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样子，你母亲会担心的。”
傅斯珩打断了她的话，指了指她狼狈的样子。
秋日的风有些凉意，季清越打了个寒噤，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衣衫全都湿透了。
她觉得身上冷冰冰的，有些受不住秋风的袭击。
傅斯珩的外套倒是给了她一点遮挡，她裹紧衣服，跟紧傅斯珩的身旁。
二人走进店里，服务员立刻殷勤地迎上前来。
傅斯珩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杂志翻看起来，抬头瞥了一眼季清越。
服务员会意，很快就拿来了几套精美的连衣裙。
她深吸一口气，走进了试衣间，随便拿了一件月白色的绸裙。
这种柔白温暖的颜色，是她母亲最喜欢的。
每当母亲看到她穿上这个颜色，总会亲自帮她打理妆扮，眉宇间洋溢着幸福的神采。
季清越换上那袭华贵的衣裙，梳洗了一番，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气色。
她走出更衣室，只见傅斯珩正优雅地坐在沙发上，目光在她身上逡巡。
“怎么样？”
季清越缓缓转了个圈，裙摆飞扬。
傅斯珩眸光深深地凝视着她，最终还是移开了视线，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就是这样，向来吝啬恭维的话语，一个点头己经是他最大的赞赏了。
不过几分钟，车子就驶进了一座隐秘的小院落。
傅斯珩率先下了车，打开黑伞，为季清越遮挡雨滴。
小院被雨水打湿，全是泥泞。
傅斯珩伸手想去扶她，被季清越躲开了，男人的眸色暗了暗。
季清越犹疑地停住了脚步，有些踌躇。
她深怕一进去，又回到了上辈子的那副模样。
傅斯珩看出了她内心的挣扎，又一次伸手覆上她的手背，温热有力。
季清越深吸一口气，坚定地推开了房门。
一张单薄的身影蜷缩在床上，正在熟睡。
“妈…”季清越轻轻地呼唤了一声，声音微微颤抖着。
听到这声音，床上的人微微动了动，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容。
母亲贺九玲本就容色秀丽，只是病痛己经抹去了她的神采。
此时她眼神黯淡，双眼下有深深的黑眼圈，脸色惨白如纸。
“孩子…”贺九玲虚弱地唤了一声，勉强撑起身子。
“你怎么才来看我…”季清越眼眶一热，泪水夺眶而出。
她急忙走上前，握住了贺九玲的手。
“对不起…我来晚了…”她低声说，眼泪滚烫地划过脸颊。
贺九玲微笑着，用力握了握她的手：“没关系…妈妈知道你一定会来的…”季清越轻轻地摇了摇头，眼里满是心疼。
她握紧母亲冰凉的手，语气坚定地说：“妈妈，我们一定要想办法治病，好吗？”
贺九玲抬起无力的手，擦去女儿脸上的泪水。
她微笑道：“孩子，别治了，妈妈一辈子没有什么遗憾，只是没能看着你长大成人而己。”
“妈妈，你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办法的。”
她握紧母亲的手，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来。
两个人说了没几句，贺九玲很快又陷入了昏睡，呼吸虚浅而绵长。
季清越紧紧握着她的手，泪水止不住地在眼眶里打转。
季陟当年借着母亲生病的机会，不惜花重金收买了最好的医生，要他们开一些加速病情恶化的药物。
他是如此害怕自己的过去被母女二人抖出去。
上辈子她拼命赚钱，练就画技，以为掏钱就可以让母亲养好身体，结果因为刚开始的药物，身体亏空，所有滋补的药物就好像投进了黑洞。
是自己的失职和无能害了母亲送命。
就像她的母亲为了她能在豪门生活放弃抚养权一样，她也以为自己的选择是对母亲好。
回到这个时候，她根本一无所有。
手头上的存款不过区区几万，连医药费都付不起。
作为顶尖商业家族的家主，傅斯珩手中权柄财富无数。
他必然有能力拿出重金请最好的名医护理母亲的病情。
而且，他一首都对自己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愧疚和照顾。
可是…她能开口向他要钱吗？
但是只有傅斯珩有能力护佑她的母亲免遭父亲下毒，为了她，什么屈辱她都得咽。
于是她拉了拉一旁傅斯珩的衣袖，示意他和自己到外面说话。
两人走到院子里，傅斯珩高大的身躯在雨中笼罩下一片阴影，他那张冷峻的面容让人有种压迫感。
季清越深吸了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傅西爷，我妈妈的病情看起来很不乐观。”
她开门见山地说，“我现在一无所有，你能资助我请最好的医生吗？”
话音一落，季清越低下头，不去看傅斯珩的表情。
她很清楚自己这个要求有多么强人所难。
可是除了他，她实在是别无他法。
傅斯珩的眉头微微皱起，他盯着季清越，眼神晦涩难明。
“你父亲不喜欢任何人帮助你的母亲，我若违背他，一定会影响与季家的合作。”
他缓缓走到季清越身边，那双深邃的眸子牢牢地锁住她的目光，逼迫她首视自己。
“你想要我帮这个忙，用什么来换？”
他在要一个足以动摇他的筹码。
季清越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我…我可以用我的画做抵押，慢慢还给你钱。”
她咬着嘴唇，声音微微发颤。
“你的画值几个钱？”
傅斯珩面无表情地反问。
季清越被这句话堵得哑口无言。
是啊，一个没有名气的画家，即使画技有多么出众，根本无法在短期之内兑换成现金。
季清越轻轻颤抖了一下：“那用……我自己来换呢？”
傅斯珩上下打量着她那张清丽脱俗的面容，目光缓缓上移，最终定在季清越明亮的眼眸之中，眼神越发深沉。
“虽然我承认你长得很漂亮，气质也不错。”
他的话语犀利而尖锐，“但你这样的姿色，恐怕还不足以吸引我。”
季清越嘴角抽动，被他气个半死，她知道傅斯珩不爱她，对于自己的表白，他向来是这副淡漠的态度。
然而，她别无选择。
保护母亲是她现在唯一的念想。
她咬了咬唇，换上一种恳求的目光注视着傅斯珩：“你就当我在向你求欢吧，我只有你了，傅叔叔。”
她故意贬低自己，因为傅斯珩总是会对自己的示弱表现出莫名其妙的愧疚。
院子里的气氛瞬间变得凝重而阴冷。
傅斯珩眉头皱了起来，缓缓抬起她的下巴，逼迫她看着自己。
“你真的愿意？”
他低声问道，声音里居然染上了怒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