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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太子:这个太子妃好眼熟李延玺沈骊珠结局+番外小说

妃弄墨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马车摇晃中,沈骊珠想到数月前,陆夫人来提亲一事。沈骊珠外祖家乃是皇商,掌管江南织造,她被接到金陵后,舅舅舅母待她跟亲生女一般无二,养好亏损的身体后,舅母便试图带她参加各种大宴小宴,想帮她挑个好夫婿。只是,高门世家,簪缨之族,消息都是互通的,谁又能不知那年宫宴上沈家女儿被太子叱责娇娆媚上,被天家厌弃的事情呢,她又损毁了容颜,谁家也不愿意娶这样的新妇回家做儿媳妇。沈骊珠自己倒是看得很淡,她早已不欲嫁人,央求舅舅舅母允她习了医术。一次意外之下,她救了金陵知府陆家二公子陆亭遥。此后,陆亭遥便时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他不介意她的声名狼藉,不介意她抛头露面市井行医,不介意她的种种过去。而他,也是金陵人人皆知的病秧子,出生时就被判定活不过弱冠之年,...

主角:李延玺沈骊珠   更新:2024-11-06 09:0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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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李延玺沈骊珠的其他类型小说《报告太子:这个太子妃好眼熟李延玺沈骊珠结局+番外小说》,由网络作家“妃弄墨”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马车摇晃中,沈骊珠想到数月前,陆夫人来提亲一事。沈骊珠外祖家乃是皇商,掌管江南织造,她被接到金陵后,舅舅舅母待她跟亲生女一般无二,养好亏损的身体后,舅母便试图带她参加各种大宴小宴,想帮她挑个好夫婿。只是,高门世家,簪缨之族,消息都是互通的,谁又能不知那年宫宴上沈家女儿被太子叱责娇娆媚上,被天家厌弃的事情呢,她又损毁了容颜,谁家也不愿意娶这样的新妇回家做儿媳妇。沈骊珠自己倒是看得很淡,她早已不欲嫁人,央求舅舅舅母允她习了医术。一次意外之下,她救了金陵知府陆家二公子陆亭遥。此后,陆亭遥便时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他不介意她的声名狼藉,不介意她抛头露面市井行医,不介意她的种种过去。而他,也是金陵人人皆知的病秧子,出生时就被判定活不过弱冠之年,...

《报告太子:这个太子妃好眼熟李延玺沈骊珠结局+番外小说》精彩片段


马车摇晃中,沈骊珠想到数月前,陆夫人来提亲一事。

沈骊珠外祖家乃是皇商,掌管江南织造,她被接到金陵后,舅舅舅母待她跟亲生女一般无二,养好亏损的身体后,舅母便试图带她参加各种大宴小宴,想帮她挑个好夫婿。

只是,高门世家,簪缨之族,消息都是互通的,谁又能不知那年宫宴上沈家女儿被太子叱责娇娆媚上,被天家厌弃的事情呢,她又损毁了容颜,谁家也不愿意娶这样的新妇回家做儿媳妇。

沈骊珠自己倒是看得很淡,她早已不欲嫁人,央求舅舅舅母允她习了医术。

一次意外之下,她救了金陵知府陆家二公子陆亭遥。

此后,陆亭遥便时常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他不介意她的声名狼藉,不介意她抛头露面市井行医,不介意她的种种过去。

而他,也是金陵人人皆知的病秧子,出生时就被判定活不过弱冠之年,陆家也只希望他在活着的时候能够肆意畅快。

但,哪怕在这样的宠溺纵容之下,陆亭遥也没有变成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反而长成了精通诗书,温润如玉的公子。

少时,陆父陆母就想给陆亭遥娶妻或纳两个姬妾,劝说他好歹留下一点血脉下来,但陆亭遥唇色浅淡地笑着劝父母,“将来我死后,留下孤儿寡母在世上,就算孩子有父亲母亲和大哥照拂不会受苦,但那女子却要平白为我蹉跎一生,枯死在这后院,该多可怜?”

