妾的男人,成婚时,男人靠着新鲜感自是会好生珍爱新婚妻子。
可日子一久,这点新鲜劲消弭殆尽后,便会左一个妾室右一个通房丫鬟的拉进门。
比起笼络夫君的心,倒不如讨好奉承些婆婆,这才是内宅里女子的生存之道呢。
夫人如此骄傲,又如此地笃信着自己与世子爷之间的情谊,为了子嗣之事与公主闹得不可交加,将来只怕有不少苦头要吃。
严如月怔怔得悬着美眸中的泪珠。
无论唐嬷嬷怎么规劝,都不曾挪动一下身子。
这一刻,她恨毒了婆母,也恨毒了素未谋面的外室。
明明她和夫君,曾是一段佳话。
夫君何其尊贵,其父是征战沙场数十年、为大雍朝立下赫赫战功的魏国公,其母是圣上胞妹金阳公主。
夫君及冠那年便靠着自己的本事三元及第,入了刑部后也是一路坦荡,前年迎娶了自己。
镇国公家的嫡长女。
可惜成婚三年,自己的肚子都没有半点动静。
婆母心里着急,就让朱嬷嬷去物色出身清白、家世低些的女子进门,若有了身孕,就抬为良妾,也算是延续了魏国公府的香火。
她大哭大闹了一场,还缠着娘亲父兄来魏国公府给她撑腰,并梗着脖子顶撞了婆母金阳公主。
“公主当初不也是成婚第三年才怀上夫君的吗?缘何要这般催促着我和夫君?”
她不是没想过抬举陪嫁丫鬟,比起良妾和外室,她更信任连卖身契都捏在她手里的陪嫁丫鬟。
只是她嫁给魏铮才短短两年而已,如今便断言她怀不上子嗣,是言之过早了些。
她不肯向婆母低头,还强逼着夫君站在她这一边。
直到,僵持了一月之久时,婆母犯起了“旧症”,本硬朗无比的身子如秋日里破败的柳絮般倒了下去。
严如月作为儿媳,是该在她床榻前侍疾的,可她才和金阳公主闹得不可开交,心里正是委屈的时候。
她才不肯低头。
况且身边的奶嬷嬷都认定了公主是在装病,这一招苦肉计,只是为了博取魏铮的怜惜。
她愈发气恼,连派个嬷嬷去问一问金阳公主病情的表面功夫都没有做。
但金阳公主这次是真病了,而且犯得还是当初生魏铮时的妇人病。
这病来势汹汹,魏铮也撂下了手边的公事,在金阳公主床榻边侍疾,太医与他说:“可不能再让公主生气,这些妇人病最忌动气。”
瞧着向来强硬飒爽的母亲病歪歪地躺在床榻上,流着泪说:“母亲也不是非要给你们小夫妻添堵,实是母亲身子不好,只盼着能早已瞧一眼重孙子。”
“你媳妇儿既然不愿意抬良妾进门,你便在外头养个身份低些的外室吧,等她生下了孩子,便花些银子将她打发了。”
这是金阳公主能做出的最大的让步,既给了严如月体面,又能延续魏国公府的血脉,还不至于让儿子儿媳夫妻离心。
魏铮犹豫片刻,应诺了。
想到这里,严如月便心如刀绞。
却见清歌火急火燎地闯进了里屋。
“世子爷来了!”
严如月惊喜得下了床。
珠帘被她急急匆匆地掀起,一双秋水似的杏眸里凝着点点泪花,她不敢置信地问:“爷怎么回来了呢?”
难道、难道他根本就没有宠幸梅园里的那女子?
