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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世子养崽崽的穿越日常畅销巨作》精彩片段
现在外边还很热,先让世子在屋里试试,看看有没有需要改良的地方,如果没有,傍晚就可以推出去走走,呼吸新鲜空气。
谢韫之躺在那里听着,倒是有几分期待。
脑袋清醒这几日都闷在屋里,饶是他心性够沉稳,也有些难熬。
“是。”观棋和墨砚应道,然后按照许清宜的吩咐,小心翼翼地将世子从床上扶起来,合力送到椅子上。
世子身材高大,即便瘦了许多也还是很重,这个过程操作起来十分吃力。
许清宜也帮了把手,以免世子被磕着碰着。
坐好的瞬间,谢韫之感觉身上舒服多了,终于不再是躺着的姿势。
—直躺着也是很累的,那种累说不出来,能够忍受,但时间长了会让人发疯。
许清宜将轮椅推起来,除了有些重以外,轮子活动很顺畅。
程度肯定是比不上现代的轮椅,不过也不差什么了,能用。
在她眼里差强人意的东西,却让旁人惊艳。
观棋和墨砚看直了眼,好像真的行哎?
“少夫人,让我们试试吧。”
“来。”
他们把推轮椅的活接过去,都试了试,然后激动地笑了:“太好了,有了这张椅子,以后就可以推着世子到处走动了!”
“我就说成吧?”许清宜也笑起来。
老夫人的腿脚也不好,她刚才已经让木匠加紧再做—张。
谢韫之坐在椅子上,再—次直观地感受到,许氏对自己之爱重,用情颇深。
“少夫人厉害!”小厮们齐齐道。
如今越发希望世子醒来了,不能叫这么好的少夫人继续蹉跎苦等啊。
可是看少夫人样子,似乎从未见苦涩,每天都很开心。
许清宜:“……”
理想生活已尽在掌握,能不开心吗?
傍晚暑气渐消,院子里头凉风习习。
两名小厮推着谢韫之来到抱厦,这里的风带着荷叶的清香,格外怡人。
谢韫之嗅到了久违的新鲜空气,心情渐佳。
但许氏不在,令他费解。
这是对方献上的椅子,第—次使用,她本该在场。
没错。
许清宜本该在场,只是去接孩子放学去了。
去迟了些,珩哥儿撅着小嘴控诉:“母亲下午迟到了,我都下学好久了。”
哪里有好久?
还不到半个小时。
不过小孩嘛,许清宜无奈道:“母亲迟到了,你就不会自己跟着苏叶回院子吗?”
“不,您说好我要来接我的。”珩哥儿振振有词。
“是,母亲错了。”
珩哥儿这才笑起来,朝许清宜伸出手:“抱。”
“小粘人精。”许清宜抱起珩哥儿,才发现沈知节还在这里陪着珩哥儿,忙道:“不好意思沈举人,耽误你的时间了。”
沈知节笑道:“没什么,我也是在这里温习。”
许清宜看了看,桌上果然摆着四书五经等书籍,便笑问道:“明年春闱,沈举人会下场吧?”
“应该是的。”沈知节说道。
没有后顾之忧,他何必再等?
说来这—切都要多谢眼前这位夫人的赏识。
“好,那祝你高中。”许清宜真心实意道,想起临哥儿秋闱也会下场:“沈举人若是有空,可以和我家临哥儿交流交流,他今年也要考秀才。”
“若是临公子愿意的话。”沈知节笑道。
许清宜眉开眼笑:“那就这么说好了,我回头就去找他要文章。”
和沈知节道了别,许清宜这才抱着珩哥儿去院子里找世子,让珩哥儿在外头陪着世子走—走:“在书房坐了这么久,累不累,下来陪你爹散散步?”
谢韫之远远听到了许氏的声音,似乎还有珩哥儿。
如果被许清宜听见这句质问,她一定会振振有词地怼回去。
什么叫做凭什么?
自然是凭她付得起代价。
谢淮安以为嫁给谢韫之就等着天上掉饭吃了么?
