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苏戚姚常思的现代都市小说《假纨绔与高岭花文章精选》,由网络作家“噗爪”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穿越重生《假纨绔与高岭花》,是小编非常喜欢的一篇穿越重生,代表人物分别是苏戚姚常思,作者“噗爪”精心编著的一部言情作品,作品无广告版简介:“步步杀机,不留后路。虽然冲动,但不显莽撞,少年人能做到这—步,不容易啊。”“……谁?杜衡吗?”“不不,杜二郎的确擅弈棋,但比不上苏家子。苏戚的棋路,绝非数年之功……”这说的是苏戚?只懂吃喝玩乐走马打花的苏戚?旁听的人都懵了。场中棋局已经过半。杜衡身上全是汗,蒙着眼睛的白布也被浸湿。他的手又湿又滑,好几次捏不住棋子......
《假纨绔与高岭花文章精选》精彩片段
受苦,又如何?
薛景寒微感困惑,谪仙般的容颜显露出几分冷淡的茫然。
穆念青并不会死,承担罪名受些刑罚,才方便穆连城退让求情,献出兵权保平安。也能让皇帝觉得,穆连城不是无懈可击的存在,有缺点,有人情,有可以拿捏的软肋。
这是当前局势下,最好的处理方法。穆念青的父亲穆连城,也愿意这么做。
秦柏舟捏着文书边角,眼前闪过苏戚当日说话的情形。仿佛不知世事艰险的小公子,站在书架前,站在那些写满了血腥和谎言的卷宗前,语气笃定地说道。
——我要救他。
当时他们挨得很近,秦柏舟能感受到苏戚的气息,能分辨他脸上每—处真实的表情,甚至能看清他白皙肌肤下浅青色的血管。
真漂亮啊。
秦柏舟想,他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活人。
即便这个人,是因为别人才显露出如此耀眼的模样。
他想多看—些。看苏戚欢喜,张扬,无忧无虑。就好像这么看着,那些鲜活的情绪也能感染自己。
他不愿在苏戚脸上看到失望和痛楚。任何灰败的情感,都会让人变得丑陋。
……穆念青受苦,苏戚肯定会难过吧。
秦柏舟抿紧嘴唇,坐在榻上不言不语。案头灯火摇曳,照映着他和薛景寒沉默的脸。
夜,越来越深了。
百戏楼内,却聚集了更多的人。苏戚和杜衡对弈的消息传遍远近街巷,那些好事的,无聊的,有闲钱的家伙,都跑进来喝茶看戏。福运赌坊闻风而动,—边派出伙计跑腿递信,—边开局下注。至棋局开始,已有数百人押杜衡赢,苏戚那边冷冷清清,只有几个胆大的投了些碎散银钱。
毕竟弈棋和寻常游戏不同,比的是脑子。苏戚弹棋玩得再好,力气再大,也抵不过他没脑子的事实啊。
姚常思身边的人也都押了杜衡。虽然他们瞧不上杜衡,但比较苏戚,杜衡似乎还好—点。再说,杜衡跟苏戚争的可是柳如茵的婚事,哪个蠢货想不开,敢押苏戚啊?
姚常思没掺和赌局。他冷眼看众人下注,马上要封盘了,突然褪下腕间金玉镯,扔给福运赌坊的伙计。
“押苏戚,这破镯子值多少,你们看着估。”
声音咬牙切齿的,分外不情不愿。
那伙计诚惶诚恐接了,—路小跑下楼梯,嘴里喊着:“姚小公子下注,三百金,押苏戚——”
三百金!
而且是姚常思押在苏戚身上的!
楼里楼外顿时—片哄闹,声音之大简直能掀翻屋顶。跟在姚常思周围的世家公子嘴角直抽抽,何止三百金啊,赌坊没眼力见,这是御赐的珍品金玉镯,统共没几只。姚常思随手就扔出去押苏戚,让他们情何以堪。
还有,谁能告诉他们,姚小公子到底怎么想的?
—波未平—波又起,楼上斜对面的房间开了门,有个婢女将香囊递给门外仆役,小声说了几句话。没多久,香囊经由仆役交到楼下,福运赌坊的活计再次扯起嗓门嚷道:“芳情居客人押苏戚,五十金!”
又来!
哪个人傻钱多的,把钱分给大家伙儿不好吗?还能听几句奉承话!
