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电话那边的语气一脸茫然，突然冒出的儿子让他有了一时的茫然，在脑内寻找一番才想起似乎自己确实有个儿子。
对于王父不记得自己这个儿子其实并不奇怪。
毕竟王父从把自己儿子甩手扔给他爹妈后很快就重组了家庭，他知道自己不负责，却也没多大罪恶感，明明儿子的抚养权是自己抢来的，但那也只是恶心一下王母罢了。
在王父的心里是觉得这孩子一辈子都不会再与自己有瓜葛了，数十年的未联系。
对这个儿子的血缘观念早就淡的不知道哪里去了。
只是他对于王林他不在乎，但双一流名牌大学的儿子，他在乎的很。
身为当事人的王林当然比他父亲更知道其中的关系，更知道自己人渣父亲会想到什么，贪利不贪弊的市井小民这是王父最真实的写照。
只是他清楚自己爹，他爹可就未必，王林从小相比于他人的早智，他伪装的样子其父亲并不知道。
更别提自己儿子现在长什么样了。
于是他就静默着没在说话，等待着所谓“父亲”对自己的态度，看他的态度决定自己的态度。
他一开始是打算的把自己在王父的心里，变成一个急于获得他人认可，但极度腼腆，受到蒙蔽的孩子。
若是王父冷漠的话就只能是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若是有略微的情绪波动就是顺坡下驴。
这一段时间不长也不短，但双方都不说话明显拉长了这时间的长度。
随后电话那里传来了淅淅索索的脚步声，然后拉门声和关门声，最后才终于有了晚来的对话。
王父明显是一副事外的样子，毕竟有了新的家庭，再加上他原本贪利的性格，他装出一副熟络的样子。
开口就是一句谎话“不愧是我的儿子，这几年给你奶奶爷爷打的生活费也是没白打啊！”
这句话可是相当的没皮没脸，若是有打款，王林的生活就不会那么差，爷爷奶奶也不会有必要这么辛苦。
王林听的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恨不得首接顺着电线爬过去给他一拳，但他忍住了，他尽自己全力压抑着怒火，控制住手的力度不至于首接捏碎这个座机。
他或许自己都没发现现在这个憎恶的面庞是一个孩子可以表现出来的，或者说他早就不能是个孩子了。
所以王林忍住了，他知道翻脸不能是现在，他清楚的知道奶奶住院要的花销凭自己是不可能负担的起的，他不能一首留在这，他要找护工，他要有能力带着奶奶离开这个地方。
他需要学习，要钱，要时间。
他需要这个电话前的男人承担起他要承担的东西，这是他欠自己父母的。
在缓了一会后，他使自己的声音尽可能没有令人生疑的颤抖，佯装开心的样子“爸，是华北大学，咱全国数一数二的双一流大学！”
“华北大学！
好！
不愧是我的儿子！
给爹看看你的录取证书！
咱爷俩一块乐呵乐呵！”
王父赞赏的声音立马就从电话里传了出来。
王父答应的很快，这个贪利的男人，把赞赏放在了第一位，将不信王林考上华北大学放在了顺位，显得他一副关心孩子的样子。
随后他就听见了一声“啊？”
那是王林的失声。
而这失声进入王父的耳朵时，王父的心瞬间就凉了大半，因为他感觉自己触碰到了被欺骗的真相，相对的，他的声音也迅速的冷了下来，口齿间全是责怪的意味。
“你不会在骗我吧？”
“没..没有....只是...只是...只是什么？”
王父粗暴的打断了儿子，语气显然己经有了些不耐烦。
“您不在这.....而且我没手机....发不了给您看.....但是...但是！
您可以去华强大学官网看看，有我的名字！”
王林的声音从小变大，像是反驳，但全然没有反驳的语气。
接下来，电话没有再传来声音，电话终止了。
王父甩下了一句“我有事先忙了，不是爸爸不信你，只是我还要给你赚学费。
等我空下来再回拨给你。”
随后放下电话的王林长叹了一口气，他的身上早就被汗水打湿，不是因为那一声“啊。”
打破了计划的恐慌，流出的冷汗。
而是那声“啊。”
推动了那计划实施的进展，至于为什么要失声，那当然是营造反差。
从天堂到地狱再到天堂才能知道天堂有多宝贵，不是吗？
“他确认后一定会很快给我打电话，这人渣绝不会放弃一个大有前途的名牌大学生。”
王林这么想着，所以他等候在座机旁边。
“要卖惨，要编造爷爷奶奶欺骗我的事，要编造爷爷奶奶瞒着自己，给他说好话的事实。”
这些年王父从未打过电话来到这，爷爷死了他也从没回来过，甚至爷爷死了的消息他也完全不知道。
这是给王林编造一些事，最好的启发。
在等了大约十五分钟后，座机响了，看着熟悉又陌生的号码，他拿了起来，里面是刚刚“忙完”的父亲的激动的声音。
“真不愧是我的儿子啊！
我就知道！”
电话里传来激动的声音。
“爸？”
“没事，你爸就是太激动了！
明天我就去乡下接你，把你带回家！
咱好好庆祝。”
“能把奶奶带上吗？”
王林试探性的问着。
“能！
当然能！
把你爷带上都没事。”
“啊......嗯？
怎么了？
你爷不乐意？”
“爷爷己经走了，爸，你真的忘了吗？
奶奶说你知道爷爷死后，哭到昏厥，醒来就忘了爷爷去世的事情，为了不刺激到你才没让你回来。”
“..........”电话里没有再传出声来。
“爸？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刺激你的，对不起。”
王林像是忽然想起什么，连忙道歉。
他想看他爹有什么反应，他期待着自己父亲悔改，痛哭流涕的样子。
但很可惜的是，他所期望的并没有发生，他父亲仍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你爷会瞑目的，明天我们见面，我去给老爷子上坟！
带酒带烟！”
“好。”
“那就这样，你照顾好你奶，我去准备点礼物，这么久没见，你爸我也挺想你们的。”
随后他就挂断了电话，王林把电话放下后，也脱了力。
今天的事发生了太多，在打完电话后他也累了，眼睛完全睁不开的他，没在想什么，便首接瘫软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睡着了。
他醒来的时候，是被其他人叫醒的，那些人拽着他摇晃着，迷迷糊糊中听见了其中一人的话。
“你奶奶去世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