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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浏览少帅专宠:从强娶娇妻开始沉沦

初点点 著

现代都市连载

正在连载中的霸道总裁《少帅专宠:从强娶娇妻开始沉沦》,深受读者们的喜欢,主要人物有颜楚筠景寒之,故事精彩剧情为:“要是养得起车夫,我会娶你吗?我早就娶表妹了。”她的丈夫,开玩笑说了这么一句话。这句话,她记了一辈子。她是丈夫无奈之下的选择。她永远不配得到最好的。上一世,她没了别的期待,只想将儿子培养成人,却忽视了,基因的强大。辛辛苦苦养的儿子,竟和他父亲一样自私自利。再睁眼,她回到了过门第五天,意外遇到了那个权势滔天的少帅。他喜欢她,哪怕她已经结婚,也不管不顾地……“跟我三个月,你丈夫会发达。”“和他离婚,跟我走。”“太太,本少是认真的。”他喜欢她一身傲骨,喜欢她妙手医术,喜欢她这个人……她的什么都喜欢。他从不怪她嫁给别人,只怪自己没...

主角:颜楚筠景寒之   更新:2024-09-09 09:5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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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颜楚筠景寒之的现代都市小说《全文浏览少帅专宠:从强娶娇妻开始沉沦》,由网络作家“初点点”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正在连载中的霸道总裁《少帅专宠:从强娶娇妻开始沉沦》,深受读者们的喜欢,主要人物有颜楚筠景寒之,故事精彩剧情为:“要是养得起车夫,我会娶你吗?我早就娶表妹了。”她的丈夫,开玩笑说了这么一句话。这句话,她记了一辈子。她是丈夫无奈之下的选择。她永远不配得到最好的。上一世,她没了别的期待,只想将儿子培养成人,却忽视了,基因的强大。辛辛苦苦养的儿子,竟和他父亲一样自私自利。再睁眼,她回到了过门第五天,意外遇到了那个权势滔天的少帅。他喜欢她,哪怕她已经结婚,也不管不顾地……“跟我三个月,你丈夫会发达。”“和他离婚,跟我走。”“太太,本少是认真的。”他喜欢她一身傲骨,喜欢她妙手医术,喜欢她这个人……她的什么都喜欢。他从不怪她嫁给别人,只怪自己没...

《全文浏览少帅专宠:从强娶娇妻开始沉沦》精彩片段


不远处的凉亭,还有两个正在赏萤火虫的总参谋府千金。

“清雅不会做这样的事。”大太太紧张得嗓子冒烟,说出来的话很嘶哑。

“我也觉得。这厮翻墙进来,不知到底干什么勾当,其心可诛。还是送督军府。”颜楚筠说。

胖子周宝华听到这里,再次大声嚷嚷:“我有证据,我家书房里有章清雅写给我的便条。饶命啊,饶了我!”

被打成猪头的胖子,名叫周宝华,贪财好色。

他的确是青帮堂主的三公子。

他父亲周堂主,是青帮副龙头的心腹。

姜家做船舶生意,肯定要和青帮打好关系。

逢年过节,会给周堂主送礼。

周宝华时常到姜家做客,总会调戏章清雅,对章清雅颇为垂涎。

只是姜家不肯把章清雅给他;而章清雅自己的父兄,都在北方政府做官,不是无名之辈。

周宝华荒诞无稽,又有点身份地位,无人敢惹。

大太太章氏就让章清雅写了便条,约周宝华夜里来。

这货没脑子,真来了。

来了后,有人在后门处迎接,说今晚会让他见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儿。

“清雅妹妹呢?”周宝华还这样问。

章清雅自然不在。

大太太章氏自认为安排得天衣无缝。

章清雅约颜楚筠到自家的后花园,说摆酒赔罪,颜楚筠能起什么疑心?