人人称颂是她应得的,她当了这个少夫人,里里外外要做的事情有很多。
光是照顾三个孩子,就要花无数的心血,才能保证他们顺顺当当地成长。
放养不是不行,是金子总会发光。
但做人要凭良心好吧,自己想在大树下乘凉,就要先辛苦栽树。
不栽树就想乘凉,想得太美。
许清宜沐浴的时候,第一次听见常嬷嬷传回来的消息。
说是侯夫人去祠堂看望谢淮安,越想越气,便来到谢淮安的院子里,揪着杜缙云的头发打了一巴掌。
杜缙云的嘴角都被扇破了,还被侯夫人骂了很多难听的话。
丫鬟嬷嬷们听得津津有味,开了眼界,纷纷议论道:“这侯夫人真彪悍啊,当真看不出来。”
侯夫人平时喜欢端架子,看起来端庄大气,一丝不苟,显然和泼妇扯不上关系。
许清宜倒是不意外,侯夫人在原著里也是极其厌恶杜缙云。
不过在书里还有正妻许清宜在前面打掩护,矛盾没这么激烈罢了。
现在杜缙云害得谢淮安没了正妻,还留下一个庶长子的烂摊子。
这可直接关系到谢淮安能不能找到门第高的妻子,侯夫人不恨杜缙云就怪了。
正泡得昏昏欲睡,奶嬷嬷小声问了一句:“少夫人,今儿个……要去服侍世子吗?”
许清宜顿时睡意全无,脑子混沌了一下,才慢吞吞做出决定:“去吧。”
既然计划已经提上了日程,就没什么好拖着的,只要过了头一晚,那事也不是上刑场。
咳,没准等这具身体适应了,还食髓知味呢。
许清宜作为一个三十几岁的成熟女人,非常中肯且平常心地想着。
世子那边,几乎隔两天就请平安脉。
今天大夫已经来过,确定世子的情况一切如常。
谢韫之有些失落,看来把脉并不能看出来他恢复了意识,但转念想想,也许这样也不是坏事。
免得家人更为他伤心。
他不是煽情的人,比起众人一直沉浸在自己出事的苦难中,他更希望众人漠视自己,好好过他们的日子。
但人也是矛盾的,在床上躺久了,若是有人惦记,总比没人惦记好。
夜里,许清宜照旧又来了。
谢韫之已经习惯了她每晚会过来说话,今天也和往常一样,说了些回门发生的事。
永安侯夫妻俩,也就是二弟曾经的岳父岳母,当然现在已经成了他的岳父岳母,已经接受了他们的婚事。
听起来,岳父岳母对这个二女儿的期望,本来就不高。
只叫她伺候好丈夫孩子,别惹是生非。
这不禁让谢韫之生出一点点好奇,许氏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从别人口中听到的,是个普通小女人,可是对方做的事,又让人觉得是个特别离经叛道的人。
如果可以选,谢韫之倒是希望许氏安分传统一点,毕竟他也是传统的人。
另外让谢韫之感到奇怪的是……
今晚明钰和紫霄怎么了?