不多时,魏铮便步履匆匆地走进了清月阁。
唐嬷嬷与清歌等人皆识趣地退出了里屋,给了严如月能与魏铮互诉衷肠的机会。
……
翌日天明。
朱嬷嬷起了个大早。
她担了个伺候宁兰的名头,其实更像是魏铮赐给宁兰的教养嬷嬷。
吩咐两个小丫鬟服侍宁兰起身,她拿出宁兰伺候魏铮时垫在身下的元帕,装进了雕纹红漆木方盒里。
她郑重其事地与宁兰说:“这元帕里藏着你后半辈子的荣耀,嬷嬷虚得亲自去公主那儿走一趟,让她过了眼才是。”
宁兰也已起了身,她今日穿了件烟粉色的锦妆花缎,开了脸后梳了个松散的妇人髻,墨发里簪着好几支水色通透的玉钗。
她只是静静地立在朱嬷嬷身前,抬着眼抿唇笑了笑,素白的脸蛋里却勾出了几分妩媚动人的春姿来。
瞧久了宁兰这副媚骨天成的容色,朱嬷嬷心里的底气是越来越足。
她最懂金阳公主的意思。
宁兰老实温顺、出身清白,又是金阳公主一手扶持起来的娇人儿,将来有了子嗣后入魏国公府,便能听从吩咐,与严如月打擂台。
至于魏铮嘴里的“生下子嗣后便钱货两讫”这番话,金阳公主与朱嬷嬷都没有当真。
“你且安心在梅园里待着,一会儿便有个女先生过来教你写字。”朱嬷嬷提点了宁兰几句,这便要往梅园外走去。
识字一计,出自金阳公主的手笔。
她知晓宁兰在美貌和身段这方面毫不逊色于严如月,况且像她这样出身低微的女子,又惯会在男人跟前做小伏低,这方面可是远胜严如月许多。
唯一不足是出身与才情,金阳公主改变不了宁兰的出身,便只能在才情方面下下功夫。
能不能怀上子嗣、在怀上子嗣后留在魏国公府里做妾,皆要看宁兰的本事。
非但宁兰要死,连朱嬷嬷也得死。
她用那双淬着火的眸子瞪着宁兰道:“若我因为这而断送了性命,姑娘可会为我落泪?”
宁兰轻声道:“我绝不会让嬷嬷因我而死!是,我是心机深沉、谎话连篇,但嬷嬷和我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了,生死同命。我保证,嬷嬷绝不会死在我前头。”
朱嬷嬷抬首,迎上了宁兰讳莫如深的眸色。
她心里猛地一“咯噔”。
宁兰拿捏着朱嬷嬷的心思,从临窗大炕上起了身。
一改方才的游刃有余与强势,撩开衣裙跪在了朱嬷嬷面前。
膝盖骨撞地砖的声响把朱嬷嬷吓了一跳。
宁兰把自己的姿态摆的极低,“嬷嬷,我生下来就不得爹娘喜爱,爹娘日日打骂,十岁前身上没一处肉是完好无损的。人牙子更是肆意凌辱践踏,若不能来梅园做世子爷的外室,我便只有思路能走了。嬷嬷,我只是想好好活一回,有尊严、有体面地活一回。”
瞧了一眼身前跪得笔挺的宁兰,朱嬷嬷便是有满肚子的火气也随之消散了大半。
“我知晓你可怜,要想求得张太医为你办事,定然也是费尽了心思。”朱嬷嬷隔着影影绰绰的烛火去瞧宁兰,心肠蓦地一软。
“我女儿若没有死,应该也与你一般大了。”
她的目光里哀伤、有思念,也有深深的怜惜。
宁兰伸出手握住了朱嬷嬷垂在身旁的手掌,只道:“自我住进梅园,嬷嬷就和我的娘亲一般照顾呵护着我,我心里是千万个感恩,实是不敢再欺瞒嬷嬷。张太医为我诊脉时,说的体寒十分严重,眼下瞧着是不容易有孕,可只要好好调理一番,便一定能怀上世子爷的子嗣。”
眼下,朱嬷嬷也只有相信宁兰这一条可以走。
更何况,她私心里也是将宁兰当成亲生女儿般看待的,女儿夭折后孤苦岁月,已是把朱嬷嬷的心磨得酸苦无比。
也是被金阳公主遣来梅园伺候后,她才寻到了点事做,浑身上下也多出了几分劲头。