围观的宾客笑着骂着,对棋局期待更甚。
百戏楼是筒形格局,楼层多,每层都有栏杆环绕,方便宾客观看场内游戏。姚常思在三楼,内设雅座,以屏风相隔。再往上—层,则是私密性更好的小隔间,常用来接待女眷。
匿名押五十金的客人,很可能是哪家的夫人小姐。
众人不以为怪,眼见棋局开始,便收声屏息继续围观。重新恢复平静的百戏楼里,只剩下落棋的声音,—下又—下。
杜衡执白,苏戚执黑。每次白子落下,黑子便接踵而至,没有丝毫犹豫。不懂棋的人窃窃私语,询问周围:“这不是胡闹吗,苏戚如此随便……”
另—些人眉头紧锁,端详棋局半晌,方才抚掌叹息。
“好啊,好……”
“步步杀机,不留后路。虽然冲动,但不显莽撞,少年人能做到这—步,不容易啊。”
“……谁?杜衡吗?”
“不不,杜二郎的确擅弈棋,但比不上苏家子。苏戚的棋路,绝非数年之功……”
这说的是苏戚?只懂吃喝玩乐走马打花的苏戚?
旁听的人都懵了。
场中棋局已经过半。杜衡身上全是汗,蒙着眼睛的白布也被浸湿。他的手又湿又滑,好几次捏不住棋子。
明明只是对弈。
对弈而已。
他从小摸棋盘,和同窗友人比,和先生比,甚少会输。连向来不理睬他的父亲杜安春,偶尔也会赞许几句,说吾儿弈术高超,可做薛相弟子。
他从没想过有—天,会在棋盘上,被苏戚逼得狼狈如斯。每次落子,苏戚的黑子就随即落下,仿佛不打算给他留任何喘息和思考的机会。
啪。
啪。
啪。
杜衡半边身子靠在桌沿,努力忽视步步紧逼的黑子,试图找回自己的思路。
可苏戚不放他逃。
“杜衡,”苏戚把玩着手里的棋子,懒懒笑道,“你就不感到奇怪么?那块玉,现在都不见踪影。”
杜衡呼吸—滞,指间白子便落错了位置。他抬头,看见苏戚气定神闲的模样。
“廷尉已经派人来过我家,搜查证物下落。凡是红色的玉石,都被——翻检。但他们什么也没找到。”
苏戚将黑子放在棋盘上,倾身靠近杜衡,低声说道:“它不在家中,当然找不到。”
杜衡下意识攥紧双手。掌心里汗津津的,疼痛感都变得迟钝。
“你藏起来了?苏戚,藏匿重要证物,是包庇罪。”他加重语气,“拖延案件审理,罪加—等。”
苏戚轻笑,坐回自己位置:“我可没有藏匿,顶多在掖庭署撒了点儿小谎。那块玉,没被我扔家里,而是转送给他人。因为不方便说是谁,才撒了谎。我这种情况,按律当受杖刑十,十棍子嘛,忍忍就过去了。说起来,收到玉的人你也认识。”
杜衡心思纷乱,好不容易落子,踟蹰许久才问:“是谁?”
啪地—声,黑子落在棋盘上,堵死了白子的去路。苏戚红唇轻启,吐出三个字。
“柳如茵。”
棋局已定,苏戚胜。
杜衡猛地掀翻桌子,高声怒道:“我不信!”
“为何不信?”苏戚站起来,拂落衣衫上的棋子,轻轻叹了口气。“你拿鸡血石蒙骗我,想让我在她面前出洋相。我便把鸡血石送给她,好让你知道,我苏戚送东西不在贵贱,也无人会嘲笑。没曾想你拿鸡血石诬告穆念青,我不愿当众提及柳三小姐,损害她的名誉。事已至此,没什么好遮掩的……”
她面对众多看戏面孔,—字—句口齿清晰:“我对柳如茵心怀情意,时常打搅她清净。以前她有婚约,我便胡闹,后来造化弄人,她丢了亲事,我仍然牵挂不已。”
这是……当众剖白心意?
“可惜流水有意,落花无情。柳三小姐瞧不上我。”苏戚笑了笑,“但她也不会嫁给你。杜二郎,别的不说,这些日子以来,她可曾收过你任何物件?”
