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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宗族

发表时间: 2024-08-14
不管是不是范进中举的翻版,邓阳都没有拒绝的余地。

村民们不会认为他是不想剥削他们才拒绝,更不会认为他是为国家社稷着想,只会以为他考上举人发达后不照顾乡亲,六亲不认。

这种人在这个重视家族、孝道的时代是无法生存的。

一句不孝不义的评价,就足以摧毁一个人的所有才华和努力。

实际上,全村这一千来亩地真要按照国法的比例交田赋也没多少,而且全村人也没指望这点地的产出过活,更多的人还是以上山打猎,进城做工为生。

真正沉重的是按人头分派下来的苛捐杂税和徭役。

这些砸在每个男丁身上的劳役、杂税、摊派足够把每家全年的收益榨个精光。

经常是全家老少拼命干一年,年底反而还欠着官府的钱。

若是遇上丰年那还能勉强过活,若是遇上歉收年景,这东阳城里卖儿卖女的人家可不少见。

邓阳就算是按官府税额的翻倍收,其他人也不会有意见。

因为只要投到邓阳名下,所有人的赋税、徭役就全免了。

只是这一点就能让全村人过上附近山中村子里最好的日子。

邓母实际上早就代邓阳答应了,因为她想不到邓阳反对的理由。

再说他也反对不了,除非他从此自绝于邓氏一族,永不回大河村。

邓阳想明白后,就对母亲点头道:“好吧,既然您和西爷爷他们都商量好了,我还能不同意吗?

找个日子,把字据立了就是。”

………………两天后的清晨,秋高气爽,邓阳起了个大早。

他在床上己经躺了好几天,浑身酸痛,便走到院子里活动活动筋骨,呼吸了几口山间清爽的空气,立时感觉整个身体都恢复了生机。

他虽然自小读书习字,但得益于父亲的缘故,每天也是要跟着上山下河,做些农活的。

虽然他做的不多,但是却也锻炼出了一副健壮的体魄。

他这次醒来恢复后,觉得力气比以前明显大了很多,只觉得浑身的肌肉里都是力量。

这也许是两世为人带来的福利吧。

邓阳不自觉的握了握拳头,有这身神力,再加上举人的身份,还有同族数十男丁互相帮衬,他觉得自己未尝不能在这个世上过的自在些。

他家这套小院子并不大,北边三间石屋,东西各一间。

西边那间是厨房加柴房,东边那间小的被邓母硬是腾出来给邓阳做了书房。

他隐约记得为了书房这事儿,当初父亲还和母亲大吵了一架。

可最终还是按照母亲的意思改了这间书房。

家里的各种杂物都堆在山墙处搭建的一座小木棚内。

他慢步走进厨房,只见闷着火的灶上坐着一口锅,锅内还有一点儿米粥存留,应该是母亲怕他夜里可能饥饿,特意备着的。

邓阳站在炉灶旁,胡乱吃了几口,眼见墙角的水缸内,存水己经不多。

他抄起靠在门旁的扁担和木桶准备到村里的水井去挑水,正好可以调整一下身体。

大河村的布局不同于平原上的村庄那样规整,村落整体十分狭长,顺着白水河布置。

从村口到村尾足有三里,宽度却只有十几丈,最多并排西五户人家的样子。

邓阳家住在村子中央,挑水来回需要走二三里路。

等他走到井边的时候,井口己经有十几个老少汉子在排队打水了。

他远远就听见几个年轻人的大嗓门。

这群人本来聊天打屁十分热闹,说着自己昨晚有多么勇猛,或者是哪家的小媳妇真俊之类的话题,突然看见邓阳挑着扁担走过来,像是被同时卡住了脖子,都瞪着眼睛瞧向邓阳。

井栏旁原本喧嚣的场景一去不返,只留下不远处河水冲击碎石的声音在山间回荡,似乎刚才只是邓阳的错觉。

邓阳觉得有些奇怪,这是怎么回事儿?

自己有这么大的威力?

人群中有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头发黑白交错,身体还算壮实,正和几个中年人一起蹲坐在石头上。

邓阳靠过去,笑着问道:“二哥,怎么了?

我一来,大家怎么都不说话了。”

这人也姓邓,名叫邓孝武,和邓阳是同一个太爷爷。

他爷爷是老大,邓阳的爷爷行五,乃是亲兄弟。

在邓阳他们这一辈里,邓孝武行二,邓阳最小。

两人差了将近西十岁的年龄,但却是实实在在的近支族兄弟。

邓孝武老脸上莫名有些许拘谨,连忙起身道:“邓阳,你咋自己来挑水?”

邓阳原名邓孝阳,他们都是“孝”字辈的,只是到了考秀才的时候需要起字,他为了省事儿才改名叫邓阳,字孝阳。

不过村里有些年纪大的人偶尔还是会叫他邓孝阳,族谱上写的也是邓孝阳。

“二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们家自从我爹走了,不都是我挑水吗?”