亢长的沉默之后,朱嬷嬷便轻轻地拍了拍宁兰的手背,“算我上辈子欠你的吧。”
这话一出,朱嬷嬷便彻彻底底地站在了宁兰身旁,生死同连、祸福相依。
是夜。
宁兰用帕子压了压自己红肿如烂桃儿的双眸。
待消了肿后,方才闭眼睡去。
夜半三更时,向来寂静无声的梅园里却响起了一阵阵细微零碎的声响。
这声响来得十分突兀,立时惊醒了睡得并不怎么安稳的宁兰。
她额间洇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张目去瞧梅园外的景象,在一片暗色里瞧见了一点诡异的花火。
这点花火渲染而起,在漫天的夜色里显得格外显眼。
幼时,宁兰也是见过这样的火花的,一场漫天大火,将他们村上的一户人家烧的尸骨无存。
宁兰顿时从榻间起了身,并将外间罗汉榻上的沁儿和雪儿喊醒,高喊道:“走水了。”
她穿着寝衣推开了屋门,才走到廊道上便嗅到了一股十分刺鼻的烟尘味。
庭院里黑烟四起,柴房的方向火花四溢。
宁兰的一颗心险些跳出了嗓子眼。
黑烟朝着她狂袭而来,沁儿和雪儿满脸是泪,无措地问宁兰:“姑娘,咱们该怎么办才好?”
宁兰用帕子掩住了自己的口鼻,只说:“快掩住自己的口鼻,我去唤醒朱嬷嬷,你们去找石头和石柱,咱们一起逃命。谁也不许出事,快去!”
朱嬷嬷没有看错人,宁兰一被魏铮抱进内寝,便红着眼眶落了泪。
月上枝头,夜雾迷蒙。
起初宁兰不过是为了博取魏铮的同情才掉的眼泪,可哭着哭着竟是又动了情。
身上那些细细密密、难以言喻的痛意钻入她的五脏六腑,轻而易举地便激出了她心中的委屈。
魏铮将她放在镶云石架子床上后,他淡淡地瞥了一眼怀中的娇人儿,眼眸如沉放已久的墨砚,不起丝毫波澜。
这样的冷漠淡然持续到他觑见了宁兰眸中潋滟而起的泪花时,冷漠才终于化为了深深的无奈。
说到底,他眼前的女孩儿不过才刚刚及笄。
没享过多少福气,活到如今的年岁却吃了不少苦头。
思及此,魏铮的说话声不免放柔了几分。
“别哭了。”他说。
男人的嗓音里没有不耐,也没有轻视。
于是,宁兰便抬起了那双雾蒙蒙的泪眸,哽咽着说:“都是妾身不好。”
她这副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的模样,让魏铮分外不喜。
只是不喜,却也不好把在刑部审讯犯人们的一套用在这么一个生着病的柔弱小姑娘身上。
所以他只是蹙起了剑眉,长身玉立地站在宁兰身前,告诉她:“不要哭,这事是晴雪的错。”
魏铮已踏足梅园一个多时辰,到了这一刻,他才在宁兰跟前提起了晴雪这个罪魁祸首。
晴雪是严如月派来伺候宁兰的丫鬟,这里头的深意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魏铮的心是毋庸置疑地偏向严如月的。
偏偏他又不是是非不分的人,眼瞧着宁兰疼成了这般模样,心里总是不赞成严如月过激的做法。
当然,这事兴许就是晴雪的自作主张,严如月根本不知情。
魏铮也不想再追究下去,只想以发卖了晴雪作为此事的了结。
所以,宁兰受的委屈与苦痛便无处申斥。
魏铮的心里难免会有几分愧怍。
于是,泪意盈盈的宁兰便趁热打铁道:“让爷担心了一场,就是妾身的错。”
话说到此处,魏铮也是被她噎了一噎。
夜风飘入窗牖,拂起那摇摇曳曳的帘帐,宁兰躺在宽阔的架子床上,魏铮则只立在她身旁,这般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