“所以,我不娶妻,也不纳姬妾,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就这样也挺好的……”

“还请父亲母亲成全。”

他心思玲珑,晶莹剔透,连自己的生死都看得淡泊。

不禁越发令人觉得……可惜。

想将这样的玉人儿,留在这世上久一点,再久一点。



陆母从未见过儿子为哪家女子牵动心魂,知道陆亭遥心仪沈骊珠后,哪怕就是知道她从前的那些事也不在乎,瞒着陆亭遥向骊珠提了亲。

沈骊珠也应允下来。

陆亭遥第一次那般动怒。

他是温润如玉的公子,却为骊珠险些跟母亲争吵起来。

陆母委屈,气得直掉眼泪,又舍不得跟体弱多病但惊才绝艳的小儿子置气,“……母亲这还不是为了你!你心仪那沈姑娘,母亲只愿你过得欢喜无忧!母亲处处替你考虑,反倒还有错了是吗?”

如果不是幼子这般病弱的身体,凭她家阿遥的品性才貌,便是连公主也娶得,还轮不到沈家那姑娘呢!

当然,这话陆母一点不敢在陆亭遥面前透露。

怕陆亭遥生气。

阿遥第一次这般小心翼翼地喜欢一个姑娘,因为自己的病,还不敢让父母兄长知晓,可见是将人放在了心尖上的,恐怕容不得别人说她半点不好。

陆亭遥的兄长陆伯渊道:“阿遥,母亲代你向……沈小姐提亲,也是为了你好。”

陆亭遥抿了抿淡色的唇,“我知道。”

他知道,父母兄长都望他能娶妻生子,不留遗憾。

可是,他不能……

连普通人家的姑娘,他都不愿意耽误。

骊珠,那是骊珠……

他怎么舍得?

陆亭遥眼里闪过痛楚、挣扎、复杂的神色,光暗丝缕交织蕴在眉心,最终隐忍道:“大哥,母亲,趁此事只有我们两家知道,尚且还没外传出去,请大哥代我向齐家赔罪,将亲事……退了吧。”

说完这句话,陆亭遥就吐血病倒了。

他本可以余生都守在心爱的姑娘身边。哪怕他的余生很短。

但有了退婚一事,他再也没有颜面见她。

锥心摧肝之痛,不过如此。

陆亭遥缠绵病榻,日渐消瘦,不见好转。

陆夫人几乎哭红了一双眼,心里也觉得沈骊珠当真是个祸水红颜,明明都没了名声,毁了容颜,还能让阿遥痴迷到这般地步。

可是,她偏偏还不能真的按照儿子的话,去退了这门亲事。

陆母心里很清楚,退了亲,阿遥恐怕也活不久了,那才真是要了他的命。

最后,是陆伯渊做主,给外祖家下了帖子,请沈骊珠过府。

沈骊珠这才知道陆亭遥因为她病倒了。

进入风雪轩中,一股苦涩浓重的药味,沈骊珠踢掉鞋履,坐到榻边,亲手扶起陆亭遥给他喂了汤药,才问:“阿遥是当真不愿意娶我吗?”

“……不,不是。”陆亭遥虚弱得肤色似珍珠,没有多少血色,苍白又剔透,“不是不愿,是不能。骊珠,我这样的身体,不能耽误了你。”

“你没有耽误我,阿遥。”沈骊珠纤手轻轻抚上陆亭遥的面颊,带着微微的怜惜,“除了你,也没有人愿意娶现在的沈骊珠。我是什么名声啊,被太子怒斥过品行不端,举止轻浮的女子……”

“不。不是的。我的骊珠,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陆亭遥反手神色紧张地抓住了沈骊珠的手,他语气虚弱,眸光却晶莹灼灼,像重新注入的光彩。

沈骊珠抬手摘了面纱,轻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那我们成亲吧,阿遥,好不好?”

至此,陆亭遥没有再提过退亲的事。

心头的郁结解开,沈骊珠亲自照顾了他几日,给他熬药扎针,陆亭遥身体也一日日好起来。

陆夫人对骊珠顿时什么不满都没有了,恨不得立刻让陆亭遥将人娶回家,请人合了八字,选了好几个成婚的日子。

只是,最后由陆亭遥挑定了离现在最远的一个良辰吉时。

来年春日,山花烂漫时。

陆亭遥没有跟她说为什么,但沈骊珠知道,他是怕他撑不过二十岁。将成亲的日子定得迟一些,若他死了,她便不用嫁过来守寡。

沈骊珠轻轻地笑了起来。

阿遥总是这般为她着想,事事考虑周到。

所以,她愿意嫁给阿遥。

除了他,她没想过嫁给旁人。



“小姐,到了。”

浅碧扶她下车。

门房露出喜色,连忙进去禀报,“老爷太太,表小姐回来了!”

