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真的,姐妹,你真的是我们班的第一人。你都不知道学校里多少女生都没敢跟顾晚舟说上一句……”
听林婉这么一说,沈晚吟脚步微微一滞,指尖不自觉的捏紧了。
她的声音有些飘忽,似乎藏着秘密:“你怎么知道的呀?”
林婉往身后努了努嘴:“在打水的时候就听来的呗。”
“………”
这么说来自己,已经算是幸运了吗?
至少,因为小时候被排挤,才得以有机会认识顾晚舟。
沈晚吟弯了弯眉,嘴角抿出一对小酒窝。
高二第一个学期,化学A班教学进度快,新内容都已经讲完,直接开始第一轮复习。
化学老师就是他们班主任,姓温,四十来岁头,发一丝不苟的在脖子处扎着马尾,戴着一个厚厚的眼镜,看起来很是威严。
A班的同学给他起了一个绰号,叫“耳旁风”。
“耳旁风”每天早上都会抢早自习的时间,给他们默写方程式。
“来默写,只发下去准备默写,别唉声叹气的!看看你们没精打采的样子!还像不像高二的学子啊?你们是不是又把老师说的话当耳旁风了……
“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以后每天早上默写方程式就是惯例了,我不想听到有人默的不好,说不知道要默写!这些都是基本功,没有什么需要准备的!应该牢牢谙熟于心的,知道了吗?”
得到肯定的答复,温老师终于满意了。
她转过身,在黑板上写下大大的两个字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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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离子式,都还记得吧?”
“…………”
对于一些可以死记硬背的内容,除了数学,沈晚吟都还算可以。
有时候,她避免不了庆幸,还好顾晚舟选了化学。
沈晚吟在心底里暗暗的笑了笑,沉下心来,笔尖落到,默写纸上流畅的写下离子式。
不一会儿,她放下笔。
等到“耳旁风”将默写纸收齐,又随手打乱,一排排的随机发回去。
她边发,边解释:“现在进高二了,老师的时间也紧,没时间一个个的抓你们默写。发下去随便拿一张,你们班手上拿到那张纸的人批改一下,正确的就打勾,错误的话就把正确的离子式写上去。
“注意啊!要是有人修改答案骗老师,那就不是帮同学了,是在害死同学啊!”
一整个早自习,都在默写、批改中度过。
转眼间,已经是放学的时候了。
沈晚吟在校门口等着林婉,林婉远远的就看到沈晚吟。
她身子纤瘦,到海城这几个月,或许是因为青春期的原因,倒是稍微瘦了一点。
再加上她的个子也不矮,远远的看过去,整个人呈现出一种伶仃羸弱的样子。
对此,林晚是打心底的羡慕。
“晚吟,你也太瘦了吧!”
回家的路上,两个小姑娘各自拎着一杯奶茶,肩并肩,晃晃悠悠的往家的方向走去。
她忍不住的感叹:“你再这么瘦下去,熬不到高考就要歇菜了。你看看你,我捏一下你的手腕,感觉都会折断,别再瘦啦。给我们这种喝水都会发胖的女生一点活路好不好?”
沈晚吟笑盈盈地看着她,满脸无辜:“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呀!”
“而且,瘦一点漂亮嘛。”
林婉长长的叹了口气,嘟嘟囔囔:“……你真的别再瘦下去了呀。”
思及此,她将奶茶拿起来,轻轻的抿了一口。
因为她坐在顾晚舟的旁边,但凡他往旁边一扫眼,就能看到她。
作为一个心思敏感的女孩子,总免不了胡思乱想,抽空在脑子里制造一些可能性,以期待着幻想实现的那一天。
只要顾晚舟能给她一个眼神,就能心满意足了。
但在那个眼神里,沈晚吟希望,自己是最完美的样子。
海城其实有惯例,所有的高二到高三的学生都得到教室上晚自习,无论是走读生还是住校生,时间都是从晚上七点到九点的。
大部分同学都在怨声载道,沈晚吟倒是觉得没什么,甚至还挺乐意的。
因为晚自习没有老师坐班,只有值班老师在走廊巡逻,教室里没有老师看着他就能偷偷转过头去,瞄顾晚舟几眼。
两人抵达教室时,距离晚上七点,还有不到十五分钟。
教室里闹哄哄的同学们,凑在一起,抓紧几分钟谈天说地。
沈晚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班长白璐明,走到她旁边,往她桌子上放了张表格。
“沈晚吟,这个要签名。”
沈晚吟扫了一眼,好奇这张表格是什么:“班长,这是什么?”
