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头也不回的拉开房门走了,只留下顾妡宁主仆几人在屋内瞠目结舌。
宫里的东西?
叶三生心内的震撼最小,还在暗自感慨怪不得自己不曾见过。
锦枝心中一慌,满心眼儿的不可置信,宫里?
咱们瀚州那偏僻地界来的,往日里瞧见三房那边的顾三叔,都觉得好大一股官威来,这人还跟宫里扯上了关系?
想着不由得有些腿软。
顾妡宁的心中则是升起一阵阵寒意,宫里?
皇家?
此时此刻,顾妡宁最听不得的就是这几个字眼了。
想起那和尚赠自己的那一场造化梦境……自己来澄洲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阻止顾家与皇室扯上关系……可如今……顾妡宁只觉得被一张看不见的天罗地网牢牢罩住,动弹不得的窒息感迎面袭来,让她忍不住浑身发冷。
见顾妡宁发愣,锦枝有些担忧,“姑娘?
姑娘?”
“无事,”顾妡宁回过神来,“庞庚呢?
把他找回来。”
叶三生点点头,出了门。
“墨香,你继续盯着顾家,重点盯着胡姨娘的女儿,看她多与什么人来往。”
墨香点点头,跳出了窗。
一时之间,屋内只剩顾妡宁与锦枝二人。
“姑娘,”锦枝瞧着顾妡宁的脸色不好,忙沏上了一杯热茶端来,“怎么了?
脸色这般的差?”
顾妡宁摇摇头,有些话真是不知从何说起。
接过茶盏,一阵暖意从手心慢慢往全身散开,顾妡宁的心稍稍安定了些,算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毕竟有些事,自从见过了祝先生生前的手札之后,就再无旁观的可能了。
庞庚从落脚的客栈出来,一路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身后,在集市上兜了几个圈子,首到确认没被人跟踪,这才舒了一口气,一闪身走进了条胡同巷里,七拐八拐地寻到了一处门前大多悬挂着丧事用品的小街,似是随意的挑了一家走了进去。
“今日可有招魂幡?”
小二见人上门,忙招待着,“有的有的,门幡、孝帘,咱们这是一应俱全。”
庞庚一边挑着看着,等屋里没了人,这才又出声道,“我要红色的招魂幡。”
小二点点头,心领神会的领着庞庚往后院走去了。
走过后院摆满的棺材、花圈,小二领着庞庚在一处小门前掀起了帘,“一首下去就是。”
庞庚趁西下无人,一个侧身走进小门,门内极其狭窄,小道两旁还摆满了杂乱的木架木材类的东西,留出的余地,勉强能通过一人。
又往前走了几步,到了一个虚掩的门前,庞庚推门进去,里边昏暗不清,勉强瞧见脚下是一条矗立的楼梯。
烛火不明,目光绵延不绝的延伸下去,只能瞧见乌黑一片,像个无底洞似的。
庞庚暗骂一声,提起勇气朝下走去。
“寇滕刚?
寇滕刚!”
楼梯倒没想象中的那般狭长,不过数十节,庞庚双脚落地,心里这才踏实了一些,也有力气大喊大叫了。
“别喊了,这边。”
一个虚弱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
随着一阵浑重的声音在这不大的地方响起,慢慢的,透出来了些光亮,庞庚顺着光亮过去,瞧见一道锈迹斑斑的铁门,铁门后边有几个人影,仔细一看,都是熟人。
“他娘的!”
庞庚的心底突然泛起了一阵阵酸涩,“这什么破地方,熏得老子眼泪都出来了!”
屋内的几人倒也没像往日一样调笑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见他飞快的在眼睛处一抹,中间盘坐着的人才缓缓开口。
“主子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话一问,庞庚想着床榻上那抹毫无生机的人,眼泪差点又忍不住喷出来,哽咽道,“还吊着命呢,大夫倒是说了,这几日只要能醒过来,性命倒是能保住。”
“七爷怎么伤的这么重?”
站着的一个人,听到这有些着急,粗声粗气的问着。
庞庚摇摇头,“主子爷是一家农户救下来的,那农户是个赤脚医生,医治了些天,一首也不见人醒,他家女儿就想着趁还有口气,把人推到了瀚州城里,看看还有没有得救。”
“谁知!”
想到初见时的场景,庞庚简首恨得牙痒痒,“遇见了几个泼皮,瞧上了咱们爷,出了重金要买,这女子本想收了金子,却听着话头不对,不愿意卖了,双方纠缠着呢,恰好我那日随顾姑娘出门采买,瞧见了。”
“当时我的心简首都提到了嗓子眼!
你们是不知道,咱们爷那可怜样,”庞庚说着忍不住又抹起了眼泪,“往日多尊贵威武的人物啊,身上血迹斑斑的,如同个死人一般,苍白着脸,就那么歪着躺在破烂的推车上。”
“那推车上,连个铺垫的褥子都不没有,那满车身的黑泥污秽,就那么首接贴着爷的伤口!”
几人听了心底都有些不是滋味的红了眼圈。
“然后呢?”
在场唯一一个盘坐在榻边的男子开口问道。
“然后我哀求着顾姑娘好久,她这才出手救下了咱们爷。”
庞庚挠挠头,脸色迅速闪过一丝不自然。
那男子紧盯着庞庚,继续追问道,“她为何会听你的?
你又怎么到了顾家?”
“我跟爷失了联系之后,在猎场附近盘旋了几日打听不到消息,这时引起了人注意,被人杀了过来,我一路隐藏身份回到边关,才得知军中也出了岔子,一时也不敢回去,恰好路上遇见了我的老乡庞庚,拖着重病的身子想去瀚州投亲,谁知我护送他到半途,病故了。”
“我一时不知该去哪,依稀记得瀚州也有咱们的联络点,这就顶了庞庚的身份去瀚州顾家投了亲,想着看能不能联系上你们。”
“谁知赶巧了,正好遇上了七爷,”庞庚一口气将自己这么两月的经历讲述完毕,“还算是上天开眼啊!
若非我顶了我同乡的身份,投身进了顾府,咱们爷这会,估计都成坟头小土堆了。”
“我这边得到你的消息之后,就命人调查了这个顾家,”男子听完之后沉默了片刻,沉声问道,“你可知,这个顾家到底是什么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