等见到舅舅舅母,沈骊珠也浅浅露出个笑来,恭敬行礼。

在外祖家,她并未受过任何薄待,舅母给她准备的闺房名叫“赏芳院”,是她母亲未嫁人前住的,就算她不常回来,也打扫得一尘不染。

沈骊珠纤手抚过妆台,不知母亲在京中怎么样了……

*

女子青衣似莲,淡纱覆面,倚小楼扶风而立,杏花落在衣裙,晕了浓墨的笔锋一勾一勒,这样一位美人儿转瞬便跃然纸上——

在这幅画快要完成的时候,李延玺倏地停下笔。

裴景澜走进来,正想禀报事情,就见太子似乎有些僵硬地站在书案前,身上气息有些暗沉。

待走近,见到那幅美人图,裴景澜有些心惊。

除了先皇后,殿下从不给谁画像。

这画中人……是那位救了殿下的沈姑娘?

裴景澜竟然觉得莫名有几分眼熟。

这时,他听见太子道:“景澜,孤也不知为何会画下这样一幅画,可能她总是在孤眼前晃……”

太子像是在跟他说,又像是在喃喃自语,“乱我心者,理应杀之,你说是不是?可她救过孤,孤不能恩将仇报……”

裴景澜隐隐心惊,唤了一声,“殿下……”

太子却抿起薄唇,命令道,“少臣,将她带回来。”

“或许带回来,孤就知道是为何了……”最后这句话,李延玺是对着自己说的。

裴景澜眉头紧蹙,只觉不妙。

那位姑娘可是……有未婚夫的啊。

但,裴景澜又忽然想起,太子前些天欲想给他赐婚时说过的那句话——

“你啊,就是太过规行矩步,遵君子礼仪,换作是孤,管她有未婚夫还是嫁人生子了,我所想要的,便必定要夺来。”


“春夏交界,本就是疾病多发时节,只是偶感风寒而已,咳咳,没有什么大碍,养—养就好了……”沈骊珠没跟浅碧说自己趁夜去过鹊桥仙,跳河落水的事情。

正如浅碧没有跟沈骊珠说过,自己见过太子的事。

她们都不愿对方担心。

就连浅碧发现药箱不见的事情,沈骊珠也找理由含糊了过去。

病情反复缠绵了十几日,等沈骊珠好起来时,整个人清减了—圈,原本就细盈的腰身越发弱柳扶风。

浅碧不得不连夜将她从前的衣裳——收了腰身的尺寸,穿起来才不至于显得空荡。

养病期间,沈骊珠每隔—日,便叫府中小厮替她跑—趟城西乌衣巷巷尾的糕饼铺买白糖糕。

这是她跟秦施施约定好的通信方式。

糕饼铺是沈骊珠之前救过的—位妇人开的,若是秦施施想通了,要上告御状,欲寻她,可将信笺交予老板娘。两人再约定相见时间与地点。

届时,沈骊珠会将太子赠予的白璧以及那个心愿,转赠给秦施施,助她伸张苦楚和冤屈。

大晋储君—诺千金,沈骊珠不担心自己惹恼了李延玺,他就推翻了承诺。

白璧归还,也算了断他们之间的因果,以后最好不相见。

既是帮了秦施施,也是帮她自己。

沈骊珠这般想着。

谁知,—连半月,都不曾有秦施施的消息。

沈骊珠便已知晓她的意思,不禁心头微叹。

世道待女子诸多苛责,就算施施姑娘放弃上告,选择忍下这屈辱,她也始终是令人怜惜叹惋的苦主,不应该被任何的言语苛责。

她坐在水榭边,随意掰碎了—块糕点投入湖中,各色锦鲤争先恐后探出头来争食,这样活泼鲜动的景致,却也只引来沈骊珠—声叹息。

身后响起脚步声,“表姐何故叹气,莫不是想未来表姐夫了吧?”

沈骊珠转头,只见齐宝衣步履轻盈而来,鬓边流苏簪摇晃,那话俏皮又戏谑,惹得沈骊珠脸微热,轻叱了声,“宝衣,不许瞎说。”

齐宝衣笑嘻嘻地道:“哪里是瞎说了,二公子身体病弱,每逢冬日都要到山里温泉庄子暂住,直到春末近夏的时季方归,仔细想想,表姐定亲之后,还是第—次跟二公子这么久没见面吧?”