一般人得到了“好处”,比如说旁人的认错,都会得意,会放松警惕。

设宴地点又是在自家。

等她进了后花园,把门一关,再从后门放周宝华进来。

周宝华一向见色就扑。

颜楚筠是那种甜腻柔美的模样——像一碗白糖糕,哪怕不喜欢吃,看着都赏心悦目。

她又如此纯净无害。

周宝华一定会搂抱她,动手动脚,或摸她,或亲吻。

这时候,大太太、大老爷再带了人过来,当场拿住,颜楚筠百口莫辩,无人相信她。

她为了声誉,也绝不敢叫督军夫人替她做主,只得求姜家替她隐瞒。

周宝华玷辱了督军夫人的义女,自然也会害怕,他也会受姜家大老爷和大太太的操控。

他是周堂主的儿子,能替姜家争取到码头上的一些利益。

一举两得。

至于章清雅,她摔破了脑袋,暂时破了相,否则她会亲自去约周宝华,而不是送信给她。

——一旦成功,将颜楚筠和周宝华抓住,周宝华紧张之下,哪里还记得谁送信给他?

此事不足为虑。

大太太自以为什么都算计好了。

可她万万没想到,打开后花园的门,看到是如此场景。

而周宝华,这个草包窝囊废,居然在这么危险的时候,还想起是章清雅写信约他的,直接嚷嚷出来。

大太太银牙碎咬。

“……他说是表妹邀他,我不信。为了表妹清白,还是送督军府的监牢,让他们查证。”颜楚筠道。

姜家大老爷有点紧张。

他责怪看了眼大太太。

大太太一向很厉害,擅长收拾人,怎么在颜楚筠这里频频失手?

她是不是老了不中用了?

大太太更紧张。

事情脱离了掌控,需得赶紧处理。

这个时候,必须稳。

故而,大太太上前几步,也走到了老太太身边:“姆妈,清雅那孩子,糊涂呀!”

颜楚筠挑挑眉。

果然嘛,那么疼爱的侄女,关键时刻会卖的。

“我不知道她会做这样的事。”大太太对着老太太,倏然哽咽,“都是我没有教好她。”

和她与大老爷精心算计颜楚筠相比,章清雅的放浪不值得一提。

往后的日子,且看造化。


颜楚筠重生后,没有再见过颜絮芳。

她和颜絮芳在娘家的时候,并无太多恩怨。

只是颜絮芳单方面记恨她。

颜楚筠的父亲,是颜家的二老爷。

母亲生了两个哥哥后,又怀了颜楚筠。

快要临盆,母亲才听说,父亲在外面养了一房外室。

那个外室也快要生了。

盛怒之下,母亲当晚见红,又在生产时大出血。

大家都说她死于难产。

没过几天,外室也生下了女儿,取名叫小芳。

颜絮芳只比颜楚筠小五天。

母亲去世,祖父母把颜楚筠接到身边照料,待她比旁的孙儿孙女都要亲厚很多。

一年后,父亲把颜絮芳母女俩接回府,正式娶了那个外室为妻。

祖父母很不满意,却又管不住儿子。

尤其是颜楚筠的祖父,不仅仅恨儿子,也迁怒颜絮芳母女,对她们俩没什么好脸色。

颜絮芳母女俩不敢和老太爷争,只敢把怨气撒在颜楚筠身上,很是讨厌她,看她各种不顺眼。

颜楚筠在娘家的时候,继母和妹妹不敢如何。

直到后来,颜絮芳嫁给了景寒之,颜楚筠才知道她这些年积累了多少仇恨,一并爆发出来。

她不想让颜楚筠死,她要颜楚筠生不如死。

只可惜,她在婆家也过得马马虎虎,颜楚筠又和她“小姑子”盛柔贞交好,她没办法彻底踩死颜楚筠。

听说颜絮芳到了,颜楚筠看向门口。

颜絮芳由景寒之带进来。

正面碰到颜楚筠,她失控般,嗓音尖锐又不得体:“她怎么在这?”

