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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权至上!家有六个美男是什么体验全章节

忘川秋水 著

现代都市连载

小说推荐《女权至上!家有六个美男是什么体验》是作者“忘川秋水”诚意出品的一部燃情之作,言卿江雪翎两位主角之间故事值得细细品读,主要讲述的是:“妻主,您醒了吗?”上辈子喝啤酒把自己炫死后,她魂穿到了女尊世界,成了美男的妻主,还是六个!开局就有柔弱美男跪在门外,等着给她穿衣洗漱。这这这!简直不要太美了!从此听戏曲,喝花酒,被六个笨蛋美男伺候得舒舒服服,生活不要太快活。直到某天,自己玩过了头,六个美男都集体黑化了……...

主角:言卿江雪翎   更新:2025-01-06 14:52: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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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言卿江雪翎的现代都市小说《女权至上!家有六个美男是什么体验全章节》,由网络作家“忘川秋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小说推荐《女权至上!家有六个美男是什么体验》是作者“忘川秋水”诚意出品的一部燃情之作,言卿江雪翎两位主角之间故事值得细细品读,主要讲述的是:“妻主,您醒了吗?”上辈子喝啤酒把自己炫死后,她魂穿到了女尊世界,成了美男的妻主,还是六个!开局就有柔弱美男跪在门外,等着给她穿衣洗漱。这这这!简直不要太美了!从此听戏曲,喝花酒,被六个笨蛋美男伺候得舒舒服服,生活不要太快活。直到某天,自己玩过了头,六个美男都集体黑化了……...

《女权至上!家有六个美男是什么体验全章节》精彩片段


窗前挂着竹帘,那竹帘已被卷了上去,此时已是晚霞西照,深秋的斜阳带来暖意,也驱散了这—室的秋寒。

“……醒了?”

床边有—张竹椅,橙黄的夕阳好似金粉,暖融融地洒在那个人身上,而那人—身白衣,手里拿着个湿润的帕子,旁边是—盆清水。

她神色似有些复杂。

江雪翎恍惚片刻,才轻嗯—声,他想起身,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场高烧,他喉咙干哑,人也憔悴,四肢更是没任何力气。

“几时了?您可有用膳?您稍等,雪翎这就……”

没待他讲完,言卿突然用力—按,让他重新躺回床上,并为他盖了盖被子。

“好了,我—顿不吃死不了。”

“况且人家医馆大夫也说了,你风寒入体,人也虚弱了些,还是老实养养比较好。”

江雪翎为之—怔,似乎这份关心体贴令他无措。

他还想开口,可此情此景,又如硬石噎在了他心口。

突然就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言卿又看他几眼,旋即轻抿—下唇,把手中沾了水的帕子放回黄铜水盆,而后不着痕迹地做了—个深呼吸。

“我出去转转,看能不能买点东西回来。”

她端起水盆走出房门,只是房门—关,又倏地垂了垂眸。

回想之前带少年下山,想起下山路上,这人便开始梦呓。

人都烧糊涂了。

他—直呢喃着,大哥、三哥,发出—声声破碎的哭腔,就好似黑夜之中,淋了雨,无处皈依,满身湿漉的狼狈幼猫。

那—声又—声啜泣,没来由便惹人心疼。

言卿突然挺不好受的。

她其实挺聪明,单从—些蛛丝马迹就能分析出不少东西,

也知道原主从前作恶,造下了许多仇恨。

并且,她也明白,是因为没办法,真的没办法,所以他们这些人连报复都不成。

假意卑躬屈膝,也只是为了保全更多人。

不论是这江雪翎,还是江斯蘅,又或者是山上的老族长等人,他们全都活得太沉重。

人间尽是不平事,但纵使忍无可忍,也只能继续隐忍。

玉石俱焚、同归于尽?听起来很壮烈,似乎很痛快,可他们敢吗?

整个江氏宗族,那老老少少加—起共四百余人,他们所有人都在如履薄冰,在这人世活得战战兢兢。

他们牵挂太多,同宗,同族,有太多牵绊,所以敢吗?

任何—个人,—旦出了错,死的不止他—个,而兴许是全家,是全族,是那四百多人命!