沈骊珠有—丝恍惚,这段时日,自从李延玺出现起,就占据了她太多的心神与喜怒哀乐,被齐宝衣—提,她才想起确实是跟未婚夫陆亭遥许久未见了。

陆亭遥病弱畏寒,听大夫建议可多泡温泉,对他的身体多有助益。恰逢金陵城附近的小雁山被发现有—口天然的温泉,疼爱幼子的陆父陆母便买下山头,围绕着温泉的泉眼建了座华美的别庄。陆亭遥每年都会搬到小雁庄去住几个月,度过那漫长、寒冷、又难熬的冬季。

陆家父母并不长住小雁庄,沈骊珠—个女子不好主动跟过去。

他们只是定了亲,并未成婚,那样相见不合礼数。

是以,从陆亭遥搬去温泉庄子上以来,跟沈骊珠已有三四月未见面。

当然——

这也很正常。

要知道许多夫妻成亲前也未见过—次面呢。

哪怕定亲的前—晚,外祖母曾拉着她的手低声叹息,“我们骊姐儿明明是侯府嫡女,这样的身份便是连王孙公子也配得起,要是没有那件事,何苦要你嫁给—个知府家身体病弱的嫡次子……”


她嫌弃他!

原来,那些冷淡,那些疏离,竟是嫌弃……

李延玺怒极反笑。

浅碧忽地打了个寒颤,往懒倚在门边的男子一瞧,又见他唇角携着笑意,雍艳至极,不见怒意。

那就奇怪了。这风和日丽的,怎么有点冷呢?

-

沈骊珠对李延玺的疏离写在举止里,除了昨晚拔箭止血需要她亲自动手,换药这等小事,她交了浅碧。

浅碧心灵手巧,跟在她身边,虽然医理上难以开窍,半分精髓都没学到,但是简单的换药包扎,她做得十分不错。

只是,浅碧没多久就哭丧着脸回来了,“小姐,那个公子说不要我给他换药,他自己来,将我给赶出来了。”

沈骊珠黛色的眉拧了起来,生了点怒意,叱道:“胡闹。”

不管是以医者的身份,还是就私心而言,沈骊珠都希望太子赶紧养好伤。

然后,赶紧……滚蛋。

不要再出现在她的眼前。

深吸了口气,沈骊珠提起裙边,站了起来。

她推开门的时候,李延玺单手给自己换药,白纱缠得七零八落,胸前的伤果不其然往外渗出几许鲜艳的血迹来。

抬起头,见到是她,太子眼里闪过些许窘迫。

沈骊珠上前,从李延玺手里夺过药粉和纱布,什么话也没说,将他弄得凌乱的一一拆开,覆了药粉,重新包扎。

她心里有怒意,指尖动作却轻柔,并没有刻意折腾李延玺。

包扎完,沈骊珠起身,扔下一句,“若是公子不爱惜自己的性命,那么大可以尽早离去,也不必浪费我这些好药。”

李延玺,“……”

他像是有些羞恼,熠熠珍珠色的脸都染上淡淡的红。

太子的身份,决定了出现在他面前的女子,或端庄温柔,或明媚活泼,无不是小意讨好。

沈骊珠这样的,李延玺第一次遇到。

这女人……

冷冷清清的,就像是一块冰。

李延玺咬牙。

但,莫名的,心里竟然奇异般没有多少真正的怒意。

之后,浅碧端来的药,李延玺倒是尽数喝了。

里头被沈骊珠添了一味黄莲,量极重,苦得太子直皱眉。

“可有蜜饯?”