景寒之看了眼颜絮芳。

督军夫人也望过来。她眼眸冷,带着警告,看得人遍体生寒。

颜絮芳瑟缩了下,往景寒之身边藏了藏。

督军夫人见她这个小家子气的做派,更是秀眉紧锁。

“小芳,你去看看我舅舅。”景寒之对她说。

他表情端肃,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没有半分男女之情。

他这段日子忙疯了,舅舅又生死未卜,他情绪全无。

不管是看到颜楚筠还是颜絮芳,都生不出半分柔情。

颜絮芳却微微颤了颤。

颜楚筠淡淡看着她,不言不动。

颜絮芳半年前好像去了趟广城。听说广城阳光充足,她也不知怎么搞的,把自己晒得黝黑。

这段日子回家,她养白了几分,到底还是比普通人黑很多。

倒也不丑。

她长得像她母亲骆扬名,是个大美人儿。

再过一年半载,她肌肤养回从前的白皙,仍是很好看的。

颜楚筠和她,很难说谁更漂亮。她们的容貌,各有千秋。

只是现阶段,肤白胜雪的颜楚筠,看上去更娇媚。

“寒之哥,我……我可能没有更好的办法……”颜絮芳死死攥住手指。

正如颜楚筠说的,她连医学入门的《金匮要略》都背不熟,基本药草都分不清。

颜家的孩子,都跟着祖父学医,颜絮芳除外。

祖父不给她学,很讨厌她。

这就导致,颜絮芳不懂基本药理,切脉的手法都不对。

她只要上去,就会露馅儿。

景寒之听了她的话,没觉得特别失望。

城里的老大夫都请遍了,各种药都用了。

舅舅高热,已经晕厥,无药可医。

颜絮芳哪怕有个“少神医”的名头,到底只是十几岁的年轻小姑娘,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督军夫人却很不满,质问她:“你连试试都不肯?”

景寒之走过来,抱着母亲的肩膀:“姆妈……”

他想要替颜絮芳辩解几句话。

督军夫人心力憔悴,精神很差,也没了自控力。

她声音带怒:“到底是颜家的少神医,诊脉看看都做不到?是真的没办法,还是怕事?”

颜絮芳咬住唇,眼泪汪汪看向景寒之:“寒之哥……”

景寒之叹了口气:“姆妈,您消消火。”

“我消什么火?送她走!不想再看到她!”督军夫人怒道。

颜絮芳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夫人,都是我无能,我只是……”

“出去!”督军夫人突然爆喝。

并不想听解释。

副官走过来,请颜絮芳先出去。

颜絮芳抹了眼泪,转身要走时,瞧见颜楚筠还在,她上前要拉颜楚筠:“六姐,咱们先出去。”

颜楚筠甩开她的手:“我能治。”

颜絮芳神色骤变。

她提高了声音:“六姐,你不要胡闹,你从来没有学过医。你耽误时间,会耽误病人的命。”

颜楚筠不看她,只淡淡看向督军夫人:“夫人,我能治。一天内,这位病人可以退烧。”

督军夫人眸中,那点“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希望,被点燃。

颜絮芳大惊失色:“六姐,你怎么胡闹!我从小学医,敬畏病情,才想着把时间留给更有医术的大夫,给舅舅争取生机,宁可被夫人误会。你怎么为了表现自己,枉顾病人的生死?”

景寒之抬眸看向她,眸光晦暗不明。

督军夫人似乎被说服了几分,神色没那么难看。

颜楚筠表情仍是平静。

“不要说得冠冕堂皇,小芳。从小学医的人,是我。你不是敬畏病情,你是连手脉在哪里都找不到。”颜楚筠说。

颜絮芳错愕看向她:“六姐,你为什么血口喷人?”

颜楚筠转身, 看向病房旁边站着的几个大夫、外面的军医们,淡淡对颜絮芳道:“我也不为难你。

你既然从小学医,背一段《金匮要略》吧。”

众人,包括景寒之母子,都看向颜絮芳。

颜絮芳肤色黑,但眼神肉眼可见的慌张:“六姐,你知道我从小不背书,我的医术靠得是天赋。

你是一直嫉妒我,知道我的缺点,才故意为难我吗?”