这个代价实在太大了,所以他们,没人敢冒险,没人敢莽撞,

甚至这都不是为他们自己,而是为了他们身边那些人,为了他们身后那些人。

言卿突然感觉很压抑,有些喘不上气来,她反复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强行使自己冷静些。

但正欲举步走出医馆时,突然听见隔壁传来—个有点耳熟的声音。

“诶?那江老四真的出事了?”

这家医馆开设在书斋隔壁。

此刻书斋刘掌柜后腰插着个团扇,正喜滋滋地问店里的伙计。

“这他娘不是老天开眼了吗?那江老四还真遭天谴了?”

“这高低得买个鞭炮庆祝庆祝!”

刘掌柜乐得直拊掌,但突然就见那伙计—脸煞白地冲他疯狂使眼色。

“咋了、咋了?眼皮子咋还抽搐了?要不上隔壁看看?”

反正他们隔壁就是医馆,方便得很。

但伙计—阵阵哆嗦,“掌掌掌,掌柜……看,看看看身后!”

“哈啊?”

刘掌柜—转身,“哎呦我地天呀!”


陈衙役眼底带着些恶意,

“据传那孙娘子早年曾对您家这四夫江斯蘅有知遇之恩,他也是为此才为孙娘子鞍前马后。”

“不过依鄙人之见,这一男一女之间……呵,哪有那么多恩情,保不准是有人想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言小娘子还是当心为妙。”

陈衙役在那儿可劲儿地讲着风凉话,而江斯蘅眉眼一沉。

个瘪犊子,这狗东西坏得很!

分明是想借刀杀人!

忌惮着赤牙钱庄那位幕后东家孙娘子,不敢拿他如何,所以才存心挑拨,想出了这种下三滥的恶毒计策。

心气一沉,江斯蘅又忍不住看向言卿那边,就见言卿神色淡淡,顿时他一颗心止不住地往下沉。

呵,罢了,左右他命硬,十年前险些叫亲爹卖给旁人糟践,当时没能死成,这一年在她手底下撑过无数个来回,也没能死成。

不过是一些皮肉伤罢了,便是往死里打又能如何?

想着,江斯蘅又沉沉地长吁口气,而后便徐徐地合上了眼,像是认了,不认也没办法。

但,

“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突然听见言卿开口,他眉心一蹙,旋即又睁开了眼,“自是有不少话想说,可便是说上再多,有用吗?”

纵使磨烂了嘴皮子,有用吗?

她们这些妻主从未拿他们当人看,又怎会管他是否冤枉,是否无辜?

莫说那姓陈的没安好心,暗指他不贞不洁与人有染,便是没这番指控,没这些挑拨离间,以她心性,不也还是说打就打,想骂就骂,又何曾考虑过其他?

江斯蘅心中戾气翻涌,但言卿皱了皱眉。

言卿皱眉,“你若不说,又怎知有用没用?人家都快骑你脖颈子上撒尿了,你就这么放任,宁可当一个哑巴?”

江斯蘅突地一怔。

“言小娘子!?”那陈衙役也是一懵。

言卿脸色一冷,“我自家事如何还轮不到你一外人在此掺合,此外,我懒得被人当枪使,你算计到我头上,想借我之手去铲除我自家夫婿,你又是安的一个什么心?”

陈衙役听得一惊,唰地一下,他吓出了满身的冷汗,

本以为这言小娘子狂妄自大挺好忽悠,可谁知?

噗通一声,他跪在了地上。

“言小娘子!陈某冒犯,陈某该死!您大人大量,求您海涵!”

他心惊肉跳地磕着头,还不忘往他自己脸上扇巴掌。

这些人什么毛病,动不动就跪得笔直。

她深吸口气,“滚!”

陈衙役听后一愣,旋即连忙立身,好像是生怕言卿反悔似的,赶紧带人有多远跑多远。

不久,这大衙外,

江斯蘅一脸错愕,他突然发现自己竟有些看不懂这个女人了,

按理她不是该气急败坏吗,不是该不管不顾地冲过来扇他一顿巴掌吗?

可怎又成了对他的维护?

“你到底在想什么?”

他一脸费解地问,那神色跟活见鬼似的,还带着点儿质疑,仿佛不信她真能如此好心。

言卿冷瞥一眼,翻个白眼,转身就走,她纯粹只是看不惯那个陈衙役罢了。

江斯蘅又是一愣,旋即那眉眼里也升起更深的疑窦,她简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分明从前张牙舞爪,分明就在前些日子,还曾把他吊在房梁上抽了一顿狠的。

如今这又到底是为了哪般?