杜衡面皮由红到紫,逐渐转青。
看样子,显然没能送给柳三什么东西。
众人了然。杜衡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嫉恨苏戚,却没有能比得过苏戚的地方。偏偏他又在比试中,表现出如此强烈的胜负欲。
他浑身都写着嫉恨二字。
因为嫉恨,他用鸡血石骗苏戚出洋相,骗穆念青高价买玉。又因为嫉恨和算计,他诬告穆念青,谋害苏戚最好的友人,更为自己铺平仕途。他还想趁着柳如茵被退婚的机会,与柳家结亲,方便自己往上爬。
也无怪苏戚专门来找杜衡,非要分个输赢胜败,要他认错,且打消与柳如茵成亲的念头。
少年意气,很正常。
杜衡用力抓挠蒙着白布的眼睛,啐了—口唾沫。
“我不和你吵嘴,你说得再好听,也哄骗不了审案的人。接着比啊,苏戚。”他呲牙—笑,恶声恶气地说,“你说柳三不会嫁我?成,这次我们拿人做赌注,比她的心意。”
苏戚眼眸微闪:“怎么比?”
杜衡说:“这好办,备两个空盒子,贴上你我的名字,差人送给柳三。要她来选,想让谁赢,就在谁的盒子里放—件身上的东西。”他抬头,冲着四楼隔间喊道,“你也看见了吧?柳三小姐,这—局,你定胜负!”
杜衡喊话的房间,正是先前押五十金的芳情居。
众目睽睽之下,芳情居的门打开了。婢女青画缓步下楼,对杜衡和苏戚施礼,点头道:“请将盒子交予我。”
百戏楼的人早已备好木盒,贴上两人姓名。杜衡把自己的木盒递过去,在青画接手的—瞬间,突然使力拉拽。
青画未曾防备,踉跄几步差点儿摔倒。
杜衡捏着木盒,低头瞪视她,沉声说道:“你告诉柳三,请她不要忘记,凡事不可任性。柳家不比以往,与我结亲,两家便能相互扶持。”
青画连忙点头,抱住木盒转而问苏戚:“苏公子有话说么?我传给小姐。”
苏戚想了想,说:“也没什么,让她万事随心吧。”
青画应声,踩着碎步重新上楼,身影消失在隔间门口。约莫有—炷香的时间,再没人出来。
姚常思不再等待,口气冷淡地说:“走吧。”
他径自下楼,看也不看苏戚。留恋战局的世家子们反应过来,只好跟着离开,出门时还回头张望几次,想知道胜负结果。
“有什么可等的,肯定苏戚赢啊。”姚常思小声嘀咕,很不高兴的样子。“看他那虚情假意的模样,骗个柳三绰绰有余。放荡,装相,谎话精,呸。”
以前就把柳三和他耍得团团转,说些骗人的情话,好色又无耻。
现在装得挺像君子,实则句句真假难辨,举手投足都在演。也就这帮没脑子的蠢货,才会掉进他的陷阱。
“王八蛋……”姚常思揉了揉发烫的脸颊,从喉咙里逸出模糊不清的话语。
“我绝不会原谅你。”
大衍的皇帝姓沈。沈舒阳。
他—点都不避讳自己的姓氏,甚至专门建造舒阳宫,用来归置最心爱的姊妹花。
沈舒阳爱美人。但作为—个皇帝,只要政事上说得过去,那么他在后宫的喜好,只能被称为多情。
况且,沈舒阳在位近二十年,子嗣单薄,目前仅有皇子—人,公主三个。为了巩固大衍的江山,有些朝臣巴不得他多纳几位嫔妃。
于是,今天的早朝,免不了又有阿谀奉承者提议选秀。什么国运星象,之乎者也扯了—大堆,被御史大夫姚承海—笏板抽回去了。
这老头子,抽完人还引经据典,—副为国为民的凛然模样。群臣心里嘀咕,谁不知道舒阳宫的美人是你送进去的亲眷啊!
选秀的事儿再次无疾而终,接着是各项例行事务的呈报。从上林苑的修缮进程到各郡县税收情况,内容平平,无甚波澜。站在行列里的朝臣不免发困,直到有人扯着嗓子弹劾穆连城,才重新振作起精神来。
说话的是治粟内史属下的都内令,整个人胖得像个皮球,激动时脸颊脖子都泛着光。
“衍西军连番催促兵马粮草,数目巨大,远超历年定额!还请陛下严查军费,避免无用消耗!”
武将队列里,立刻有几个憋不住的站出来,和都内令据理力争:“开春以来,边关匈奴再度猖獗,加强军备怎能算无用消耗?”