颜楚筠好笑:“这话,你骗骗外行人也就罢了,能骗得过同行?有天赋,连《金匮要略》都背不了?”

有个大夫接话:“这是入门基础……”

景寒之突然出声:“够了。”

他不顾众人的表情,对颜絮芳道:“先出去吧。”

他自己往外走。

颜絮芳回神,急忙跟着他出去了。

督军夫人看着病榻上的弟弟,心急如焚,并无闲心去计较什么。

“……这满屋子的大夫,还有久负盛名的老神医,只你夸下海口能退烧。”督军夫人看向颜楚筠。

颜楚筠神色笃定:“我可以。”

“用什么退烧?”

“西药,磺胺。”颜楚筠如实说。

督军夫人看向旁边军医院的院长:“有用吗?”

“卑职没听说过这种药。”院长如实道。

十年后,磺胺才真正进入西药的行列,被运送回国。

哪怕在国外,这个阶段的磺胺,也只是实验品。

实验,就意味着会被推翻、质疑、重来,反反复复将近十年,才可以大规模问世。

颜楚筠拿到的,来源不明。

但她要赌一把。

若成功,前途可期待;若失败,大不了一死。

死过的人,无所畏惧。


景督军也颔首:“听说过,但没见过。金柳先生是术数行家。”


颜楚筠:“金柳先生曾在我祖父处小住半年,他与我祖父交好。闲来无事,他指点过我几句。

我出门,特意算了一卦。今日大凶,又行火,恐怕是炸药一流的东西,才能造成这样大的灾相。”

她的话,半真半假。

金柳先生是个有名的术士,能掐会算,名声在外。

他被人称“金神仙”。

颜楚筠的祖父,的确和金柳先生关系很好,他也的确在颜家小住过半年。

那是他临终前。

只是,金柳先生一向不会指点旁人术数。

颜楚筠年纪小,她祖父开玩笑:“我这个孙女,记忆力惊人,你可以收她为徒。”

金柳先生拒绝了:“她没有这个缘法。”

又说,“术数关乎天机。偷窥天机,犯五弊三缺,不是什么好事。就让她平顺过一生吧。”

颜楚筠不懂什么“五弊三缺”,但也对术数兴趣不大。

后来金柳先生去世了。是颜楚筠的祖父送了他最后一程,安葬了他。

他临终遗言,要求保密,不能让世人知晓他去世。

他大概是还有什么未尽之意,不能善了。

现在祖父也去了。

这个世上,只颜楚筠一个人知道,家喻户晓的金神仙,已经去世了八年整,他并不会长生不老。

颜楚筠要借用一下他的名头——事情如果像前世那样发生,也算她“料事如神”,没有损金柳先生的英名。

然而她的话说出口,景督军等人都露出了不屑。

行军打仗,靠的是情报,而不是算命。

“去坐吧,一会儿就要开锣了。”督军很失望。

几位师长也摇摇头。

“大少帅急功近利,太想表现了。督军要理解他,年轻人都着急在父亲面前立功。”郭师长笑道。

暗含贬低。

这个郭师长不喜欢景寒之,他更器重西府的二少帅景仲凛。有事没事,他就要给景寒之上点眼药。

景督军只是笑笑。

盛远山接话:“小心驶得万年船,阿钊是一片孝心。”

郭师长:“孝心也要讲场合,督军好不容易出来听戏。”

“督军听戏要开怀,自然要把危机扼杀在摇篮。”盛远山说。

景督军听他们一来一去的,要吵起来,就摆摆手:“好了好了,不要争这事。”

又对景寒之说,“阿钊一向想孝顺我,我难道不知道?坐下听戏吧,别跑来跑去的。”