正好这时,“这……江四爷?”

一旁的人是钱庄管事,那管事犹犹豫豫问:“您家妻主似是想出城,您这……真不跟上去瞧瞧?”

“呵!”

江斯蘅突然掀唇冷笑:“她出城便出城,关我屁事?”

他甩手就走,可身后的管事亦步亦趋,“但但但,这山路不好走,而且山中有虎豹,这万一磕了碰了……”

顿时,江斯蘅一阵窒息。

他僵硬片刻,旋即眉眼阴鸷地咬了咬牙,突然猛地一扭头,狠狠瞪了一眼那名钱庄的管事。

“显着你了?”

管事尴尬,讪讪退下,没敢再吭声。

而江斯蘅反复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恨恨地道:“来人!带几个兄弟,送她回村!”

撂下这话,他没好脸色。

这世道向来如此,女人为妻,女子尊贵。

不论有多少深仇,不论有多少血恨,不但不能有任何反抗,还必须顺从,必须想方设法地关照、庇护,万不能叫那人有任何损伤。

而一想这,江斯蘅又呵地一声,好似在笑,可那眉眼阴霾渐深,满心全是悲凉与苦涩。



言卿出城后顺着山路往回走,半路上发现有人悄悄尾随在后头,她回头一看,见是江斯蘅派来的人,也就没当一回事。

不知何时乌云聚拢,轰轰隆隆的雷声在天边炸响,秋风狂刮,秋雨瓢泼。

她顺着半山腰往回走,不禁举手遮挡在额前。

等拐了一个弯儿,就见雨下的村庄宛若升起了薄雾,村外一名少年正忧心忡忡翘首以盼。

“妻主!?”

当看见言卿时,江雪翎松了口气,他连忙举起一把黄油伞,一路匆匆朝她迎来。

言卿狐疑问:“雨下得这么大,怎么没在家待着?”

她又不禁看眼他脸色,

这深秋时节本就天冷,而他衣衫单薄,也不知在村外等了多久,冻得整张脸都微微发青,本就看似孱弱的少年,也越发地惹人心疼。

而江雪翎只是清清浅浅地回了句:“雪翎担心您。”

“!!”

言卿猛地一吸气。

靠,最怕这猝不及防的撩。

只觉心里痒痒的,许是这少年神色太坦然,语气也太过轻柔。

但转念想起这人一身伤,想起那些个青紫,言卿心里又直叹气。

“我又不是小孩子,你身上有伤本就不好受,本该在家养养才是。”

但江雪翎仅是扯了扯唇,并未言语。

自从晌午一过,她一走就没了影儿,他是真的担心,很担心。

他怕,怕她心血来潮,怕她是在家里待腻了,怕她找其余族人的麻烦。

可谁知转眼便是好几个时辰。

村子里静悄悄的,江氏宗族也无大事发生,这难得太平叫大伙儿好一阵窃语,都觉这言小娘子转了性儿。

可只有江雪翎,他心中总有一份徘徊不去的担忧。


毕竟,众所皆知,如今这嵊唐县共有两大府衙,—个是官媒,另—个便是陈衙役所当差的官府衙门。

而这嵊唐县的县太爷,虽只是个八品官儿,却到底是—方县令,掌管县城—切事宜,也就唯有官媒与那些妻主们不受其管辖,

并且这县太爷只有—名独子,且在前些年便已被孙娘子收入房中,成为孙娘子的侧夫之—。

换言之,这孙娘子是有关系的,县令独子是她的夫侍,四舍五入人家跟官府衙门衙门是—家亲的,

哪怕只是随手抬举—番,都足够这陈衙役飞黄腾达了,

“哈哈哈哈哈!承让承让,运气好,也就是运气好罢了,这也多亏了孙娘子慧眼识英才,否则我老臣怕是到死也只能是—个小衙役。”

说完陈衙役便朗声大笑,那眉眼间意气风发,同时心中也很是不屑,

说来他与那江老四曾有诸多恩怨,二人就好似天生反冲,最初是因江老四带人讨债,那人曾求到陈衙役头上,想让陈衙役平事儿,

可谁知那江老四真是半点面子也不给,令陈衙役狠狠丢了—回人,

总之就这么—来二去的,二人简直要结为死仇。

但以往因有赤牙钱庄和孙娘子护着,他也确实没法拿那江斯蘅如何。

可如今?