平时很机灵的两个人,今天却没有端茶递水了,不知道去哪了。
躺久了,他觉得嗑瓜子的动静也挺好听的。
周围忽然安静下来,许清宜不再说话。
谢韫之都以为她要走了,果然没有茶点瓜子,就是留的时间短些。
颐安苑。
老夫人睡不着,心里终究担心长孙的大事,便派了身边的嬷嬷去打听澹怀院的情况,看看许清宜有没有兑现承诺。
她知道,许清宜自请嫁给世子,只不过是咽不下谢淮安和杜缙云厮混那口气,这才出此下策。
但没关系,只要许清宜当真给世子延嗣,她就满足对方的条件。
嬷嬷很快就往澹怀院跑了一趟,她的到来是为着什么,许清宜很清楚,便叫苏叶将元帕给了老夫人的贴身嬷嬷。
眼光毒辣的嬷嬷,到世子屋里转一圈就知道的确圆房了,便恭恭敬敬地对许清宜说道:“少夫人,您辛苦了,奴婢这就回去禀报老夫人。”
许清宜淡淡颔首,眉宇间全是疲惫。
随着嬷嬷喜上眉梢地回去,老夫人听了好消息,提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世子是她最疼爱的孙子,如今终于给世子娶上了妻,若再能生个子嗣,她这个老婆子就死而无憾了。
至于许清宜,为世子付出了这么多,老夫人打从心里感念对方。
“你再去澹怀院传句话,和丫鬟说就好了,不必惊动清宜。”老夫人说道:“明日敬茶,可慢慢来,不必起得太早。”
“是。”嬷嬷笑道。
看来以后少夫人在侯府的地位,要水涨船高了。
古代女子不爱运动,许清宜浑身泛酸,便泡在浴桶里不想动弹。
第一次洗澡,她满脑子都是对圆房的紧张,而现在闲下来,她终于有时间思考别的。
《如意娇妾》这本书的男主谢淮安,是成长型,他哥谢韫之还活着的时候,他就是个纨绔,直到谢韫之死后,侯府站错队被抄家流放,才成长起来。
最后和未来天子一起造反,成了荣耀无双的开国大将军。
女主杜缙云凭借聪明魄力和一身好运气,也大放光彩,最后被新帝认作干妹妹,封为公主。
而谢韫之的三个养子,在之前的抄家风波中被特赦了,夺嫡成功的新帝感念谢韫之,因此他们没有跟着侯府的人一起被流放,只是回归了平民身份。
长子谢临爱读书,有鼎魁之才。
几年后考取了状元,成了新帝的心腹权臣,备受重用。
次子谢禛勇武过人,和父亲一样从军,最后成了大将军。
幼子谢珩远渡重洋,走南闯北,成了心黑手狠的海盗头子。
但他们终究只是配角,很快就会和男主谢淮安兵刃相见,成为对方登上巅峰的垫脚石。
许清宜穿成了书中炮灰角色,她不想和主角对着干,毕竟对方有主角光环。
可是她要对自己的小命负责任。
所以她掰着手指计划,世子不能死,侯府不能站错队,三个将来有出息的儿子也不能死,这些都是她这个弱女子在这个封建社会好好活下去的盔甲。
“少夫人,刚才老夫人的嬷嬷过来传话,叫您明日敬茶可以慢点。”
丫鬟忽然隔着帘子禀报道。
“嗯。”许清宜恹恹地应,看来第一仗已经打赢了。
如果自己还是谢淮安的妻子,哪有这种待遇。
这天晚上,许清宜就睡在别的厢房,丫鬟嬷嬷们已经收拾出来了。
这样既不耽误自己休息,又不耽误小厮们伺候世子。
许清宜很喜欢这种有老公又好像没老公的生活,不错。
*
次日是敬茶的日子,即便丈夫缺席,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
谢家上下,早早便在老夫人院子里候着,毕竟老夫人发话,以后都要对许清宜敬着,若有谁敢放肆,休怪她不客气。
谢淮安也在,而没有过明路的姨娘杜缙云,则没有资格出席,否则会被视为对许清宜不敬。
谢淮安看见老夫人这做派,便猜得到,许清宜怕是已经和大哥圆房了。
他不喜欢许清宜没错,但总有种被大哥抢了女人的感觉,心中和侯夫人一样不是滋味。
本来谢淮安就一直生活在大哥谢韫之的阴影下,现在连自己自幼订婚的未婚妻,宁愿嫁给废人大哥,也不肯嫁给他,叫他恼火。
不过现在许清宜已经是大嫂,众目睽睽之下,谢淮安也只能敬着这个大嫂。
“娘,时间不早了,要不要派人去催一催?”秦氏看了眼天色,没忍住说了句。
说完就发现,侯爷和老夫人的脸色都沉了下来。
秦氏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闭嘴。
心中却愤愤,当年她进门当续弦,那会儿太夫人还在,出身世家大族的太夫人最重规矩,她没少被磋磨。
本想自己当了婆婆能威风起来,结果好吧,这哪里是娶了个儿媳妇进门,分明是娶了一位祖宗。
连她都要看脸色。
“少夫人来了。”丫鬟笑着进来禀报。
众人看去,只见许清宜在丫鬟和嬷嬷的簇拥下,不急不慢地转进来,衣着端庄得体,面色红润祥和,一派从容。
竟是看不出一丝对这桩婚事不满的模样。
老夫人整宿无眠,只因担心许清宜过一夜会后悔,眼下终于安下心来。
许清宜来到堂前,屈膝给长辈请安:“清宜请祖母请安,请父亲母亲安。”
然后又道:“清宜来迟了,让各位久等,实在对不住。”
“无妨,你昨日受惊了。”老夫人露出一丝微笑道:“在韫之的院子里,住着还舒适吗?”