这戏院,半个月前就开始排查。

散客进来, 又查了一遍。

没必要草木皆兵的。

景寒之却不以为意:“颜楚筠有点鬼才,又是金柳先生的门徒,我相信她的话。阿爸,我再下去看看。”

景督军蹙眉。

长子是他的左膀右臂,还是头一回如此扫兴。

景督军又看了眼颜楚筠。

颜楚筠低垂着视线,正在喝茶,面目姣好得令人神往。

景督军突然怀疑,他儿子鬼迷心窍看上了颜楚筠。

他的眉头微拧。

郭师长打趣:“少帅去忙吧,今天不找出几个奸细,恐怕少帅坐不安稳。”

又说,“我的小儿子,说给阿爸捉一只雀儿。捉不到,家里逮只小鸡给我,愣是要我夸他。”

他哈哈笑起来。

景督军也啼笑皆非。

他对郭师长有同门情谊,两人情同兄弟。

开小辈无伤大雅的玩笑,景督军不介意。

见景督军笑了,另外两个师长和总参谋也笑,跟着打趣几句。

盛远山神色平淡。

景寒之下去了,半晌没回来。

很快,正戏开场了。

然而,却没戏子上台,只锣鼓声响,越发显得台上空空荡荡。

台下嘈嘈切切:“怎么回事?”



就颜楚筠这么个下贱货色,能招惹苍蝇。

把她给大少帅玩!

到时候,姜家再公开出去,看看督军夫人的脸往哪里搁?

再看颜楚筠有什么资格骄傲?

这种不干不净的女人,姜雍齐碰都不碰,嫌恶心,景寒之居然想要。

“咱们怎么劝她?劝不了,她懂得拿乔,不会听劝的。”大太太说。

大老爷:“少帅会生气,会怪我们办事不力。”

“劝不了,但我有办法叫她不得不答应。”大太太说。

大老爷:“什么办法?”

大太太就把自己的想法,细细说给他听。

颜楚筠—夜未睡。

她躺在床上,回想自己的前世。

前世的桩桩件件,似开闸的水,奔腾着倒向她,瞬间将她淹没。

她后背出了—层冷汗。

颜楚筠自认没有对不起谁。

不管是做女儿、做妻子还是做母亲,她都尽心尽力;不管是做大夫还是做姜家的太太,她也恪守本分。

祖父曾经—遍遍教她背《大医精诚》,那些话牢牢刻在她心上。

她受过很多不公正的待遇,但她首先想到的,总是“发仁慈之心,救世间含灵之苦”。

因此,她能退就退—步。

直到她临死时,她才知道,这句话仅仅是作为大夫的信条,并非用在人生的每个地方。

颜楚筠由祖父母抚养长大。

她的祖父,精才绝伦,故而—身傲气。

祖父的生活很单纯,人人都因他的好医术而捧着他,他根本不知世间险恶。

他也没预料到,颜楚筠后来会遭遇种种不幸。

祖父是医学天才,天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他教会了颜楚筠医术,却没教过她做人。

“小姐,六小姐!”颜楚筠迷迷糊糊睡着,被人重重推醒。

她睁开眼。

女佣半夏站在她床边,—脸担忧,“六小姐,您还好吧?”

“我没事。”颜楚筠说,“怎么叫醒我?”

“您在睡梦里尖叫,又哭。您是做噩梦了?”女佣说。

颜楚筠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是—脸的泪。

外面天色渐亮,晨曦印在五彩玻璃窗上,室内有了淡淡光线。

“嗯,做了噩梦。”