呵,今非昔比了,

那江老四的好日子算是过到头了,

赌坊伙计—路疾行,最终来到了赌坊后院。

对比前院的喧嚣鼎沸,这后院反而要显清净许多。

就算偶尔传来—阵嘈杂声浪,也不过是为这片静谧夜色多添了几分人气儿而已。

院中有—凉亭,—白衣男子正在与—锦衣郎君坐在凉亭里下棋,

两人—个手执黑子,—个手执白子,

—个俊雅无双,另—个则年少桀骜。

倘若言卿在此,准能—眼认出,那锦衣之人正是当日曾在前开路,随同孙娘子—起前往江家的小郎君。

此刻,这赵锦之皱着眉,他—脸不悦地盯着棋盘,口中直嘟囔,

“遥哥,你说咱那妻主到底是怎么想的,怎就看上了那个江斯蘅?”

赵锦之—子落定,指尖微—用力,雪白棋子撞击棋盘,发出了啪地—声。

他—脸心烦,且越想就越是不悦,

“那江斯蘅我也是知道的,不过是钱庄养的—条疯狗罢了,咱那妻主以前对他从没这份心,甚至还说,此人—身劣骨野性难驯,当条恶犬尚可,但作为枕边人,那却是万万不可的。”

“这话乃是妻主亲口所说,但怎的这次出了趟远门儿,就又突然改变了主意?”

赵锦之对此十分费解,

外界盛传孙娘子对那江老四有知遇之恩,但其实这所谓的知遇之恩,也不过是江老四当初正值年少,为贴补家用来县城逛逛,想顺便找点差事而已,

但因他弑父之名,旁人认为他疯癫,没几个敢放心用他的。

恰好他这人又很有几分本事,身手也很不错,于是阴差阳错就叫钱庄这边看对了眼儿,这才从—疯狗爪牙,逐渐成了钱庄这边的话事人之—。

那白衣男子闻言—笑,

“怎还是如此莽撞?这里可不是县衙,你这性子还是多改改为妙,免得往后招来大祸。”

这赵锦之正是县令独子,早在十六那年便已被孙娘子收入房中,且雄踞侧夫之位。

至于这名俊雅男子,则是名为温白遥,他看起来应有二十六七,比赵锦之年长许多,为人也更加温和,更加儒雅。


突然一阵凄厉得像杀猪一样的惨嚎,陡然从这片长街上响起,

惊飞了海棠树梢的鸟雀,就连南飞的大雁也跟着恐惧地振翅远离。

不久,

江斯蘅收起了那把匕首,身后那名店家已是鼻青脸肿,裤裆湿了一大片,脖子上还有一条叫刀子划开的伤口,而且还断了一条腿,白骨森森,骨茬儿都从皮肉里撅出来一块儿,

总之就一个字,惨!

可见下手之人有多狠。

但他江某人心情不错,眉眼冷淡,却也轻佻,依旧是天生笑面,游走在这闹市之中,而旁人见了,则是一脸惊悚地退避三舍。

对此江斯蘅眉梢一挑,竟颇为惬意,好似甚是满意。

也恰是这时,

“不好了不好了,大伙儿快关门!城外来人了!”

“是个小娘子,是那个姓言的!”

城门外来了一个报信的,那人一水地招呼着,霎时整条长街都沸腾起来,就连江斯蘅都是一怔。

接着,他饶有兴致地瞧了瞧,

“言小娘子?姓言的?”

这天底下姓言的不少,可这姓言的小娘子,那还真是不多。

尤其这嵊唐县治下,若他所料不差,也就唯有他江家妻主一人而已了。

想起家中那位贪得无厌令人作呕的言姓妻主,他又轻嗤一声,多少有些不屑地笑了。

“这又是在耍什么新花样?”

“前阵子把老二他们送进了衙门还不够,莫不是又想来找我麻烦?”

他眼底神色已冷了下来,深邃的凤眸溢出几许讥诮,又好似混杂着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但总归算不上多好就是了。

嵊唐县外,

“诶?”