许清宜笑道:“和娘家没有什么区别。”
一时大家都笑了。
自从许清宜出现后,谢淮安便不着痕迹地打量对方,目光充满冷漠和不屑。
但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这个木讷寡言的女人好像变了。
外表依然是面若芙蕖,气质娴雅,却多了几分灵动鲜活,和从前没有的女人味。
想到这几分女人味,可能是大哥给的,谢淮安不禁滋味百般,心情越发糟糕。
寒暄了几句,老夫人道:“敬茶吧。”
嬷嬷送上茶盏,温度都是刚刚好的,可见细心。
许清宜接过来,一一给老夫人和公婆敬茶,然后收到三位长辈给的礼物,都不薄。
而她也送上自己,准确的说是原主许二姑娘,亲手做的秀品。
那细密的针脚,出彩的配色,当得一句女红典范。
敬茶这个过程十分顺利,就连心生不满的秦氏也不敢为难。
接下来是其他长辈,平阳侯府人口不少,侯爷是长子,其下还有二弟三弟,都住在侯府,未曾分家。
许清宜一一见过二叔三叔夫妻俩,交换见面礼。
剩下的就是平辈和小辈。
二叔有嫡出的一子一女,没有庶子庶女,三叔是两女一子,也没有庶出,可见平阳侯府的家风很不错,专出情种。
谢淮安是唯一有姨娘的谢家子弟,倒也不能说谢淮安不专情,只不过他专情的对象是姨娘罢了。
眼看着许清宜来到自己面前,谢淮安若无其事地喊:“大嫂”
许清宜面色如常地淡笑:“二弟。”
交换过见面礼,谢淮安浅浅鞠了一躬道:“大嫂,之前是我太混账了,那样轻慢你,对不住。”
许清宜望着他的头顶,沉默不语。
谢淮安该道歉的不是她,而是真正的许二小姐,他们要坚守爱情没有错,但许二小姐也没有错,就算不爱,也不该如此折辱。
谢淮安没得到回应,也不介意,自顾自地说:“缙云是你的丫鬟……”
“淮安。”老夫人皱眉,立刻打断道:“大好的日子,有什么事等以后再说,你非要现在说吗?”
谢淮安也知道自己太急了,生生噎回去,说道:“对不起,祖母。”
他只是想拿杜缙云的卖身契,杜缙云是永安侯府老夫人的娘家表侄女。
一开始是伺候的老夫人,后来看上谢淮安,为了当许清宜的贴身陪嫁丫鬟,自动签了卖身契,许清宜才肯要她。
否则她没有办法顺理成章地变成谢淮安的妾,外室比妾更贱,名声对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利。
方才谢淮安主动给许清宜道歉,老夫人还以为他想通了,反省了。
没想到只是为了杜缙云,这让老夫人越发生气。
但终究是自己的孙子,只好压着火气道:“虽然清宜嫁给了你大哥,但不代表你做错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你现在就去祠堂跪着,好好反省一下自己错在哪里。”
听说要跪祠堂,谢淮安不情不愿:“祖母……”
侯爷冷哼一声:“再敢多言,我就让那丫鬟在祠堂外面陪着你一起跪。”
老夫人和秦氏心疼杜缙云肚子里的孩子,他可不心疼。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种卖主的奴婢生出来的孩子,能是什么好种?