前世种种,就当—场噩梦吧。

颜楚筠起床,梳洗更衣,还没准备吃早饭,姜雍齐来了。

他先进门的,身后还跟着章艺苗。

章艺苗脸色惨白,额头贴了教会医院的绷带,绑住半个脑袋,隐约还沁出血丝。

嘴唇发干,是—种黯淡的乌色,这让她看上去更虚弱可怜。

她几乎摇摇欲坠,由女佣搀扶着进来。

颜楚筠没动。

姜雍齐见她坐在餐桌前,甚至没站起身,心里就冒火。

他很想发作,可上次颜楚筠扇了他—巴掌,让他丢了脸,他又有点不敢造次。

姜雍齐是谦谦君子,他和泼妇对上的话,占不到便宜。

故而他宁可让着泼妇,不跟她—般见识,免得自降格调。

“颜楚筠,表妹说你没去看她,她却记挂你。”姜雍齐道。

颜楚筠没有让座。

但章艺苗的女佣,已经很自然搀扶着她在餐桌旁边的椅子上坐了。

章艺苗眼神虚弱,看了眼颜楚筠:“四嫂。”

“你还好吧?”颜楚筠不过心问。

姜雍齐语气不善:“你看表妹这个样子,也是不好。颜楚筠,你到底是嫂子,为什么要在外面诬陷表妹?”

颜楚筠对着他,不动怒:“是吗?表妹,我诬陷你了吗?”

章艺苗难受得厉害:“没有,四嫂。”

姜雍齐—口气梗住,十分难受:“她都这样了,你还要阴阳怪气?”

颜楚筠抬眸看他,眸光水润,似能倒映出他的影子。

他卑鄙自私又渺小的影子。

“四少眼里是什么,看人就是什么吧?”颜楚筠道,“我哪里阴阳怪气了?”


老太太沉着脸:“去开门!”

里面似乎还有女人的笑声,十分娇俏。

大太太微讶。

只应该有颜楚筠和“奸夫”,哪里来的其他女人?

是颜楚筠笑吗?

不过管不了这么多了。

大老爷上前—脚,直接把院门踢开。

然而,后花园的情况,却令人目瞪口呆。

凉亭里,坐了三个女子,其中—个是颜楚筠。

另有两个,十五六岁的模样,娇俏可爱,穿着很时髦的旗袍、小皮靴。

凉亭外,则各站了两名扛枪副官。

整个后花园里,特别漂亮,因为有漫天飞舞的萤火虫,将整个庭院照得如梦幻仙境般。

大老爷等人,怔怔看着这—幕。

在不远处,有两名副官,将—个被打得肿头肿脸的胖子压住,正在用绳子五花大绑。

颜楚筠先瞧见了来人,站起身。

她衣着素雅,似—朵亭亭的荷,浅笑曳曳走向公婆和老太太。

“阿爸,姆妈,您二位怎么来了?是不是我们太吵闹了?”颜楚筠问。

老太太瞧见了,忍着想笑的冲动,问颜楚筠:“怎么回事?”

颜楚筠:“上次督军夫人给我办宴会,我认识了督军府总参谋的双胞胎千金。

我同她们说,我家后花园晚上有很多的萤火虫,堪称奇观。她们俩想看,又怕咱们家门风严格,夜里不待客。

我就自作主张,邀请她们走后花园的小门,悄悄进来玩,没敢告诉阿爸和姆妈。”

又对大老爷、大太太道,“儿媳不知轻重,请赎罪。”

大老爷和大太太的脸色骤变,极其难看。

姜家哪有什么萤火虫?

督军府总参谋的千金来做客,带着扛枪的副官,姜家谁敢动?

明明是章艺苗邀请颜楚筠的。

颜楚筠是怎么在—瞬间找人来救场?

大太太不太懂,心里直直打鼓。

—旁的胖子被塞住了口,正在拼了命想要哀嚎。

众人都看过去。

颜楚筠挽住老太太胳膊:“祖母,这个人好奇怪。他说他叫周宝华,是青帮堂主的三公子。

我们在这里赏萤火虫,他突然跳进来,我都不知道他怎么进来的。两位陆小姐吓坏了,副官就按住这个登徒子。

没想到,这个登徒子很狂妄,—直污言秽语的,副官们只得打了他—顿。”

又对大太太说,“副官们要把他带去军政府的监牢,审审他到底是怎么偷偷翻墙进来的,又是进来做什么的。”

大太太神色骤变。

大老爷的脸,—瞬间也难看极了。

老太太知道颜楚筠赢了,再闹下去,恐怕不好收场。

她对颜楚筠道:“这个周堂主家的少爷,我们是认识的。”

颜楚筠错愕:“真是认识的?我不知道呀。早知道不打他了。”

又似懵懂,“祖母,他翻到我们家是来行窃的吗?”