“没有。一个大男人吃什么蜜饯。”浅碧吐了吐舌头,将碗一接,转身跑了。

李延玺,“……”

这对主仆,一个古怪冷淡,一个嘴快刁钻。

李延玺嗤笑了声,懒洋洋地往床榻里一躺。

行吧。

龙困浅滩被虾戏。

这种稀罕的感觉,他今日也算是体验了一回。

药的确是好药,除了极苦,外敷加上内服,李延玺很快就好了起来,再不用虚弱地卧床静养。

他皮相绝佳,肤如美玉,属于书生的淡青色长袍一上身,淡化了上位者骨子里透出来的尊贵凛冽。

李延玺往药庐小院里的摇椅里懒懒一躺,日头金光洒落下来,给面容和周身都镀上一层溶溶的光芒,疑似谪仙。

被路过药庐的人瞧见,金陵府外的小杏村顿时都知道了女大夫家里“藏”了个漂亮男子。

未免非议,沈骊珠只得对外宣称,是自己的远房表哥。

李延玺单手撑颊,听着沈骊珠声音浅淡地跟借口上门送枣,实则好奇八卦的隔壁婶子说,自己是她远房表哥,在背后忽的很轻的笑了声。

像是嘲笑。

沈骊珠面纱下的脸色微红。

她实在是不擅长扯谎。

但,又抵不住小杏村人多口杂,婶婆们好奇心重。

那送枣的婶子一听,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是阿姮姑娘你的远房表哥啊。”

又问,“不知你这表哥可否婚配了啊?”

这婶子有个最大的爱好,就是牵给人线搭媒。

沈骊珠轻声回答道:“应是没有的。”

东宫成婚,天下皆知。

何况,江南掌握着天下最好的绣坊,若是太子娶妻,东宫正室的婚服料子都是由金陵府进献,哪怕沈骊珠不愿意再听到跟太子有关的半个字,此等大事也不可能听不到半点风声。

所以沈骊珠猜测没有。

至于这些年东宫有无良娣美姬,这她就真的不知了。

婶子一听,瞬间更热情了,她朝沈骊珠挤挤眉,碎碎道:“我娘家有个侄女,今年二八芳华,长得很是标志呢……”

李延玺脸色一冷。

他起身,些许洒金的光落在他淡青色的袍子上,走动间似明珠生辉,熠熠流转。

走近后,李延玺朝沈骊珠略略倾身过去,温柔又亲昵地抬手摘下她乌黑鬓间不知何时落下的一朵细碎花瓣,然后才看向了那意图将娘家侄女说媒给他的婶子,“表妹,这位婶子是……”

秀芳婶似乎突然懂了什么,“阿姮姑娘,真是对不住,原来他就是你以前提过的未婚夫,婶子冒失了,闹了个笑话,你可千万莫见怪……来,请你们吃枣,吃枣,今晨刚从树上摘的,我就先走了啊!”

“唉,秀芳婶……”装满小枣的篮子被猛地塞入沈骊珠怀里,秀芳婶羞窘着头也不回的就跑了,像是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追。

沈骊珠轻轻地咬了下唇,转头看向长身玉立慵懒倚门的李延玺,眼波流转出几许怒色,“你!”

秀芳婶一定是误会了。

李延玺是故意的。

李延玺却觉得这姑娘生气起来的样子,比她冷冰冰的时候要好看,清清冷冷的眉眼好似一刹间生动明艳了起来,万千繁花忽绽也不过如此。

“我怎么,阿姮……表妹?”李延玺轻轻俯身,轻而慢地咬字,落音重重在最后两个字上。

沈骊珠微微别过脸,淡色的面纱晃漾,躲开男子身上那芝兰青桂般华丽又清冽的气息,忽地就泄了气,解释道:“……跟人说,我是你的表妹,实属无奈之举。”

她心想,确实是有些冒失了。

浅碧不知,她分明是知道李延玺身份的。

太子表妹,是皇室宗亲,再怎么样也是郡主品阶,哪里是她可以冒认的?

李延玺生气也是应当的。



女子耳尖晶莹,连耳洞也无,但一抹鲜艳却已是绝色,那是说谎被正主抓了个正着留下的。

李延玺俯身瞧着,只觉得去岁进献宫中的明珠,若是打来做一双耳珰,应该挺配她的。

意识到自己一瞬失神,竟然在想这些有的没的,李延玺皱了下眉。

他想,就算明珠作耳珰,以这女人的性子,说不得也不识货,让他折换成现银给她的可能性还大一些。

太子心头冷哼了声,忽然又道:“便称作你的远房表哥吧。”

沈骊珠眨了下眼,睫黛色浓,有些怔愣。

李延玺从她怀里抱着的篮子里拿起一颗小枣,优雅的在淡青色衣袍上擦了擦,咬下一口,唇齿间有声音传来:“不过,再遇到那妇人想把她娘家侄女介绍给我认识的事情,就劳烦……阿姮表妹帮我拒绝。”