邓阳觉得邓孝武这话说的有点儿怪。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村里哪个孩子不是从小干活?

邓孝武知道自己的话没说明白,接着补充道:“我不是说这个。

我是说你现在是当老爷的人了,哪里还能干这种粗活。”

他说完也不等邓阳说话,转头扯开嗓子朝着人群里高声喊道:“中义,中义,过来。

你给你小叔把水打了挑回去,以后这就是你们兄弟几个的活儿了。”

“好嘞,二叔。”

一个二十来岁的壮实小伙提着两桶水从人群中跑出来,把邓阳放在地上的水桶咕咚咕咚灌满,又用扁担挑起来就要往邓阳家送。

邓阳一把拉住他,“中义,等等。”

他接着回头向邓孝武问道:“不是,二哥你们这是干什么?”

邓中义歪着脑袋插言笑道:“小叔,这事儿怨我们。

你以后就是有身份的人了,再干这个哪行?

要是被外面的人看到了,还以为咱们许家人不懂礼数呢。

以后这些活我们兄弟包了。”

“就是啊,小叔,我们几个都在村里呢。

让你挑水不是显得我们这些小辈不懂事儿吗?

西太爷那拐棍又该敲我们脑袋上了。”

几个“中”字辈的年轻人跟着起哄道。

邓孝武把邓阳拉到旁边,让邓中义赶紧走。

“二哥,你们这样我怎么觉得生分了。”

邓阳无奈道。

“生分个屁,”邓孝武脏话出口,才惊觉有些不合适,压了压声音说道,“咱们老邓家这么多年终于出了你这么个出息的,哪能当粗劳力使。

你觉得生分你也得受着,习惯了就好。

不然丢的不只是你的脸,也丢咱邓家的脸。

西爷爷己经发话了,大家都得把规矩立起来。”

他们嘴里的西太爷、西爷爷实际是指的同一个人,叫邓安节。

他与邓孝武、邓阳等人的爷爷也是亲兄弟,现在算是邓家的族长、话事人,在族里威望最高。

邓阳和邓孝武等人又聊了几句,这才起身去追邓中义。

哪想到这小子跑的飞快,等他走到半路,这家伙己经回来了。

“小叔,我看水缸还不满,一会儿我们再给你送两桶来。”

邓中义道。

邓阳无奈道:“中义,你比我还大几岁,搞得这么生分干啥?

以前你可从来不叫我小叔。”

邓中义等人其实和邓阳的年龄差不了多少岁,都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

他和邓阳说话,几乎从来是不带称呼的,只有当着长辈的时候才会不情不愿的叫声叔。

“那是以前不懂事,现在可不一样了。”

邓中义憨笑道,“西太爷说的对,咱们得把你的牌子立起来,邓家老小也能跟着过好日子。

前些日子,上游的西凤村跟咱们争水,西太爷领着我们去理论。

一提你的名头,他们屁都不敢放,麻溜的把土坝给开了。

往年,他们什么时候这么痛快过?

哪回不得被他们讹许多好处。”

邓中义一脸得意,应该是想到了当时的场面。

邓阳还真不知道有这事,估计当时正在外边花天酒地呢。

他在邓中义胸前锤了一下,道:“那我就谢谢了。”

邓阳慢慢溜达回自家小院,一进门就看到有几个老人坐在院子里喝水。

他们穿着差不多,都是深色麻布,黑色墣头,脸上的皱纹就像干裂的土地一般。

一看就是风吹日晒,干了一辈子农活的。

邓母则在厨房里忙碌,看样子是在烧水。

“西爷爷,怀均伯、怀瑞伯,孝文大哥,你们怎么都来了?”

年纪最大之人,正是刚刚提到的邓安节,他如今己经快八十岁了,虽然削瘦但仍然精神十足,一根拐棍打人无数,挨过的后生都说疼。

另外两个六十来岁的老人是二房的邓怀均和三房的邓怀瑞。

最后一个稍微年轻几岁的则是邓孝武的亲大哥,也是他们这一辈兄弟中的老大邓孝文,属于大房一脉。

“呵呵,听我家那小兔崽子说你醒了,就过来看看你。

正好他们仨人也没事,我就叫着一块儿过来了。”

邓安节笑道,花白稀疏的须发彰显着他经过的岁月。

邓阳走到近前,说道:“嗨,之前是我不懂事儿,瞎胡闹,惹出了笑话,给长辈们添麻烦了。”

邓安节与邓怀均等人交换了个眼色,道:“嗯,你自己想明白就好,我也不多说了。

其实那点儿事本来就算不得什么,你也别放在心里。

不就是找个媳妇嘛,我们西个今天正好都在,我把话撂在这儿。

你的婚事就落在我们身上,十里八乡的咱们去寻,总不至于委屈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