“父亲息怒,儿子这就去跪。”这下谢淮安老实了,他对杜缙云倒真是一片真心,害怕众人对杜缙云动手。
那她这个做婆婆的也没办法了,只怪谢韫之自己树大招风。
“好的,我知道了,婆婆。”许清宜得体地笑笑。
另—厢,公主府。
薛贵妃决定在公主府见许清宜,而不是直接召进宫里相见,的确是因为熙宁公主的央求。
熙宁公主喜欢自己风华绝代的表哥谢韫之多年,可惜谢韫之并不喜欢她。
因此她今年已经二十岁,却至今未嫁。
只在宫外建了公主府,虽说对爱情求而不得,日子倒也过得潇洒自由。
反正谢韫之不娶她,也不会娶别人,这是谢韫之对她许过的诺言。
这样—来,自己得不到的男人,别人也休想得到,于是这些年,熙宁公主的心里好受了些。
大半年前,谢韫之战场受伤陷入昏迷,熙宁公主痛彻心扉,不顾皇家公主的身份,在谢韫之的床前哭了好几日,不肯离去。
直到她母妃发火,叫嬷嬷将她架回了公主府,勒令她再也不许去平阳侯府打扰谢韫之。
堂堂—个公主,代表着皇家体面,若是传出绯闻如何是好?
熙宁公主却不以为然!
现在天下还有谁人不知,她熙宁公主都二十岁了还不肯嫁人,就是为了谢韫之。
之前熙宁公主听薛贵妃说,平阳侯府有意给谢韫之娶—个妻子,延续香火,她再次痛彻心扉,倍感煎熬。
因为她知道,谢韫之娶的妻子不可能是她。
无论皇帝再怎么宠她,也不会将她指给已经瘫痪的谢韫之,绝无可能。
这—天终于到来了,听见谢韫之娶妻的那—刻,熙宁公主差点昏厥了过去,然后便陷入了恍惚,不吃不喝。
她觉得自己太悲哀了。
谢韫之还好好的时候看不中她,如今瘫了,妻子的人选仍是轮不上她。
据说那名不经传的许氏,原本还是谢韫之继弟谢淮安的未婚妻,堂都拜了,才莫名其妙指给谢韫之,什么玩意儿!
艳惊天下的谢韫之,最后就娶了这么个东西?
满京城和熙宁公主—个想法的人,多不胜数,早已在打听许清宜是何方神圣,却原来如此平凡普通,简直配不上谢韫之。
她们的消息来源,大部分是从勇国公世子夫人许亭筠嘴里听说的。
而许亭筠这个做大姐的,倒也没有夸大其词,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在她的印象中,二妹许清宜就是木讷内向,平平凡凡。
虽说上次回门被惊艳了—下,不过十几年的刻板印象,没有那么容易打破。
或者说,许亭筠内心就是不希望二妹有所改变,哪怕别人在她面前嘲笑许清宜,连给谢韫之提鞋都不配。
只能说,平阳侯府低估了谢韫之的魅力。
若是当初侯爷和老夫人,没有草率答应许清宜的求嫁,未必不能找到更好的人选。
不过后续能不能和侯府众人相处得好,那就不—定了。
毕竟心理素质不过硬,光是三个养子就够棘手的。
听说许清宜今日现身公主府赴宴,各位都翘首以盼,想—睹这位‘谢韫之夫人’的庐山真面目。
许清宜下了马车之后,就感受到了焦灼的气氛。
她—面笑着—面想,从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挑剔,质疑,轻视,好像没几个是善茬呐。
如果她是个十七八岁的青涩小姑娘,心态肯定要崩。
可是非常庆幸,她已经被社会毒打了十几年,皮糙肉厚,很抗伤害。
临哥儿写完字,在水盆里洗干净手。
丫鬟冬青开心地进来禀报:“临少爷,少夫人领着禛少爷和珩少爷来找您呢,要和您一起去用晚膳!”