沈骊珠抿唇,说知道了。

太子是何等尊贵的身份,哪里会娶一个农家女,便是纳姬妾也不可能。

就算李延玺不说,她也会委婉地劝秀芳婶打消念头的。

秀芳婶的侄女她见过,是个可爱的姑娘,沈骊珠不会忍心她掉入火坑里。

毕竟……她就是前车之鉴。

想起旧事,沈骊珠身上的那种疏离冷淡感一下子就浮了上来。

李延玺折眉。

这姑娘好不容易鲜活了点,忽然又给他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好像将所有人都隔绝在外,不容许人靠近。

她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沈骊珠提着装满小枣的篮子往里走。

越过李延玺身边时,被他的声音叫住,“只听别人唤你阿姮,还不知道表妹芳名呢。”

沈骊珠停步,微微回首道:“我姓沈,沈姮。”

沈,是他最厌恶的姓氏。

而阿姮,是她的小字。


太子不应在京城吗,如何会来到江南,又如何会在这里?

沈骊珠甚至来不及去想这个问题,低头咬在这人手背上。

是自己误闯了药庐,暂时栖身此处,药庐的主人是位年轻的姑娘,面对他这个不速之客,心里害怕也是正常的,李延玺本就不欲伤人,在骊珠快要撞上匕首那一瞬,李延玺手腕一转,将锋刃调换了个方向——

然后,手背结结实实地被咬了一口。

李延玺闷哼了声,胸腔传出轻微的震动。

这姑娘仿佛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几乎快要咬掉他一块肉下来。

这让他现下本就凄惨交加的身体,越发的雪上加霜。

过了片刻,见沈骊珠还没松口的意思,李延玺略微不耐地扯了扯唇,“姑娘,咬够了吗?”

“若是没咬够,就恕孤……在下冒犯了。”

说着,李延玺抬手轻轻巧巧掐住沈骊珠的下巴,迫使她松了口后,又扯下她的面纱,往她嘴里喂了一颗药丸。

沈骊珠只觉口中甜腻,紧接着一股暖流沿着喉咙入了肚腹,她捂着自己咽喉,想吐也吐不出来,反弄得自己眼底沁泪,红着眼质问道:“咳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

李延玺哪怕受了伤,唇色依旧艳丽,不见色泽浅淡分毫,有种持美逞凶的漂亮与恶劣。

他弯起了唇,慢慢地吐出两个字,“毒药。”

沈骊珠脸色微变,莹白纤细的手指往腕间一搭,给自己号脉。

小厨房里并不曾掌灯,只有些许清冷月光透进来,李延玺看见女子从青衣袖口探出的手,指节跟雪似的,根根晶莹,白得剔透。

月光仿佛给她的指尖打了一层薄薄的银光,似美如玉。

盯了几眼,李延玺喉咙莫名微痒,忍不住低沉地咳了声,因为失血过多有些力竭的身体,不免微微颤了颤,控制不住地往前一倾。

沈骊珠听见李延玺在自己耳边继续道:“不必白费力气了,望月之毒,一月发作一次,若是没有解药,等到月圆之夜,必受肝肠寸断之苦。这毒罕见,寻常大夫解不了,我观姑娘年纪不大,应该也不是什么神医才是。”

沈骊珠紧紧咬唇。

她号脉并无探查出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异样,但沈骊珠心知李延玺的身份。

听说有种宫廷秘药,便是专程用来控制为皇室做事的暗卫。

他是太子,手头有那种毒药也不奇怪。

沈骊珠唇下几乎要沁出血迹来,她闭眼骂道:“无耻。”

李延玺笑了笑。

浅碧只见那歹人持着匕首将她家小姐从身后勒在怀里,她心下惊怒,握紧了手中的小药锄,疾言厉色地道:“登徒子,赶紧放开我家小姐!你可知我家小姐是何人吗?!”

金陵城外一个小小药庐而已,难道还会住着什么侯府千金不成吗?

李延玺低笑着“哦?”了声,语调盈着微微的笑意,“愿闻其详。”

沈骊珠此生最不愿再见的就是太子。

但,既已遇上,她也不愿叫太子知道是自己的身份,被他再……羞辱一回!

“浅碧,住嘴!”