颜楚筠故意提高了点声音:“如果是行窃,还是应该送去军政府的监牢,让他们审审,看看他是不是惯犯。

若是咱们家的朋友,谁邀请他来的,还可以另当别论。”

那个被打成了猪头的周宝华,此刻口中塞的布条松了,他抓紧时间大声叫嚷:“我是被邀请的,是章艺苗小姐邀请我来的。”

颜楚筠似乎大大吃了—惊。

她去看公婆的脸色,又见祖母忍着笑

老太太捡乐子,快要笑疯;而颜楚筠,做戏似乎很投入。

颜楚筠惊讶:“这就胡说了,表妹由姆妈抚养长大,名门闺秀,怎么会夜里约了野汉子?我不信。”

又问大老爷和大太太,“阿爸、姆妈,您二位信吗?”

大老爷脸色发青。

大太太又震怒又害怕,毕竟扛枪的副官就站在旁边。


欢儿恹恹的,吃了三天的药,才慢慢恢复。

到底伤了元气,不如从前活泼了。

老太太嘴上不说什么,心里恨得紧。

又过了几日,老太太那边的佣人说:“做了鲜笋鸭汤,请四少奶奶去吃饭。”

颜楚筠去陪老太太吃晚饭。

她吃了几口,眼泪大颗大颗掉在碗里。

老太太不耐烦:“怎么哭了?鸭汤太咸?”

“不,我想着这样的好日子,不知何时就到头了。”颜楚筠哽咽,“公婆要我去死。”

老太太:“没人要送你去死。”

“犯了错送寺庙,不过是托词。祖母什么都经历过,最懂得这道理。

既然公婆起了杀我之心,我想求祖母庇护,许我离婚。”颜楚筠道。

她在用激将法。

有人给老太太的猫下毒,口口声声诬陷颜楚筠。

事情败露,三个佣人全部烧死,死无对证;还要送颜楚筠去寺庙,这是打老太太的脸。

老太太年纪大了,已经不想和儿媳妇斗,颜楚筠就要激起她的斗志。

想要颜楚筠死,没那么容易。

老太太放下筷子:“说什么离婚?不怕丢人。”

“丢脸,好过丢命。”颜楚筠低泣。

老太太:“你两次救欢儿,老婆子知道好歹。我活着,他们就不敢动你。”

颜楚筠急忙抹泪,非常识趣:“多谢祖母。”

老太太看着她这幅暗藏心机的模样,反而喜欢。

她就讨厌笨人。

“……在大家庭生活,依傍的不是丈夫,就是儿子。小四儿靠不住,你得及早生个儿子。”老太太好心劝道。

四少姜寺峤空有好皮囊,怯懦自私又无用。

这是实话,他真的靠不住。

颜楚筠心口,却是狠狠一痛。

她丈夫靠不住,她儿子也靠不住呀。

命运对她就是这么残酷。

她只能靠自己。

但她没有忤逆老太太:“是,我明白了祖母。”

“听说小四儿至今没和你圆房?”老太太又问。

颜楚筠抬眸。

她的眸光漾水,盈盈看人的时候,别样潋滟。

“没有,但这样最好。”

老太太听了,眉头蹙起:“这叫什么话?”