相较于冬青的雀跃,临哥儿神色淡淡。
他对侯府的人没有感情,对两个弟弟也仅有一份责任感。
只因谢韫之出事前交代过他,以后要照顾好两个弟弟。
他会力所能及地去做,但别指望他能有多少感情。
等临哥儿出来,两个弟弟立刻喊道:“大哥。”
长兄如父,两个小的都对大哥谢临充满敬畏。
临哥儿点头,然后清冷喊了许清宜一声:“母亲。”
“哎。”许清宜微笑,不仅不介意他的敷衍,还有点受宠若惊:“走吧,临哥儿,一起去用膳。”
今晚谢淮安还是不在,估计还在祠堂跪着。
不过侯爷回来了,与大家宣布了一个消息。
“韫之和清宜的圣旨请下来了,宫里应该明日会来宣旨。”
“那就好,圣上还是疼惜韫之的。”老夫人放下心来,有了赐婚圣旨,就不会有流言蜚语了。
“嗯。”长子的婚事是落实了,侯爷面容稍霁。
“清宜不孝,让父亲奔忙了。”许清宜说道。
侯爷不怪她,和颜悦色道:“你和韫之好好的就行。”
想到令人头疼的次子,侯爷看着侯夫人道:“淮安的婚事,你着手物色吧。”
谢韫之得了圣上赐婚,是荣耀,侯夫人有些不是滋味,那本该是她的儿媳妇。
她说了句:“只怕淮安房里有一个,找不到什么好姑娘。”
稍微门第高点的,听说有庶长子,谁还愿意嫁过来?
是这个理。
老夫人冷哼:“那还不是他自己作的?”
桌上其他人都不敢作声。
男主讨不讨得到老婆,关自己什么事?
许清宜埋头吃饭。
蒜香排骨,红烧鱼块,东坡肉……
一股脑地往自己碗里夹,还有禛哥儿和珩哥儿的碗里夹。
禛哥儿感动得都要哭了!
母亲真好,他以后就是母亲忠实的狗腿子!
临哥儿:“……”
感觉自己嘴里都腻过来了。
充实的一天,终于结束了。
许清宜晚上不想带孩子,便将珩哥儿交给了奶嬷嬷。
昨晚刚圆了房,今晚休息。
不过妻子的本分还是要守的,许清宜沐浴后,打算去世子的屋里小坐片刻,以示关心。
“少夫人……请您稍等!先不要进来!”里屋传来紫霄有点慌的声音。
怎么了?
许清宜停在原地,询问道:“出了什么事?”
也……没有什么事,只不过是世子溺了。
明钰在帮其换亵裤。
谢韫之羞愤欲死,当了一天的废人,他才知道,情况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
他浑身动弹不得,却依然要吃要喝,会正常排泄。
但这些他都控制不住。
只能由别人伺候。
身边的贴身小厮也就罢了,都不是外人,谢韫之倒是没有多少羞耻心。
可许清宜……说好听点是自己的夫人,可对方又不是真心嫁给自己这个废人。
退一万步说,哪怕是真心的,看到这种情况,久而久之也会生厌。
谢韫之真不想对方过来,何必做这种样子?
可惜他开不了口说话,无法让紫霄送客,给自己留一点尊严。
只能听着紫霄委婉回答:“少夫人,没出什么事,只是世子……弄脏了衣服,我们正在给他更换,您稍等一下,很快的……”
许清宜秒懂,然后不在意地道:“这有什么,你们不必这么慌张,我又不是不知道世子是什么情况。”
话是这么说!
可紫霄和明钰却还是希望,替世子保持一点形象,不叫夫人生厌。
“照顾世子也是我这个妻子该做的,我进来了。”许清宜接着说。
她又不是真的十七八岁小姑娘,对瘫痪在床的病人,她不抱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
瘫痪就是瘫痪,一些难堪的问题,是切实存在的。
“少夫人!”紫霄和明钰还想阻止,不过许清宜已经进来了。
看了一眼床上,只是尿裤子,许清宜道:“你们这么紧张干什么啊?这是我的夫君。”
“……”两人沉默苦笑,不是他们信不过少夫人的真心。
只有照顾过世子才知道,这是多么折磨人的一件事。
许清宜也不管他们,撸起袖子就从水盆里拧了毛巾,替世子擦拭。
二人见状,赶紧阻止:“少夫人,让我们来吧。”
“你们怎么婆婆妈妈的?还是不是男子汉大丈夫?”许清宜没好气地说:“别废话,快去拿干净的被褥来换。”
这时谢韫之才知道,替自己擦拭的人……原来不是小厮。
他脸庞顿时发烫,倒不是害羞,准确地说是难堪。
说实话,二人非亲非故,之前又没有交情,谢韫之并不相信许清宜是出于真心来照顾自己的。
他猜许清宜只是尽本分。
没必要,这是对他的侮辱。
身边有忠心的小厮就够了,谢韫之不需要这种虚情假意。
许清宜认真擦洗着,确实是当成一件工作来做,没有多少羞涩忸怩。
但要说她折辱对方,也无从说起!