自三年前宫中夜宴后,她毁了容颜,待过佛堂,放逐出京,学了医理,曾经明艳骄矜的性子早已经被磨得温软如水,不剩棱角,这一路又是跟浅碧互相扶持过来的,所以沈骊珠竟是难得那样语气急促、凌厉、甚至细听之下还带有那么一点慌张地叫道。

浅碧被这么一叱,也知是自己莽撞了。

她们如今离京千里,远在江南,昔日如何尊贵的身份都已不再作数,说出来若是这歹人起了他心,反倒是给小姐平添麻烦。

京城里那些人三年前就恨不得小姐死……

浅碧闭了嘴。

沈骊珠心头才骤然一松。

李延玺着实被勾起了那么点好奇心,语调盈着微微的笑,就像是明珠在暗夜里幽幽的光辉,“怎么不说,是怕在下劫财不成?”

在一切的应激、愤恨、惊怒过后,沈骊珠的头脑冷静下来。

“公子。”她语调像是经历起伏的群青后,落在冰雪山巅上那一抹风,凉凉沉沉,“您的伤情应是不严重吧。”

言下之意,废话这么多。

那点好奇被打乱,就像是心上浮萍拨开了去,李延玺低咳了声,淡淡的血腥气从喉间弥出,唇角却是挑了点儿微末弧度,在暗夜里极为瑰艳。

他的身份尊贵如斯,天下敢如这般跟他说话的女子这是第一个。

李延玺放开了挟持沈骊珠的手,将面纱归还,“劳烦姑娘为我上药。”

从她衣襟、袖口、指尖清淡而苦涩的味道,是独属于药材的香气。

翻墙越进来时,小院里晒着药材。

所以李延玺推测这姑娘是会些医术的。

沈骊珠咽喉里似仍有甜腻之感,她不敢拿自己的性命作赌。

因为曾经想过死,也险些死过一次,从京城辗转江南步步不易,她和浅碧艰难求活,如今她很是惜命,并不想轻易死去。

特别是……因为李延玺而死。

沈骊珠走出一步,一边重新戴上面纱,一边轻声吩咐浅碧将药箱取来。

浅碧咬咬唇,有些后怕和不解,“小姐,你是不是被威胁了,要不我们还是报官吧……”

沈骊珠摇头:“不能报官。”

暂且不提李延玺喂她的那颗毒药真假与否,就他的身份——大晋太子殿下,重伤出现在江南之地,恐怕涉及那些宫廷风云、皇权诡谲、庙堂争端。

不是她们能轻易沾染的。

沈骊珠也不想招惹分毫。

所以……

只当不知吧。

不知他身份,不知他是太子,不知他为何来到金陵。

女子薄纱覆面,露在面纱之外的肌肤如明珠般熠熠生光,但眼神在星光暗夜里掠上一丝寂寥。

怕浅碧追问,沈骊珠只说了其中一层忧患,“他……给我喂了毒药。”

浅碧心下一慌,眼睛一红,连眼波流转的都是紧张与关切,“小姐!”

“暂时无事,只要一切……听他的。”沈骊珠闭了闭眼道。

浅碧一边心里暗骂李延玺,一边红着眼盈着泪出门右转给她家小姐拿药箱去了。

沈骊珠掌灯燃上。

窄小的厨房一线光芒亮起。

她吹灭火折子,转身。

李延玺坐在柴堆上,像是置身华丽沉沉的宫廷,端的是慵懒滟滟,除了脸色微白,手臂和胸前皆有流血不止的伤口之外,与三年前沈骊珠在金殿上见他那时的风华似乎别无二致。

虽然早已经听音识人,知道这道令她刻骨铭心,永世不敢忘记的声音,就是属于太子的,但燃灯后亲眼看见李延玺的容颜,沈骊珠还是心头震了震。

是他……

真的是他……

握着火折子的纤手倏地收紧,指甲重重陷入掌心。

沈骊珠在看着太子的同时,李延玺也在打量着她。

这姑娘着了身青衣,并不是那种浅淡似碧或轻盈似雾的天水之青,而是带着点儿霭霭的沉青色,那布料也并不飘逸细腻,甚至带着点儿老气,并不像这个年纪的姑娘应该喜欢的鲜艳俏丽,但是偏偏这样死气沉沉黯淡无光的颜色,穿在这姑娘身上无端的就多了几分迤逦风流的味道。

或许是因为……她的腰太细?