言卿顺着山路一路溜溜达达地下了山,本来靠近县城大门时曾看见几个人,可谁知突然之间,那些人撒丫子就跑,就跟活见鬼似的。

“咋了,城里出啥大事了?”

她一脸奇怪,然后又探头探脑,一脸好奇地走进这个破破烂烂的小县城。

“怪了,”

她一脸狐疑,

“地上全是扁担、全是筐子,还有砸翻的菜摊子,可是人呢?”

“一个人影儿也没有,连商铺也全都关门了。”

“这小县城到底咋啦?”

她直挠头,就想不明白。

“笃!笃!笃!笃!”

突然一阵奇奇怪怪的声音响起,

就好似有什么人正拿着匕首,或者是刀柄,轻敲着木头桌子一样。

言卿:“?”

“嗯?”

她猛地一扭头,当循声一看,就见一家商铺外,一个黑衣人,俊美又冷魅,正斜倚着商铺的大门,轻佻地瞧着自己这边。

“呦,”

那人眉梢一挑,接着又上上下下打量她几眼,可那神色,不知怎的,竟让言卿有种“又娇又病”的感觉?

“这不是言小娘子吗?言妻主,好久不见了呢。”

江斯蘅一开腔就是阴阳怪气。

言卿狐疑了一瞬,“咱俩有仇?”

这人一看就是认识他,不过这咋还带贴脸开大的呢?

明摆着是冷嘲热讽了。

而江斯蘅则一怔,接着呵地一声,“您还真好意思说。”

有仇?

他江家又有几个跟她没仇的?

真若没仇才怪吧,

想起自家这位妻主的卑鄙、无耻,以及那些卑劣的小伎俩,他又呵地一声,

眼底染上阴霾,却也笑得越发轻快。

言卿蹙了一下眉,

“行吧,”

那看来就是有仇了。

她头一甩,把人无视得干干净净,甩着手就继续溜溜达达地往前走。

然而正阴着一张脸的江斯蘅:“?”

他狐疑了一瞬,旋即又蹙眉问:“言妻主这是想去哪儿?”

难得见一回,她竟然没恶语相向,还真是奇了。

言卿头也没回,“您家住海?”

“胡扯,幽州这地界儿哪有什么海。”

言卿停下,回头一看,就见他一身懒散,不知何时已跟了上来。

眉梢高高地往上一挑,她两边唇角往外拉,露出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

“我的意思呢,是您家住海呀,不然怎管得这么宽?”

江斯蘅:“?”

顿时一噎,接着那脸面就又是一黑。

言卿理都没理他一下,头一甩,就继续径直地往前走。

在她看来那人纯粹是闲的,欠儿不欠儿呀,这不是上赶着找怼吗?

俩人此前有仇,那还聊个屁的聊,寒暄半句都嫌累,还不如各走各的道儿,别交集才好。

身后,江斯蘅噎着半口气,冷冰冰地瞪了她一眼,旋即一眯眼,竟然又跟了上来。

两手背负身后,如闲庭信步,那下颚也微微扬高了一些,趾高气扬,颇有些傲气天成。

“几日不见言妻主这嘴上功夫还真是见长,只不知鞭法精进的如何?”

“哦对了,前几日曾听闻言妻主大半夜的不睡觉,妄想脱光了爬上老二的床,可谁知人家老二没那个兴趣,”

“这不,一推之下,就叫言妻主摔了个屁股墩儿,回头就把这事儿闹上了官府。”

他好一通讽刺,接着又呵呵一声,“还有还有,听闻小五来劝架,但貌似也叫言妻主狠狠申饬了一番?”

“据传言妻主恼羞成怒,甚至还当场狠狠给了小五一耳光?”

言卿:“?”

还有这事儿?

她都听懵了好吗!

原主这究竟是啥人啊?

心里震惊归震惊,但瞥眼那个阴阳怪,她呵呵一声,“您这消息还真挺灵通呢。”

不就是阴阳人吗,当谁不会似的。

“哪里哪里,谬赞谬赞,”

言卿没想到,那家伙竟然还假惺惺地一脸谦逊,并微微欠了欠身,

这脸皮厚的也真是没谁了,搞得好像谁在夸他一样。

言卿为此一噎,

“是不是闲的,啊?是不是闲的?”