白璐明:“海城考生的户籍信息确认,给学校备份用的。主要核对一下自己的身份证号和户籍地址,没有问题的话,签名表示确认就行。”
沈晚吟表示了解,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确认无误后,她的视线往下挪了一格,落在身份证号上。
突然,她的动作停了下来。
白璐明还站在旁边等她,见状,随口问了一句:“哪里不对吗?不对的话你就拿笔改一下。”
沈晚吟连忙摇头:“没…没有”
……只是她不小心,在表格下一盘找到了顾晚舟的身份证号。
沈晚吟认识顾晚舟这十几年来都不知道他的生日。
沈晚吟看着他身份证号里包含出生日期一0513。
五月十三日。
这是顾晚舟的生日。
现在,两人都快毕业了,她才知道。
原来就在昨天。
晚自习上课铃响。
白璐明将表格收走,又去找下一个人签名,顺口喊了一声“安静都坐下哈,别说话了,朋友们。”
班上渐渐地安静下来。
今天作业还有不少,复习和背诵也还没有做。
沈晚吟捧着脸,盯着黑板,正在神游天外。
要不要给顾晚舟补一份生日礼物呢?
不,不该叫补,应该说要不要给顾晚舟送一份生日礼物。
良久,沈晚吟终于下定决心,给顾晚舟一份生日礼物。
此时,顾晚舟看着她发愣,以为她是不会做题,悄悄的瞥了一眼,把这道数学题的公式写在纸上,递给了她。
沈晚吟看着顾晚舟给她的纸,上面还写着她放在桌子上,不会做的数学题公式。
沈晚吟看完公式之后,又在纸条上写了。
[谢谢了]
[没事]
顾晚舟看见沈晚吟正在盯着他,脸又不自觉的红了起来,赶忙低下了头。
沈晚吟看着顾晚舟这样子只觉得好笑。
夜凉如水。
晚上九点整,海城的高二高三学生们准时结束了晚自习。
沈晚吟同林婉匆匆告别,迫不及待的快步离开教室。
商场十一点关门,现在赶过去还来得及。
她打算今天挑好礼物,明天到教室,然后偷偷塞进顾晚舟的书包里。
晚上九点四十。
沈晚吟气喘吁吁地迈进商场的大门。
“终于赶上了”她站在商场门口,慢慢的往电梯方向走去。
临近关门时间,商场里各个店铺都已经准备收工了。
沈晚吟目标明确,直接前往电子用品店。
她打算送一个手柄给顾晚舟。
因为,有一次她在家的窗口看到顾晚舟,在他自己的房间里,用手柄玩着游戏。
电子用品店的店员,已经在拖地了。
闻言,不知为何 ,沈晚吟脸颊有点烫,但还是轻声讲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要男生用的,质量好一点的手柄”
店员抬起手找了一下,发现好像卖完了。“对不起啊,这位小姐手柄好像卖完了。”
“那……那你看一下有没有耳机吧?”
店员又找了一下,从货架上拿了几款下来放在柜子上,任她挑选。
半晌,沈晚吟终于做出了决定,选了一款蓝色的。
她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能看到波光涟漪:“就要这个,请问在哪里付款?”
店员:“这里。”说着,指了个方向。
沈晚吟跟着她往柜台那边走去。
买完东西之后,沈晚吟来到了商场的大门。这天气刚刚好下起了大雨,沈晚吟家离这里不远,沈晚吟就打算跑回去。
结果刚下楼梯,就滑了一下。顷刻间她的身体不受控制,重重地往地上倒去。
脚踝传来一阵剧痛。
“咝…!”
次日早自习结束,林婉没有看到沈晚吟。
她只好去问白璐明“班长,沈晚吟。今天怎么还没有来啊?‘耳旁风’跟你说了吗?”