“我出嫁之前生病,葵水断了三个月,正在吃药调理。一旦同房了,用药打断,我怕身子彻底坏了,更怀不上子嗣。”颜楚筠道。

颜楚筠出手两次,向老太太证明了她有医术,而且医术很好。

老太太略有所思,点点头:“你这孩子,我倒是小瞧了你。”

——沉得住气,能做长久打算,不是一味糊涂,这很好。

老太太也没闹腾。

她脾气不好,不代表她没脑子。

既然“证人”都死了,那就任由它过去。

反正老太太有办法折腾人。

当天中午,老太太大张旗鼓给颜楚筠送了礼物。

“四少奶奶那晚找回了欢儿,老太太高兴呢,特意赏她银元一百块,大黄鱼两根。”

姜公馆顿时沸腾。

银元一百块,已经很多了,还额外给两根大黄鱼。

“大黄鱼”是指金条。

一根小黄鱼是一两重的黄金,一根大黄鱼是十两重的黄金。

十六两为一斤,两根大黄鱼,就是给了颜楚筠一斤多的金子。

大老爷姜知衡都忍不住说:“姆妈怎么这样大手笔?”

大太太咬住了后槽牙:“姆妈这是给咱们脸色看。咱们才说要送走颜楚筠,姆妈转脸就给这么多钱。”

大老爷不悦看了眼大太太,语带警告:“你是在抱怨姆妈?”

他可以嘀咕几句,但儿媳妇不能说婆婆的不是。

大太太一惊,急忙说:“我哪敢?”

大老爷还是不开心,站起身要去小姨太太那里吃午饭了。

临走时,他还说大太太:“但凡你持家有方,家里佣人不被烧死,能有个对证,知道谁偷了姆妈的猫,姆妈也不至于把钱砸在小四儿媳妇身上。”

怪她无能。

大太太吓出了一身冷汗。

大老爷这次回来,原本一直住在大太太的正房。

现在因这件事不高兴,直接去小姨太太那边了。

大太太坐在房间里,脸色阴沉。

“我不该不信邪。这个颜楚筠,就是个扫把星,应该在外面弄死她,而不是把她娶回家。”

至于她为什么非要弄死颜楚筠,这件事一直都藏在她心里。

章清雅听说姑父去小姨太太那里了,特意过来安慰她姑姑。

“……姑姑,我们再想个办法,把颜楚筠处理掉。她搅合得家宅不宁。”章清雅道。

大太太沉思片刻,颔首:“得慢慢来,这件事不能急。”

颜楚筠得到了老太太的庇护,想要处理她,就得名正言顺,叫老太太也挑不出错。

姜家的老太太,看上去粗鲁野蛮,实则很犀利。

老太太嫁过来后,她的大伯子、小叔子死的死、走的走,最后老太爷成了唯一的家业继承人。

不到三十岁,老太太生了四个孩子后,姜家的家产,八成变成了老太太的陪嫁。

她把公产弄成了她自己的私房钱。

这点,足以令人不齿,但也叫人害怕。

她丈夫不到四十岁去世,老太太自己撑起家业,有钱有人脉,全家上下都要听她的。

慢慢的,她脾气就变了,肆意妄为,谁也不放在眼里。

大太太是很怕婆婆的。

不单单是前朝思想,女人以夫家为天,要尊重婆婆;而是,她这个婆婆,真的太厉害。

姜家的老爷们,都敬畏母亲;作为儿媳妇,大太太也怕。

家中晚辈,老太太谁也不喜欢,养只猫当宝贝。

不成想,颜楚筠却投了她的眼缘。

没过两天,有人告诉大太太章氏:“太太,老太太给四少奶奶院子里送了四个女佣。”

大太太:“是什么人?”

“一个粗使婆子,一个丫头,是老太太院子里的;另有一个丫头、一个婆子,从外面雇的,但这两个人是从四少奶奶娘家出来的。”下人道。

大太太再次蹙眉。

皇帝退位才几年,大户人家还延续前朝的规矩。

别人家放出来的丫头婆子,姜家是不雇的。

老太太这是把从前服侍颜楚筠的人接了过来。

“挺好的。”大太太笑了笑。

颜楚筠想用自己人,这很不错。

因为,自己人捅刀,才会致命。

这世上的人都有缺点,都可以被利用。

大太太在脑海里迅速想了个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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