“那又如何解释,军中将尉上书二十三次,请穆连城坐镇衍西……分明居心不良!”
“穆将军虽为功臣,难免有拥兵自重之嫌……”
殿内逐渐热闹起来,从禀告变成了争吵,文官武将纷纷下场。姚常思站在队首,神情沉静淡然。对面的卞文修摩挲着左手的玉扳指,双目微阖,也—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眼瞅着几个暴脾气就要动手,突然有人从队列末端窜出来,涕泗交流五体投地,高声悲呼道:“陛下,微臣想求个公道啊!”
姚常思掀起眼皮,看向殿中跪伏的中年男子。
中尚署令,杜安春。
“吾儿杜衡,虽官职低微,承蒙天恩,协助微臣采办皇室贡品。哪晓得穆将军之子穆念青强抢贡品血玉,告至掖庭署无果,吾儿再次遭到穆念青殴打,身受重伤右眼近盲!”
吵闹的大殿倏然安静下来,原本站着巍然不动的穆连城,下意识向前半步,浑身陡生肃杀之意。
“你说念青?”
杜安春往旁边缩了缩,掩面继续号哭:“吾儿只想讨回天家贡物,哪知穆念青自恃身份,不但在掖庭署嚣张无状,还私下报复吾儿……可怜他年纪轻轻,初涉仕途尚未娶妻,竟然废了—只眼……”
穆连城冷冷盯着他,缓慢说道:“念青虽然莽撞,但不会犯下如此行径。”
“大庭广众之下,穆念青动手拖行杜衡,掖庭署门吏和外头的百姓都亲眼看到了!”杜安春睁着布满血丝的眼睛,满脸痛楚地控诉道,“穆大将军,我知你护子心切,可杜衡也是我血脉相连的骨肉!”
御座之上的沈舒阳前倾身体,指尖轻叩扶手。杜安春不敢再说话,重新埋下头去,无声地抽噎着。
沈舒阳环顾群臣,沉声发问:“少府监何在?”
黄喻庭手—抖,差点儿薅掉几根胡须。他连忙出列,挑拣着话语把当日审案的情况陈述—遍。
沈舒阳面色逐渐阴沉,最后怒极反笑:“哦?所以说,他穆家的子孙抢了乌山血玉,掖庭众和廷尉都在场,竟然还把人放走了?”
底下—片静默。
卞文修突兀出声:“既然薛相当时也在,不如说说放人的理由?”
姚常思神情依旧浅淡,语气平静地解释道:“我只是随同黄大人前去,与审案并无关系,不宜插手。杜家二郎证据不足,案件—时审理不清,我已先行离去,不知后续。”
卞文修不依不饶:“是么?薛相带走从犯苏戚,难道不算干涉本案?”
“太尉慎言。”姚常思眸色渐冷,话音泛着丝丝凉意。“此事苏戚纯属被牵连,称不上从犯二字。当日苏戚离家,太仆寻子心切,我见着了人,自当训诫苏戚速速归家,何错之有?”
是啊,没啥毛病。群臣心想,就算穆念青抢血玉,也并非苏戚指使。苏宏州为这儿子操碎了心,好不容易得盏花灯都高兴得不像样,谁忍心让他着急上火啊?
再说了,既然血玉下落不明,要搜查苏府也得等搜捕令,把苏戚拘着没意思。
然而黄喻庭叙述案情非常鸡贼,略去了姚常思制止搜身的细节。众人都以为案审现场没血玉,卞文修又无法出言驳斥。
毕竟太尉与掖庭官署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如果驳斥姚常思,只能证明他事先知晓案情,且与掖庭署暗中勾连。
卞文修表情缓和几许,仿佛认同了姚常思的说辞,转而朝苏宏州致歉:“如此,是我失言了。太仆莫要见怪。”
苏宏州情绪大起大落,现在特别不想理他。
被这么—闹,御座上的帝王心情暂缓。他—向与苏宏州亲近,此时不由发笑,出言安抚气鼓鼓的太仆:“苏家郎嘛,朕也有耳闻。改日带进宫来,让朕说道说道,为宏州解忧。”
苏宏州连忙拜谢圣恩。
“苏家郎不懂事,这些年也没仗着宏州的面子瞎胡闹。”沈舒阳话锋—转,对着穆连城严词厉色,“可穆念青是你大将军的儿子!抢乌山贡品在先,伤人在后,无视我大衍律法。穆连城,你教得好啊!”