她声音不大,但是也能被顾晚舟听到。
顾晚舟捏紧笔,虽然他的表情看不出变化,但是心里好像在期待着答案。
白璐明:“说了,说她脚崴了,第一节课下课再来。”
林晚“啊”了一声,皱起眉:“脚崴了什么时候的事?昨天晚上不就还好好的吗?”
白璐明耸耸肩:“你等她来了再问她?”
“………”
在无人的角落里,顾晚舟的眉头轻轻蹙了起来。
早上八点多。
海城是个好天气。
春末阳光透过窗帘,悄悄的钻进了卧室。
沈晚吟睁开眼,四周一片安静。
父母早就已经出门上班了,只剩他一个人在家。作为高二的学生,也是难得有机会睡到这个点。
拜这个脚伤所赐,她也能逃掉一次,早自习默写能请假一节课。
总归能偷懒,晚起一天也不错。
沈晚吟翻身下床,一夜过去,脚踝的痛感已经消散了许多,只留下一丝阵痛。
昨晚她在商场意外摔倒之后,还是那个店员打车送她去了医院。
临近晚上十点时间,已经太晚医院只有急诊科医。
医生摸了摸她的脚踝,做出最简单的判断:“扭伤没有骨折,回家休息休息就好。”
沈晚吟走出家门,她拧了拧眉,总觉得脚踝还是有点痛,干脆听从父母安排打车去上学。
路上有点堵,但总算还是来到了学校门口。
这个课间休息结束,第二节课就要开始,当中只有10分钟。
沈晚吟目测了一下,教学楼距离学校大门的距离,正在一瘸一拐的缓慢走着。
下一秒她的肩上传来轻微触感,像是被人碰了一下。
条件反射般的扭过脸,猝不及防,对上一张清秀面容。
“顾…顾晚舟”
顾晚舟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晚舟出口也回答了她心中的问题:“……听白璐明说你的脚踝扭伤了,所以…所以我来扶你回教室的。”
顾晚舟说这些话的时候有点磕磕巴巴的。
好在没有多少时间让沈晚吟多想,顾晚舟很快的离开视线,迈开腿,扶着沈晚吟往教室走。
转眼间,距离上课时间不过仅剩五六分钟。
两人已经不紧不慢地穿过操场,到了教学楼下。
传承他俩身体保持着半臂左右的距离,分外疏离的模样,只有手搭在一起。
等走进楼里,沈晚吟才想起将脑子里那些杂念拔掉,又手忙脚乱的松开顾晚舟的手,扶住了走廊旁边的雪白墙壁。
她开口:“谢谢你,顾晚舟。”
顾晚舟收回手,懒洋洋的插进外套口袋中。
顾晚舟:“没关系,这是我应该做的。这么多年了,你还不了解我吗?”
顾晚舟说完,自顾自的往楼梯方向迈开步子,似乎是打算先走一步。
沈晚吟像是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声音没有过,脑子直愣愣的脱口而出:“顾晚舟!等一下!”
顾晚舟停下脚步,回过头。
现在已经来不及反悔,沈晚吟一鼓作气不再犹豫不决,将书包背到全身来,拉开链子,从里面摸出一个礼物盒捏在手中。
她垂下头,手中的东西往前面递了过去。
沈晚吟:“顾晚舟,谢谢你……这个是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沈晚吟的语气十分的小心翼翼,似乎生怕被他拒绝。
顾晚舟没有接。
他只是抬眸轻轻的打量了一下沈晚吟的表情,再看向她的那个生日礼物。
两人僵持数秒。
终于,顾晚舟接过了那个小盒子说了一声:“谢谢”,转过身,继续往楼上走去。
别看顾晚舟那么镇定,实际他走上楼梯,他的嘴角不自觉的就上扬了。
几秒钟内,沈晚吟生出无尽的欢喜来。
因为她想过,如果被拒绝了,又有什么值得她流泪委屈的呢?
她,和她们,从来就没有什么不同。
她们都只是万千明,月光的星星中微不足道的一颗与月亮来说,从来不会有什么差别。
只是,暗恋这回事,想通了就好,从来不会因为得不到回馈而按兵束甲、半途而废。
沈晚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在她这个笑中,又藏着多少的心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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