她分明是恭敬地将世子当成老板对待,员工折辱老板?
不存在的。
三人合力下,很快更换了新的被褥,给世子换上新裤子。
许清宜看他们把世子抬起来,世子的身体还是柔软的,便说道:“世子就这样一直躺着吗?”
难道没有想过让他坐一坐。
“额……”紫霄和明钰没明白少夫人的意思。
许清宜说道:“有没有轮椅之类的东西?可以推着世子出去逛一逛,晒晒太阳,一直这样躺着会发霉的。”
“轮椅?”二人再次满脸疑惑。
看来现在还没有轮椅,或者不是这个叫法。
许清宜想到今天的木匠,心里有了主意,就说:“等着吧,过几天我让木匠做一把轮椅,到时候就可以把世子推出去外面晒太阳。”
“可是……”明钰和紫霄却不敢作主,面露难色:“大夫说世子要静养。”
许清宜:“那也没说不能出去晒太阳,相信我,晒太阳对世子的身体有好处。”
不同于小厮的紧张,谢韫之有些激动,晒太阳有没有好处他不知道,但他确实在床上躺腻了。
他想离开这个屋子。
见他们还是不敢答应,许清宜说道:“明天我会去请示老夫人,这样总可以了吧?”
明钰和紫霄点头说道:“是,少夫人。”
提到老夫人,谢韫之心底有浓厚的思念之情,难免有些失落。
今天一整天,除了儿子们和许清宜这个半路夫人,其他人都没来过。
倒不是谢韫之怪他们,只是想念,心底难免失落。
“世子,父亲为了我们的婚事在外奔波了一天,终于向圣上讨到圣旨了,宫里明日就会来宣旨。”
许清宜的声音传来。
谢韫之怔忪,原来是这样吗?
也是的,近来正是多事之秋,大家都在忙碌,他心里好受了很多。
许清宜暗道,我怎么也变得嘴碎了?
肯定是被禛哥儿他们传染的。
不过说说话也好啊,总好过在这里干坐着。
就像给老板汇报工作一样,说完她就下班回去休息了。
抱着这个念头,许清宜絮絮叨叨说道:“老夫人被气得不轻,这两天也怪累的,紧接着还要给二弟张罗婚事,恐怕不容易。”
谢韫之心道,二弟那个混账还没成亲,屋里的姨娘就怀孕了,容易才怪。
紫霄见状,连忙出去捧了一杯茶进来,还有点心瓜子糖,一副开茶话会的样子。
许清宜:“……”
这个开会的待遇,挺好的!
她起一把瓜子不客气地磕起来,边磕边说:“珩哥儿也四岁了,也该到了启蒙的时候,我寻思着给他物色一个夫子。”
什么?
谢韫之惊讶过后十分不悦,珩哥儿到现在还没启蒙?
他知道秦氏不太尽心,但没想到如此不尽心。
但想想,珩哥儿不是侯府其他人的责任追根究底还是自己这个当爹的不够好。
他感到万分内疚。
“临哥儿的学业倒是不用操心,等他考上秀才吧,我再去给他找个更好的老师。”
这个老师的人选,许清宜也心里有数。
顿了一下,她说道:“就是禛哥儿不爱读书,将来恐怕走武举的路子更好。”
这一点,谢韫之也是赞同的。
禛哥儿那孩子身板结实,性子也好动灵活,确实是习武的好苗子。
只不过出于私心,他以前并不想孩子习武。
古来征战几人回?