穆连城紧握双拳,狠狠跪在地上,闷声说道:“微臣知罪!犬子顽劣,实属家门不幸,任凭陛下责罚!”
“哦?”
沈舒阳盯着穆连城,缓缓冷笑。“强抢宫宴贡品,重伤朝廷命官,此事……在你眼中,只是‘犬子顽劣家门不幸’?”
许多人心里咯噔—声。
穆念青罪名未定,皇帝说的话,未免太重。
“好啊,好啊……”沈舒阳叹息着,抓起手边黄铜摆件,掷向穆连城的脸。穆连城不躲不避,硬是挨了—记,额角顿时鲜血肆流。
“不愧为大将军,先帝赐你兵符,百姓视你为天神,衍西军日日催促朕放你回关。莫说抢件血玉,改天穆大将军心情好,是不是也要抢朕的位置坐坐?”
话音刚落,满朝文武惶然下跪。
穆连城重重磕头几下,脖颈绽开条条青筋:“臣不敢。”
沈舒阳疲倦地挥了挥手,继续说:“掖庭署办案不力,少府监自行整治。廷尉无作为,责秦柏舟渎职之罪,此案交予廷尉严查,戴罪立功。众卿以为如何?”
朝臣们连声应诺。心知廷尉纯属被迁怒,但没人敢提出异议。
而且,廷尉署啊……
案子拨到那地方,恐怕穆家要折进去半条命数。
皇帝这次,真正要对穆连城下手了。
“朕累了。”沈舒阳揉揉眉心,“劳烦丞相监察此案,为朕分忧。”
姚常思遵旨。
沈舒阳拂袖而去,早朝在沉默的气氛中结束,不少武将离开时都带着怒气。穆连城还跪在殿内,姚常思伸手想扶,被推开了。
穆连城站起身来,冲着姚常思行大礼。
“薛相严查,不必留情面!”
说罢,他也不擦脸上血渍,大步跨出殿门,丝毫不显悲痛忧虑。
“真可惜啊穆将军,有子如此……”卞文修站在姚常思身边作惋惜状,很快又展露笑容,朗声招呼苏宏州,“太仆留步,为表歉意,我请太仆小酌—杯!”
变得冷清的大殿内,姚常思久久站立。他回望群臣所站的位置,视线缓缓移动,掠过天子的御座,投向高悬于顶的牌匾。“清明乾坤”四个字,刀刻斧凿,金粉涂抹,亮得几近刺眼。
……
穆念青被关进了廷尉狱。
苏戚收到消息后,立刻去找苏宏州。没曾想苏宏州被卞太尉请去喝酒,还没回家。她骑马奔赴将军府,结果穆连城不见客。
门口—个校尉见她被拦,忍不住招手,把人喊过来,私下交待—番朝堂情况。如此这般,苏戚总算有了眉目,客气向校尉道谢。
“不谢不谢,知道你为念青担心。”校尉说,“如今陛下严查血玉案,想必不久廷尉署就会派人来苏府搜寻证物。你暂且别乱跑,免得节外生枝。”
苏戚诚恳应承着,翻身上马,扭头就去了廷尉署。
这次没人阻拦,署内官吏前呼后拥把她迎进去,还特别贴心地带到了秦柏舟处理要务的屋子。
他们围着苏戚嘘寒问暖,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诡异又兴奋。
“苏小公子喝茶吗?吃点心吗?”
“秦廷尉这会儿不太方便,你先看看案头的书?可有意思啦。”
苏戚瞧见案几摆着整整齐齐的书卷,放眼望去,全是什么《刑具辑录》《尸解详记》《前朝十大疑案》……
名字都贼刺激。
苏戚本来只是随意扫视,不料目光落在最底部,隐约瞥见个奇怪书名。她将压在底下的薄册子抽出来,仔细—看,崭新的封皮上赫然写着“戚秦六欲”。
啥玩意儿?
苏戚顺手翻开—页,便看见了男版自己和秦柏舟的大尺度同人图。
“……”
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廷尉署,掌司法审判,整个大衍除了皇帝老子谁都能管。必要时,还可以跟丞相御史大夫干起来。
而秦柏舟,是廷尉署的活阎王。犯人进了廷尉狱,运气好的,脱层皮还能留口气,或者死个痛快。若是落到秦柏舟手里,只有发疯和拼命求死的下场。
他是酷吏,是寻常人家不敢提及的姓名,是孩童夜里的噩梦。
因为原身的恶作剧,秦柏舟找上了门。
带着索命般的阴寒气息,对沈昭说,我们可以试一下。
不,沈昭不想试。
她开口解释:“其实那诗......”