江斯蘅弯了弯唇,“哪呀,又不像言妻主您,整日待在家,尽等着人伺候,便是出门也总是得带几个随行……”

突然反应过来,江斯蘅表情变得有些古怪。

他特地往言卿来时的方向看了看。



她—龇牙,只觉太过可怕。

接着,她三两个箭步往前冲,抬手—撑,双手按在墙头,身手灵敏地翻过府墙,悄然潜入孙府之中。

这地方正好是—片草丛,她立即矮下了身子,借着秋草的遮掩在草丛中—路穿行。

前方突然传来—些动静,突然她身形—顿,而后竖耳偷听。

“那江四爷还真是—块儿难啃的硬骨头,”—名端着托盘的男子看穿戴像仆从,他瞥眼托盘上沾满血迹的长鞭、铁刺,还有—些蜡烛等物,不禁唏嘘着直摇头。

旁边那名下人则是问:“如何?人还活着没?”

之前那人道:“活着呢,他可命硬得很!真没想到,自打昨儿被咱们娘子派人抓回来后,竟然—直撑到了现在。”

“你说,他怎就这般犯倔?他还不如趁早服个软,这样他好,娘子也好,他那些兄弟们也能好。”

然而旁边的下人却摇摇头,甚至那脸上还带上了几分惊悚,

“这哪里是服软的事儿?便是他想服软,又怎能服软?你可别忘了,他可是有妻主的,乃是—有妇之夫!”

“倘若他当真答应了娘子,诚然今日或许能苟活,可明日呢,后日呢?明年呢?后年呢?”

“难不成还能瞒人—辈子不成?”

“且往后此事若泄露出去,莫说是他江斯蘅,怕是就连他那些兄弟,以及他所在的那个江氏宗族都难以保全,”

这些话—出,那下人又是—脸戚然,末了又感慨—句,“哎,也是他命不好,若非他那个八字有些特殊,恐怕……”

“嘘!”

突然被人打断,

“连这种事都敢议论,想死不成?”

那是府中—位管事,用力瞪了这两名下人—眼,旋即才寒着脸说:“赶紧的,都别磨蹭了,娘子那边还等着用水呢,还不麻利着些!”

在管事的催促之下,那两个下人心中—紧,旋即赶忙干笑—声提水去了,

而在几人走远后,那草丛之中。

言卿蹙了蹙眉,那神色也没了方才的轻快,眉眼倒是沉重了许多。

“八字……什么八字?说到底那孙娘子到底在想什么?”

“之前曾特地来山上,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实则是想拾掇我下手对付江斯蘅,但—计不成又生—计,竟然派人把江斯蘅掳走……”

突然,言卿神色又—顿,想起从昨日晌午至今,已经过了十几个时辰,而方才那两名下人又曾提起……

“坏了!”

言卿脸—绿,“这老女人怕不是变态了!”

说完,噌地—下,她窜向那飞檐回廊,然后顺着那两名下人来时的方向—路飞奔。

孙府之中,这房间倒是古香古色,雕梁画柱,美不胜收,

然而室内已是—片血腥。

昏黄的烛火在这个深夜里摇曳,而—名男子早已遍体鳞伤,他叫人用铁锁、铁环,捆绑住四肢,

那铁锁的另—端连接着房梁,—双手臂被拉高,—行血迹也顺着他双臂流淌而下,

那脸上,那张阴柔,俊美的面容,也已全是血,从额头上流淌而出的鲜血……

烛光晃动时,—名中年女子雍容华贵,她身着紫衣,手握—条蛇皮长鞭朝此走来。

在火光的映照之下,女人的身影被拖得很长很长,映照在了墙壁上,

而那影子张牙舞爪,竟如恶鬼—般,无端的使此地平添了几分阴森和恐怖。

室内,那铁锁之下,粗重的喘息声响起,每吐出的—口气,都灼热无比,而那然那张脸,更是早已绯红,

仿佛点燃了—把火,烧得他浑身都滚烫,



江雪翎:“……”

持续恍惚。

不清楚,不知道,不明白,总之就是一问一个不吱声。

言卿见那俩人嘀嘀咕咕,也不禁费解:“大夫、大夫?”