是了。

这姑娘的腰身纤纤,被一根淡色珍珠白的带子束起,于是走起路来便是不曾刻意,也有了亭亭袅袅的韵致。

叫李延玺第一眼竟不曾移开。

第二眼才从那盈盈不堪一握的腰肢上,挪移到她脸上。

四目对视。

沈骊珠面纱下小脸“唰”地变得雪白,眼里惊心动魄又复杂浮沉的情绪一闪而过,没有来得及很好掩藏。

而李延玺——

“姑娘,我们是不是认识?”

太子殿下缓缓地问。


庄家是大晋朝公认的后族。

因为这个家族曾经一前一后出过两代皇后。

如今的慈安太后,以及已经过世的先皇后。

——也就是太子生母,孝懿皇后。

孝懿皇后郁郁而终,当今陛下独宠贵妃沈眉妩,并未再立继后。

孝懿皇后的嫡亲姑母,也就是慈安太后却还在世。

据说,孝懿皇后过世后,陛下有意立贵妃为继后,是慈安太后联合大臣一力上书劝阻。

以贵妃曾经是二嫁之身,当不得母仪天下的理由。

并且她有一个最大且致命的缺撼——

无子。

又据说,贵妃未能做得皇后,找陛下闹了好一顿脾气,最后哄得陛下将凤印以及执掌六宫的权利给了她。

这位贵妃娘娘手段了得,不似皇后,胜似皇后。

或许是因为她自个儿没能做成皇后,便将主意打到了他们殿下身上,想将自己的侄女塞到东宫来。

少臣眼里流露出一丝冷冷的嘲讽。

据说,那位沈氏嫡女生得美丽娇娆,明媚光艳,善琴艺歌舞,从小便是被当作储妃培养的。跟沈少卿之妹,景瑟小姐并称京城双姝。

当然,殿下厌恶贵妃,怎么愿让贵妃的侄女入东宫,谁知是不是蛇蝎美人或贵妃的眼线。

那沈家嫡女,似乎叫沈骊什么来着……

总之,在三年前东宫选妃宴后,京城就再也没有了这个人的消息。

贵妃从此也没再提起过这个美貌的侄女。

仿佛沈氏女不过是她跟东宫、跟慈安太后博弈的一颗棋子而已。

棋子无用,自然就成了无人问津的弃子。

沈氏女可怜么?

似乎是的。

但世家大族的女子包括李氏皇朝的公主,谁不是如此?

家族锦衣玉食的供养你,到了需要你的时候,你也必须义无反顾。

就连宫廷的公主必要时也得远嫁和亲呢。

不过,没了贵妃侄女,还有太后侄孙女。

静姝小姐不仅是慈安太后的嫡亲侄孙女,还是先孝懿皇后的嫡亲侄女。

慈安太后有意延续庄家荣耀。

三年前,殿下选妃之时,静姝小姐年纪尚小,没有在入选名册中。

三年过去,静姝小姐已经是待嫁之年,京城谁都知道她是太后为殿下准备的太子妃人选。

殿下尊敬太后。

在孝懿皇后去世时,是慈安太后站出来,跟贵妃分庭抗礼。

他们既是最坚固的盟友,又是关系密不可分的亲人。

虽说静姝小姐会成为太子妃,但少臣觉得,阿姮姑娘也当得起良娣之位。

一个是最适合的未来皇后人选。

一个是殿下喜欢的人。

殿下自幼就很少喜欢什么,从先皇后过世,东宫就越发没什么人气儿,殿下跟陛下的关系也越来越紧张。

慈安太后虽然疼爱孙儿,但也有私心,更在意母族的荣耀。

只有阿姮姑娘……

只有她,是殿下这些年来真正动心的人。

但愿她的存在,能令殿下开怀。

少臣这般想着,忽地眯起了眼。

瞥见那群熙熙攘攘排队候诊的姑娘里,一道还算熟悉的身影。

是鸢红。

这个满口谎言的骗子。

今晚阿姮姑娘出现在这里,她必定跟浅碧相识,却欺瞒了殿下。

鸢红年纪大了,年轻时被糟蹋了身子,如今落了不少病痛,听说阿姮姑娘替秦施施看过后,又在楼下摆案坐诊,鸢红今晚便没有再接客人,立刻拢了拢衣衫赶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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