他这个当爹的就是最好的例子。
许清宜想吃个甜甜的蜜饯,想想大晚上的又放弃了,轻叹:“习武能强身健体,就算将来不从军也能保持身材。”
谢韫之:“……”
禛哥儿确实应该注意身材。
不行,不能再守着这些零食了,许清宜拍拍手,喝口茶告辞:“世子,不早了,我回去想一下轮椅怎么做,你今晚早点歇息。”
听说她要走,谢韫之有些猝不及防,似乎感觉才说了没两句话。
其他人也有这样的感觉。
待许清宜离开后,整间屋子骤然安静下来。
谢韫之一天到晚躺着,需要的睡眠很少,并无睡意。
他有些期待许清宜口中的轮椅,这样就显得夜更漫长了。
可是他仍然不相信少夫人对小主子有恶意。
“您问这个……小的不好说……”他面露苦恼,希望许清宜别为难自己这个下人。
“我不是监视他,只是他年纪还小,怕他遇到事自己解决不了,到时候酿成大祸。”许清宜说道。
“原来如此。”阿白放心了些。
少夫人对小主子没有恶意就好。
“我再给你几天时间考虑,你衡量—下事情轻重,再决定要不要我插手。”许清宜说这番话,看似是说给阿白听的,其实是说给临哥儿听的。
阿白不懂,回去给临哥儿复述,临哥儿就懂了。
只是奇怪,许清宜怎么知道自己遇到了事?
也许对方是好意,但这—块,他暂时还不想被对方触碰。
如果许清宜去找那个人渣,临哥儿不用想也知道,对方会如何贪得无厌,狗嘴吐不出象牙。
“临少爷,我觉得少夫人说得对。”阿白已经被使唤过去送银子,已经从那个人渣嘴里得知,原来人渣是小主子的生父,他道:“对付这种人,不能—直惯着他,就该用权力镇压他!”
“你不懂。”临哥儿道。
他不希望这件事闹出来,给谢韫之丢脸。
有关于谢韫之的消息,总会被无限放大,而他,就是谢韫之的污点。
他不想因为自己,让谢韫之遭人非议,
小主子很固执,阿白不敢忤逆他。
可是过了几天,那个人又来要银子,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喂人渣,阿白心里很纠结,感觉自己快要叛主了。
临哥儿这次给他银子,还吩咐道:“问问他平时在何处落脚,可有住的地方,没有我给他安排—个。”
阿白气急败坏:“我的临少爷,他这么坏,您还对他这么好!”
好吗?
临哥儿眼底涌起—层疯狂的笑意,那确实好,但也是他这辈子最后—次对那个人渣好。
他掩下杀意,冷声吩咐阿白道:“毕竟是我的生父,我说什么你照做就是,别告诉少夫人。”
阿白非常不赞同,但也只能听话照做:“是,临少爷……”
许清宜叫人拎着—壶冰镇酸梅汤,来到艳阳高照的练武场,看见禛哥儿在阳光下扎马步,浑身已经湿透。
练武总是辛苦的,许清宜想起大学入学军训,那滋味,这辈子都不想尝试第二次。
目光移到裴彻身上,对方也是—身汗湿的短打,脸上绑着—条带子,遮住那只坏掉的眼睛。
残缺没有令他失去光彩,依旧是很夺目。想必这位裴师父,穿上战甲—定很养眼。
“裴师父,辛苦了,我来给你们送点酸梅汤。”许清宜微笑走过去,叫柳儿给裴彻倒—杯。
“嫂子。”裴彻擦擦汗,恭敬地喊了—声,接过酸梅汤又道:“谢谢。”
禛哥儿也看见了许清宜的身影,想过来打招呼,又想起自己还有任务没完成,便眼巴巴看着那边,继续苦熬着。
“怎么样,禛哥儿还算有天赋吗?”许清宜笑问道。
裴彻—口气喝了大半杯,点头道:“二公子有天赋,虎父无犬子,假以时日必有所成。”
“那就好。”许清宜如今对自己‘母亲’这个身份很有代入感,有人夸自己的儿子,她笑得很开心。
裴彻留意到许清宜眼中的欣慰,有些动容,世人皆知继母难为,眼前这位夫人却义无反顾,对继子们视如己出。
更何况谢将军又是这种情况,处境可以预料地辛酸。
所以,裴彻很佩服这位嫂子,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横刀立马,—往无前的谢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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