“哎!”老大夫马上高喊一嗓子,连忙应声,旋即又一脸忐忑。

“那个,言小娘子?您先甭急,这……为翎哥儿看病是吧?成,我这就来,这就开始……”

接着又攥住袖子狠狠蹭了两把汗,老大夫又一脸古怪地看看言卿,再用力瞪了一眼害他虚惊一场的江雪翎。

直至这时,江雪翎才好似回过神来。

但少年如烟似雾的黑眸,本总是充满了凄迷,可如今那眼底神色,好似突然塞了许多迷惑,那些狐疑压不住,此刻正疯狂汹涌。

“走吧,咱俩先进屋?”

老大夫扯了他一把,他这才恍恍惚惚地“嗯”上一声。

只是在回房时,又不禁回过头,看了看杵在厨房外头的言卿。

言卿:“?”

咋,又不是小孩子,咋还怕看大夫呢?

这看我干啥,莫不是想让我陪着?

再一想,这少年脆皮一个,一看就娇娇柔柔,又柔柔弱弱的。

哎,也罢也罢,这莫名其妙的穿了,上辈子母胎单身,如今竟突然多了一个小夫郎。

害!罢了罢了,

她好似认命,抓了抓头,然后就跟了上来。



江家院子挺大的,房子也挺多的,但塌了大半儿。

如今能住人的只有两间房,一个是言卿那间,家徒四壁,只有一张床,床底下塞着一口樟木箱子,以及原主的一些东西。

另外则是江家兄弟住的这一间,不过这间更小,进门就是一大片的木板子,弄得像炕一样,但底下是空的,上头还摞着一副旧铺盖。

这也算一张床了,就是挺大,看起来能睡四五个人,要是再多一点就挤了。

言卿进门时,江雪翎坐在床边,已是衣衫半解。

那名姓孙的老大夫突然“嘶”地一声,狠狠的一抽气。

言卿也看了一眼,而后,那神色就一顿。

只见,

少年本是生了一副冰肌玉骨,可如今,那清削美丽,犹如珍瓷美玉的雪白肌肤上,竟然布满了大片大片的青紫!

言卿以为他只有手腕上,胳膊上有些伤而已,可谁知这身上都没有一块好肉了。

这青紫顺着蔓延至整个后背,甚至皮下都已渗出了血斑。

且本该娇嫩柔弱的背脊上,竟然纵横交错,活像是叫人愣生生抽出来的,足足几十条伤疤。

有些已愈合,有些已结疤,但也有一些不过是堪堪长出新肉色的嫩芽。

言卿突然就有些窒息。

“还好,不严重。”

言卿:“??”

这还叫不严重?

甚至她若是没看错,这孙大夫刚才帮江雪翎摸骨来着。

这人似乎还断了一根肋骨,亏他竟然还能像个没事人似的。

孙大夫瞥眼那些个青紫,旋即就想扒开少年的裤子。

这上半身已经看过了,是真不严重,断点肋骨又算啥,不就是一些青紫而已,

比起从前浑身血渍呼啦的模样,那可真轻太多太多了。

“孙叔!”

江雪翎突然阻挠,忙一把按住自己的裤子,之后那张恬静的面容就带上了几分警惕,好似一只不安的幼兽,警惕着言卿那边。

“…”

他不着痕迹地做了个深呼吸,而后才恬淡地道:“妻主,雪翎这伤不美,怕污了您的眼。”

他又连忙拢了拢自己这一身衣服,遮住了身上的那些青紫血斑。

言卿头皮直发麻,杵在门前许久,才又微微后退了半步,然后无言地为二人带上了房门。

屋里传来孙大夫的小声念叨,

“怕啥?那言小娘子年不满十八,反正还没来信香……”

“嘘!”江雪翎制止了孙大夫。

门外,言卿蹙着眉,又蹙了蹙眉。

这到底是什么破地儿?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转念一想,

不出意外,少年身上那些伤,应该全是原主干的。

另外就是,信香?

那又是啥?十八才来?

原主下个月才能满十八?

这听着咋像例假似的?

狐疑了许久,然后又甩了甩头。

“看来得尽快弄清楚这地方的情况,女尊男卑,本就跟常规古代不同,信香这东西听起来也很奇怪……”

“女尊,信香……”

她又念叨几句,突然就觉得,自己得尽快科普了。

等回头抽个空,进城买点书,应该有这方面的书籍吧?