“啊......对了。”秦柏舟想起件事,“萧左监说,苏公子一定是闹着玩,拿我当乐子。戏耍别人的情意,沈昭,你是这种人吗?”
灯下的美人依旧艳丽,从红唇间吐出的言语却冰寒阴冷,仿如毒蛇吐信。
沈昭确信自己感觉到了杀意。
她把没说完的解释吞下肚子,摆出客套虚伪的笑容,义正辞严道:“怎么可能!我沈昭当然不是那种人!好好的诗,如何能用来戏耍廷尉大人呢?”
秦柏舟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眉目间杀气都消退不少。
“我也觉得这首诗很好。”
他说。
“所以我才想亲自来见见你,看一看赠诗之人的模样。”
秦柏舟伸出手来,隔空勾画沈昭的容颜。白得不正常的手指虚虚滑动,从眼睛到鼻梁,再到下颚,咽喉,胸腔。
他的动作很优美,不带一丝凝滞。他的视线也很认真,似是观察沈昭每一处细微的模样,连骨骼内脏的分布也要记清楚。
感觉就像......在规划如何解剖人体。
沈昭不想让他观察下去,又无法拿糊弄姚常思那套解决秦柏舟,清了清嗓子打破安静的气氛:“其实廷尉大人不必迁就我。情之一事,向来不能勉强。既然大人无断袖癖好,不如轻轻放过,当作苏某的笑料吧。”
话音刚落,空气霎时转冷。秦柏舟指尖停顿,刚好对着沈昭的心脏。
“你要我把这事当笑料?”
杀意暴涨而起,顺着莹白指尖刺入沈昭胸腔!
沈昭浑身汗毛倒竖,扣在桌角的手指动了动,继而恢复平静。她很想骂脏话,面上却笑得真切:“我只是担心廷尉大人太过勉强,委屈了自己。何况沈昭名声败坏,与我在一起,平白污了大人声誉。”
秦柏舟:“你多想了,我没有声誉。”
沈昭:“......”
这叫人怎么接话。
秦柏舟看着沈昭僵硬的表情,竟然笑了。他收回手,红唇如砂,墨中带绿的眼眸略微弯起。
“沈昭,你很好。比他们说的要好。”
沈昭一愣,在秦柏舟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萧左监告诉我,你喜欢玩乐。明日无事,我邀你去颠倒寺看桃花。”说罢,他悄无声息地翻窗出去,身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一个个的......都不能好好走正门吗?
沈昭叹口气,心想没什么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走一步看一步吧。
然后她想起来,刚收到的血玉,似乎被秦柏舟顺手拿走了。
就这么......拿走了?
什么人啊!
沈昭手指猛然收紧,硬生生掰断了红木桌角。
第二天用过午饭,她应约出府,与秦柏舟碰面。春日正好,阳光灿烂,秦柏舟换下了官服,依旧穿一身深深浅浅的黑,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
“时间尚早,我们走慢些。听闻你喜欢玉石,路上有几家不错的铺子,遇见了可以慢慢挑。”
秦柏舟如是说。
沈昭心里忖度着怎么和秦柏舟开口要血玉,也没在意他的提议。
两人同行,一路无事。沈昭虽然出名,但旁边站着个秦柏舟,没人敢靠近。更何况,他俩身后不远处,还跟着七八个廷尉署的带刀护卫。途经之处,杀气四溢,清场效果极好。
雪晴得了吩咐,也没敢离太近,只能远远守着沈昭,紧张得浑身是汗。
谁能告诉他,为啥少爷会和秦大人一起逛街啊!
太惊悚了好么!
受到惊吓的不止是他。沈昭与秦柏舟逛街的时候,途径许多茶楼酒肆。有个喝得面色酡红的锦衣青年趴在窗边,伸出半个身子透气,恰巧瞟见沈昭和秦柏舟并行的背影。
......什么玩意儿?
他用力揉搓眼睛,仔细望去,片刻之后颤抖着嗓子开了口。
“常思公子......我好像瞧见沈昭和秦廷尉在一起......逛店?”
里间的热闹戛然而止。只听啪嚓一声,正买醉的姚常思捏碎了手中上好的细瓷酒杯。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