一趟一立,两人之间的距离分明不远,可又好似在对视的沉默里划开了天堑般的距离。
他第一次与宁兰相见的时候,便告诉过她,他二人之间只是一场钱货两讫的买卖。
宁兰为他生一个子嗣,他给予她后半辈子的权势富贵。
别的,她想也不要想。
如今瞧来,宁兰处处都做的极好。被晴雪害了也不敢随意攀扯到严如月身上,身子各处都作痛,也谨守着自己的本分,小心翼翼地不敢惹了他的不快。
她这般胆小怯懦,倒显得魏铮格外仗势欺人。
魏铮心中不仅浮起了些愧怍,现今还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
两人僵持了一番,谁都没有率先打破着亢长的沉默。
还是屋外的朱嬷嬷隔着窗牖听见了这些沉默,方才端着汤药走进了里屋。
她笑吟吟地招呼着魏铮落座,又服侍宁兰喝下了汤药,趁着魏铮的眸光没往她和宁兰的方向眺望来,朱嬷嬷便压低了嗓音道:“姑娘该想法子让世子爷在梅园留宿才是。”
烛火摇晃间,宁兰悄悄地朝朱嬷嬷点了点头。
瞧着宁兰喝完汤药后,算算时辰也该到了用晚膳的时候,魏铮便打算起身离去。
今夜,他没有要在梅园留宿的意思。
他方一抬脚,床榻上宁兰便立时出身道:“魏爷。”
魏泱停了停脚步,回身望着宁兰秀美的脸庞,心中略有些动容。
他便挪开眸光,与朱嬷嬷说:“去我私库里拿五百两银票,算是给她的补偿。”
五百两银票于宁兰而言是一笔极大的数目。
当初爹娘把她当死契卖给人牙子时只卖了七两银子而已,这五百两银子,是她几辈子做牛做马也无法偿还的数字。
只是这么一笔庞大的数目也没有打乱宁兰的心志,眼见着魏铮好似是要以钱财来打发她。
她立时抬起朦胧的泪眼,小心翼翼地问:“爷今晚能不能留在梅园里?”
这话一出,非但是魏泱浑身一震,连一旁的朱嬷嬷都忍不住瞪大了眸子。
她不明白宁兰使的是什么法子,若要邀宠,有的是法子能使,怎么好这般大剌剌地求世子爷留下来?
魏铮最不喜女子野心勃勃,肆意邀宠。
果不其然,宁兰这话刚说完,那头立着的魏泱脸色已明晃晃地冷淡了下来。
他隔着烛焰深深地打量了宁兰一眼,而后道:“为何?”
嗓音虽辨不出喜怒来,可对其了解甚深的朱嬷嬷知晓,他家世子爷只要摆着这般从容的姿态打量一个人,便说明他心里已对她有了忌惮。
朱嬷嬷心中很是懊恼,只以为自己是看错了人、押错了宝,这宁兰其实蠢笨无比,根本没有能与严如月叫板的心机与志气。
就在内寝里的气氛降到冰点之时,宁兰却一脸平静地望向了魏铮,而后道:“爷将妾身买来梅园,是为了让妾身早日怀上子嗣。妾身的娘亲虽做过好几年稳婆,知晓女子一月里哪几日最容易受孕……”
提到受孕二字后,宁兰的脸颊处也染上了些嫣红,愣了一息后,她才鼓起勇气说:“妾身不敢奢望其他,爷将我从那活死人堆里救出来,妾身只想早日怀上子嗣,才能报答爷的恩情。”
话尽于此,朱嬷嬷恍然大悟,总算是明白了宁兰这一步计谋的用意。
以退为进、欲擒故纵,她早早地与魏铮表明自己的心迹,便是给自己冠上了个能光明正大地邀宠的理由。
魏铮买她就是为了要子嗣,那她就要用子嗣来留住魏铮。
留住人是第一步,留住心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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