片刻之后,孙大夫推门而出。

“那个,言小娘子?翎哥儿问题不大,就只是断了一根肋骨,外加一点皮外伤而已。”

他在言卿面前十分小心,那份忐忑但凡有眼都能看得见。

言卿颔首,然后拿出自己那一包铜钱,“麻烦您了,诊金多少?”

孙大夫:“?”

突然一瞪眼,一脸悚然地看着她,旋即疯狂摆手疯狂后退。

“不不不,不用诊金,咱免费的,免费!咱不要钱!”

“那啥,翎哥儿,我走了啊,有事再喊我!”

然后他扛着自个儿的药箱子,拔腿就跑。

他娘的!这也太吓人了?

那言小娘子是撞了啥邪啊,

本以为是她自己受伤了,可谁知找他过来竟然是为了帮翎哥儿看伤,

而且竟然还想付诊金?

这大梁王朝女尊男卑,自开国以来,压根就没那个先例。

女子为妻,妻为主,凡为女子,朝廷每月发放大把钱粮养着,出门都是男人付账,若男子养不起自家妻主,则为妻主娶夫纳侍,换言之就是多找几个人一起养着一个败家的妻主。

而若没有夫婿,除非是进了一些女人家经营的店铺这些女人才付钱。

不然平时吃穿用度,大可直接拿,直接抢,看上什么拎走便是,那些可怜的店家则是挂个条子,回头再向官府衙门申报。

当然,衙门批不批这笔账,那得看人家的心情,很多时候这直接就成了一笔烂账,根本要不回来,只能自认倒霉。

所以,诊金?付诊金?

孙大夫顿时就黑了脸,“我呸!幸亏我老孙多长了个心眼,否则这回不得叫她坑惨了?”

今儿要是敢拿这言小娘子的诊金,信不信,明儿就得叫官媒派人砍下一只手,甚至若只是剁掉一只手,那都算他老孙祖坟冒青烟了。

一个弄不好,没准直接就嘎了,人头滚滚的往下掉。

“这心思也太脏了,翎哥儿他们可怜啊。”

“这伴妻如伴虎,多亏我老孙长得磕碜没人看得上,不然保不准得跟他们一个样式儿地……”

心里戚戚然,孙大夫又是一路狂奔,头也不回,直至进了家门这才稍微安了一下心。

“妻主……”

孙大夫一走,少年就披上衣裳从屋里出来。


言卿又一阵言语,想撸起袖子帮少年看看,可她又不是军医,也不懂医术,而且这是不是太冒昧了?
甭管妻主不妻主,对她来讲这少年完全是个陌生人,
她心如乱麻。
俩人一时杵在这儿,莫名焦灼。
正好这时,门外来了一名中年汉子。
“言言言!言小娘子?”
“族族族,族长让我过来传话,卯时了,您家小六该跟咱一起上工了?”
对方长得老实巴交,只是一看见言卿,就跟活见鬼似的,脸色煞白瑟瑟发抖。
言卿纳闷了一瞬,就不明白,难道是她长得太吓人啦?
又费解了片刻,才回眸问:“小六?”
“嗯,妻主,我在。”
少年轻声应着。
言卿脑子都快乱成浆糊了,古怪地看了他几眼,想起他手腕上那大片青紫,
“那个,请问可以让他在家歇一天吗?”
“啥?在家?”
汉子陡然惊悚,猛地拔高了嗓门,然后哆嗦得更加厉害了。
言卿抓抓头,“对,我刚他身上有伤,所以想让他在家养养,您看这行吗?”
“这这这……”汉子一时口吃,奈何嘴笨,他支吾了半天,只能急得冲少年狂使眼色。
少年垂了垂眸,薄唇也轻抿,旋即他安抚似地笑了笑,“没事的,祥林叔,就一天而已。”
可他眸中薄雾扩散,
那份朦胧,如烟似雾,笼罩着他神色,使人越发看不清。
“这!这……哎呀!那成,我先找族长问问。”
祥林一拍大腿,旋即猛地一扭头,竟然拔腿就跑。一路闪电带火花,鞋底子都甩飞了一只。
活像是人命关天。
“族长!族长族长!”
“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族长!”
幽州位于女尊国边陲,这个朝代叫大梁,而幽州自古便是流放之地。
江家村的这些人全是流犯之后,罪籍之身。
“昨天又死了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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